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她一無她的所有 ...

　　聚會後的周末兩天，本來邱蔓芯是准備去養老院探望爺爺，但是……

　　悶騷的夫君主動居然約她出去看電影，就在聚會後的第二天！那就是質的飛躍，人類的進步，由悶騷小正太榮升悶騷男朋友。

　　額……雖然看的內容是災難科幻片《2012》。

　　她對這類科幻片沒什麽興趣，不過這是他們兩個正式的第一次約會，邱蔓芯當然很重視。

　　不過，她的期望好像有點偏高，以爲悶騷男朋友會從悶變騷，結果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只悶不騷，讓邱蔓芯有點小失望。

　　整場電影，兩個人就如同陌生人一樣，他看他的，她喝她的。越離東很專注地留意每一個鏡頭，每一句對白，而邱蔓芯……咳咳，可能整整兩個半小時，她有接近一半時間在偷看越離東的側面，留意他每一個表情，而另一半時間在神遊。

　　小說裏，情侶去電影院總會小抱小親一下，邱蔓芯被小說情節荼毒太深了，以致小說和現實出現嚴重偏差

。

　　啊啊啊啊，旁邊那對情侶在卿卿我我，她旁邊那個悶騷，悶得她想騷一下！

　　不過想回來，她不就是因爲他的悶騷，才覺得很萌很可愛，才會慢慢愛上他嗎？

　　想到這裏，邱蔓芯又輕輕側頭偷看旁邊表情認真的男朋友，黑暗的電影院裏，邱蔓芯可是無聲地笑得很開心呢。

　　對于她來說，現在的大學生活，真美好，真幸福。

　　可是，邱蔓芯的幸福維持不了多久……

　　兩天後，一通來自養老院的電話，打破了這麽一個幸福的景象，甚至改變了邱蔓芯的一生。

　　養老院的工作人員說，就在剛剛，邱爺爺突然倒地，她們見邱爺爺身體不妥，連忙撥打急救電話，將邱爺爺送入醫院搶救。

　　邱蔓芯接到這一消息的時候，剛好是課間五分鍾休息時間，平時淡然應付任何事的她，變得很不知所措，驚慌失措。

　　不管後果如何，邱蔓芯連忙抓起書包，連書本也沒有帶，逃課，她必須逃課。

　　慌了，她真的慌了！

　　不管室友兼學習委員的小文如何呼喚，邱蔓芯只是一味地跑去門口，爲了攔截出租車，她甚至差點被門口進站的公交車撞到。

　　因爲正是上班高峰期，交通非常堵塞，半個小時後邱蔓芯才趕到醫院。

　　可是，她只能看到在搶救室被插滿管子的爺爺，她真的很心痛，看著旁邊的儀器，邱蔓芯更加心慌。

　　“爺爺，你撐過去，不要丟下來，不要丟下我一個，我只剩下你了，爺爺，求求你……”邱蔓芯站在搶救室門口喃喃說著。

　　“爺爺，我是蔓芯，我來陪你了，拜托你撐過去……”她雙手緊緊地捉著衣角，眼淚不停地湧出。

　　旁邊還有兩位燒傷的病人，急診室的醫生和護士忙碌地走來走去。

　　邱蔓芯擦了擦眼淚，正准備向跟隨來的養老院工作人員和醫生詢問爺爺病情的時候，爺爺的心電圖突然發出不尋常的響聲。

　　“醫生！醫生！”邱蔓芯徹底地慌了，她大喊著。

　　一位醫生和兩位護士連忙趕過來，拉起病床旁邊的挂簾，她看不到爺爺的狀況，她看不到，她看不到，她看不到啊！

　　爺爺，你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養老院的工作人員她認識，是之前接觸過的鄧阿姨。鄧阿姨走過了過來，“醫生說你爺爺中風，情況很不好。”

　　中風？之前，爺爺才因爲輕微中風而入院治療，經過那次，邱蔓芯從醫生和網絡上得知很多關于中風的資料，中風的發病率高、死亡率高、致殘率高、複發率高以及並發症多。可是那時候，醫生說好好休養沒什麽問題的。

　　爲什麽！雖然她知道中風是複發率很高，可是她沒有想過這次會這麽嚴重，甚至她想也不敢想。

　　她現在什麽都不想，她只是想要爺爺沒事，她什麽都可以不要，只要爺爺沒事。

　　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只能站在搶救室門外直直盯著裏面，她不敢眨眼睛，她不敢，她怕爺爺就這樣從她眼前消失。

　　可是，當她聽到刺耳的心電圖響聲，當醫生拉開挂簾的那一刻，邱蔓芯徹底崩潰了

。

　　爺爺，因爲中風不治了，爺爺不要她了。

　　“爺爺，你不要丟下我，爺爺，起來，爺爺……”邱蔓芯淒慘的哭聲在搶救室回蕩著，一種絕望的氣息許久許久不散出。

　　“爺爺……”她趴在病床前，看著禁閉雙眼的爺爺，她不要，她不要這樣，“爺爺，你起來……”

　　護士在旁邊收起插在爺爺身上的儀器管子，她不想接受這個事實，她不要這樣子！之後處理爺爺一些事情，邱蔓芯完全是想個扯線娃娃一樣，別人一個口令，她一個動作，至于做了什麽，她幾乎沒有印象。

　　晚上，她沒有回學校，而是回和爺爺一起的那個家，可是現在的這個家，就只有她一個人了。

　　她呆呆地坐在爺爺平時喜歡坐的那個位置上，回想以前，最後一次和爺爺說話，居然是一個星期前，她不孝，因爲顧著自己談戀愛，居然忽視了爺爺，如果她如往常一樣周末去探望爺爺，或者爺爺就不會就這樣……走了。

　　顯然，邱蔓芯已經鑽進牛角尖裏，她將一切過錯都歸咎在自己身上。

　　爺爺走了，雖然她不喜歡爸爸，畢竟爸爸也是爺爺的兒子，按道理也要通知爸爸一下。其實，她心裏是想找個人依靠一下，雖然口頭上很討厭甚至厭惡雙親，可是在邱蔓芯心裏的最底層，她渴望父母的愛，很渴望。

　　她用手背擦了擦眼淚，伸手探進書包找手機，可是就算翻遍袋子，卻沒有找到手機，可能是在課室不見了，可能是在出租車不見了，可能是在醫院不見了。

　　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

　　爸爸在上海的電話號碼，她一直記在心中，這是她第一次撥打這個電話，不安中很緊張。

　　電話接通了……

　　“喂……”邱蔓芯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崩潰了。

　　“你好……”是爸爸的聲音。

　　邱蔓芯嘗試冷靜地說出那個她不想接受的事實：“爺爺……走了。”

　　“啊？”邱爸爸似乎呆住了。

　　“爺爺……爺爺他……他去世了……嗚……嗚嗚……”邱蔓芯嗚咽著。

　　電話那頭倒吸一口氣，突然安靜。

　　邱蔓芯很不知所措，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麽辦，她在哭泣中道出這麽一句：“爸，你能回來嗎？”

　　自從她有記憶以來，十幾年了，她第一次對父親喊爸爸。

　　“好，我馬上回來，蔓芯，沒事的，爸爸馬上回來。”邱爸爸說。

　　她哭得更加大聲，第一次覺得，她沒有被抛棄，就算以前怎麽埋怨父母，現在的邱蔓芯，只是一個想要親情保護的小女孩。

　　她蹲在牆角，一直回想著以前的種種。

　　整晚，屋子裏飄蕩著那時而低泣，時而大哭的聲音，是那種聽得讓人心疼的哭泣聲。

　　第二天，邱蔓芯渾渾噩噩地在屋子裏收拾著，昨晚整整一個晚上，她都沒法睡著，如此安靜的環境，她突然耳鳴，而且耳朵有點痛。

　　太安靜了，她不習慣如此安靜的環境，她不喜歡！

　　門鈴聲響起，可是對于邱蔓芯來說，不知道是不是耳鳴的關系，她覺得比以前都有小聲。

　　開門一看，邱爸爸回來了，旁邊還有……她只在照片中看過的女人，就是邱爸爸再婚的那個女人。

　　父女倆見面，居然是這麽一個尴尬的畫面。

　　邱爸爸在家裏走了一圈，悲傷的心情又讓邱蔓芯的眼淚湧出。那個女人幫忙收拾家裏，邱蔓芯和爸爸聊了一下，兩個人都很陌生。

　　邱爸爸說服邱蔓芯，處理好爺爺的後事以後，讓她跟他一起回上海生活，邱蔓芯苦笑，那也是，這裏已經不是她的家了，現在的她只是一個渴望一個家庭保護的孩子，雖然她成年了，可是她卻沒法子面對這一件事情，她只是想當一個孩子。

　　又一天，邱蔓芯和爸爸一起到學校辦理退學手續，爸爸說，想盡快回上海，讓她過新的生活。

　　雖然她不是迷信的人，但是她堅持要等爺爺頭七。

　　她，她怕爺爺孤獨，爺爺會孤獨。

　　三個人在家裏生活沒有什麽交集，她也感覺到，那個女人不喜歡她。以前的邱蔓芯可以不屑這一切，可是現在，她太渴望親情的保護。

　　這樣又過了幾天……

　　今天是爺爺的頭七。下午，她買好菜准備在這裏陪爺爺吃最後一頓，剛開門，就聽到房間裏，那個女人的聲音。

　　“爲什麽要拖這麽久，我們不是說好回來三天嗎？現在都幾天了，兒子在媽那邊說無聊。”

　　“可是你爸，不是我爸。”

　　“還有，你什麽意思，把那個拖油瓶也帶回去？”

　　“什麽？她沒有媽嗎？她不會去她媽那裏，而且她還不是成年嗎？”

　　爸爸的聲音，她聽到這麽一句：“那我跟她說說吧。”

　　一堆肉菜掉落在地上，原來……

　　所謂的父愛，也不過如此。

　　邱蔓芯跑回自己房間，拿起背包，存折，房産證，戶口本，身份證，一些重要的東西，筆記本電腦，全部塞在背包裏。

　　她要逃離，她要離開這兩個變態，她在走，她不要被抛棄，是她自己走的，不是她被抛棄的！

　　她不是被別人抛棄不要的孩子！

　　她跑到大馬路，隨便上了一部公交車……

　　吵雜的公交車裏，她居然聽不清別人的話，耳鳴，耳痛，讓她突然想到高考體檢那個醫生跟她說：“你的聽力出現問題，，如果不注意，發展下去可能會成神經性耳聾，聽力會漸漸消失，一旦耳聾，聽力就無法恢複，最好挂個耳鼻喉科，徹底做個檢查，平時不能累，要多休息……”

　　那時候的她沒覺得有什麽問題，以爲是個小問題，她就忽略了……

　　可是現在，她究竟怎麽辦，爺爺，能不能告訴她，她該怎麽辦？

　　學校裏……

　　大家對邱蔓芯的退學各有猜測，最近很忙碌，又後知後覺的封漫漫才發覺自己有快兩個星期沒見邱蔓芯。

　　而越離東更加是從緊張到現在的不安，因爲邱蔓芯沒有上扣扣，沒有上遊戲，甚至手機一直都是那句：“，“你好，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Sorry，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is power

off。你好……”重複著。

　　這天正好是冬至，越離東不安的簡直讓他混亂，讓他不像越離東。他沒有辦法，他找不到邱蔓芯，他唯一想到能做的，就是去Z大找人。

　　封漫漫快步走到校門口，呃……她幹嘛要走得那麽快，是三天沒見他而太想念嗎？封漫漫認爲，爲了現實出她封家良好的家教，准時是必須的……好啦，她是有這麽一點點想念他啦。

在門口，剛好碰到江寒和封漫漫。

　　“咦？會長你也來了？”封漫漫問。

　　“漫漫，你能幫我找蔓芯出來嗎？”越離東樣子有點憔悴。

　　“會長，聽說芯芯她退學了。”封漫漫說。

　　“退學？！你怎麽不早點通知我！”越離東激動握住封漫漫的手腕。

　　封漫漫歎了一口氣，“我也是剛剛才知道。”他握得有點大力，封漫漫皺著眉頭，有點痛。

　　“那你現在能找到她嗎？”江寒皺了皺眉頭，右手直接撬開越離東緊捉住漫漫的手，雖然還是在問漫漫問題，可是眼睛注視著卻是她被抓紅的手腕。

　　“我打過手機了，沒開機。”封漫漫無奈地搖搖頭。“我們一直約好吃午飯，最近我有點忙，我快兩個星期沒見她，她這個傻丫頭究竟怎麽了？”

　　越離東突然想到什麽！

　　“我去找她，你有她的消息馬上打給我。”越離東快步跑去地鐵站。

　　他記得邱蔓芯的住址，他記得，他怎麽那麽遲鈍，早就應該直接去她家了！

　　氣喘籲籲地跑到樓下，他記錯地方嗎？

　　怎麽，這裏的大樓，全部被寫上紅色大大的“拆”字，大樓裏，已經空無一人……

　　邱蔓芯！你究竟在哪裏？爲什麽躲著我！

　　爲什麽一聲不吭就消失了！

　　爲什麽！

　　你究竟在哪裏？

　　今天冬至，卻是秋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