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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在側花滿堂》第46章
第二十六章 黃金面具(上)

忽然間,她又覺得周身的氣息不對。

有生人。

「嗖」地,一片柳樹葉從對面飛來,美仁斜身避過,那片樹葉釘在了竹心亭的柱上。若不是她閃得快,怕是要成了這葉下亡魂了。

一看到樹葉,她便想到上次遭那個高手以辣椒水暗算的事。

依著那片柳葉飛來的方向,應是長廊盡頭主屋的方向,起身邁出竹心亭,她方看清主屋屋頂之上盤坐著一個黑衣人影,那人蒙著面看不清模樣。

果然是那人。

訕笑一聲,她朗聲嘲諷道:「閣下不會永遠見不得人吧?」

「丫頭,全身內力都讓人給封住了,還這麼牙尖嘴利。」依然還是那蒼老的聲音,依舊還是那種不討喜的口吻。

這人既然也知道她是女兒身,她也不必再裝,毫不示弱,反唇相譏:「哼,閣下也不見得就很光明磊落,不但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還喜好暗算人威逼人,跟你徒弟還真是物以類聚啊。」

「徒弟?呵呵,承讓承讓。不過,這次我來的目的,與上次不同。丫頭很想出去?」那黑衣人朗笑幾聲,一語正中美仁的心思。

蛇鼠一窩。

「哼。」美仁輕哼一聲,不作應答。

「看在丫頭那麼細心照顧他的份上,這一次我就幫你一次。接著,這是那西域玄冰的解藥。」那黑衣人說著便拋出了一個藥瓶,力道恰到好處,剛好扔在了池水正中間的一朵蓮花之上。

原來是西域玄冰。

這人喜怒無常,之前欺詐威逼自己去伺候那個混蛋,這會又黃鼠狼給雞拜年,假惺惺地送解藥,真是可笑至極

美仁眈了那蓮花上的解藥一眼,冷笑著:「黃鼠狼給雞拜年。怎麼?這次不幫你徒弟了?倒戈了?」

「呵呵,信不信由你。若是你選擇在這竹芙園裡,與那又痴又殘的老頭子做伴一個月,我想有人會非常之樂意。去吧,丫頭,你是個聰明人。」那黑衣人依舊坐在那屋頂上望著美仁,爽朗地笑著。

美仁想了想,咬緊了牙,捏緊了拳頭,便轉身扶在那竹欄上。

眼巴巴地望著那朵蓮花上的藥瓶,鬼都知道,她是只旱鴨子,這解藥如何拿?

惱羞地回轉身,那人卻已不在,她氣得怒罵一聲:「見鬼了你,我不會鳧水,怎麼拿?!」

「原來是只旱鴨子,嘖嘖嘖。記住了,服瞭解藥,可別亂傷人出氣,這可就不好了。」空中又傳來了一陣蒼老的大笑聲。

突見池中水跳了幾下,那朵蓮花浮動了起來,蓮花與莖被什麼東西齊萼切斷。

美仁大喜,急忙找了一隻竹竿,費了好大的力氣將那枝蓮花給撥了過來,拿到那瓶解藥。

無法施展武功的她,原來就是這樣一個廢物。

她緊握著那瓶解藥,急忙閃回了自己的屋子。

意外地,見著之前兩個攔著她的青衣守衛被人點了穴,立在那一動不動。從兩人的身邊走過,美仁想想又折回頭,以手掌做刀,往兩個的腦門上各狠狠砍了一下,方解心頭之氣。

回到屋中,美仁打開那瓶解藥,一股冰寒的淡香襲人。雖然她沒有見過西域玄冰,只是聽說過而已,但回首想想,那黑衣人應該不會騙她,害死了她對他也沒什麼好處,姑且試一試。

於是,倒出幾粒,剛想服用,屋外又有聲音傳來:「解藥服一粒就好,若是服多了,暴血而亡,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剩下的就當送予你,丫頭,可要記住了,這竹芙園的小人很多,下次要注意提防,亂吃東西,有時候也會死人的。」

噫!這人真是討厭,每次說話總是說一半。

提防小人,最大的小人,就是他與他徒弟。

服瞭解藥,美仁便打坐運功。

一個時辰之後,她又生龍活虎了,那黑衣人當真沒有騙她,這剩下的解藥她可是要收好了。

這時,已過了戌時,不能再待下去了,她還要去東水門外,還要再看著怡素,不能讓她在京城出什麼亂子。

出了屋子,那兩名青衣守衛不知在何時已經能動了,即刻又攔住了美仁的去路。不想戀戰,只是匆匆過了幾招,美仁遂趁二人不備,迅速點了他們的穴道,匆匆離開。

一直目送美仁身影離開的如媽,立在竹心池許久不曾離去。

櫻桃茶中的西域玄冰,依舊是擋不住他,忍了這麼多年,原本以為他的心早已死了,卻突然會為了這個丫頭而出手相救。

回到明府,未驚動任何一個明家下人,美仁回到房中,換了一身夜探的行頭,直奔東水門。到了東水門外的民舍,美仁找到了向昕臨時居住的那間破屋子,卻沒見著他的人影。在最不起眼的角落裡,徒留藍希凌一個人蜷縮在那裡熟睡著,身上蓋著稻草,不留意,還真看不出來。

美仁眈了一眼,留意到昕大哥很細心,為了防止藍希凌出什麼意外,竟在周圍撒了一些防止毒蟲猛獸的藥粉。

看來今夜她來晚了,昕大哥已經出去了,果真有事瞞著她。

離開這裡,她實在想不出他還能上哪。

萬花樓,對,還有萬花樓,昨夜怡素話中有話,她一定知道。今夜就算和她耗上了,她也要想法子從那丫頭嘴裡撬出點眉目出來。

在快要到萬花樓,一條隱蔽的巷內,她立在屋頂之上瞧見著一名身著布衣男子,由於急著趕路,與一人相撞了一下,將那人撞到在地,他低首道了一聲「對不起」,欲匆匆離去。

「哎喲,痛死了,」被他撞倒的人爬起來,便沖上前抓住他,大叫著,「你走路不長眼睛啊?說一聲對不起就想走?」

看那布衣男子的身形倒是有點象昕大哥,她忍不住地頓了腳步靜靜觀看。

孰料那人回過頭的那一剎,寒光一閃,手中的劍便出了鞘。

「殺……」那被撞之人,「殺」字剛出,便被封了喉,直直地倒在地上。

那布衣男子迅速收起劍,快步離開。

雖是驚鴻一瞥,美仁依然一眼就認出他,就是當日在樹林裡行刺韓襄之人。原以為是昕大哥,卻沒料著是這個人。這麼晚了,又出現在萬花樓附近,還行事這麼匆忙,莫非他又接了什麼任務?她依稀記得,這人好像是在看清景升之後,莫明地匆匆離去。

當下,她便作了決定,跟蹤他。

過了馬行街,意料之外,這人還有一個同伴,他與同伴接應之後,兩人便往封丘門的方向步去,看來是要出城。

在美仁的印象之中,出了封丘門便是夷山,去那的多是去覽勝,那裡因夷山夕照、開寶晨鐘兩大美景所在,平日裡引得遊人甚多。但夷山之北,乃荒山一片,多年無人耕種。若是說他半夜去那賞美景,說給鬼去聽,鬼也不信。

這時,更讓美仁意外的,在那兩人之後,她又見到一個人,此人正是向昕。這是她萬萬沒想到的,或許冥冥之中早已安排,這一招棋她走對了。

追著昕大哥與那兩人的身影到了封丘門,黑暗之中,她見著那布衣男子出示了一塊令牌,很快的出了城門。

這人莫非是官府的人,而非一般的刺客?

當下,美仁在心中暗叫一聲,糟了,他們順利出了城,這可就難追了,若是跟丟了,今夜又白費力氣了。正思忖著向昕會怎麼做,卻見他從暗處走到城牆角下的隱蔽之處,眨眼之間,便見著他施展了輕功躍上了城牆。

好輕功!

她也不敢有所鬆懈,依著向昕的步子,施展了輕功,也躍上了城牆,已有兩名官兵被擊暈了。站在城牆頭,遠遠地便望見兩匹馬疾馳往北,而向昕也不見了蹤影。

她暗咒了一聲,昕大哥跟丟了沒關係,反正她與他目標一致,唯有施展了飛花逐月先追上那兩個人再說。

正如她所料,那兩人去的正是那夷山之北。

朦朧的月光透過稀疏的幾棵樹木,映照在這半山之間,四週一切幽靜無聲,異常詭異,偶爾隱約會聽到草叢裡傳來的蟲鳴。

山道不平,越往上,山道越窄。

在進入這山道,她便覺得氣氛有些不對。這裡的樹木少之又少,能夠遮避擋身的真是屈指可數,以防他們發現,美仁離的有段一距離。豈料轉眼之間,兩人便失了蹤影,美仁立在岔道上才意識到她跟丟了。

與此同時,向昕已進入夷山之北的禁地,正是他追查了數月的重要秘密所在之地。一路上守衛甚多,在他快速地解決了這些人之後,卻被那兩人發現,免不了的又是一場惡戰。

那兩人的武功不弱,但招數頗有破綻,很快地便敗在他的純鈞劍下。他以劍指著那布衣男子的眉心,道:「令牌交出來。」

那人悶不吭聲,將頭扭向一邊。

手中的劍正欲刺下去,驟然間,向昕聽見一陣陣急促穩健的腳步聲傳來,咋聽之下,至少有數十餘人。果然,頃刻之間,他已被二十多名戴著白色面具的弓弩手團團包圍住,另有二十多名同伴同樣帶著白色面具,一手執著一個火把,一手持著一把劍,整齊有序地分列成兩排。

火光映映,那一個個慘白的面具顯得詭異萬分,陰氣森森。

向昕在心中冷哼一聲,終於將他們給逼出來了。

立在當中,向昕冷眼看著眼前的一切,不慌不忙,氣定神閒,早已料著會有今日,既然連命都豁出去了,又何懼這些。

忽然間,一道金光閃過,一名面戴著黃金面具的男子,手持一根金色權杖出現在那兩列火把之後,緩緩地朝向昕步來。

搖曳的火光映照在金色面具上一閃一閃,顯得格外的刺目,嚴實密縫的面具將那背後的表情遮住,透過面具上的兩個小洞而看到一雙黑眸,映照著點點火把,那目光如火又如冰。

那兩人掙紮著從地上爬起,跌跌撞撞奔向那面黃金面具,「撲通」一跪,顫著聲急道:「請大人恕罪。」

一時間,所有人似乎都在等待著什麼。

「兩個酒囊飯袋,竟讓人給找上家門。」黃金面具下的聲音深沉而犀利,只見金色權杖一揮,聲音再度響起,便是一聲令下:「殺!」

向昕大愕,手中的鈍鈞劍已然做好了防備,那二十餘名弓弩手手中的箭卻齊齊指向了地上跪著的那兩人。

「大人——」

「大人——」

伴隨著兩人淒慘的哀求聲,「嗖」地,二十幾隻箭已深深地埋入那兩人的身體之內。轉眼間,兩人猶如是兩隻刺蝟,難以置信地瞪大著眼睛望著那面黃金面具,緩緩地倒在地上。

那名面戴黃金面具的男子手中的權杖再次輕揮,所有人退後三步。

黃金面具之下,那聲音再度響起:「擅闖夷山之北禁地者,死!」說罷,那根金色權杖猛地向向昕揮去。

眸中精芒閃過,向昕手中緊握的純鈞劍也狠削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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