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燒
“我來。”顧煙從他手里拿過車鑰匙,他現在這個樣子,實在不適合開車。
方亦城勉強笑了笑,沒說什么,也實在是沒力氣說什么。
還好提前問了他住址,一路到了他的公寓樓下,他已經睡著了。
“亦城,亦城,”顧煙推他,“亦城,你覺得怎么樣?我送你去醫院好嗎?”
“不要!”方亦城昏昏沉沉的一把抓住她的手,緊緊握在手心,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沒事。”
過去,他常常受傷,有時傷口太嚴重,顧煙哭著求他去醫院,他就抓住她的手,溫柔的笑笑,喊她傻瓜,“沒事。”他總是這么說。
顧煙的眼眶一熱。沒有勉強他。
“亦城,你家里有退燒藥嗎?”
方亦城撐著眼皮,艱難的點頭。
顧煙下了車,去另一邊開門,將他扶出來。
好不容易把他弄上樓。也許是剛剛見了風,他的溫度更高了。退燒藥倒是真的有,可是喂他吃了兩顆,好久也不見好轉。顧煙去冰箱找了點冰塊,拿毛巾包了給他敷上。
折騰到后半夜很晚的時候他才退了燒。原本他沒事了她就想走,可把他一個人這樣丟下實在是不放心,萬一再燒起來怎么辦?
“方亦城!”顧煙興奮的揮手,喊得隔著一條馬路都聽到了。
方亦城馬上掐滅了手里的煙,急急的轉過身去,從口袋里找出口香糖來嚼。一旁的小弟們個個樂不可支,看顧煙穿過馬路跑了過來,都叫人:“二小姐。”
顧煙沖他們點點頭,蹦跶著過來一把捏住方亦城的臉,“你——不——乖!”
她不喜歡他抽煙,雖說男孩子身上有淡淡的煙草味很迷人,可是她就是不喜歡。
“輕點輕點……”方亦城的下巴都要被她捏下來了,“顧煙,你要謀殺親夫啊!”
顧煙收回手,重重的哼了一聲,“方亦城,你要是再抽煙我就不嫁給你了。”
方亦城的手下大笑,老大平時雷厲風行,可一遇到二小姐就一副熊樣。
“小煙,給點面子好不好?”方亦城尷尬的湊近她耳語。
“喂!你們!都別笑了!”顧煙一本正經的賊笑著,“不許笑!不然丟你們下海喂魚!要給你家小姐的男人面子懂嗎?”
眾人靜默了一秒,再次大笑。
方亦城捂臉,顏面盡失。
“亦城,你什么時候才跟爸爸說呀?”十八歲的顧煙頭發剛剛過肩膀,軟軟的披在身后。她和方亦城坐在顧宅的天臺上,看著樓下帶槍的兄弟們走來走去巡邏,顧煙問他。
“我說過了,”方亦城轉過身來,把小小的她抱起來,放在腿上,他的下巴親昵的擱在她頭頂,“可是顧叔說,他實在是舍不得放我這么優秀能干的屬下走。”
“那你不走啦?”顧煙急了。他們計劃好的,方亦城離開組織,去找一份正經工作,等顧煙讀完大學,他們就結婚。
“我不走,怎么給我家小煙安定的生活呢?”方亦城親了她臉頰一下,柔聲笑著說:“小煙,只要離開這里,找一份好好的工作,你就嫁給我,是不是?”
“恩!”畢竟年輕,勇氣遠比羞澀來的多,顧煙高興的點頭,小臉都緋紅。濕潤的大眼睛閃閃發亮。
方亦城的笑聲很悠遠,低低的聲音愉悅而莫名壓抑,“小煙,記住,一定要嫁給我,我愛你。”
方亦城又像七年來無數次一樣,夢到他這一生最為快樂幸福的片段。
小煙,你還記不記得,你說過,一定會嫁給我……
又一次心痛的醒來,方亦城睜開眼,覺得全身都疼,喉嚨更是跟火燒過的一樣,他閉著眼痛苦的哼了一聲。
“恩?要什么?”旁邊竟然有人問他。
“小煙!”方亦城著實嚇了一大跳,剛剛在夢里見過她,她就憑空出現在眼前,他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
“不要那個樣子,我可沒對你酒后亂性。”她見他醒過來,很是高興,拍著他的臉打趣。
方亦城的腦子漸漸清醒,燒退了,也有了力氣開玩笑,重重的倒回床上,握緊的拳敲在腦袋上,裝腔作勢的嘆氣:“你怎么會錯過那么好的機會?”
顧煙笑著捶了他一下,“不要耍貧嘴。醒了就好,你家里有米么?我給你熬點粥吧。”
“有的,在廚房下面的柜子里。”
方亦城洗漱完就坐在沙發上等。規規矩矩的雙手放在腿上,乖的不得了。
顧煙看他耍寶的樣子覺得很好笑,“方亦城,腦袋燒壞掉了是不是?來,告訴姐姐,十二除以七等于幾?”
方亦城很配合的開始裝弱智扳手指,口里面念念有詞的算。
“好了別傻了,去找碗和筷子,我怎么都找不到。”顧煙忍俊不禁。
方亦城從沙發上彈起來,沖她敬了個標準的軍禮。他穿著睡衣,偏偏又是一本正經的樣子,讓顧煙又笑了出來。
“筷子找不到,勺子可以不可以?”方亦城蹲在廚前認真翻找,很困惑的問顧煙。
“筷子都沒有?你在家連泡面都不吃的么?”顧煙鄙視的看他。
方亦城接受到她的鄙視,又是一聲嘆息,半個身子鉆進廚里去找。
“是這個嗎?”顧煙伸手在上面的柜子上看到一盒東西。
“當心!”
還是晚了,那盒上疊著一個小盒子,顧煙這樣一拽,那個小小的盒子便掉了下來,砸在廚門邊上,又彈進了粥鍋里。
“啊!”顧煙尖叫,左手的虎口那里被濺起來的滾粥燙紅了一大片。
方亦城急急的抓她的手去沖涼水,一邊心疼皺眉,一邊嘆氣:“我就知道我沒那個福氣喝你的粥。”
顧煙本來痛的眼淚都下來,還是被他逗的笑開來。
“起泡了,還是去醫院看一下。”
“好啊,你也順便打一針,我看你溫度還是有點高的。”
方亦城嘴角抽搐,嘆了口氣,“等著,我出去買燙傷藥。”
他怎么忘了,她其實和他一樣,不喜歡去醫院。
盡管整夜的發高燒,他今天還是要去上班的。顧煙直嘆人民公仆難為啊。
方亦城邊穿外套邊叮囑她手上的傷如何如何注意,末了還是不放心,“今天下午我要去醫院的,到時候來接你一起去好不好?給醫生看一下才放心呀,留疤就不好了。”
“你去醫院干什么?”顧煙隨便扯著話題轉移他注意力。
“我爸爸住院了——老毛病了。”話雖如此,他的眉頭還是皺著,看來是蠻煩心的病。
出了門顧煙沒讓他送她,回家前去了趟超市,大包小包的買完,才意識到左手燙傷了不能拎東西,好不容易一只手堅持到樓下,正想放下休息一下,手上就一輕,袋子被人拎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