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葉孤鴻第數不清多少次固執的說：「和我一戰。」

陸少舟也第數不清多少次無視他，葉孤鴻閒的沒事，每天都在讓陸少舟再和他打一架。這一次，陸少舟練完劍，正忙著騷擾西門吹雪，他又跑過來嚴肅的請戰。

——最煩的就是這種人了！你不談戀愛別人還要談戀愛，你不泡劍神別人還要泡劍神呢！

陸少舟板著臉道：「不和你打就是不和你打，你走開點，走開點。」

葉孤鴻也面無表情，但是很堅定的道：「今日定要與你再戰。」

花滿樓路過，站在遠處輕飄飄道：「你為何不應了他呢。」

陸少舟：「……站那麼遠都聽得到？」

花滿樓輕笑，「一個瞎子的耳朵，總是比常人好一些的，我路過而已，無意就聽到了，難道這幾日葉少俠都在要求和你再次決鬥？」

他們住在這兒三四日了，花滿樓都在房間內不曾下來，這還是這幾日陸少舟第一次看到他，也不知他在忙什麼，點點頭道：「可不是麼。」

花滿樓微蹙眉，「葉少俠心胸不至狹窄至此吧。」他只是覺得葉孤鴻應當不是那麼輸不起的人。

陸少舟無辜的看向葉孤鴻。

葉孤鴻手一緊，剜了陸少舟一眼，拂袖而去。

陸少舟笑嘻嘻的對花滿樓道：「多謝。」

花滿樓無奈的搖頭，「不敢領功。」

那只能怪葉孤鴻臉皮太薄，還說什麼今天一定要再戰，結果被人一說就拂袖而去了——真的是拂袖啊，那風吹得陸少舟頭髮都飄起來了。

花滿樓慢慢走遠，西門吹雪淡淡道：「一個好的劍客，是怎麼樣的？」

陸少舟經過三年鍛鍊，都習慣了西門吹雪隨時古龍式突擊問一些很有思想的問題，不過現在這個問題，還真讓他有些犯難。一個好的劍客是怎麼樣的？五講四美三熱愛麼……不對，冷血無情？邪魅狂狷？（……什麼奇怪的東西混進去了！

看著西門吹雪萬年不變的冰山臉，陸少舟實在猜不出他此時在想什麼，只得結合方才的情況斟酌道：「當然是贏得起更輸得起，勝不驕敗不餒，吃一塹長一智，失敗是成功之母……」感謝小學老師每天都要在黑板上寫一條勵志名言！陸少舟簡直覺得自己就是好劍客了，這些話他全都符合，他穿越以來的經歷，完全可以用兩個字形容：勵志。

除了他這樣被晉江服務器折磨過的人，還有誰可以在如此倒霉每天打開方式都不對的情況下還堅持泡劍神，並且武功有成（非劍神標準）？！

西門吹雪漠然看他，「……」

陸少舟：「……」他早就學會了在回答劍神的問題時，千萬不能遲疑，什麼「呃……難道是輸得起？」這樣的句式千萬不能用，要干脆利落肯定，就算你的回答再離譜也要自信的說出來。如果等級提高了，還可以使用高級回答方法，裝逼法，「那麼，你眼中的好劍客，又應該是怎麼樣的。」例如這樣的句式，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所以，陸少舟用一種鍛鍊出來的和西門吹雪很神似的口氣說出了他有（不止）一點詭異的答案。

西門吹雪沉默了片刻，才道：「為何。」

雖然沒有明顯的起伏，但這句話無疑是個問句。

陸少舟咳了一聲，手扶住劍柄，氣場往西門吹雪靠攏，沉聲道：「贏了只會驕傲自滿的人，和輸了斤斤計較的人，都不可成大器。勝不驕敗不餒，才是大將風範。一個好的劍客，不能被輸贏左右，因為有時候你輸了，其實是贏了，有時候你贏了，其實是輸了，只要從中獲益，輸贏又有何妨。」

陸少舟越說越流暢，說到最後不由感慨：我靠，還是九年義務教育培養人才，人民教師都是真英雄！他剛才說的這段很耳熟有沒有？把「贏了」換成「考得好」，「輸了」換成「沒考好」，毫無違和感！

西門吹雪瞟他，示意他繼續說。

陸少舟忍不住飄飄然起來，腦補自己簡直是個絕世好劍客啊，太有思想了，「比如我，我從練劍以來一直在輸，輸了很多次，但是從來不氣餒！我真是……咳，」他看了下西門吹雪眼神好像不對，趕緊剎車，「還有莊主你！練劍以來一直在勝，也從來不驕傲自滿，始終在繼續努力，活到老學到老！」

「……」西門吹雪大概也學會了忽略陸少舟這三年來越來越多的奇怪沉默、奇怪眼神和奇怪言行，也懶得糾正陸少舟他大概只有敗不餒，勝不驕那一點得由葉孤鴻給他說說。

西門吹雪淡然道：「我並非練劍以來，從未輸過。」

陸少舟：「啊？怎麼可能！」

西門吹雪怎麼可能輸劍！劍神可是以百戰百勝聞名的。

西門吹雪露出一個微不可查的笑容，「我出道以來，確實未曾有過敗績，但在那之前，從我摸劍開始，輸給我父親無數次。」

「！」陸少舟先是愕然，隨即想到這也對，劍神又不是一生下來就天下無敵的，劍神也有菜鳥的時候的。再琢磨了一下，陸少舟有些不確定的道：「這……這不會是在激勵我吧？」

西門吹雪頷首，「最多三年，我希望你能讓我看到一個令我滿意的劍客。」這大概還是考慮到陸少舟輕功太挫內力不深厚……

陸少舟：「=口=！」激勵就前面那幾句好了最後這句真的不用啊！你一鼓勵就是為了三年後決鬥什麼的……還不如說「我看好你喲」呢！

還三年，不知道再三年他泡到劍神了沒，三年之後又三年，就等你決鬥互戳……古龍版五黑框一點也不好玩啊！相愛相殺一點也不適合陸少舟！劍神也絕對沒有水性楊花！

……雖然他緋聞CP確實不少。

西門吹雪看陸少舟又陷入那種「奇怪的沉默」中，對自己難得的激勵竟然神情灰暗，一副天要塌了劍要丟了的樣子，沉聲道：「心生畏懼的人，永遠不可能勝。」

比如獨孤一鳥，他就是有了怕死的念頭，才會敗。

陸少舟努力抑制住想哭喪臉衝動，不行不能用劍神的臉做出那種loser的表情！換上一副冰山臉，才背著身去，負手道：「我也希望再過三年，能成為一個好的劍客……不過不知道會不會是個好夫人呢，咳。」

……

半晌，陸少舟忐忑不安半天還沒聽到西門吹雪吭聲，太傷人了吧……他這表心意呢居然還玩深沉，你好歹吱一聲麼。

陸少舟忿忿回身，準備死皮賴臉再問一遍。

「我……？！」

微風掠過，青草搖曳，方圓十丈，空無一人。

陸少舟：「= =！」

……劍神！你就這麼一聲不吭的閃人了是想幹什麼啊？！被囧跑了？

…………

婉轉求愛被無視的陸少舟很喪氣，士氣大傷，決定去打擊一下葉孤鴻重拾信心。

他往客棧大廳走，陸小鳳、司空摘星、花滿樓和葉孤鴻都在那兒呢，圍坐在一張桌子前笑談。

看到陸少舟來，陸小鳳懶洋洋的道：「你把西門給嚇跑了？他怎麼沒來。」

陸少舟莫名其妙，「我嚇跑什麼啊？」

陸小鳳露出狡黠的笑容。

陸少舟頓時一悟，「不要臉啊！偷聽我們說話！」

陸小鳳：「還真是這樣？！哈哈，我只是聽花滿樓說你和西門吹雪在後院，隨口一猜，沒想到還真是這樣，哈哈哈哈，你是不是耍流氓了啊，把西門吹雪都嚇跑了哈哈哈哈哈……」

眾人都忍不住跟著笑起來。

「--！」這一個兩個笑點都低到不行……弱爆了！

陸少舟眼角一抽，沖葉孤鴻道：「笑什麼，慶祝我打敗你第四天紀念日嗎。」

葉孤鴻的淺笑一下子僵住：「……」

陸少舟：「今天必須吃雞，好好慶祝！」

司空摘星隨口道：「你不是每天都吃雞麼。」

陸少舟：「所以我每天都在慶祝啊。」

眾人：「……」

花滿樓沉吟道：「他真的每天都這樣……？」

葉孤鴻充滿恥辱的點點頭。

花滿樓誠懇道歉：「葉少俠，我之前說錯了，你真的不是一個心胸狹窄的人。」

葉孤鴻：「QAQ……」

陸少舟：「………………」

***

陸少舟穿越日記：

不過是隱晦的表達了一下心意！豆腐都吃過了！還怕這個麼！劍神你居然biu——一下，就不！見！了！

……一定是我求愛的方式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