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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上那沉澱著林家一脈血海深仇的血液之後,絕神原本的禁錮也被解了開來,肆無忌憚的發散著紅色的光芒,只將這一片的天空都染成了血紅的色彩,周家見周玉華居然一招致死,還是死在了他們的鎮族之寶上頭,哪裡還有跟這兩個拚命的勇氣,一個個紛紛朝後褪去,第一個叫囂著逃離之後,那些徒弟連周玉華的屍體都沒有收斂就紛紛逃走了。
雷炎武見那紅光編織的網格將林君弘圈在了中間,居然有越來越密集的症狀,原本這段時間少年的狀態就不是很好,這一會兒他擔心不已,朝著那邊過去想要喚醒林君弘,卻在沒有靠近的時候就被絕神掃蕩了出去。
這時候這把仙劍的實力才總算是全部發揮出來,如果其他九大世家的人在現場的話一定會驚訝起來,那絕神在周玉華的手中簡直連他本身十分之一的威力都沒有展現出來,這時候沒有主人掌握,只靠自身之力就讓金丹期的修真者不能進去一步。
雷炎武心中一沉,雖然這把劍的把式看起來是要保護君君的模樣,但飛劍畢竟是飛劍,它即使有自己的意識也沒有人類的智慧,一切的行動只依靠著本能,而仙劍之力這個世界上又有幾個人能承受得了,看周玉華金丹期才鏘鏘啟動飛劍就能得知。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無非是心愛之人身處險境自己卻一點兒忙都幫不上,雷炎武恨死了這種無力的感覺,滿眼的紅光讓他第一次厭惡起這樣血液的顏色來,那邊林君弘卻沒有餘力兼顧男人的心思,他只覺得渾身像是撕裂開來般的疼痛。
那絕神得到了少年的心頭之血,還以為自己的主人已經接納了它,可著勁要跟他進行融合,但林君弘的修為只是築基期,哪裡擋得住這般驚天動地的劇變,在仙劍不斷旋轉的同時,少年原本白皙光滑的肌膚裂開一道道血口,鮮紅的顏色從裡頭不斷的潺潺流下,那絕神感受到林家血氣之後居然更加興奮,沒有絲毫想要停止的意思。
「啊!」全身撕裂的痛苦終於讓少年忍不住嘶吼起來,如果雷炎武能透過紅光看見裡面的場景的話,一定會驚懼交加,因為少年全身都是撕裂的傷口,血色染紅了白色的外衣,最可怕的是他的靈魂隱隱有一種要從身體之中掙脫出來的徵兆。
但凡是人類,最脆弱的就是靈魂,平時有保護著也就罷了,一旦脫離體內將成為不堪一擊的東西,即使是修真者比常人強悍一些,可即使不到元嬰期的修士的靈魂也不能長時間離體。
人類其實並不需要懼怕鬼神,因為真正的鬼魂離開人體七日之後都會消散,除非是有人留心用了些非常手段,他們才有攻擊人類的本事,這樣的事情是需要天時地利人和的,有些生前帶著怨氣的鬼魂也最多只能停留七七四十九天,想想也是,要是鬼魂能報仇什麼的話,大屠殺時期的士兵怎麼還能活得好好的。
但沒有人類思維的絕神卻不知道這點,千年的等待他只知道自己的主人已經重回人間,他急切的要跟他再一次緊密相連,完全的融合在一起,並沒有考慮到少年根本不是當年那個將要羽化登仙的男人,沒有能跟他相抗衡的身體。
林君弘身上的血口越發撕裂開來,到了最後看著比車禍現場還要慘烈,身體寸寸可見白骨,一身的血液似乎已經流乾流盡了,靈魂終於還是無法忍受融合的痛苦,從身體之中脫離出來,絕神卻只認準了那靈魂的印記,居然高興的迎了上去纏繞在了一起,比起相差甚遠的體質,靈魂的融合倒是容易一些,絕神驚喜的回到專屬於他的意識海之中,絲毫沒有覺察到它已經毀了主人的肉身。
紅光散去雷炎武看到的就是讓他悲痛欲絕的場景,那個昔日笑容溫柔的少年渾身是血的躺在地上,身上沒有一個完好的地方到處都是深可見骨的傷口,尤其是那張臉頰幾乎被撕裂成了兩半,雷炎武踉蹌的撲了過去,一雙手不知道該從哪裡扶起,似乎一觸碰那個原本還有人形的身體就會碎成一片片似的,事實上不等他觸及,剛才被仙劍擋在外頭的空氣一接觸林君弘的身體便使它飛快的分解開來。
雷炎武再一次品嚐了恐懼的滋味,伸手想要阻止那無孔不入的空氣旋動卻已經來不及,眼睜睜的看著愛人的身體變成碎片,一地的血肉跟自己身上的血型融成了一體,雷炎武眼睛周圍的青筋崩開,血淚沿著臉頰劃出詭異的痕跡,男人忽然沉聲笑了起來,伸手將地上的殘肢攬在自己的懷裡頭,臉上是狀若瘋狂的表情。
是不是這樣,君君就永遠都不會離開他了,要將這些血肉全部融進自己的身體,一輩子都帶著那個少年,讓他永遠無法離開自己,這是雷炎武唯一的想法,拿著手中的肉塊就要塞進嘴中,林君弘覺得自己再不出聲的話,見證的就是最好的朋友入魔的場景。
「雷炎武,你瘋了。」林君弘才從自己肉身被毀得到一把弱智仙劍的打擊中回過神來,就看見雷炎武生人勿近的模樣,居然要將自己的肉身吃緊肚子裡去,顧不得不能凝神現行便疾聲喊道。
雷炎武動作微微一頓,猛地轉過身掃視周圍,手中還有那個人的碎片,耳邊卻聽到了他的聲音,是幻覺還是真實,雷炎武被心中的猜測痛苦的撕扯起來,越是找不到越是恐懼,難道真的只是錯覺而已,少年留給他的只有這一堆血肉而已。
「雷炎武,你住手,我在這裡。」見男人又低下頭看著懷裡頭的東西,林君弘拒不承認那是自己的一部分,那血腥的感覺讓他都要作嘔,真不知道雷炎武抱著自己的碎片是個什麼感覺,少年帶著複雜的心思想著。
再次聽到熟悉的聲音,雷炎武眼中精光大盛,終於捨得放下那些血肉,對著周圍仔細的檢查起來,最終在一個角落發現了一顆閃閃發光的金色珠子,若是林君弘能看見自己現在的模樣,一定知道這顆又救了他一次的珠子就是上輩子送他上了西天的龍珠,帶給他一個人人渴望的空間,讓他走上修真之路的龍珠。
雷炎武連忙用雙手捧起那顆珠子,金色的光芒讓他一瞬間以為這是林君弘的金丹,但是無論是氣息還是質感都不對,雙手的血色染上了珠子,這一次雷炎武無比的討厭那一抹血紅,想要用什麼東西擦擦卻發現自己身上沒有一處是乾淨的,最後還是用了淨化咒才能心安,金色的珠子不過是鴿子蛋般大小,散發著柔和而純粹的金光,雷炎武卻倍加小心的問道:「君君,是你對不對,你不會離開我的對不對!」
林君弘見他似乎正常起來,歎了口氣說道:「我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情況,不過雷炎武,你要是敢吃一口我的肉試試看!」
少年人帶著一些怒氣的話語不但沒有讓他生氣,反倒是從心底生氣一股狂喜,雷炎武捧著那珠子跟畢生之寶似的,無論如何,只要他活著就好:「發生什麼事情了,君君,你怎麼會在這顆珠子裡面?」
「具體的事情我待會兒跟你解釋,你先把……把我葬了,然後我們先離開這裡。」林君弘說道自己的時候難免有些尷尬,說起來自己這樣的情況跟死了也沒什麼區別,想到剛才要不是龍珠收納了他的靈魂的話,或許靈魂也要跟著灰飛煙滅了,到時候可就成了真正的形神俱滅。
知道少年還在的男人倒也沒有執著在那些血肉之上,因為怕周家回來收屍的時候對死人不敬,雷炎武還是用外套裹好屍骨找了一個安靜的小山葬在了安全的地方,臨了還設了一個禁止才放心,捧著珠子看著那被壓平的墳墓,似乎覺察到林君弘的黯然,雷炎武摸了摸懷裡頭的金珠。
按林君弘的想法兩人趕緊去將母親接過來才是正題,但雷炎武怎麼會答應,現在他的境況不穩,誰都沒有少年自身來得重要:「君君,我知道你擔心你母親的安全,但是你要想想,以你現在的情況出現在她面前的話,只會讓她傷心自責罷了,時飛這個人我還是知道一些,在國家異能局也是能說的上話的,你別擔心,至少在一年之後你母親絕對不會有事。」
林君弘聽他這麼說便有些動搖,確實自己的情況不太好,尤其是暫時不能離開龍珠的保護,既然周玉華已經死了,周家追擊母親的勢力也被毀得七零八落,時飛應該也能保護好他,其實最讓他答應妥協的,卻是雷炎武,雖然男人一直硬撐著,但身體上的眾多傷口,情緒上的大起大幅也讓他的境界波動不平,略有差池不堪設想。
林君弘最後還是答應找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先養傷,等雷炎武進了空間,看見的便是那把害得林君弘肉身毀滅的飛劍歡快的圍繞著他旋轉著,那親暱的模樣一點兒看不出在外頭的凶狠,似乎是察覺他身上的敵意殺氣,飛劍朝著他嘯了一聲,那模樣有多囂張就多囂張。
林君弘雖然也有有些埋怨飛劍的冒冒失失,但畢竟已經成了自己的本命法器,對這喜歡撒嬌的絕神還是有些喜歡的,見狀摸了摸飛劍的劍身,就看見它乖乖的點了點頭,似乎害羞的泛著紅暈,一會兒聽話的自顧自在空間內玩耍去了。
林君弘見狀苦笑了一下,歎了口氣說道:「也不知道我是因禍得福還是因福得禍,雖然得到了這把仙劍,但是沒有了肉身,單憑靈魂的話我根本沒法使用……雖然有空間的存在我不至於靈魂消散,但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雷炎武也是臉色一冷,看了看林君弘的模樣,雖然跟以前似乎沒有不同,但仔細一看還是能發現身體帶著一股虛無縹緲的姿態,伸手想要摟住那人卻是按了個空,當下臉色更加難看:「我替你找具身體奪舍便可。」
林君弘倒不是善心,只是想到自己要生活在別人的身體裡面還是有些彆扭的,想了想便道:「還是算了吧,那樣我覺得很奇怪,反正現在有的是時間,等我穩定了修為,估計還是可以顯現實體的,只是空間內空間外還是差很多。聽說到了元嬰期就可以重鑄肉身,難道你認為我沒有這個實力?」
雷炎武抿了抿嘴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勸他,只要這個人還在,那其他的都不是問題,雖然那不能真的摟住少年,雷炎武微微閉著眼睛靠在他的肩頭,林君弘看著他虛空的姿勢,有一種對方真的嵌到自己身體之內的錯覺,忍不住紅了紅臉頰,幸好他靈魂狀態根本看不出來。
半晌,等雷炎武覺得驚懼交加的心臟終於穩定下來的時候,才笑著抬起頭說道:「君君,你現在的樣子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林君弘還以為他說自己靈魂狀態不同而已,誰知等雷炎武畫出一面水鏡來才發現,原來自己居然恢復了上輩子那個模樣,跟林君弘的外表比起來,黃庭芝的樣貌自然是出色太多了,一顰一笑皆是風景,這是上輩子那些人對他的評價,尤其是修真之後身上過了一種氣質,看得林君弘一陣頭疼。
看著帶著笑容的男人,林君弘挑了挑眉說道:「你不覺得奇怪嗎,剛才難得不認為我是冒牌貨?」
雷炎武只笑著收起了水鏡,伸手觸摸著陌生中帶著熟悉的顏色,開口說道:「只要是你,無論變成什麼樣子,我都能認出來。」
一瞬間的曖昧讓已經不用呼吸的林君弘有些喘不過起來,半晌才反應過來打開他的手,自然又是交錯而過,少年只好轉過身去,氣哼哼的說道:「知道了知道了,真是肉麻,我還要趕緊修煉恢復實體呢,誰有空跟你耍嘴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