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登入嗎?
(-3-)是不是要下跪求你們?
趕快為了可愛的管理員登入喔。
登入可以得到收藏功能列表
還能夠讓我們知道你們有在支持狂人喔(*´∀`)~♥
《屠城令之 卷一(屠城令系列)》第21章
第 20 章

  「砰!」

  藍光射向蔡致手裡的槍桿,將其擊爆,場面這才冷靜下來。

  四下一片狼籍,門上牆上欄杆上都有槍洞,幾塊向走廊的窗戶玻璃碎裂開來,走廊上的雜物破敗頹倒。

  幾個小孩子的屋裡哭聲陣陣,不知是被驚醒嚇哭,還是有人誤傷。

  「谷梁!」爆頭抱著身前的谷梁米急叫。

  半晌,谷梁米狼狽地擡起頭來,呼出一口氣。

  他擡起胳膊露出身下地上一個坑洞。

  原來那子彈險險地從他嘎吱窩下穿進去、嘎吱窩下穿出去了,單單擦破了他手臂內側和胸側,滲了一層血。

  「我沒事。」他撐起身子自己跳起,剛伸手去想把爆頭也給拉起來,突然身子被人一拽。

  回身去還沒看清楚是誰呢,臉上挨了重重的一拳。

  這一拳打得夠狠,當即打得谷梁米踉蹌一步仰倒壓在爆頭身上,爆頭哎呀慘叫起來。

  咳了一口血,捂著火辣辣的臉,谷梁米委屈地擡起頭——戎子撐著欄杆站在他面前,腳也抖,手也抖,嘴唇也抖——於是谷梁米要出口的那句「你打我做什麼!」,頓時卡在嗓子眼裡了。

  「戎……」他有些看不懂戎子又恨又怒又急的表情。

  「哥!!」女孩子的哀叫將眾人的注意力吸引過去。

  蔡致跪坐在地,手裡的槍爆裂炸了他一手一臉的血,然而最致命的傷在他肩頭與腹部,左肩缺了一個大坑,明顯是被撕扯啃咬出的痕跡,骨肉突出著往外冒著血,腹部以下則是全灘在血泊裡,月光下白紅相間的腸子與其他臟器混成一團。

  「啊……啊……」他痛苦地低喊著,茫然無措地看著攤落在自己膝蓋前的臟器,接著用手捧著自己的腸子往回塞。

  「哥!哥!」蔡雅哭叫著,將他癱軟下來的身子摟進懷裡,手慌亂地在他肩上腹上摸著。

  「怎麼回事?!」戎子問。

  「不知道,」爆頭白著臉,「我和雅姐都睡了,致哥一個人醒著,突然聽到他慘叫,然後他就開槍了……我只看見一個影子翻下欄杆逃了,致哥瘋了一樣一直開槍,然後你們來了……」

  「蔡致?蔡致?!」戎子俯身去扳住他還完好的那半邊肩,「發生什麼事了?!是喪屍?!它去哪裡了!」

  蔡致呆滯的臉擡起來,聚焦了好一會兒才盯準了他,開口就是一口血溢出。

  「啊——嗚啊啊,哥,哥……」蔡雅一見他這樣,哭得更是眼淚鼻涕縱橫流淌,還算俏麗的臉蛋扭曲得變了形。

  蔡致吃力地搖搖頭,邊嘴角淌著血邊說,「……它……不知道從哪裡出來……太快了……它咬我……捂著我的臉……一點……都看不清……它撕我的肚子……還把我往外面拽……我好痛……我開槍打它……不知道打中沒有……」

  戎子放開他跳起來四下看看,走廊上除了他們再無他人,各個房間裡都開了縫,有人小心翼翼探出頭來看外頭的狀況,小孩子的哭聲從裡頭透出來。他撲到欄杆上往下望,黑黑的下頭看不真切,圍牆外依舊堆著喪屍,群魔亂舞的盛宴。

  已經跑了!不知道去了哪裡!又給跑了!

  蔡致仰了仰臉看向哭得泣不成聲的蔡雅,臉上的肌肉抽搐,顫抖著,換了聶城方言,「雅……妹兒……」

  「嗚……哥……哥……」

  「我……是不是要死了……好痛……」

  「不會的,不會的,哥!哥……哥你不要丟下我,嗚啊啊啊……」

  「……咳……我不想死……妹兒……怎麼辦……我不想死……」他的臉眼睛裡滿滿的都是對死亡的恐懼和不甘願。

  「戎子!你救救我哥!」蔡雅邊哭邊慌亂地喊著,「隨師傅!隨師傅!救救我哥啊!」

  然而任誰都看得出來,給咬成這樣,還有什麼救?

  戎子沈著臉別過頭去,不忍再看。隨便則是僵直著垂著頭不發一言,持著槍的手微微發顫。

  蔡雅絕望地把蔡致的頭抱在自己懷裡,死死地抱著,眼淚滴滴都掉落在蔡致額頭上。

  「哥……嗚嗚嗚嗚……哥……」

  「致哥……」爆頭也靠過來。

  蔡致呆呆地看著蔡雅哭泣的臉,突然想起了什麼,嚅著嘴開了口,眼睛轉向爆頭,「……我的號……送給你了……密碼雅知道……幫我跟上面的兄弟……說一聲……號送人了……我『老婆』……把戒指退給她吧……別說原因……」

  「我知道,你放心。」爆頭眼睛紅紅地點點頭。

  「……雅……」蔡致的手抖著顫著,吃力地擡起來摸索,「你的槍……」

  蔡雅哭著任他抓著自己的手,取下她手裡那把手槍。

  「……我不想死……雅……我不想死……我還沒活夠……」蔡致痛苦地說著,大滴淚水從充血的眼中湧出來,與蔡雅滴落在他臉上的流淌到一起。

  「……我……看見……爸媽了……奶奶……他們在對我笑……我死了……是不是像他們一樣……變成喪屍……我……親手殺他們的時候……好難受……我真的好難受……一直……一直很難受……」

  「嗚不會的!哥你不會死的,你會好的,你會好的……」蔡雅語不成調。

  蔡致卻好像耳朵裡再也進不了聲音似的,定定地,眼睛深深地望著蔡雅,「……所以你……不要像我一樣難受……我們是一體的……永遠都是……你好好的……把我那份也活下去……」

  他突然擡手,「砰!」

  血與漿液順著從太陽穴這一頭穿向另一頭的孔洞向外噴濺,抓著槍的手重重垂下了。

  「啊啊啊啊——!啊!啊!」蔡雅瘋狂地尖叫起來,淒厲慘絕的女音刺破夜空刺進每一個人的耳膜。

  慘烈烈的白月光下,死亡逼近的恐懼與悲慼像潮水覆湧而來,伴隨著她的尖叫聲,襲上每一個人的背脊,直刺得每一個人顫抖顫慄。

  「我不該下去的,我不該下去的……」尖叫聲中谷梁米慘白著臉退後一步,臉上露出萬分自責的表情來,「都是我的錯!」

  「不……」隨便搖搖頭低語道,「不是你……」他猛地扶住身邊的牆將頭往上撞去,剎那間頭破血流,直淌得一臉鮮紅,指甲深深摳進牆中,接著抓緊了手中的槍,扭頭沖樓下跑去。

  戎子臉色一沈,喝了一聲,「護著大家!」幾個起躍跟了上去。

  他顧不了腿上鑽心疼痛,幾乎變跳為跑,進了樓道,跳上欄杆快速滑行下去,跑出辦公樓,正好看見隨便一槍崩開對面教學樓的鎖,踢門進去。

  ……

  「呼,呼,呼……」隨便喘著氣,激動得雙手發抖,發抖的手在地面封印處一拍化開,拉起鐵門跳下去。

  「出來,你還在對不對?你一直在這裡對不對?出來,出來啊!!」

  吼叫聲在地下室裡迴蕩。

  火光突然在他身後亮起,照出了跟過來的戎子愕然的臉。

  他舉起火符看向雖然昏暗、但藉著火光已經可以勉強看清的地下室,看向地下室正中的隨便。

  「你在叫誰?」

  藉著那光可以看見,比起上次他來的時候,地下室那張床明顯地更為淩亂,帶了新鮮的血跡,床上和床邊的地上,還多出了幾截斷裂的鐵鏈。

  牆上那個洞口處,有一個發著藍光的封印。

  除了他們以外,屋內空無一人。

  「你在叫誰?那些又是怎麼回事?」戎子一字一句,定定地看著隨便。

  隨便卻沒理他,只呆呆地看著空蕩蕩的床上,看著那些斷鏈子,看著紋絲未動的封印,突然咧嘴呵了一聲,頹然退後幾步,倚在牆邊,背彎了下去,雙手抱頭,痛苦地抓摳著自己的發,臉上的血流肆虐,像張猙獰的鬼臉。

  「我早該知道……」他自言自語地喃喃道,「你留給我的封印,又怎麼能困得住你……這個屋子,學校,你只怕是進出自如罷……呵,呵哈哈……」

  戎子將火符丟在地上,衝上來拽起他的衣領,面色冰冷,「這是怎麼回事?你在這裡藏了什麼?什麼封印……你……」

  他突然臉色變了,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你……難道藏在這裡的是……」

  「是季逸林。」隨便慢慢地接道。

  戎子震驚地看著他,腦中一直雜亂的那些訊息與線索,突然間就組合了起來。

  「這麼說……」戎子咬牙說著,「我剛來,最初的那幾天,你說看見有影子所以進來查查,其實是為了來這裡?」

  「……是。」

  「經常一個人守夜,也是為了進這裡?」

  「是。」

  「我第一次進來的那天晚上,明明聽見三樓有響動,往上一直跑到四樓卻只看見你,接著又聽見三樓有人往下跑。那個時候,其實是你和他一起在三樓?他跑下來以後躲進這裡,你卻把我往教室那邊引,那個窗戶,其實是你事先打開的?」

  「是。」

  「……丁丁死的那天,你就懷疑是他,所以你第二天裝作暈倒,就是為了把我和小米支開進來?」

  「是。」

  那麼阿貴死的那天,他情緒那麼失常,賴老闆娘死的那天,還問自己奇怪的問題,原因也是同樣!

  「他已經是喪屍了?」

  「……是。」

  聲音顫起來,「是他咬死了他們?」

  隨便顫著眼睫閉了眼,別了頭去。

  沈默了一會兒。「碰!」

  比先前打穀梁米還要快狠的一拳,將隨便擊到地上,後者雙手撐地吐出一口血,還未擡頭,第二拳又接著打下。

  戎子拽起被他連打兩拳的隨便,仰面朝天按在地上,雙目圓睜怒視著他,「為什麼!」

  「我沒有殺他,」隨便沒有反抗,一邊咳著血一邊看著戎子的眼睛緩緩道,「他成了喪屍,我沒有殺他。」

  「我問你為什麼?!!」

  「……我下不了手。」

  「碰!」又是一拳。

  「什麼下不了手!你是除魔師!他已經是魔了!是你要除的魔!你怎麼可以留著他!啊?!」

  隨便的頭被打歪在一邊,緩緩地,一行淚淌過臉頰,混進血裡,「他不是……他只是季逸林……這些都不是他做的……不是……」

  他蜷起身體來雙手抱頭,在地上蜷成一團,全身顫慄著,低聲嘶啞地哽咽起來,「……不……都不是他……不是林林……」

  他儼然被逼瘋了一般,孩子似的嗚咽起來,戎子從未見過他如此脆弱的模樣,平日裡的明朗樂觀,那些成為人們堅持下去的動力的笑容,竟都成了硬撐出來的泡影。虛虛實實,明明暗暗,只是他的雙面。

  戎子恍然只覺得心裡固守著的撐持著的什麼東西砰然裂開,又一次拽起他,掰下他的手,使勁搖著他的肩。

  「起來!給我起來!你給我振作點!」

  隨便緩緩擡起淚痕血痕交錯的臉看向他。

  「這些都是你的錯!你還不了了!但還可以補救!殺了他!」他看著隨便的眼睛,一字一字道,「殺了他,護著剩餘的人平安出去,然後回總部認罪!聽見沒有!」

  隨便呆呆地看了他良久,淚水再一次湧出來,沒有再說話,只是將頭埋進了戎子肩上,大聲地哭號起來。

  戎子猶豫了一下,擡手將他的頭更深地按進自己肩窩裡,雙臂將他環住。

  這是痛悔,還是悲傷,戎子仍舊體會不到,但是此時他總有種恍惚的感覺,彷彿不做出這個動作來護住,隨便就會如玻璃一般碎裂一地。

  ……

  地上的火符搖了搖顫起來,瀕臨熄滅。戎子摟著顫抖著的隨便的身體,輕嘆口氣看向那邊,卻突然發現——

  地下室門口,站著一個一動不動瞪大眼睛看著他們的谷梁米。

  黑線。什麼時候在那裡的?!

  「不是讓你在上面守著!」戎子喝道。

  谷梁米呆呆地看著他們摟抱在一起的造型,傻著。

  火這時候滅了。

  戎子又摸出一張火符點燃,扶著隨便站起來,看谷梁米還在原地呆若木雞傻不楞登地站著,騰地火了,「還站在那裡做什麼!又出事怎麼辦!回去!」

  「我把大家都帶下來了,就在外面。」谷梁米好一會兒才答應著說,等他們二人互相攙著走到他身邊,動作僵硬地伸手來,「我……來扶你吧。」

  「你先出去看著大家!」戎子拍開他的手。

  谷梁米咬著唇看了他們一眼,先退出去了。

  大家都站在院子裡候著他們,並不明白裡面發生了什麼。似乎連谷梁米也是後面才進來,也沒注意到地下室的異常,只當他們是又進去找兇手沒找到。

  大家都擔心隨便滿頭滿臉的傷,雖然不解怎麼傷成這樣。然而除了隨便的傷還有兩個更嚴重的,一個是堯淺倩那屋的一個小小孩子,還有睡在隨便屋裡的江黎,都是蔡致抓狂亂開槍那會兒,給從玻璃上門上穿進來的亂槍子彈不小心射中。

  那小孩子被傷在了腿上,江黎給傷了左手臂,所幸都是穿透傷,子彈沒留在裡頭。孩子給疼得拚命哭,江黎也是給痛得臉青白紫的,一邊說著沒事一邊流生理淚水。

  戎子和勉強恢復正常情緒的隨便護著大家退回辦公樓去,這回意識到了那喪屍的襲擊速度有多快,不敢再分房睡覺,一群人聚在會議室裡,拼了燒得焦黑黑的桌子躺著。

  「我自己來吧。」江黎說著,接過戎子手裡的繃帶紗布,示意那邊哇哇哭的孩子。

  谷梁米在那裡笨手笨腳的,又哄孩子又忙著包傷口。給那孩子消毒吧,孩子一痛就哭著撓他的臉,弄得手忙腳亂狼狽不堪。

  「不哭,不哭,馬上就好了。」堯淺倩在旁邊哄著也不奏效。

  「我來吧。」戎子跳過去接谷梁米手裡的碘酒。

  手觸到谷梁米手的那一瞬,「啪!」瓶子跌在地上碎成一灘。

  谷梁米整一個魂不守舍,啊地驚叫一聲就蹲下去撿那瓶子,又給劃了手。

  搞什麼啊!戎子皺了眉看他。

  「我,我這邊還有一瓶。」江黎在後頭結巴著說。

  「哦,我來拿。」兔子似的躥開。

  「你怎麼了?」等他回來,戎子問。

  「咦?沒什麼啊……」谷梁米嚅嚅著,低著頭不看他,過一會兒才說,「是我的錯,沒有守在上面,害死了小致……」

  「別說了!」戎子煩躁地打斷他,「不是你的錯。」

  他不準備讓其他人知道地下室裡有什麼發生了什麼,但也看不爽谷梁米自責。

  谷梁米一縮,頭低得更厲害,哦了一聲,沒再說話了。

  按他那理解,就是戎子火得要死,讓他閉嘴,懶得跟他再說。想到死去的蔡致想到生氣的戎子,谷梁米直想拍自己幾百個耳刮子。又想到剛才衝進地下室看到那一幕,那簡直是揪得小心肝扭成根麻花。

  戎子果然是喜歡隨便那種精明能幹、爽朗樂觀的人,像他這麼笨笨的老壞事的,就只有挨罵的份,時不時還莫名其妙挨上一拳頭。

  他心裡這麼翻江倒海的痛悔難受,戎子卻不知道,見他乖乖閉了嘴,也不再說什麼,專心給那孩子處理傷。

  這一夜,對於失去胞兄、悲傷欲絕的蔡雅,對於恍恍惚惚、呆坐得似乎石化的隨便,對於魂不守舍、胡思亂想的谷梁米,對於頭疼於如何獵殺那隻曾經是季逸林的喪屍、如何護大家周全而出的戎子……對於其他惶惶不安的倖存者們,都是極其漫長的一夜。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