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下大雨啦！！！

　　無所事事的冷氏父子想出了打發時間的新點子。

　　白貂頂著芭蕉葉在大湖邊跑來跑去，他可是毛皮動物，最討厭弄濕了，但是，他的兩個主人卻是水生的家夥。

　　那個在傾盆大雨直倒的湖水裏翻江倒海的，不是他那偉大的裸奔少主是誰？而那條纏著白龍不放的大白蛇，就是他那更加偉大的東家冷清清。

　　“滾！別纏我！”冷淨撓大白蛇。

　　“一起來玩嘛！”冷清清不依不饒。

　　“誰跟你玩！老頭一邊去！”

　　“小淨你太沒大沒小了！！！”冷清清在他身上打結。

　　“滾！你是圍脖嗎！”冷淨甩開他。

　　“小淨……”白蛇露出受傷的表情，眼淚汪汪地看著兒子。

　　白龍潛水，默默地潛水。

　　一刻鍾後，鬧夠了的白蛇和白龍仰面漂浮在水面上，享受傾盆大雨浴。

　　兩只長條條就這樣占據了半個湖面。天色太暗，湖面上一片朦胧，因此他們躺在湖面上，看起來和湖色融爲一體，不仔細看都辨認不出來。

　　冷淨享受著天體淋浴，並仰天伸展龍爪，樣子要多古怪有多古怪，請大家想象一只享受日光浴露出肚皮的龍的樣子。

　　而冷清清則在他旁邊做自由漂浮狀。

　　如此惡劣的天氣，除了冷氏三人組，恐怕不會有人來出遊吧！

　　但是他們顯然想錯了，此時，一名仙風道骨的老者就帶著他的弟子們出來出遊。

　　老者和幾個弟子站在湖邊，伸手一指湖心道：“看！那就是隨著這次天劫豪雨所降下的龍屍。”

　　弟子們都用崇敬的眼光看著老者，贊歎道：“師父，您真是神機妙算！果然傳聞的龍屍出現了！”

　　老者點點頭，笑道：“這也是我們運氣好，我算出今天豪雨中會出現神異之物，不想竟是龍屍。據說服用龍肉可以增加一甲子的功力，我准備用這具龍屍煉成天龍丹，徒弟們，快去將龍屍打撈上來。”

　　于是一幹青年冒著大雨拿起漁網、罩子、抓勾等，開始下水打撈龍屍。

　　冷淨順著水漂流過來，被他們用繩子纏住，老者驚喜道：“原來是條罕見的白龍屍體，啧啧，真是天助我也。”

　　于是他不顧泥濘，跳到大堤下去查看靠過來的龍頭。這條白龍渾身雪白，連龍鬃都是一塵不染的潔白，龍角只分了一個叉，看來是條夭折的幼龍。

　　“可惜啊！若是你能有幸得享天命，說不定日後能成爲龍王。”老道拍拍龍頭爲夭折的小白龍哀歎。

　　“師父，這副龍屍我們怎麽處理？”其他弟子問。

　　“先鋸掉龍角，然後剪下龍鬃，最後剝龍鱗、抽龍筋、割肉剔骨。”老者有條不紊地吩咐。

　　于是衆弟子准備動手解剖，此時，一頂青色小轎冒著大雨輕盈地穿過樹林，來到大堤上，擡轎的腳夫是四名翠衣小童，個個輕功不俗。

　　“天目老人，我家主人懇請你且慢動手，這具龍屍可否讓與我家主人？”擡轎小童發話道。

　　“你是神醫謝亭？”老者吃驚道，“你也來打龍屍的主意？哼哼，原來你們一直在跟蹤我！”

　　“老人，此話差矣。”轎中人輕歎一聲，聲若清風，甚是宜人，“老人不過以龍屍煉丹，延年益壽；而在下卻是要拿這千年不見的稀罕之物去救人，是燃眉之急啊！老人若是願意轉讓，在下可以答應老人任何條件。”

　　“我要你把你神醫谷三百年基業轉讓給老朽，你願意麽？”老者翻白眼道。

　　“可以！童兒，這便將地契呈上。”轎中青年幹脆道。

　　“哈哈哈！謝亭！你真是故意麽？我醜話說在前頭，你那點破地産我還看不上眼，這條龍屍我絕不會轉手讓給任何人！你死心吧！”老者震怒道。

　　“那在下只好先禮後兵了。”轎中青年幽幽道。那四名擡轎小童立刻擺出陣勢，正是武林上人人聞風喪膽的落葉飄紅陣法。

　　“哈！”老者大笑一聲，一拍手掌，他的弟子們也擺開陣法迎戰，一場武林血拼拉開了帷幕。

　　“龍屍”這時睜開眼睛，饒有興趣地趴在岸邊草叢裏觀看械鬥。

　　只見雙方人馬殺得天昏地暗，足足殺了半個時辰，那四名小童將老者的七名徒弟殺得大敗，老者大怒，長嘯一聲驟然出掌，只聽數聲巨響，四名小童被老者當場拍昏。

　　“謝亭！有本事來和老朽單打獨鬥！”老者聲若洪鍾，面色赤紅，胡須都氣得發顫。

　　只見轎簾被緩緩掀開，一架木制輪椅緩緩駛出，坐在輪椅上的就是神秘的聖手神醫謝亭——一個臉龐清美、目光憂郁的瘦弱青年。

　　他一身白衣被雨水打得濕透，就那樣緩緩從轎中出來，看得出他的身體不是很好，極力隱忍著痛苦似的，表情淒楚。

　　“老者，我是一名廢人，並不會半點武功。我的愛人如今正在生死線上煎熬，求你網開一面，讓我取這具龍屍去救人，請您理解。”謝亭神醫幽幽道，“只要她能活下來，就算你將我剝皮抽筋我都心甘情願。”

　　說完，他突然不顧殘疾之身，從輪椅上跌下來，竟努力向老者磕頭。

　　老人仰天長歎：“唉……問……”

　　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聽見一個很有氣勢的年輕人接下去道：“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沒想到過了五千年，凡人還是固定套路地講話。”

　　“是誰！！！”所有的人都環顧四周，但是看不到這位用內力傳音的青年高手的聲音。

　　“閣下也是來搶龍屍的嗎？請現身吧！”老者對天狂吼，希望用獅吼功將對方震出來。而跪在地上淋雨水浴的神醫已經開始吐血了。

　　“喲，我不就在這裏。”那神秘青年輕蔑地道。

　　那些弟子都張大嘴巴看著師父的身後————一條白龍咧開嘴，露出森森的尖牙。沒錯！！！龍在說話！還是用很有架勢的年輕人的聲音說話！！！！嚇死人了！！！

　　老者看出徒弟的驚惶，于是緩緩轉過頭。

　　這下，和龍頭面對面了。

　　武林史上從沒出現過的奇異大怪事——活著的龍介入武林糾紛。所有在場的人都相信自己見證了曆史性的一刻，同時懷疑自己是不是被雨淋的眼花了？

　　老者目不轉睛地看著白龍，白龍突然做出一個嘴角上揚的古怪笑容，作者貓想那應該是龍的邪魅的笑。

　　然後白龍張開大嘴，那程度足可以吞下老者的頭顱，他說：“在下冷淨，前來拜山。”

　　在衆弟子的驚呼聲中，老者直挺挺地倒下了。老人家上了年紀，終究不如年輕人經嚇的。

　　但是沒有人敢去把昏倒的老頭拖過來，衆人都怕被白龍咬死，也沒有人敢跟他搭話。那個吐血不止的公子卻拼命擡起頭，不顧泥濘，開始慢慢朝白龍爬過來。

　　“我……一定要……救……若蓮！！”神醫咬牙使出自己最後的力氣掙紮向前。

　　“問世間情爲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一聲幽幽的歎息自遠處傳來，如江南二月的春雨，柔柔軟軟，輕輕飄飄。

　　衆人循聲望去，只見谪仙一般的秀美人兒從湖面上踏浪輕盈而來，他發如墨瀑，面若冠玉，一雙美眸含著慈悲憐憫，全身氣質高潔純淨。

　　谪仙公子來到岸上，信手摸摸白龍的頭，柔聲笑道：“這是我家的小龍，嚇著了大家，真不好意思。請問這位公子，爲何如此執著？”

　　“請閣下……救人……我需要龍骨……”神醫公子喘息咳血道。

　　谪仙公子悲天憫人地歎氣：“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呃……”只見白龍掉過頭，

　　= =地看著他。

　　谪仙公子幹咳一聲調轉話鋒道：“閣下需要龍骨，但小龍是我的至親，你要取他的龍骨，我實在于心不忍，但是閣下一番心意，天地可鑒，區區又十分感動，這可如何是好？——————啊，不如這樣吧，讓小淨給你去找起死回生的藥好了，你放心好了，我們一定會幫你救人的，跟我說，問世間哪個最強，個個直叫小淨萬能！”

　　于是土包子的真面目暴露了。

　　“問世間哪個最強，個個直叫小淨萬能！”那些老者的弟子都齊聲跟著道。

　　“問……世間……哪個……”神醫也不得不屈辱地跟著重複。

　　谪仙公子，也就是冷清清滿意地點點頭，露出微笑道：“大家也淋了雨了，跟我去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小淨來！”他打了個響指。

　　白龍輕蔑地看了他一眼，也打了個響指，于是周圍空間驟變，大雨停歇，頭頂天幕化爲璀璨銀河，堤壩不見了，衆人全都站在鏡子一般平靜的水面上，而透明的金魚則在周圍半空中遊來遊去。這裏是冷淨特制的結界內。

　　冷清清依舊維持谪仙公子的風貌，微笑道：“小淨，招待客人。”

　　冷淨再次打了個響指，衆人的衣服全幹了，神醫的病痛也全好了，每個人面前都多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面條。只有那個老者一直昏迷不醒。

　　“大家不要驚訝，只要下次武林大會的時候，推選冷淨做武林盟主就好了。”谪仙公子依舊春風宜人。

　　老者的弟子們吃著可口的面條，心想：這都是什麽怪事啊？先是遇到會說話的龍，然後遇到神秘的谪仙公子，再來就是在奇異的地方吃面條，還要選武林盟主，這和選盟主有關系嗎？

　　“一定要選冷淨哦！！！”谪仙公子再次強調，然後挂著聖潔的微笑騎在龍背上，手裏不知何時多了一根玉箫，只見他輕輕吟誦道：“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誇贊小淨最高？唉，如此良辰美景，區區也忍不住想吹奏一曲傷情曲了！”于是抱著玉箫開始吹。

　　下面，請大家自行聯想吹哨子的聲音。

　　冷清清事後很委屈地扪心自問：爲什麽！爲什麽！爲什麽自己樹立形象就那麽難啊！明明把小淨教的都做得很標准了啊啊啊！人家也想做風雅的貴公子啊！！！

　　結束了湖邊之旅的龍蛇回到客棧，當然，冷淨又背回一個人，就是那個神醫謝亭。

　　這時，碧萱還在床上休養，不料少主又帶回一個病人。裏外兩間的客房只有兩張大床，冷淨就把謝亭也放到了碧萱的身旁。

　　謝亭已經昏迷，碧萱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他們都不知道自己已經和另一個陌生的男子同床共枕了。

　　“小淨，碧萱總是昏迷，老不見好，那個神醫你又打算怎麽救他？”冷清清問。

　　冷淨揚揚嘴角道：“身爲聖公子的我怎麽可能不懂岐黃之術呢？你就好好看我怎麽救人好了。”

　　只見冷淨在地上鋪了個席子，把碧萱抱下來，擺成盤腿打坐的姿勢，然後冷淨就盤腿坐在他的身後，雙手抵在他的後背上，開始運功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