第十二章

　　天茗和九中對上，最高興的就是十六中，他們雖然是去年的第二，但成績并不穩定，今年還能不能到省城，其實是很難說的，現在老三和老四相拼，必定要死一個，他們升級的希望大大增加。

　　九中那邊也是摩拳擦掌，他們去年是在最后關頭被天茗反超的，若不是最后的那記三分，以他們的水平，又怎么會被天茗斬于馬下？

　　九中的主教練田開對自己的隊員是這樣說的：“咱們還是和過去一樣，穩扎穩打，不要急，拖下去，這一次，必定是咱們勝出。”

　　他們中的很多人并不是主練籃球的，有兩個主力都是練長跑出身，之所以每年都能進入前八強，第一，是因為開市的籃球水平實在不怎么樣；第二，則是因為全隊上下幾乎都有變態的體力。

　　在NBA中，一個主力球員，平均每場都要奔跑四到五公里左右，而且是來回的往返跑，這樣比勻速的奔跑更耗費體力，也因此，足球隊員可以踢滿九十分鐘，而籃球打四十八分鐘中間還有很多次的休息、暫停。

　　高中比賽只需要四十分鐘，主力球員也不太可能奔跑四五公里，但只是兩三公里也不是還在上學的高中生能受得了的，雖然說他們可以換人可以休息，但大多數不等比賽打完，都已經累得不行了。

　　而九中的球員則幾乎沒有這方面的問題，人家練田徑的，每天起碼要跑一萬米，兩三千米根本就是小意思，雖然說是折返跑，但也都不是什么大問題，因此只要前三節的分數不拉的太大，他們在第四節就能反超。

　　這也是為什么他們對天茗這么念念不忘——以前都是他們反超別人，這次卻被別人反超，這比被拉下二十分，更令他們難受。

　　歐和青這邊也在布置戰術：“九中的特點，已經不用我說了，所以我們一定要在前兩節多拿分，最好能拿到二十分以上，第三節可以稍作休息，但是一定不能被追上來。”

　　王鑫等人紛紛點頭，對于九中他們都了解，而且深惡痛絕，這個球隊不是和你打籃球，而是耗你。不斷的用暫停、犯規等等手段拖延時間，甚至在比賽的時候還會口出惡言，目的就是干擾你。

　　和他們遇到一起，你休想打一次酣暢淋漓的比賽。上一次他們明明能大比分勝出的，就是被這種手段干擾的最后差點敗了。

　　兩方都看對方不順眼，也都想教訓對方一通，比賽一開始就打出了火花，當然這種火花是天茗主攻，而九中拼死防守。天茗攻的凌厲，九中防的也殘酷——動作大的，在第一節，就被吹下去一個球員。

　　兩方你來我往，在第一節結束的時候，天茗算是完成任務，領先了對方十分，而在第二節第三分鐘，關匡就被踩傷了——九中的大前鋒爭籃板的時候，先將他擠倒了，落地的時候，又踩到他的腳上，雖然馬上就跳開了，但關匡也抱著腳站不起來。

　　“看起來問題不大，但我不建議他繼續上場。”

　　張威檢查了一番，對歐和青道。關匡的確沒有大礙，如果在職業比賽中，這樣的傷，也許冰敷一下就又直接上場了。但這畢竟只是高中聯賽，關匡也還不滿十八，歐和青就算再想出成績，也不會再讓他上去了。

　　他看了一下替補席，這一次他帶了三個中鋒，除了關匡，就是于磊和岳慶，從技術上來說，當然岳慶的技術更好一些。但是……

　　他看了一眼九中：“于磊，你準備一下。”

　　于磊一愣，但還是站起來開始蹦跳。

　　“場上的情況你也看到了，你上去，不用想進攻，也不用想防守，就是和他們拼擠，不要讓他們干擾到其他隊員，就是你的任務。”

　　于磊點點頭。

　　“去吧，自己小心點，別受傷了。”

　　于磊剛上場的時候，九中上下沒一個人在乎他。雖然小組賽的時候，他們也來看了天茗的比賽，但直接就把于磊忽略了——進攻無能，防守一般，動作僵硬，一看就是新手。

　　歐和青派他上場，明擺著就是利用垃圾隊讓他練手的。他那個身高也許一兩年后能是個威脅，但是現在那是完全不用在意的。

　　但是很快，他們就發現自己想錯了。于磊上來也許不能幫助進攻，也不能幫助防守，但他能破壞犯規。特別是在內線的時候，這小子雖然反應慢，但力氣大，硬是能將你擠開自己插進去。

　　搶不到有利的位置，直接就影響到了犯規的次數和質量，也影響了他們的節奏，王鑫等人抓住機會，連連進攻得手，竟打出了一個連取十分的小□，再有兩分，就能甩下九中二十分了。

　　就在他們準備一鼓作氣完成任務的時候，田開叫了暫停，眾人只有悻悻的收手，不過一回去于磊就受到了眾人的夸獎，隊長李鐸更是拍著他的頭夸贊：“好小子，就這樣干。”

　　李鐸是打大前鋒的，身高一百八十八公分，一只手更是大的如同蒲扇，這么拍在于磊的頭上，碰碰響。

　　王鑫有些擔心的開口：“隊長，他已經夠傻了，你別再拍他的頭了，真拍成了呆子怎么辦？”

　　“這不有你在嗎？我看你天天和他同來同去，這要不是你們都是男的，我簡直就要懷疑你們倆是不是訂了什么娃娃親了。”

　　眾人大笑，娃娃親是開市學生間愛開的一種玩笑，特別是對住的比較近又關系比較好的一男一女喜歡這么取笑。

　　王鑫一翻白眼：“隊長啊，就算他是個女的，我也不能和他定娃娃親啊，你看他這個樣子，我要真娶了他，那比娶個如花還要慘。”

　　作為男性來說，于磊長的還湊合，雖然一看就是憨厚忠實類的，但也可以用現代版郭靖來形容——關于這一點，請參考八三版的黃日華。

　　但是，如果那郭靖變成了女的……那真是比如花還如花！

　　天茗這邊氣氛熱烈，九中那邊則氣壓陰沉，田開正在訓斥自己的隊員：“忘了我先前對你們說的了？穩扎穩打！穩扎穩打！咱們怕拖嗎？怕耗嗎？就算是對二十五中，咱們也不怕。但看看你們剛才在做什么？跟天茗比進攻？你們怎么不和二十五中去比進攻？”

　　“不過是上來一個十六號，就把你們搞暈了？你看看他的動作，比你們還新手！趙游，你剛才在做什么？他有你高還是有你壯，竟然被他擠開了？早上沒吃飯嗎？”

　　趙游低著頭，過了一會兒嘀咕了一句。

　　“你說什么？別娘娘腔似的！”

　　“我說，教練，他也許沒我高，但力氣很大。”

　　“力氣很大？”田開笑了笑，“很好很好，力氣很大你就不知道怎么做了嗎？力氣很大你就要讓位了？你現在說到底還能不能打，不能打我直接將你換下去！能不能？”

　　“能！”

　　“再說一遍，能不能？”

　　“能！”

　　趙游扯著嗓子喊，聲音奇大，九中的都是精神一震，就算他們擅長在最后反攻，但如果在前面被拉下太多，也是很傷士氣的，這個時候被趙游一喊，也都振奮了不少。

　　見到自己想要的效果，田開滿意的笑笑：“不要忘了咱們的目標是要到省城的，咱們要讓那些人看看，咱們九中，不僅田徑行，籃球也行！你們，更行！”

　　九中的田徑在全國都有些名堂，特別是中長跑方面，不斷的，有被挑進國家隊的。但是這個時候來打籃球的，當然都是在隊里不太得意的。田開這樣一說，眾人更是多了股豪氣。

　　是啊，我們田徑上比不過那些種子，但是，我們總有一樣能拿出手的！

　　這種心理，真的說起來其實是有些可悲的，可是在這個時候，眾人也不會去想到這一點。

　　歐和青自然注意到了這邊的狀況，也沒有多說，只是道：“時間差不多了，進場吧，想要到省城，就將他們干翻！”

　　幾個少年齊聲一吼，丟下手中的礦泉水、巧克力就向場上走去。

　　再開場，拼搶的更激烈，特別是于磊更清楚的感受到了對方對自己的防范，扯衣服，小動作層出不窮，好在在小組上，這些他都經歷過，此時雖然感受到了困擾，也不去在意，只是專心的做自己的事情。

　　見干擾不到他，趙游靈機一動，突然道：“犯規了。”

　　于磊一愣，位置已經被趙游卡上了，然后就看到他扇走本來幾乎就要到李鐸手中的球。

　　天茗的快攻這一次沒能打起來。

　　“你真是笨蛋。”

　　趙游路過他身邊的時候，拋下這一句，然后就得意洋洋的和自己的隊友會和了。

　　“別在意。”

　　李鐸拍了拍他的肩，他作為大前鋒，當時也在內線上，趙游那話的聲音雖小，也被他聽到了。

　　于磊點點頭，沒有說話，跟著跑了過去。

　　一次成功，趙游更是變本加厲，他剛才沒少受于磊的擠壓，這次找到弱點，就準備一口氣報復過來，而且依照他的經驗，只要他挑逗幾次，于磊就會失控，就算勉強控制著不發作，也會影響發揮，到時就是他的天下了。

　　他倒也聰明，第一次喊犯規，第二次就喊老師來了，第三次又故作驚訝讓于磊看另外一個方向，第四次的時候甚至喊開著火了。

　　他每次喊的都不一樣，又變著聲調，于磊總要受點影響，因此竟被他連連得手，影響了天茗幾次的快攻。

　　“石頭，別理他，干好你的事就成了。”

　　他喊的多了，別的人也聽到了，王鑫也聽到了，他看也不看趙游，徑自道。去年他就是被挑逗的失去了理智，這才連續犯規被罰下場的。對九中，他是深惡痛絕，但是在比賽場上，他能做的也就是不理會，然后，贏球！

　　這話趙游聽多了，也不生氣，反而道：“原來你叫石頭啊，嘿嘿，看你這個樣，也就是個石頭。不過你到底是什么石頭呢？路邊的石頭？茅坑里的石頭？哈哈哈哈。”

　　他的聲音毫不掩蓋，九中的聽了也跟著笑，天茗的咬牙切齒，卻也只能忍耐，他們知道，如果發生了沖突，那就正中九中下懷。

　　又一次的進攻，這一次的進攻是由九中發起的，他們搶到了籃板后，也來了一次快攻，現在已經是下半場的第九分鐘了，雙方的分差是十四分，如果這個球進了，那就是十二分。

　　十二分的分差對他們來說并不是不可追的，而且越往后，他們的優勢就越大。

　　就算是二十五中，面對九中的時候也有些撓頭。這個球隊就有點雙頭蛇的味道，體力也就罷了，而且，他們的技術并不是太差。也就是如果你想先放替補消耗他們的主力球員的體力的話，不是做不到，而是，很可能在一開始被他們占據優勢。

　　這也不怪九中的校長有時候對其他學校的人炫耀：“我們學校的那幫小子們，不止能跑步，也能打球。”

　　作為校長自然是只看結果的，過程如何，他們并不在意，即使有知道九中的球風不好，但人家的成績在那里放著，也無話可說。

　　在現在，九中就利用天茗幾次快攻失利，打了一個反差，生生把十八分縮到了十四分，雖然只是四分，但是，對心理的影響，卻是完全不一樣。

　　再有兩分，他們下面的比賽就更好打了。

　　九中的小前鋒帶球到籃下，李鐸阻擊，對方將球傳給得分后衛，外線出手，球在籃筐上蹭了一下，跳了出來。

　　李鐸和九中的中鋒同時起跳，于磊正要也跟跳起，趙游再次開口：“嘿，石頭，向這邊看。”

　　于磊雖然知道是陷阱，但還是不由得一停，趙游大喜，搶先一步跳了起來。

　　此時李鐸和對方的中鋒因為互相推擠，都有些偏離了方向，眼看是搶不到球了。

　　“這球是我的了！”

　　趙游這樣想著，伸出手，但是就在這一刻，一只手更早他一步的，觸到了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