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兒子？

方瑞這話說出來，009沉默了。

凱斯的手放到光腦上，微微用力：「不說就捏碎你。」

這動作熟練的，看來大哥不是第一次威脅009了。方瑞有些好笑地想著。他可以想像他失蹤那段時間他大哥和009的相處方式。

009虛幻的身影閃了閃，然後一點一點變得凝實起來。模糊的樣貌也逐漸變得清晰，直到完全暴露在兩個人眼前。

出乎意料的，009選擇的模樣是一個大概五六歲的小男孩，瘦瘦的身體，短短的黑色碎髮，還有白皙的皮膚。臉上帶著點嬰兒肥，怎麼看都挺可愛的。

然而更讓方瑞意外的是，他居然會覺得這個小男孩看著很面善。

方瑞輕輕捅一下凱斯：「哎，大哥，你說他是不是很眼熟？」

凱斯眯著眼看009一會兒，點點頭：「嗯。」

009抬起手指，在他旁邊的虛空處碰了幾下，然後一劃拉，出來一張照片，是方瑞的，再一劃拉，又出來一張，是凱斯的。接著他抬起兩隻嫩嫩的小手，把兩張照片捏在一起揉把揉把，就變成了一張，正是009現在的臉。

方瑞這才會過意來，的確是眼熟啊。那009的皮膚和眼睛像自己，嘴和鼻子是自己和大哥的融合版，頭髮柔軟像自己，但深沉的顏色像大哥，另外，表情也和大哥一樣面癱。

009說道：「我整合了你們的容貌，方瑞佔60%，凱斯佔40%。」

方瑞問道：「為什麼不一人一半？」

009皺著小臉：「凱斯太粗壯了。」

……好吧，這不是重點。

方瑞挑眉：「你選擇我們的形象融合為你的虛擬形象，這個也沒什麼。但你還是沒說你的目的。」

再一個，這個人工智慧說起話來，是不是太迂迴了？

009擺擺手，光幕中霎時滾動播放了一篇資料。

方瑞也算習慣了這個智慧的做法，於是就把資料認真看了一遍。

資料是關於聯邦對於產生了智慧的光腦程式的安排。在資料上說明，聯邦承認人工智慧的公民身份，但不能放任人工智慧自由存在於虛擬網路之中。

方瑞想想，這也算合理，對於國家機器而言，人工智慧可以說是虛擬世界的霸主，如果給與了他們絕對的自由，那麼聯邦對這個世界的掌控力就不足了。如果人工智慧屬於無法無天的類型，將會給聯邦帶來很大的災難。

資料還在繼續。

考慮到人工智慧的「人權」問題，聯邦允許人工智慧以實體身份出現在社會中。並且為此特別開發出能夠容納智慧精神力的克隆軀體，並且給予該智慧的人類身份，包括父母和家庭，且克隆人體的基因將從「父母」的身上提取。同時，人工智慧必須在腦中植入一段自毀程式，如果智慧體做出了對聯邦有損害的事情，程式將控制智慧體自爆。

看到這裡，方瑞忍不住又挑了挑眉。

自毀程式和自爆……他覺得似乎明白一點009的想法了。

誠然聯邦承認智能體的身份，這一點無疑是讓智能體滿意的。但與此同時卻做出了那種限制，又似乎有些過分了。

沒有人願意把自己的生命安全放在別人手上的，智慧體也不會例外。

009見兩人把資料看完，就繼續說道：「在我擁有真正的思維之後，在凱斯所在房間的光腦中蟄伏了很長一段時間。幸運的是在後來進駐那個房間的金烏級高等學員中，沒有人研究智慧體方向。所以我在懵懂期得以留存。」

「等我吸收更多的資訊之後，發現了我前面8個編號的智慧體去向。」

「其中1號到5號，都在覺醒的時候就因為各種原因被聯邦發現，如今已經都擁有了自己的身體，成為必須為聯邦效力的一員。6號因為抗拒聯邦提供的『軀體』而自毀。8號經過長達五年的逃亡，被1號捕捉到蹤跡，也植入了自毀程式。只有7號，不知道流亡到什麼地方，但眾多智慧只知道它的存在，而沒有找到過它的蹤跡。據推測，它可能仍然隱匿在虛擬世界中，很少出動。或者它獲得了人類的軀體，隱藏在人類的世界中生存。」

方瑞聽完，問道：「你的存在，前8個編號的智慧是否知道？」

009搖頭：「他們不知道。我一直蟄伏，除了死亡星域攻擊奇索的兩次以外，從來沒有出手過。」

方瑞點點頭：「所以說……」

009面無表情：「我不想植入自毀程式，所以需要逃離的機會。另外，我也想要一具身體，走到虛擬網以外的世界來。」

所以，需要盟友。

方瑞瞭然了：「那你是選擇了我大哥？」

009轉頭看向方瑞：「準確地說，我是選擇了你。」

他是傻子才選擇婁凱斯那個傢伙，本身是個異星人不說，還是個除了弟弟以外什麼都不看在眼裡的瘋子。即使外表看起來再怎麼正常，也讓人無法信任。

更何況，這一路上過來，一點小事就要捏碎他捏碎他，就算他現在還不能理解「發脾氣」是什麼樣的感情，可也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是要生氣的！

而且009也有失誤的地方，一般來說，凱斯是絕對不會離開方瑞身邊的，所以即使是知道有傳送光柱下來，009也沒有阻止。沒想到只是一秒鐘的差異，凱斯就和方瑞分開了，這才造成了之後凱斯的暴躁，同時也讓彼此雙方差一點合作不能了。

方瑞笑道：「選擇大哥和選擇我是一樣的。」

009搖頭：「選擇你，凱斯也不會拒絕。」關鍵是，在這件事上，方瑞遠比凱斯好說話。凱斯可能會在他提出來的第一時間拒絕——他就是這麼個我行我素的傢伙，然而方瑞則會考慮，因為他比凱斯想得更多。

果然，方瑞想了想後，看向凱斯。

凱斯說道：「阿瑞高興就好。」

方瑞就對009說道：「具體說說合作內容吧，我們可以慢慢斟酌一下。」

凱斯的視線也同時落到009身上。

這時候，009才終於說出了他的目的。

「你們應該不會回奇索了，而在外部，你們想要得到更多的消息、立於不敗之地，我可以幫你們不小的忙。」

這個是沒錯，不過前提是009一直跟著他們。

於是方瑞問出來：「你的意思是，我們幫你想辦法弄到一副軀體，而你會成為我們的夥伴？」

009還是搖頭：「不是夥伴。」

方瑞看他：「那是？」

009說道：「是兒子。」

……哈？

方瑞有點囧，指著光幕中009的影像：「所以才融合我和大哥的基因？」

009點點頭：「如果同意，你們的兒子會長成這個樣子。當然，如果你們不滿意這個樣子，我可以繼續調整。」

總之就是一切好商量對吧……

不過方瑞還是沒能料到，他會跟可能的「兒子」的「靈魂」商量「兒子」的長相問題，怎麼想怎麼古怪。

009的解釋始終是很詳細的：「我的基因來自於你們，形成的軀體和你們將是血溶於水，身份上我也會將自己設定為『同性培養嬰兒』，作為你們的後代和愛情結晶。」

聯邦的同□人不在少數，為了得到擁有自己與愛人雙方基因的孩子，可以到醫院中去進行申請。培養出來的孩子的年紀，一般在0歲到5歲之間，009如今設定的面貌正好。

為了打消兩人的疑慮，009繼續闡述自己的理由：「凱斯的身份註定他不會對聯邦有很深刻的歸屬感，不可能向聯邦出賣我的存在。而你們是一對男性情侶，正好能夠掩飾我的身份。因此，在我能夠抓到的機會中，最好的選擇就是你們了。」

於是到這裡，009確實把他所有的想法都剖析出來了。沒有什麼疑問，也都能夠理解。

可是考慮到對方要做「兒子」，方瑞還是有點小糾結。

倒不是因為別的，只是，才剛跟大哥成為戀人關係，就連孩子都要有了嗎？是不是有點太快了……

在方瑞還在猶豫不決的時候，凱斯倒是先拿主意了：「好。」

方瑞訝異：「大哥？」

凱斯低頭看他：「愛情的結晶。」

……大哥這是在說甜言蜜語吧。方瑞臉微紅，轉過頭，輕咳一聲：「既然大哥說好，那就好吧。」

結果，還是這麼早就有「兒子」了。

009的臉上出現一個僵硬的笑容，跟凱斯曾經拉扯嘴角時候的一模一樣，只是呈現在這張鼓鼓的粉嫩小臉上，顯得格外可愛：「那麼，父親。」他看著凱斯叫了一聲，然後看著方瑞，「母親？」

方瑞黑線：「叫『爸爸』就行了。」

雖然在009的認知中方瑞應該處於「母親」的地位，但他還是明智地改口：「爸爸。」又說道，「請給我取個名字吧。」

給小孩取名要慎重……現在的方瑞因為已經確定009將來會是自家兒子的這個身份，所以看009的時候，就從欣賞的眼光逐漸往疼愛方向過渡過去。

不是說是「愛情結晶」……嗎。他有點不好意思地想著，那名字當然要多翻翻詞典什麼的好好取一個。

所以方瑞笑了笑：「你的名字我和大哥要多想想，現在，先告訴我們如果要幫你弄到一具身軀，需要做些什麼吧。」

因為會是自己的兒子，方瑞從一開始的不確定是不是要合作要幫忙，已經轉向期待——或者說迫不及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