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平安夜

　　德國的街頭跟英國比起來，更多了一股戰爭和肅殺的味道。不少街頭都被轟炸過，蔓延著硝煙味道的路邊倒著一些看起來沒有多少生命力的麻瓜，偶爾，他們還能在寂靜的夜晚聽到幾聲槍響。

　　「戰爭……」

　　Tom聽到身邊跟他並排行走的Harry低聲嘟囔了一句，不由地露出了笑容。

　　「戰爭對於地位卑下而沒有能力的人來說，是一場災難。」Tom看著面前的殘垣斷壁，研究著戰爭留下的痕跡，「但是對於有野心有能力的人來說，就是機遇。」

　　「為了一個人的地位野心，而葬送了這麼多無辜的人……」Harry的聲音中透露著一股厭惡，然而Tom幾乎是控制不住地大聲笑了起來。

　　「你現在的樣子真像是一個高尚的格蘭芬多，以天下蒼生為己任。」他嘲諷了一句，看著Harry不知道是氣惱還是其他原因而漲紅的臉慢慢收斂了笑容，「對於斯萊特林來說，過程中的犧牲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是不是我們所要的。」

　　Harry沉默了片刻，把滾落到他腳邊的一個骯髒的沾滿了灰塵又冷又硬的餡餅拾起來遞給那個用不安的眼神看向他的小孩子，這才跟上了Tom的腳步。

　　「那是因為，犧牲的不是自己。」他給斯萊特林做了一個最冷酷的註釋，然後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個拿自己的生命當犧牲品的老人，「格蘭芬多不見得就是魯莽衝動，他們一樣會算計，只是首先算計的，是他們自己而已。」

　　「所以，我說你像是一個格蘭芬多，Harry。」Tom冷笑著，「還是說，你寧願做這些人？」他伸出手，白淨的手指因為寒冷而微微泛紅。

　　Tom不客氣地指著那些衣不遮體蜷縮在碎瓦片中擠在一起抵禦寒冷的戰爭犧牲品。

　　「在平安夜的時候，露宿街頭像是最卑微的動物一樣乞求著上帝的憐憫？哼！」他冰冷地哼了一聲作為他們談話的結束語，而Harry只是看著那些人，遲疑了幾秒鐘之後微微抖動手腕用藏在棉衣中的備用魔杖給他們用了一個簡單的擋風咒。

　　而這樣的行為，在Tom的心中只得到了一個「白痴」的評價。只是在之後那沉寂的行程中，他不由自主地想到，如果在十七年前的平安夜那個傻瓜侮辱了Slytherin血統的女人能遇到像Harry Potter這樣一個「白痴」的巫師的話……

　　可惜，她遇到的是無能的麻瓜！

　　握著魔杖的手微微緊了一下，Tom回身抬頭看了一眼重新開始飄落雪花的天空，抽出魔杖對著Harry用了一個簡單的隔離魔法。

　　「啊哦！」Harry微微張口發出了一聲驚嘆，然後雙眼才猛然一亮。

　　「Tom，」他快步走到了同樣用魔法拒絕了雪花飄落的Tom身邊，重新跟那個高高瘦瘦五官英俊的少年並排拐進了一個陰暗的小巷子，「生日快樂。」

　　「謝謝。」Tom沉悶地回應了一聲，然後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了一個奇怪的表情。像是在笑，可是又帶著一種深沉的悲傷。他就知道，Harry能明白他的意思，能透過一根魔杖猜到他想要的東西。

　　Harry Potter，這個世界上只有這麼一個人能看透他，影響他。

　　快十點的時候這兩個人才找到了隱藏在麻瓜街區的巫師旅館，定下一個房間之後Tom就匆匆離開，而Harry把他們簡單的行李放好之後，只是遲疑了一下就也跟著溜了出去。

　　跟倫敦的格局差不多，在這個旅館後面有著一條購物街。不過可能是因為受到戰爭的影響的原因，也可能是因為時間確實太晚了，所有等Harry走到那天購物街的時候裡面除了幾個散發著昏黃光芒的店舖之外，其他的門都緊緊的關著。Harry沿著冷清的街道慢慢走著，尋找著適合的東西。

　　十一點多點的時候，Tom重新回到了旅館。雖然他只是在暑假的時候來過一次德國，不過還是認識了一些德國的巫師。這次來輕而易舉的得到了他想要的消息，格林德沃現在正在這個城市東邊郊區的一個莊園裡面。

　　這個消息很重要，是Tom花了大心思才弄到。付出的代價雖然有些高昂，不過想到未來可能會得到的報酬，Tom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不過這笑容在他推開房門的時候就消失不見了。

　　Harry Potter不在房間中。

　　他黑曜石一樣的眼睛變得陰鬱起來，手緊緊握著門把手幾秒鐘，然後飛快轉身重新回到了樓下的吧檯。

　　「請問，」Tom的臉上還勉強維持著溫和的笑容，看著那個正在收拾酒杯的服務生，「跟我一起來的那個男孩去了什麼地方？」

　　「他……」那個服務生臉微微紅著，伸手指了一下Tom的身後，「不就在你後面嗎？」

　　Tom回頭，正好看到一臉燦爛笑容的Harry站在通往後院天井的門口。

　　「你回來了。」Harry彷彿沒有注意到Tom看向他的時候那種冰冷的眼神一樣，興奮地朝前湊了過去，「我們回房，我有東西給你。」

　　有東西，給他？

　　Tom愣了一下，覺得心中那種陰鬱的感覺不知不覺減輕了不少。他不由自主地跟著Harry回到了房間。直到客房的門被「砰」的一聲關上，他才反應過來。

　　「你私自出去，到底是為了什麼？」

　　「今天是你生日，Tom。」Harry坐在Tom的身邊，「生日怎麼能沒有生日禮物和生日蛋糕呢？」

　　「生日什麼的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Tom微微一愣，懷疑地看著坐在他身邊的Harry，「你不會是因為這個……」

　　Harry那一頭亂蓬蓬的頭髮隨著他點頭的動作而上下晃著，「生日很重要，Tom。就算其他人都不在乎，你自己也應該在乎！像我，就算是只有一個人也會計劃怎麼慶祝自己的生日。」

　　Tom對於Harry的生日很重要這種說法嗤之以鼻，不過他並沒有說什麼只是伸出了手。「那麼，你準備送給我什麼？」

　　「呃，我想送你一隻寵物，可是沒有那麼多錢買貓頭鷹。所以……」Harry伸出了手，並且慢慢攤開，一隻粉色的絨毛小球出現在Tom的面前。

　　「這是……」Tom突然有種暈眩的感覺，他之前怎麼會期待Harry會送給他什麼生日禮物呢？Harry Potter是怎麼樣的一個脫線人物難道他還不清楚。

　　「這是微型蒲絨絨，它很可愛吧？」Harry滿眼期待地看著Tom。

　　Tom覺得他的唇角似乎有些抽筋了，怎麼都笑不出來。

　　「可、可愛？」他聽到自己在重複Harry的形容詞，然後就看到那個毛茸茸的小球尖叫著跳到了他的腿上。

　　「是啊，很可愛！」Harry說著用力點頭試圖增加他話的可信度，「我覺得它跟你很配！」

　　嘎嘣！

　　Tom感覺到他心中有什麼東西斷裂了，然後就是無止盡的抓狂——他，Slytherin的繼承人，斯萊特林的級長，還可能是未來的霍格沃茨男學生主席，Lord Voldemort，竟然跟一隻白痴一樣毛茸茸的微型蒲絨絨很配？！

　　「那謝謝你了啊。」Tom磨著牙從牙縫中擠出這麼一句話，然後就抓起了試圖往順著他大腿往上爬的蒲絨絨毫不客氣地塞進了口袋裡面，「這個生日禮物，還真的是讓人印象深刻。」

　　「你喜歡就好！」Harry燦爛地笑著，起身背對著Tom走到了一旁的桌子上，在忙碌了幾分鐘之後，突然伸手關上了房間中唯一的光線來源——檯燈，然後捧著一堆閃爍著螢光的東西轉身看向Tom。

　　「生日快樂，Tom？」Harry神色奇怪地看著Tom，把手中的超小號蛋糕放在了床上，「你沒事吧？」

　　Tom看著在自己面前晃動的手掌，這才從恍惚中回神。

　　「不，」他抓住了那隻不安分的手，「我沒事。」

　　冰冷的觸感，微微顫抖的手指。Tom臉上假笑著，用一種強硬地態度把Harry拉近了他，並且低頭看向那剛剛到他肩膀位置的腦袋，「你這是希望我像一個愚蠢的麻瓜一樣對著這些蠟燭許願？」

　　「那……那個……」Harry結結巴巴地開口：「如、如果你有、呃，願望的話……」

　　Tom輕聲笑著，胸膛微微震動。他低頭看著被擺在床上的蛋糕——插了十七根蠟燭之後就根本看不出本來面目的蛋糕，然後慢慢蹲在了床邊。被他握著一隻手的Harry也被迫跟著蹲了下來。

　　這是……

　　Harry慢慢轉動著他早已經紅得發燒的臉，看著微微閉上眼睛嘴唇微微開合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的Tom。

　　他，他真的在許願嗎？

　　一瞬間，Harry看著這樣的Tom心中突然升起一種莫名其妙的感動的感覺。雙眼閉著，平靜的臉上沒有一點平常那種虛偽假笑的表情，被外面的寒氣凍得微微泛紫的唇微微開合著，然後嘟起……

　　「全都滅了嗎？」Tom在一瞬間睜開了雙眼，看著面前插滿了光禿禿的微型蛋糕，轉頭看向Harry，「是不是這樣？」

　　「呃……啊……好像是吧？」Harry愣了一下，緊張地抿起嘴唇微微後退，「對了，你許了什麼願望？」

　　「Dumbledore和格林德沃是一對戀人。」Tom乾巴巴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