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十八章 老兵不死(2)

看到馬南的臉色突然大變，安琪菈也好奇地湊過來看看馬南手上拿著的名片，一看之下也是嚇了一跳。「秦氏工業？那不就是生產飛燕式機甲的機甲製造商？」

「是的。」夏雨葳點頭。

「那你們還來干什麼？你們生產的機甲害得馬南從此半身不遂……」

安琪菈正想對著夏雨葳大罵的時候，馬南伸手制止了安琪菈。

「安琪菈，這不是機甲製造商的錯，如果要照你這樣說，那些被我們擊毀的機甲，他們駕駛員的家屬是不是該去控告桑尼維爾企業生產的豹式機甲謀殺了他們親人？」馬南靜靜地說著。「大家都只是領薪水做事而已，或是為了自己的財富在奮鬥，在這行裏面，這種事情是很正常不過的，只不過這次我太大意了，所以變成輸家。」

被馬南這麼一說，安琪菈原本的衝天怒火也消了，點了點頭，向夏雨葳道歉。「對不起，我一時衝動了，錯怪了妳們，還請原諒。」

「不，沒關係的！我們能理解。」夏雨葳急忙說著。

「話又說回來，妳回去能不能轉告妳們老闆，以後不要賣飛燕式機甲給太空海盜了啊？」安琪菈苦笑。「看到馬南變成這個樣子，我都很害怕要是我碰上了妳們公司的飛燕式機甲，會不會也變成那個德性呢。」

安琪菈這話一說，夏雨葳覺得尷尬也就算了，成功只覺得難堪到想要挖個地洞當場鑽下去。

「夏小姐，您別介意安琪菈說的話。」看到氣氛變得尷尬，馬南急忙出來打圓場。「那和太空海盜使用的機甲沒有關係的，重點是有人利用太空海盜在打擊我們……宇宙聯合航運公司的業務，就算太空海盜不使用飛燕式機甲，他們也可以弄到別的機甲來用，之前他們不就出動了二十台的幽靈式機甲在攻擊船隊嗎？那次還是隸屬於秦氏工業的白玫瑰傭兵團免費替我們趕走太空海盜的。」

成功嚇了一跳，他以為之前二十台幽靈式機甲襲擊船隊的事情已經被宇宙聯合航運公司給遮掩起來了，馬南竟然知道這件事？

不過，成功和馬南不知道的是，他們都是那次事件的當事人。

「咦，是這樣的嗎？」安琪菈不好意思地笑起來了。

「對了，克洛索司先生，既然宇宙聯合航運公司開除了您，您要不要來白玫瑰傭兵團呢？」狼嚎突然興奮地叫了起來。「雖然我們這邊的薪水不高，但是我們老闆可是很有情義的，絕對不會像宇宙聯合航運公司那樣看到團員不行了就一腳踢開！」

聽到狼嚎這麼說，馬南只能苦笑。「就算我願意去，你們老闆也不可能僱用我的。」

「啊？為什麼？」除了安琪菈和夏雨葳，其他人幾乎都異口同聲問了這個問題。

「因為我的傷是傷在脊椎，所以下半身癱瘓了。」馬南解釋著。「因為太晚送醫，估計脊髓神經壞死太多、已經無法再生，所以復原的希望很渺茫，就算真的能復原，還要花十幾二十年的時間復健，頂多只能慢慢走路而已，想要駕駛機甲是不可能的了。」

馬南這麼一說，大家都沈默了；但是成功卻露出思索的表情。

「駕駛機甲不見得就要用腳吧？不然在玩『虛擬機甲』的時候，沒錢買腳踏板的人該怎麼玩呢？」

聽著成功的話，馬南忍不住苦笑：這孩子當駕駛真實機甲和玩遊戲是同一回事嗎？兩者的操作界面完全不同，而且真實機甲可都是要用腳來控制機甲腿部動作的啊！

可是，成功的話卻讓狼嚎跳了起來。「對啊！土撥鼠你說得對！反正你是秦氏工業的老總，你可以要你的員工設計一台不需要用腳來操縱的機甲，那不就可以了嗎？」

這個年輕人竟然就是秦氏工業的總裁？馬南先是驚訝，隨即理解過來，如果成功不是秦氏工業的總裁，那麼夏雨葳這個總裁秘書怎麼可能和他那麼親蜜？又怎麼可能陪著這批『虛擬機甲』的玩家跑來探望自己？

「應該是可以的吧？」沒有注意到馬南的表情，成功思索著。「只要將操縱系統進行改裝，應該可以做到不需要靠腳就能駕駛，只是我得和玲子研究看看該怎麼改裝。」

「嘿嘿，我就知道你靠得住！」狼嚎大力拍著成功的背，看著馬南。「克洛索司先生，如果土撥鼠他真的能設計出一台不用腳就可以駕駛的機甲，您願意不願意到我們這邊來上班呢？雖然我們這邊能給的薪水不怎麼高……」

「不用薪水也沒關係，反正我賺的錢也夠多了。」

馬南微笑著，不過他對這件事情並沒有抱持著任何希望，在他的認知之中，要讓機甲發揮完全的性能，不靠手腳並用來控制是做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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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秦氏工業之後，成功和淺野玲子立刻就開始研究『不需要用腳就可以控制』的機甲控制系統，雖然淺野剛很想幫成功的忙，但是自動控制並不是他的專長，而整個技術研究團隊之中最擅長自動控制的就是成功和淺野玲子；碰巧淺野玲子最近也有學習關於機甲控制和戰鬥的技術，要設計這套控制系統，還真的沒有比他們兩個更適合的人。

研究了幾天之後，淺野玲子設計出了一套控制系統原型，那就是以雙手的小指來代替原本腿部的操作控制，控制方法則是在雙手小指套上特製的指套，這樣儀器就可以偵測小指的動作，用來模擬腿部的動作。

為了測試這套系統的理念是否實用，淺野玲子還特地製作了一副輕便的腿部動力外骨骼，這動力外骨骼就是以小指控制指套來控制的，淺野玲子的想法是，只要馬南能夠以小指來控制這套外骨骼行走，那麼馬南不但可以用這種小指控制系統來控制機甲腿部操作，還可以用這套系統來控制動力外骨骼行走，如此馬南就不會是半身不遂的廢人了。

這套系統測試了幾次沒有問題，於是成功就帶著這套系統去醫院找馬南；但是，馬南對於這套以小指指套控制系統似乎興趣缺缺。

「謝謝成總裁的關心，我會找時間測試這套系統的。」

雖然馬南是這麼微笑著回答。但是成功卻聽得出來，馬南只是隨口敷衍他而已。

離開了馬南的病房，成功還特地去找了馬南的主治醫師，和主治醫師討論馬南的復健情況。

「您是說克洛索司先生？」主治醫師嘆了口氣。「這點我們也沒有辦法，克洛索司先生似乎遭遇到相當沈重的心理打擊，我們替他安排的復健課程都被他拒絕了，目前我們正在替他安排心理輔導，但是照現在的情況看來，心理輔導似乎也沒有什麼成效。」

從主治醫師那邊出來的時候，成功滿腦子都在想著該怎麼替馬南鼓起精神來；倒不是成功希望馬南能夠加入白玫瑰傭兵團，而是成功能夠理解馬南那種『因為殘廢而失去舞台』的痛苦。

成功也曾失業過兩年，那兩年的時間里成功都一直因為無法接觸到自己喜歡的機甲相關工作而鬱鬱不樂，但是成功好歹還有找到工作的希望，馬南卻是下半身殘廢、幾乎等於是被判了機甲駕駛員生涯的死刑，更何況馬南還曾經是宇宙之中名列前茅的頂尖王牌，這種落差對他的心理打擊肯定更大。

成功想要幫助馬南重回駕駛機甲的舞台。

回到家中，看到迎接出來的秦玉芳她們──還有辛西雅，成功突然想到了一個大膽的點子：既然特級公關有能力和魅力在商業交易談判中誘使對方願意放棄大筆的利益，那麼如果讓辛西雅出面來拜託馬南進行復健，馬南能夠拒絕得了辛西雅嗎？

如果今天換成了是別人，成功絕對不會去思考這個主意，但是馬南卻是因為受傷而變得『人畜無害』了，讓他見到辛西雅雖然有些冒險，但是和鼓勵馬南進行復健這件事比起來，成功覺得值得冒這個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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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成功帶上秦玉芳和辛西雅又來探望馬南，不過為了預防萬一，辛西雅特別用紗巾把臉蒙起來，還戴上帽子，一身長袖長裙包裹得緊緊的，將自己的美麗都遮了起來，這樣雖然看起來有些奇特，但是還有秦玉芳這個大美女可以在一旁幫忙轉移視線，再加上成功一直都緊緊挽著辛西雅的手，路上倒也沒出什麼問題。

到了醫院，進了馬南的病房，成功一眼就看到昨天拿來給馬南的腿部外骨骼步行裝置還放在原地、根本沒有移動過位置，就知道馬南昨天沒有試過使用這套裝置。

「克洛索司先生，您有試過那套步行裝置了嗎？」成功問著。「感覺如何？」

「謝謝成總裁關心，那套裝置還滿好用的。」馬南仍舊是禮貌的微笑和敷衍的應答，不過成功不擔心，他就是為了這件事，今天特地帶上了辛西雅一起來。

看到馬南似乎仍舊沒有意願想要接受復健治療，成功拉過辛西雅來，讓辛西雅坐在馬南病床旁邊的椅子上，然後低聲告訴辛西雅，鼓勵馬南勇敢接受復健；辛西雅點點頭，動作優雅地拿下帽子、解開蒙面紗巾，露出自己的絕艷姿色，馬南原本看到辛西雅的優雅動作就已經轉不開眼睛了，等到辛西雅拿下面紗的時候，馬南驚訝地張大了嘴合不起來。

世界上竟然有這麼美麗的女子！

「克洛索司先生，我聽我丈夫說，您受了傷，正在進行復健。」辛西雅傾身向前，臉上滿是關切的神色。「您的復健情況還好嗎？復健會不會很辛苦？」

「咦？哦……這，有勞關心，我的復健情況很好，非常好！一點也不辛苦，嘿嘿。」對於辛西雅的問題，馬南像是小孩子一樣摸著頭傻笑著，但是隨即追問了一句話：「成總裁是您的丈夫？」

「是。」辛西雅點頭。「聽我丈夫說，克洛索司先生的復健情況相當不樂觀，所以我丈夫這幾天回家，總是為了克洛索司先生的復健情況在煩惱呢！」

如果這話從成功口中說出來，或是其他人口中說出來，馬南肯定當他們是空口說白話；但是由辛西雅來說，馬南卻不得不相信辛西雅說的是實話。

「這個，讓成總裁擔心，真是不好意思。」馬南抱歉地說著。

這時，成功拿過放在一旁、已經一整天沒被馬南動過的腿部外骨骼步行裝置，交給辛西雅。「老婆，就麻煩妳替馬南先生穿上這套裝置，好不好？」

「好的。」

辛西雅站起身來，接過那套輕便的腿部外骨骼，隨即替馬南把蓋在腿上的被子拉開，動手就要替馬南穿上腿部外骨骼，嚇得馬南急忙搖手叫著：

「不，不！不敢勞煩夫人大駕！而且我……」

「為什麼克洛索司先生不肯讓我替您穿上這副外骨骼呢？」

辛西雅一臉委屈的表情看著馬南，大大的眼睛之中開始閃著淚光，馬南立刻就屈服在辛西雅的淚光攻勢之下。

「……夫人，我只是覺得受寵若驚而已，沒有不肯的意思。」

馬南這麼說了，辛西雅這才喜孜孜地替馬南穿上腿部外骨骼，而在這過程之中馬南更是一動也不敢動──雖然他早就半身不遂、下半身早已經無法動彈，但是馬南這次卻是連上半身都不敢動，全身僵硬，就連呼吸都要屏氣凝神；穿好之後，辛西雅還拉過馬南的手來替他戴上小指控制指套，成功則是過來替馬南把控制指套和腿部外骨骼的通訊線路接上。

「來，克洛索司先生，請下床走看看。」辛西雅以期待的表情看著馬南。

「這個，我就算能走，也沒辦法……」

馬南本來還苦笑著想說『就算能走也沒辦法繼續操作機甲』，但是當馬南看到辛西雅小嘴一癟、眼中又泛起淚光，馬南再次投降，話都不敢說，只是急忙奮力移動著雙腿下地，然後在成功和辛西雅的扶持之下站立起來。

成功昨天已經向馬南解說過操作腿部外骨骼的方式了，所以馬南知道怎麼操作，試著以小指動作來控制著腿部外骨骼，雖然走得很緩慢而且搖搖晃晃，但是馬南畢竟是可以走路了。

「克洛索司先生，怎麼樣，這套腿部外骨骼步行裝置還好用嗎？」看到馬南以小指控制動力外骨骼、在病房中緩緩行走，成功急忙問著。

「我現在還不熟悉這套裝置的控制方法，但是我想應該沒問題，只是需要練習而已。」馬南也笑了，原本他以為他至少得十幾年不能走路，沒想到這麼快就能重新站起來。「成總裁，多謝你們替我設計這套裝置；雖然我不知道熟悉這套裝置以後、能不能在駕駛機甲這方面派上用場，但是我會去秦氏工業報到的。」

「這樣就太好了，只要克洛索司先生能藉著這套裝置步行，我們的研究就不算白費。」成功也很高興。「就算能夠走路之後還沒辦法駕駛機甲，我們還可以繼續研究個能讓克洛索司先生駕駛機甲的方案出來。」

又看著馬南練習了一會，直到馬南累了、重新坐回床上，成功這才帶著秦玉芳和辛西雅告辭。

「克洛索司先生，請一定要努力復健，儘快好起來。」臨走前辛西雅還特意握著馬南的手如此說著，而被辛西雅握著手，馬南幾乎是本能反應地下定決心要努力復健，這才不會辜負辛西雅對他的期望。

再來的日子，成功每隔幾天就來探望馬南，雖然這幾次辛西雅都沒跟來，但是馬南的復健進度卻是快得驚人，成功第三次來探望馬南的時候，馬南竟然已經可以靠著腿部外骨骼的幫助而自行下床走動了，就連馬南的主治醫師都很驚訝於馬南這麼突然積極復健的轉變；當然成功是知道原因的，但是成功自己也很驚訝於辛西雅的魅力竟然這麼大，簡簡單單幾句話幾個動作，就能讓馬南脫胎換骨似地重新振作起來。

既然馬南開始復健了，成功要淺野玲子開始進行改裝機甲操作系統的工作，自己也開始針對這套系統編寫額外的控製程式，剛好生產線上有一台改裝了動力爐、高溫超導體、高效能傳動系統、也經過骨架強化的飛燕式，成功就乾脆將這套指控系統也裝上了那台改造的飛燕式機甲上一併進行測試，預備等馬南出院了以後，將這台機甲交給他進行最後測試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