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修煉

　鬧鐘嘰裡呱啦的喊的十分歡快，曲芳翻了個身，費力的伸手把鬧鐘一關，然後用被子把頭一蒙，繼續睡覺。

　過了一會，手機又響了，反正不管前一天曲芳是把這手機關了、丟海裡了、還是放在大卡車輪子下碾過去，今天早上還是會自己回到床頭，自己開機。

　這段時間曲芳過的跟高三一樣，天天除了讀書還是讀書，好幾次想賴著不起來了，反正日復一日她的時間貌似用不完的感覺，可是這個電話一響，就像是教導主任拿著教鞭在揮她一樣，把她剛剛升起的一點點偷懶的欲望都揮的乾乾淨淨。

　她起來，收拾了一下自己，今天不去書店了，理論知識看再多也是閉門造車，還是要實踐一下。

　都說金融是有錢人的遊戲，曲芳身上基本沒錢，她想了想直奔古玩市場，先去買了個那個金龍紋碗，再去轉了個手，手上有了一筆錢，再去之前看的賭石的地方。

　一大堆的石頭，時間比較早，還沒有多少人，曲芳挨個一個個去找，可是看到了好幾塊石頭都是上面有一片一片的黃斑，跟那天看到的那塊開出帝王綠的石頭很像，沒有辦法，曲芳只能挑比較像的三塊都買下來，這樣也不會太惹眼，若是三塊都不是，那就明天再來。

　老闆看到這個姑娘出手十分闊氣，隨手就差不多100萬，買了三塊石頭，完全是外行，什麼玉的表現都不懂，想著要麼就是冤大頭不在乎錢，要麼就是想發財想瘋了。

　果然，開了兩塊，裡面別說是玻璃種了，連玻璃珠都沒有一塊，這裡有開石，慢慢的吸引了很多人。

　老闆看了看那曲芳，這前兩塊啥都沒有，問道：“姑娘，這塊要不要開？”

　“開。”曲芳點了點頭，面上還是很淡定。

　老闆看她無所謂，也就沒有多說，認真的用刀朝著邊線痕跡劃了下去，一刀去了一半，總算出了點絲絲的淡綠色，不過脈象並不好，不像會出什麼好玉的樣子，只是看上去塊頭比較大，這時候周圍的一個老頭跳出來問：“姑娘，剩下這個100萬我買了。”

　老闆看了看曲芳，心道這姑娘倒是好運，至少沒有全虧了，這塊石頭他也不看好，還有人這個價要算是遇上了。

　沒有想到曲芳搖搖頭，讓老闆繼續開。

　這時候周圍人不吭聲，等著看接下來一刀。

　由於已經出綠了，所以老闆從另外一邊小心擦了一刀，沒有想到這一擦，擦出了一道深綠，當下就有人喊起來了：“帝王綠！”

　剛剛那個開口說一百萬的老頭十分後悔，早知道是這樣，他開200萬，說不定就拿下了。

　曲芳並沒有很激動，早就是她意料之中的，這樣的作弊行為人生也只有一次，如果她輪回不出去，每天來買也沒有意思，如果她能到明天，靠這樣作弊也只是變成一個不勞而獲的暴發戶，除了有點錢，其實什麼都沒有變。

　現場大家開始激烈的出價，最後一個戴著粗大金項鍊的男人喊道：“800萬，現金。”

　把大家給弄懵了，看到那人身後一個大編織袋，本來以為是一些貨，不會都是錢吧，心道這年頭還是銀行交易保險點，沒有想到曲芳居然點頭答應了。

　在大家的見證下，一手錢一手貨。

　她白白嫩嫩一個大姑娘，輕鬆提起一個大麻袋，揚長而去。

　甄旺剛剛到古玩市場，就看到一個挺漂亮的姑娘背著一個大麻袋迎面而過，嚇一跳，心裡居然想到了一個怪異的畫面：“這女人力氣真大，誰取了進門不被壓死，幸好他不認識……”

　她提著一麻袋的錢，到了期貨交易中心。

　來到了一個視窗，看到裡面一個小夥子，挺和氣的模樣，曲芳客氣說道：“麻煩，我想開個戶。”

　小夥子辦事效率很快，見面前是個挺漂亮的女人，態度也很好，嘴巴也很甜，看了曲芳提供的資訊說道：“成了，曲姐，你準備存多少錢？”

　曲芳把麻袋往地上一放，彎腰去把拉鍊拉開，入眼全都是錢，小夥子當場傻了，這是碰上了大客戶了啊，顧不上坐那裡了，趕緊起來，把曲芳請到貴賓室去。

　小夥在後面想幫忙把錢提進來，可是他小胳膊小腿的，本來以為錢沒有多重，沒有想到居然提不起來。

　“曲姐，你力氣真大。”小夥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其實這也是結婚逼出來的能力，結婚前曲芳也是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什麼重活都沒有做過，可是結婚後，老公周辰工作很忙，家裡大小活都是她做，買傢俱、佈置傢俱，衛生大掃除，那些櫃子啊，床啊，挪來挪去，幾乎全都是她一個人包辦了。還有經常陪婆婆和小姑去逛街，她們娘倆逛的開心，看到喜歡的東西全都買，買了就丟給曲芳，曲芳提著一大堆東西跟在他們後面逛，跟免費傭人一樣，久而久之，力氣倒是真練出來了，到了她婆婆口裡就成了：腦子不靈光，就是有點力氣的女人了。

　曲芳笑笑，忘掉那些，轉身提起麻袋，讓小夥子帶路。

　小夥子叫了幾個同事來一起數錢，他自己專心的伺候這個大客戶，瞭解客戶需求。

　“曲姐，你以前買過股票沒有？”小夥子看曲芳很外行的樣子，忍不住問道。

　曲芳搖了搖頭。

　“額，曲姐，先說一句股市有風險，投資須謹慎，您要不要用股票類比軟體先試試？”小夥子見眼前這顧客人挺好的，又是大戶，好心提醒道。

　“我就是來模擬的。”曲芳拒絕了小夥子的要求說道。

　小夥子聽不懂啥意思，但是明白眼前這顧客是要真買。

　他看了一眼旁邊同事數的堆起來像山一樣高的錢，舔舔了嘴巴，說道：“曲姐，要不我給你推薦一支股票，華商銀行不錯，這支是藍籌股，波動係數小，穩定，而且漲勢比較好。”

　曲芳想了想，她就只有一天時間，選什麼藍籌股，沒意思。她看了看大螢幕，選了一支近期跌幅比較大的股票，建工實業。

　“就這個吧。”曲芳指了指螢幕。

　小夥一看，著急了，好心勸道：“曲姐，這支不太穩定，這家公司最近在收購另外一家公司，而且消息並不太好，風險太大了，還是選別的吧。”

　“沒事，就這支吧，你教我怎麼操作就可以了。”曲芳坐到了電腦跟前，她沒啥壓力，對她來說，這和股票類比軟體沒啥區別。

　見眼前這個大戶打定主意了，小夥子也沒有辦法勸，想著吃點虧也好，這樣客戶就會知道他重要性，會更信賴他，他做下一筆好了，傭金可不少。

　於是小夥子也不再多說，認認真真的教曲芳操作，曲芳仔細的聽，貌似很簡單，難怪交易所裡面，形形□的人都有，真的是全民炒股，還有大娘帶盒飯進來邊吃邊抄的。

　“我剛剛那些錢能買多少？”曲芳問道。

　小夥子看了一下，那邊同事已經清點入帳了，800萬整，很快就心算出來了說道：“至少能買30萬股。”

　曲芳在數量那欄添了個30萬，然後輕輕一個回車，全買了。

　小夥子驚的下巴都掉了下來，不會吧，他是不是眼花，這一刻他都不再想賺錢的事情了，甚至有點想溜了，他已經可以想像一會這個拿著一麻袋錢來的大姐只能提著一個小口袋走了。多少人衣冠楚楚的來股市，等到跌的時候，可就一點姿態都不顧，跟瘋婆子一樣，這種麻煩實在是不少，弄出任命的都有。

　這時候大廳裡忽然有人喊道：“建工實業！建工實業！建工實業！”

　這聲音驚喜興奮，一聲接著一聲，十分響亮，一下子有點沉的交易所都熱鬧起來，好多人莫名其妙的抱著身邊的人激動的喊：“漲了，漲了。”

　小夥聽到建工實業的時候，背後的汗都濕出來了，難道真跌了，不會這麼快這麼衰吧，他的一隻腳都誇了出去，害怕曲芳發瘋，沒有想到下一句就聽到漲了，再看大螢幕，果然是一片飄紅。

　他激動的縮回腳，跑到曲芳身邊，恨不得能長一條尾巴，搖一搖，“曲姐，漲了，真漲了，您真神了。”

　曲芳也很驚訝，看到這時候電視上午間新聞正在播放，女主持人用十分標準的普通話說道：建工實業並購成功，再一次展示了中國企業走出國門的決心和實力……

　一片讚揚的話。

　曲芳沒有很激動，她淡淡的笑了笑對小夥子說道：“這個還挺好玩的，我明天再來玩。”

　小夥子咂舌，八百萬就是拿來玩的，這是投胎到哪個富貴人家去了。

　出了交易大廳的門，曲芳才表現出很激動的樣子，果然看理論知識和實踐是兩回事，不過她現在要好好總結一下，為什麼會漲，股票走勢，自己買入的時間是不是最好的，如果正常這支股票什麼時候入手比較好。

　一大堆東西，她也沒有回家，直奔SPA館，裡面東西很齊全，有特意給商業人士提供的休息室，配備的電腦比她家裡的高級多了。

　曲芳把今天實踐的心得都記下來，好好的看了幾遍，確定都記著了，就把東西丟了。

　經過大半天的折騰，確實挺累的，她要好好放鬆一下。

　背部放鬆理療室裡，曲芳進去的時候，裡面是很有情調的劉夫人，她據說是京城某大佬的女兒，很高調，喜歡人家叫她夫人。

　曲芳知道她，印象還很深，她剛剛來的時候，還經常被她嘲笑，她似乎天生眼高於頂，看不順眼的東西總是直接開口指責。

　最初曲芳小心翼翼的模樣，就被她說了一句：“知道的說你是來享受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這裡的服務生。”

　一句話讓曲芳無地自容，的確是對這樣的SPA，有錢人雲集的地方，她需要一個適應過程，開始來的時候對什麼都新奇，鄉巴佬的模樣是必然的，而且她也放不開，還要當著理療師脫衣服，很尷尬。

　其實到現在，曲芳也只是穿衣打扮的品味提高了一些，整個人沒有以前那麼自卑拘束，可是要和一些真正的名媛什麼的比起來還是差很多。

　不過曲芳今天心情好，她樂的陪劉夫人聊聊，雖然她人比較傲，確實是有傲的資本的，劉夫人氣質幾乎是會所裡面最好的了，所以最初曲芳在她面前很自卑拘謹，被說也是正常的。

　一個人心情好，是能影響周圍的人的，破天荒的讓劉夫人很高興，她說：“小曲，我手上有兩張歌劇的票，有沒有興趣一起？”

　割據？曲芳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是歌劇，就是那種電視裡面張開嘴巴大喊，喊啥都聽不懂的表演，她從來不知道還有人專門買票去聽。

　新的生活，曲芳是願意嘗試的，何況這段時間一直學習，太枯燥了，去見見世面也好，曲芳爽快的答應了。

　一路上聊開了，曲芳才發現這位很有高雅的劉夫人其實是很八卦的：市長夫人和副市長睡了，大興集團的董事長是個基佬……

　曲芳一路儘量表現優雅跟著她走，聽她聊天，不禁咂舌，原來名媛也不是神，也是寂寞的，也說人八卦的，只是八卦的人高級點。

　不過到了歌劇院裡面，劉夫人又表現出了另外一種狀態，她好像回到了少女時候，說話言行，都浪漫無比，而且整個人也隨著這個文藝復興式建築的歌劇院豐富起來，充滿了感情。

　說實話曲芳很不適應，她剛剛看了一下票價，一張要兩千八百元，所以她懷著很大的期待進來的。

　只是半個小時過去了，她都有點坐不住了，屁股歪來歪去的，可是見劉夫人還是很精神，一副完全沉醉的模樣，她不敢打擾她，也不好意思瞌睡，因為周圍人都看的很認真很享受的樣子，她只能強迫自己聽著，腦海裡想的是今天在交易所遇到的事情，想著明天要選哪一支股票。還好這只是莎士比亞的歌劇的一個選段，不算太長，大約一個半小時就結束了，曲芳慶倖的同時又有些覺得不值，兩千八就聽一個半小時！

　出來的時候，劉夫人似乎還沉醉在那歌劇裡面，一聲聲的歎息：“太美了，小曲你有沒有感覺到，真是太美了。”

　曲芳很尷尬，不知道說什麼，好在劉夫人很激動，她幾乎不需要別人應她，她只是自己在回味在感歎。

　等兩人離開歌劇院很久，上了車的時候，劉夫人才回過神來，她看了看曲芳，抱歉的說道：“不好意思，小曲，每次聽到歌劇，那優美的唱腔，那古典英語的魅力，我都忍不住沉醉。”

　“沒事，我應該謝謝您帶我來看歌劇，很特別。”曲芳評價了一句。

　劉夫人笑了，這個笑很肆意，魚尾紋都出來了，沒有像她平時那樣，笑的端莊，和畫一般標準。她說：“你是第一個說特別的，其他人陪我去，都說很好看，她們很喜歡，可是你沒有這麼說。”

　曲芳有些不好意思，不過反正明天又重來，也不擔心劉夫人厭惡，她還是坦誠的說道：“其實我聽不懂，也不明白您為什麼沉醉，不過您聽歌劇的樣子很專注很美，所以雖然我不懂，但是我想一定有吸引你的很特別東西。”

　“呵呵，我挺喜歡你這姑娘，說話進退有度，人也比較實誠，不過還需要磨礪，如果你想弄明白我為什麼沉醉，我建議你多找機會去聽聽，現場感受。”劉夫人並沒有生氣，反而讓曲芳自己多去聽聽。

　曲芳點了點頭，其實沒有太在意，她雖然晚上時間很多，幾乎可以不用睡覺，到5點59分59秒的時候她一暈，又躺回床上開始第二天，好像睡不睡都無所謂，可是用來聽那麼枯燥的玩意，她還不如回去睡覺。

　劉夫人看出了曲芳的態度，沒有再說。

　只是讓司機先送曲芳到家，曲芳下車的時候，她忽然開口道：“年輕人太自信其實並不是好事，你想當然的覺得別人是怎麼樣的，其實不是，我希望你去試試，有些事要你去經歷你才會明白。”

　曲芳站在社區門口，莫名其妙，她自信嗎？她從來都不覺得她自己很自信，不過劉夫人的話很奇怪。

　曲芳自己慢慢往家裡走，習慣的想想今天的收穫，去證券交易所挺好玩的，明天繼續嘗試，然後是和劉夫人一起做SPA一起聊天去看了歌劇。

　她以為她是那種很古板的人，想不到也會愛說八卦，真是奇怪。

　想到這裡，又想到剛剛她說，年輕人不要太自信，曲芳拿起開門的鑰匙，正打算開門的動作忽然停了下來。

　是了，劉夫人說的自信不是她對自己的自信，而是對別人的判斷。每個人都相信自己的判斷，因為相信眼見為實，所以哪怕外面有無數的理論支持，人的內心還是比較相信自己。

　根據自己的判斷行事，就像之前，她堅定的相信老公是愛他的，他是一個事業心很強的北方大男人，這樣的男人只是不太會表達愛情，心底卻是很愛自己的，可是她錯了。雖然她有五年的經驗判斷，她堅定的相信，可是結果就是她錯了。

　還有她第一眼看到甄旺就堅定的相信得他們不是一鍋的，覺得這樣的男人家世好又驕傲，從小含著金鑰匙出身，必定是自私的，所以哪怕夜夜喝酒聊天，也從來沒有想過再深入交往，可是就是這個男人，會不顧自己的生命來救她，她又錯了。

　她在學習在進步，可是其實她還是想當然的相信自己看到的，覺得劉夫人這樣的名媛必定是十分無趣的，甚至覺得她喜歡歌劇也是沽名釣譽，可是她錯了。劉夫人很八卦，她很喜歡歌劇，她看歌劇的表情和動作，和說話的語氣，才真正是一個名媛的模樣。

　劉夫人給她的感覺，嗓音非常的優美，哪怕是教訓你或者是談論八卦，都讓你忍不住去聽她說。她的姿態很優雅，一舉一動都很美，沒有因為歲月而滄桑。不僅僅這樣，相處下來，就會覺得她不僅僅是一個美人，而是一個意志堅定的美人，讓你會去尊敬她，不自覺的思考她的話，跟著她的意志走，如果非要形容，曲芳會覺得劉夫人聽歌劇的樣子，跟她看劉夫人的樣子是一樣的。

　曲芳有點後悔自己坐在歌劇院裡面的時候一點都不認真，不是因為她不懂，而是她根本就沒有用心在聽。

　不知道想了多久，曲芳手中的鑰匙都掉到了地上，深夜中，嘩啦啦一陣響，才把她拉回現實。

　她撿起鑰匙，開門進去。

　她心裡慶倖的想還好，鑰匙掉了還能撿起來，她還有機會走進去！門內沒有開燈一片黑暗，她卻很出神，好像見到了一個嗓音優美，姿態優雅，意志堅定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