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次日,一大早大廳的桌子就被石雁三拍得“啪啪”作響,把眾人都吵醒了,下來一看,才發現她手中捏著一封信氣得臉色鐵青。
韓雁起忙問道:“三姐,怎麼了?”
石雁三把那封信甩給他,道:“你看。”
韓雁起還以為是哪家妓館來挑釁了呢,接過信一看,那上面寫的竟是“明盛蘭啟”,他一笑,道:“是給盛蘭的呀。”說著把信遞給了明盛蘭。
石雁三瞪他一眼,道:“你還知道是給他的啊,我們這兒為什麼叫胭脂客棧?還不是為了隱蔽。現在好了,昨兒你們才到這多久,便有人找上門來,今日還有信傳到這兒來,個個都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了!”
韓雁起才知道她原是為了這個生氣,也不禁犯難,看向明盛蘭。
明盛蘭微笑道:“三姐這個倒好解決,有我在,帝都總不至於有人敢惹上胭脂客棧來。”
得了他這句保證,石雁三也露出一個心照不宣的笑容,她的目的本就在此,方才那個理由,說實話真是牽強,且不說就算人家知道了這裡是時花樓的地盤也不可能跑來搗亂,這根本就不是一個圈子的人,人家何必來惹。
而這找上門來,也不代表就是知道胭脂客棧是時花樓在帝都一帶的據點,最多是他們一直在盯著明盛蘭一行人罷了。也就是韓雁起會傻乎乎的當真。
有了天下第一神捕做靠山,還怕時花樓在帝都不好過?指不定以後還能將分店開到這魚龍混雜、勢力盤橫交錯的帝都來呢。俗話說,上頭有人好行事嘛。他們做生意搭上的那些貴人哪個能像明盛蘭這樣全力支援啊,總歸是時花樓的女婿,自己人啊。
況且明盛蘭不但在朝中、民間聲望高,就是在江湖上,那也是很有些名聲的,算是個黑白通吃的。
想到這裡,石雁三越發為日後發展前景而高興,含著笑頗有深意的道:“我就知道盛蘭是好的,不愧是我家小師弟看上的人,你放心,日後有什麼地方需要幫忙,師姐一定在所不辭。”
“謝謝師姐。”明盛蘭會意,隨著石雁三改口,他也改口叫了句師姐。聽石雁三話中意思,這幫忙絕不止教他一些壓制韓雁起的方法,還包括他被時花樓的人接納等等。明盛蘭也含著笑道:“日後麻煩師姐了。”
韓雁起才弄不懂這其中彎彎繞繞的,只是為師姐這麼和善的對明盛蘭而高興。
明盛蘭迅速流覽完手中的信,皺眉道:“那些被齊眉盜了寶的門派、世家現在聽聞齊小白和我到帝都來了,都已經趕到了帝都,現在在大鬧衙門,非讓給他們個交代。”
韓雁起驚訝的道:“難道朝廷還能任這些江湖人鬧?”這年頭,哪個江湖人手上沒沾過血的?不是刑部都有詳細記載麼,這些人還敢堂而皇之的來大鬧?
明盛蘭道:“不能因為人家是江湖人,就不讓人家報案了,他們都是丟了東西,光明正大來報案的,只是……比較無賴一點,非讓負責此案的我趕緊給個交代,審問齊小白。”
換句話說,這些江湖人的“大鬧”,都是把握好尺度的,總不會讓你太惱,也不會出血。最多就是待在衙門不肯走,一直嚷著要審齊小白,又個個身懷武功,趕也趕不走。
他們這是在逼明盛蘭呢,不能從這些神捕手上搶人,那你快點審案把我們的東西查出下落總行吧?
明盛蘭有些哭笑不得了,道:“看來我們要趕緊去江大俠那兒找齊眉母子了,不然我怕他們等久了會出事。”比如有些年輕人,性子毛躁,一個不如意就要動起手來,那就糟了。
楊意道:“我去衙門。”
明盛蘭思索片刻,道:“也好。”
楊意說去就立即動身,明盛蘭拉著他吩咐道:“表哥,你……下手輕點。”
楊意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道:“我自有分寸。”
他走之後韓雁起才有些奇怪的道:“這……你怎麼讓他去?”
明盛蘭道:“他去很好啊。”
韓雁起道:“可是……楊意不是江洋大盜嗎,這去了誰能服他啊。”
明盛蘭笑道:“這你就不懂了,且不說他是我表兄,衙門那邊都知道,不敢不聽他的,光是他在江湖上的名聲,那些江湖人也要忌憚三分了。況且你要想想,那些人都是去找回自己的寶貝的,有個大盜在,他們還要擔心我立即將他們的寶物帶去,讓楊意看了見寶心起呢。”到時可別才找回來,就被更厲害的賊給偷去了,還是個“上面有人”的賊。
韓雁起了然的點頭,道:“也對,那我們是要去找齊眉啦?”
明盛蘭道:“嗯,我們也立刻動身,遲則生變。”還不知道江月樓那邊怎麼樣了呢,早知江大俠家有悍妻,他那幾位夫人若是不肯放齊眉,那誰也沒辦法硬搶。就算是明盛蘭,還得掂量自己的身手夠不夠對付那其中的一位,那可都是成名數十年的前輩高人啊。
石雁三聽得他們要走,忙去取了一封帖子來,道:“折豔會就在三天後,你們去了後解決完事恐怕也差不多了,我們就直接在折豔會碰頭。這是折豔會的請帖,我幫你要了一封來,卻不知盛蘭要去,不過憑你我的面子,多帶一人進去也無妨。”
折豔會不是隨便那個人都能進去的,一般生人,若無三五個高手聯名保證,根本進不去。也好在明盛蘭跟的是韓雁起他們,石雁三是早已成名的高手,在帝都這邊的牌子那是響噹噹的,代表的又是時花樓。而韓雁起雖首次出世,但因他一身豔骨,行內流傳已久,也算是名聲在外了。
石雁三拿來的這封帖子,紙呈桃紅色,外面無字,只有丹青妙筆,繪了幅活靈活現的春宮圖,雖是香豔非常,卻無分毫猥褻。這回不用韓雁起說,明盛蘭也猜到繪製春宮圖在行內也是一門學問了。而那帖子內,則只標注了時日與所邀請人的姓名,十分簡潔。
韓雁起仔細收好了帖子,道:“三姐,那我們三日後見。”
江月樓在帝都的宅子倒也不隱蔽,他說是隱居,但住處基本人人皆知,一打聽就知道。隱居在“隱”,但若像他這樣開口說了自己要隱居,誰也別打擾,就沒人敢來打擾,這住處他人知不知道,也就無礙了。
江宅就坐落在半月湖畔,依山傍水。
明盛蘭前去敲門,有家丁來開門,見了明盛蘭後十分客氣的道:“這位公子,家主隱居,不見客。”
明盛蘭一拱手道:“煩請通報即可,在下明盛蘭。”
家丁看了看他,道:“那進來吧,老爺吩咐了,一位姓明的公子和一位姓韓的公子可以進來。”
這個家丁毫無見到天下第一神捕的緊張,畢竟他家裡幾位主子早在二十餘年前的就是傳奇了。明盛蘭更是看出他身形輕盈,顯然武功不弱。
方帶至大廳外面,家丁便停下來,道:“公子請自行進去吧。”說罷轉身就走,似乎有什麼可怕的東西一樣。
明盛蘭正奇怪呢,就聽大廳內傳來瓷器砸爛的聲音,一個聲音大聲道:“休想!哼,還想領人?你想得美啊!”
然後就是江月樓的聲音,“蘇獨秀,你不要欺人太甚!”
那個“蘇獨秀”輕浮的道:“喲,我就是欺人太甚了,你還能把我怎麼樣?反正不放就是不放。”
接著江月樓又放緩了聲音,道:“青崖,你最懂事了……”
“哼。”不知誰哼了一聲。
江月樓咳嗽一聲,接著道:“你看看,這怎麼辦?”期待之情溢于言表。
“青崖”聲音溫柔,卻是淡淡道:“不放。”
江月樓急了,道:“那顧輕愁你說,怎麼辦。”
“顧輕愁”聲音寒冷逼人,卻是不理他的問題,兀自道:“把這小子扔出去。”
江月樓道:“你這人,你們把人家娘扣著,算怎麼回事啊?”
“顧輕愁”嗤笑道:“這麼大人了,沒娘還活不下去了。”
聽到這裡,明盛蘭呼了口氣,那三位江夫人果真如傳言中的難纏,齊小白恐怕要氣死了,又一個也打不過,恐怕這會別去得很。
他咳嗽了一聲,朗聲道:“晚輩明盛蘭,求見江大俠、江夫人。”
江月樓一陣風似的跑出來,道:“你們可來了,那三個禽獸太固執了,就是不肯放人,快跟我近來。”他都說了快一整天了,就是沒人鬆口。
明盛蘭和韓雁起跟著進去,果見三個男子端坐在廳內,各自喝茶或是看書、擦劍,齊小白臉色鐵青的站在那兒。
明盛蘭微一打量,便恭謹的行禮,道:“晚輩明盛蘭,見過三位前輩。”
蘇獨秀饒有興味的道:“天下第一神捕?模樣不錯啊……”他忽然換了口氣,厲聲道:“姓江的,你是不是看上這小白臉了!”這人自己比明盛蘭白多了,眉眼俊秀風流的,還好意思說人家是小白臉。
江月樓一下子扭曲了臉,罵道:“你才看上他了!我還懷疑你看上齊眉了呢,就是不肯放人。”
蘇獨秀黑著臉道:“你還敢說,她還往你身上貼呢,你那麼享受的樣子是給誰看呢?”
江月樓底氣不足的道:“才沒有,那……她那不是在偷我東西麼。”
明盛蘭心裡暗道齊眉還真是賊性深重,那個情況了還想著偷人家的東西。
紀青崖放下手中的劍,微微一笑道:“對啊,險些都把我送你的玉佩偷走了呢。”
他話雖溫柔,一句卻比蘇獨秀一百句還頂用,江月樓立馬告饒道:“是我錯了是我錯了,可你們得把人放了吧?這人犯了事,官府在捉她呢。”
蘇獨秀不滿的道:“我還沒出氣呢,你倒好,還跑去找人。”
明盛蘭道:“蘇前輩,齊眉確實是犯了大案,偷走了眾多門派的寶貝,現下大家都聚在官府,逼我給個交代呢。前輩若能網開一面,晚輩感激不盡。”
蘇獨秀倚在那兒,看向了紀青崖和顧輕愁。
紀青崖微微一笑,道:“你過來。”
卻是對著韓雁起說的,韓雁起莫名其妙的走了過去。
紀青崖讓他附耳過來,兩人低聲交談了,就見韓雁起臉上漸漸露出明悟的神情,不住的點頭,最後道:“放心吧,這個是小事一樁,全都沒問題。”
紀青崖笑道:“那就多謝你了。”接著他又和蘇獨秀、顧輕愁低聲說了幾句話,就見顧輕愁神情微動,開口道:“顧七,去把齊眉帶上來。”這話聲音雖不高,傳的卻遠,聽得外面方才那個家丁高聲應是。
紀青崖又拍了拍韓雁起的肩膀,道:“以後有事儘管來江府找我們。”
韓雁起不好意思的一笑,道:“這個真沒什麼。”
江月樓也不知他們這是在說什麼,只是皺著眉,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卻也想不到是什麼。
接著便是齊眉被放了出來,見著齊小白後就哇哇大叫,道:“臭小子,怎麼是你!”
齊小白黑著臉道:“怎麼不是我,你……我已經通知爹了,你就等死吧!”
齊眉面色灰暗,哭喪著臉,道:“明盛蘭,你做什麼要他們放我出來啊,這回好了,才出狼窩,又進虎口。”
明盛蘭面無表情的道:“在進虎口之前……快把你偷的東西都交出來!”
而後便是去將齊眉藏好的贓物都拿來,再去衙門找那群江湖人,他們到時就見到一幹人老老實實的坐在那兒,楊意則面無表情的站在他們面前,氣氛十分壓抑。
明盛蘭一個人拿著東西進去,那些江湖人見到明盛蘭來了,俱是見了救星一般,道:“明捕頭你可來了。”
“明捕頭,我們的東西啊。”
“齊小白呢?”
明盛蘭示意他們安靜,然後把一個大包袱放在地上,打開,指著那一堆寶物,道:“自己認領吧。”
這些人先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靜,然後一面看著楊意一面沖過去找自家的東西,邊拿邊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寶物,就是對鄙派意義重大啊,要拿出來賣恐怕十文錢都沒人肯要啊。”
明盛蘭哭笑不得的搖搖頭。
那些人又問道:“明捕頭啊,那齊小白呢?”
明盛蘭道:“我早說過,此事與齊小白無關,真凶另有其人。”
那些人又道:“那真凶呢?一定要嚴懲啊。”
明盛蘭斂了笑容,面無表情的道:“真凶被我拿下了,已移交相關部門處理。”
眾人面面相覷,這案子不是明盛蘭負責麼?還要移交到哪個部門啊?可是誰也不敢問明盛蘭那個“相關部門”是個什麼部門,到底怎麼處理。
有腦子的人都能看出來,神捕大人這是要壓下此事。不過沒什麼,反正各派的東西都找回來了,還管那麼多閒事做什麼,江湖人畢竟是江湖人,勢力再大也不會妄圖和朝廷較勁。
是以,這件鬧得江湖上風波四起、沸沸揚揚的盜寶大案,就在受害門派拿回寶物後的一致低調下不了了之了,再過上一些時日,就再無人提起。
明盛蘭出去時,就看到齊眉被兩個人守著,靠在石獅上百無聊賴玩短刃。而齊小白和韓雁起則不知在說什麼,韓雁起一臉的不知所措。
見他出來,齊眉道:“那些人打發啦?”
齊小白和韓雁起也停了下來,看向明盛蘭。
明盛蘭點頭,道:“此事我已壓了下來,你日後好自為之,要是我再收到你偷東西的消息,就連這次的帳一起算。”
齊眉苦著臉道:“我日後若還能出來就算大幸了。”
齊小白深深看了韓雁起一眼,道:“就這樣吧,答案不言謝,日後有用得著的地方,說一聲便是。這一路雖有不開心的地方,但我齊小白算是服了你了。”
明盛蘭微笑道:“好說。”
齊小白沈默片刻,道:“後會有期。”
說罷便拎著齊眉走了。
明盛蘭看著他的背影,高聲道:“後會有期!”
明盛蘭道:“方才……齊小白和你說了什麼?”
韓雁起看著他,不知如何開口。
明盛蘭道:“算了,我就是問問。”
“哎哎,”韓雁起拉住他,道:“其實也沒什麼,就是……齊小白說他喜歡我……”
明盛蘭沈默了半晌,才道:“那你怎麼說的?”
韓雁起撓著頭道:“我……我又不喜歡他,我就告訴他了,還說不行呀,你的離水刃會克死我的。”
明盛蘭頗為無語,道:“……不太委婉。”其實他也有些察覺了,齊小白恐怕對韓雁起有些興趣。
韓雁起道:“我說的是實話呀,他也只是喜歡我而已,離水刃怎麼可能愛上不是命定之人的我。我看他也知道我們的關係了,就是臨走前來告訴我一下而已。”
明盛蘭一想,這倒是,很長一段時間,齊小白都沒有和韓雁起調笑過了,看來確實是早有察覺。
韓雁起眨眨眼,道:“接下來我們去哪裡?”
明盛蘭心裡一動,笑道:“去我家。”
據說折豔會上,美人名器無數,行家滿場。依韓雁起的性子,到時目不暇接之下,還不將他忘個一乾二淨?
在辭別石雁三之前,總算明盛蘭的承諾有些回報,石雁三略略點撥了他幾句。
這帶回家還能做什麼,明盛蘭悄悄狡黠一笑,當然是生米煮成熟飯。
明盛蘭的宅子是朝廷撥下來的,內置僕傭數十。只是明盛蘭常常奔波在外,平日鮮少去那裡。但好歹那也是“明府”,現下都到了帝都,自不可能和韓雁起去住客棧。
兩人到了明府外,韓雁起看著那大門,道:“這麼大的地方,你一個人住的來嗎?”
明盛蘭笑答道:“未必你住的地方會比這裡小?”
韓雁起道:“那怎麼一樣,我們無顏軒住的可不止我,還有我師父,還有那麼多師兄、弟子呢,可熱鬧了。”少說了,還有前來學習的妓子們呢。總算韓雁起機靈,沒說出來。
明盛蘭心中自然明白,也不點破,橫豎韓雁起日後也不會住回哪兒,何必吃這沒用的醋。
他們上前叫門,有僮僕來開門,打開門便盯著明盛蘭瞧了好半天,才不確定的問道:“少爺?”
明盛蘭許久不曾回來,這府內的下人都不大敢認。
明盛蘭應了一聲道:“我回來了,你去把管家叫來。”僮僕忙不叠的點頭,小跑著去尋管家,不得了,少爺竟然回府了!
韓雁起笑道:“看來你平日真是個不著家的。”
明盛蘭意有所指的道:“以後就不會了。”
“少爺,少爺。”管家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在明盛蘭面前直喘,道:“您回來了怎麼也不先差人吩咐一聲,我也好安排一下給您洗塵啊。”
明盛蘭道:“不用了,洗什麼塵啊,陳管家,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韓雁起,日後待他就如待我。”
陳管家愣愣的看著韓雁起,他算是個機靈人了,卻也不懂明盛蘭方才話裡的意思,琢磨半天只好先恭敬的向韓雁起問好。又道:“少爺,用不用給韓少爺安排一下廂房?”意思就是這位韓少爺是在這兒住呢,還是只是來做下客。
明盛蘭手一揮,道:“不用,他和我住。好了,就是叫你來介紹一下而已,你去忙吧,我在房裡,沒有人命大事就別來找我。”說完和韓雁起並肩走了。
陳管家驚疑不定的看著兩人親密的背影,如果是別的人,他還會猜這男人是不是孌寵,但少爺不是從來都不玩男人的麼。再說了,這個男人年紀也那麼大了,長得又不是什麼絕色,怎麼可能吸引得了少爺呢。
但少爺方才那句話實在太曖昧了,不由得他不多想,除了主母,還有誰有這個待遇啊,待他如待少爺,兩人還住一個房間。任管家想破腦子,也想不出到底是怎麼回事。
明盛蘭的房間十分簡單,畢竟平日也不常住的,無甚雜物。但下人每日都有打掃,是以還算乾淨。
韓雁起毫不客氣的坐在了床上,道;“說吧。”
明盛蘭道:“說什麼?”
韓雁起指指外面,道:“大白天的,把我帶到房裡來,難道不是有事要說?”
明盛蘭哭笑不得,道:“難道大白天就不能到房裡嗎。”
“沒有呀,隨便你。”韓雁起隨口道。
明盛蘭走過來,坐在他身旁,貼得很近。
韓雁起覺得有點怪,側頭看他,發現明盛蘭的眼神柔的能滴出水,立時察覺有些不對,吞吞吐吐的道:“你沒事,那我說吧……”
“哦?”明盛蘭道:“你有什麼事呀?”
韓雁起沒話找話,道:“你想不想知道在江月樓那兒他夫人和我說了什麼?”
明盛蘭笑眯眯的道:“不想。”
韓雁起愣了一下,怒道:“我偏要說!”
明盛蘭道:“那你說。”
“哼,”韓雁起憤憤的道:“他家夫人倒是真放得開,聽說我是時花樓的人,向我要了許多東西,從春宮圖到玉勢到助興的藥。齊眉肯定想不到自己是被這些東西換回來的。”這些東西其實很容易買到,但像內行人用的那種好東西,就沒有了,那都是不外傳的,沒有一點門道任你多大本事,根本買不到。
明盛蘭不甚在意的“哦”了一聲,直直盯著韓雁起,唇邊帶著若有似無的笑容。
韓雁起有些慌了,明盛蘭離得太近了,在這奇怪的氣氛下,莫名多出了幾分旖旎,讓韓雁起忍不住微微低下了頭。
明盛蘭的右手撫上他的臉頰,慢慢擡起來,盯著他的眼睛道:“你為什麼不直視我?”
韓雁起有些窘迫,躲閃著他的目光,道:“沒事我們出去吧。”
明盛蘭喃喃道:“怎麼會沒事呢?”
韓雁起擡眼看他,這一看就再也沒能移開目光了。
明盛蘭常常是帶著笑的,眉眼彎彎,眼睛十分黑,能夠溺死成百上千的懷春少女,當然也能溺死一個韓雁起。
不知何時兩人就越貼越近了,許是明盛蘭刻意的,他微側頭吻住了韓雁起的唇,一下一下的含吮韓雁起柔軟的唇瓣,若即若離的用舌尖輕舔。
韓雁起愜意的哼了一聲,輕仰頭,主動張口與他糾纏。
明盛蘭越吻越深,雙手捧住他的兩頰,舌尖幾乎深到喉嚨,縱使韓雁起氣息悠長,也恍惚中有了種要窒息的錯覺,卻十分的舒適,這唇舌抵依相纏的感覺實在太美好了。
床很大,很軟。
明盛蘭輕輕一推,就把韓雁起放倒在床上,伸手扯去他的發帶,那漆黑的髮絲便柔軟順滑的鋪散開,愈發顯得肌膚白膩。
韓雁起的唇瓣被吻得微腫,鮮紅潤澤,他有些慌亂的想坐起來。
明盛蘭立即俯身,再次吻住他,同時雙手也環上他的腰,毫不客氣的扯去腰帶,暖和微糙的手掌就貼上了腰側滑膩的肌膚。
“嗯……”韓雁起從鼻腔發出輕輕的愜意的哼叫,像小貓一樣撓到人心底,不是任何一種他擅長的床調,而是豔骨般天成,極其勾人。
明盛蘭心底暗道果真如石雁三所說,韓雁起完全不能抵抗他的誘惑。
本來明盛蘭還不大相信,像韓雁起那樣能在姽嫿將軍陣下若無其事的人,怎麼會禁不住他的誘惑呢。可在石雁三的提醒下,他想起韓雁起同自己親熱時確實比平常不冷靜多了,哪像在教金七床調時那般,一曲終了,人家都春意盎然了,他還臉不紅氣不喘的。
加上石雁三暗授秘笈……想到這裡,明盛蘭更多了一份自信。
韓雁起此刻腦子裡簡直是一團漿糊,一如前幾次,什麼也想不到,丟了自己學過的床技,任由明盛蘭的手在自己身體上遊走。
明盛蘭一拉床幔,遮住了光亮,手指靈巧的將韓雁起的衣裳盡皆褪下,輕吻上他的下巴。
輕輕咬著韓雁起尖俏的下巴,齒關不輕不重的扣著,舌尖不時若有似無的滑過,讓韓雁起覺得簡直有只小爪子在心頭撓,怎麼也撓不到關鍵,忍不住哼道:“不要……”
明盛蘭從善如流,從下巴滑到了喉結,含住逗弄。韓雁起每一次吞咽唾液,明盛蘭都能感覺舌底的動作,軟中帶硬,仿佛有生命的在跳動一般。
再往下,便是胸口了。
韓雁起很難受,胸口就像有一團火在燒一般,就算渾身赤裸了,那火卻是從心底燒起,燒得他難耐,燒得他不知所措。
但下一刻,那火苗就猛地化成了滅頂的快感。
明盛蘭軟滑的唇舌一點也不客氣的直接含住了他胸前的一點粉紅,然後舌尖環繞著打圈,不時一勾一勾的挑著。
“哈啊……”呻吟音效卡在喉口,叫不出聲音了,韓雁起眼角滲出淚,揪住明盛蘭的頭髮,忍不住弓起了身子。從未體驗過這種感覺,他不知從何發洩,但那快感幾乎沖得他昏頭,只好攀緊了明盛蘭,如同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明盛蘭用齒關磨蹭,或是吮吸,感覺它在舌底變得敏感,硬得像小石子一般,顏色也由粉紅變得殷紅,豔麗得使人在腦海中想像,這顏色是否就是韓雁起那身豔骨的顏色。
韓雁起眼睛濕潤極了,不知是痛苦還是歡愉的發出低鳴,大口的喘著氣。
明盛蘭從左邊移到右邊,不遺餘力的挑逗著。韓雁起經過這麼多年的訓練,對於尋常挑逗早已能夠無視,明盛蘭的技巧也絕不算高超。
但此刻在明盛蘭的挑逗下,那十多年的訓練仿佛不存在過一樣,他就像一個普通人一般婉轉承歡。
明盛蘭的手掌在他細膩的腰側摩挲,然後滑到腰後,向下,籠住挺翹緊實的臀。那裡的皮膚極其滑嫩,明盛蘭便大膽的揉捏著。
“嗚……”韓雁起整個人都攀在了明盛蘭的身上,挺起下身想逃避那雙手的折磨。
可這麼一來,前方又恰恰與明盛蘭貼在了一起,炙熱滾燙的地方不留一絲縫隙的緊貼著。
明盛蘭倒抽了一口冷氣,韓雁起還在扭動,他忍不住雙手固定住韓雁起的雙腿,微向兩旁分開在自己腰旁,然後用已然堅硬的下身去磨蹭他的。
韓雁起低低的尖叫一聲,快活的仰起了頭。
明盛蘭便低頭吻他。
明盛蘭扶住韓雁起的腰,他的腰很柔韌,所以很輕易的便能折起來,雙腿大張舉起,露出了身後的地方。
韓雁起為這羞恥的動作的臉紅,耳朵充血,殷紅殷紅的,讓人忍不住親一口。他偏過了頭,臉孔燥熱,不敢看明盛蘭。
明盛蘭卻溫柔的吻了吻他,然後含住了他仿佛也在發抖的下身。
沒想到竟是下身被一個溫暖濕滑而緊致的地方包裹住,韓雁起抽了一口氣,只覺快要融化了一般。
本就已然動情,明盛蘭沒含上多久,甚至沒什麼大動作,韓雁起就一抖一抖的泄了出來。只要一想到含住自己的是明盛蘭,韓雁起就加倍的敏感,導致丟人的早早洩了。
明盛蘭輕笑一聲,韓雁起就臉紅得快要燒起來,感覺像在笑自己一樣,而且他想到一件事,方才明盛蘭並未移開口,那豈不是射在了他嘴裡?
明盛蘭含著那白濁的液體,直接吻上了韓雁起的後庭,舌尖探出,白濁的液體便隨之流出來,濕潤著那緊致的地方。
韓雁起已經丟臉的哭出來了,掩著口發出壓抑的低喘聲。
明盛蘭用食指沾著液體,探進他的後穴,輕輕拍著他的臀瓣讓他放鬆。
手指被吸得緊緊的,那裡面溫暖而濕滑,有著錦帛一般的柔滑,一抽一進,讓它適應手指的存在。
韓雁起努力放鬆緊繃的身體,太緊張的下場就是完全忘了學過的東西,包括怎麼快速的放鬆。
先是一根手指,慢慢的便增加了,直至三根手指,韓雁起的呼吸也再次濁重起來,明盛蘭才掂量著夠了,抽出了自己的手指。
突如其來的空虛讓韓雁起有些不適應,睜著迷蒙的雙眼看明盛蘭。
明盛蘭含住他的唇,韓雁起自覺的伸舌同他交纏,便在此時,明盛蘭一挺腰,下身深深的插進了韓雁起雖已柔軟仍嫌緊窄的後穴。
韓雁起如同失水的魚一般張大了口,痛叫一聲,眼淚像珠串一般落了下來。
明盛蘭也沒料到會這樣,但下身被包裹的快感實在太美好了,他只好強忍著去吻韓雁起眼睛,坻去鹹鹹的淚滴,雙手在韓雁起敏感的腰側、胸前撫摸。
過了半晌,韓雁起才抽泣著扭了扭身體,那處已然不痛,反而透出點點酥麻,讓他有些渴望明盛蘭的動作了,便忍不住緊了緊卡在明盛蘭腰間的雙腿。
明盛蘭憋得也有些難受了,這會才試著慢慢抽動起來。
初時還有些乾澀,然後便爽利很多,感覺甬道緊窄,裹住了他的下身,還在緊縮,就像一張小口在緊咬一般,很是舒服。
進出的越來越順利,動作也就越發的大了,韓雁起本就較為瘦弱,這麼一來簡直是掛在明盛蘭身上顛簸。
韓雁起覺得越***那後面越是發癢,只有更深更快才能緩解,於是起初他還扭著腰迎合著,這是來自人的本能。本來韓雁起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遵從自己的欲望,本能不必壓抑,只有釋放出來,才會獲得最大的快樂,是以他做出這些動作也十分自然。
覺得舒服,那就做好了。
可到了後來,韓雁起完全受不住了,整個人要散了一般,大口大口的呼吸著,身下傳來的快感幾乎要把他湮沒。
“慢……慢點……”韓雁起終於帶著哭腔一口咬在明盛蘭肩頭,可明盛蘭眉也不皺,顯然一點也不礙事。
“不來了,我不來了……”韓雁起嗚嗚的哭著,用力揪明盛蘭的頭髮。
明盛蘭喘著氣去吻他,道:“乖,乖……”
韓雁起被又一下深擊頂得尖叫,整個人都軟綿綿的了,下身抵在明盛蘭腹間磨蹭,又被他不時的撫弄,這會終是再次噴薄出一片白濁。
可明盛蘭還沒有半點泄身的前兆。
韓雁起邊哭邊道:“等……完了……點死你……”
“還說什麼呢。”明盛蘭一口把他後面的抱怨吞了下去,這種時候,應該保存體力繼續做才是呀。
所以說此一時彼一時,平日裡韓雁起你就算點得明盛蘭射再多次,這個時候總不能影響他分毫。
所以說……所以說餓久了的男人是不可能那麼容易滿足的。
陳管家,今天一天都不要來找少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