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混血王子的筆記

週末匆匆而過，對哈利而言，接下來的幾週將是在熱鬧、吵鬧與歡鬧中一起開始。

屋外雪花開始再次旋轉的俯衝打向凍結了的窗戶上，預示聖誕節即將再次來到。走廊上點燃了不滅的蠟燭，聖誕樹已經被運到禮堂。樓梯的欄杆全部給綠色的籐條和金、銀色的鈴鐺配紅色的緞帶纏繞好，大束大束的檞寄生出現在任何可能的地方——幾乎全部的女生聚集在那下面，等待幸福的降臨。

那早上他坐到餐桌前享用早餐，咖啡、煎蛋還有吐司面包和草莓醬，食物的香氣攻擊著哈利的感官。然後，當他注意到格蘭芬多桌子上他最好朋友們的表現，讓他變得擔心。

羅恩喪氣的樣子和赫敏的憂慮令他不得不去注意。開始他認為是魁地奇的原因，要知道，同時失去了天才的雙胞胎擊球手以及一百年來最好的找球手對球隊來說就是一場災難。即使他們戰勝了拉文克勞和赫奇帕奇，但最後的斯萊特林——毫無意外，他們輸掉了比賽，老對頭終於在歷時六年後捧上了魁地奇的獎盃。可以預料，一段時間內泣喪都會籠罩著格蘭芬多隊。

不過顯然，他朋友的不快並不是出於那個。哈利設法捕捉到羅恩臉上的生硬，可以說他陷入了某種侷促不安的沉默。向上帝發誓，他想立即過去去弄清楚造成他朋友難過的原因，但——不，他不能。他沒有理由與他們靠的如此之近。

那感覺衝擊著他的意識的邊緣，無論如何，很不好受。作為教授他能替朋友分擔的明顯要太少，體貼又關切還不在他們交往的進程範圍內。不知為何，哈利有點怨恨起自己的選擇，因為他無法像過去那樣站在他朋友的身邊，支持他們。所以，當弗立維教授詢問他是否能幫助裝飾餐廳的吊頂，哈利迫不及待的答應。然後他靠近格蘭芬多的餐桌，不小心聽到——好吧，是故意偷聽，他朋友們的談話。

「羅恩，別為珀西的事難過了，我知道他變成這樣你們誰也不好受，但這也是他自己的選擇。」

短暫的沉默後，哈利聽到羅恩說，「我知道，雖然我的兄弟當中我最不喜歡這個，但——我只是從沒想過他會那麼混蛋。繼福吉後他現在又成了新上台的魔法部部長魯弗斯•斯克林傑忠實隨從。」

「那是因為他的志向一向與你們不同。」赫敏跟羅恩輕聲說，「他喜歡與有權有勢的人物打交道，並且很早就為自己訂立人生計劃——成為魔法部的官員一直都是他的目標。」

「我當然明白。」羅恩忍不住喊，「我很清楚他有多喜歡對人發號施令，以上司的所有指示為己任，甚至是抱怨爸爸沒有抱負。但我沒想到他竟會真的與家裡斷絕來往！媽媽已經為此哭了好幾回——他當著她的面把門重重關上了！」

「可憐的韋斯萊夫人，」赫敏嘆氣，「珀西的翻臉無情一定令她傷心欲絕。」

羅恩又再喊，「我真不知道他究竟像誰，他的功利心已經讓他失去基本的是非判斷。」

赫敏安慰，「放開點，別那麼急。我想他早晚會認識到自己其實就是個權力**過剩的蠢蛋。」接著她試圖將談話轉移到另一個主題上，分散掉羅恩的注意力，「說起來我發現了超級棒的東西，你應該看看。」她眨眼。

「什麼？」

「跟我來，你會感興趣的。」她熱心的建議，然後拉著羅恩的手離開了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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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我們來這兒幹什麼？」

他們停留在畫著傻巴拿巴試圖教巨怪跳芭蕾舞的巨幅掛毯前，對面是一段白牆——在此之前他們已經三次走過這段牆。

赫敏神秘的笑，然後小聲的唸唸有詞，直到牆上那扇光滑的門出現。「快進去。」她對他說。

那裡面出現是一間寬敞的屋子，有點陰冷，一整排的架子就靠在右面的牆邊兒，上頭都是書。另一頭則是個巨大的櫃子，裝滿各種各樣——燒杯、天平、攪拌棒等——的器具。另外還有不少玻璃罐兒，浸泡了動、植物的標本碼的整整齊齊。而屋子的中間，除了擺著羽毛筆和羊皮紙桌子，一隻坩堝正架在架子上往外咕咕冒著熱氣。

「這就是我會感興趣的東西？」羅恩看著她哼哼，「，好極了，你將有求必應室弄成了魔藥學教室的模樣，的確超級棒。」

「安靜，男孩。」赫敏雙眼明亮，雙頰帶著興奮的紅，然後從帶著的包包裡拿出一本破舊的筆記。「還記得這它吧？哈利留下的魔藥筆記。」

羅恩斜眼看她，點頭，「當然，不過我想你最好看完了，因為接下來的魔藥課我得用到它——如果我的藥水做出來的還像上次的樣子，老蝙蝠會扒了我的皮。天知道他想把我丟出他的教室已經不是一次兩次。」

「沒問題，我已經看完了，你隨時可以拿回去。」赫敏不耐煩的說，然後迅速將筆記翻到某一頁，為她的即將說到的話題熱身，「瞧，我想讓你看的是這東西。」

羅恩疑惑的看她，安靜了一下，將頭伸到筆記上，「福靈劑？這是什麼？」

「一種幸運藥水，」幾乎是高昂的，赫敏說，「它能在十二個小時內帶給你不可思議的好運，可以是心想事成！」

「看起來真不錯，」格蘭芬多的男孩認真讀著筆記，「但，所以？」

「所以？」赫敏輕蔑的看他，「你傻了嗎？這本筆記裡記載了它的全部配置和操作，代表我們能自己試著釀製福靈劑！」

「嗯，請原諒，」羅恩斟酌的說，「可我不太明白我們為什麼需要釀製它。」

「你沒聽到我剛剛說的嗎？」赫敏給他一個鄙夷的注視，「雖然我並不很喜歡這種靠藥水得來的幸運，而且服用過量會有很強毒性，但偶爾試試應該也不錯——聽說那帶來的結果難以想像。」她用手指敲著桌面，「何況你有概念這東西在市場上真正賣的話要多少金加隆一盎司？沒有一定魔藥水準的人無法成功熬製效果好的福靈劑。」

「哇，這麼聽上去你的想法倒是很不錯。」他注視了一會，終於收回腦袋，「但不是我想打擊你，我可不以為我的水平能達到——那過程看上去可不是一般的複雜。」

赫敏不屑的揮手，「我從沒指望你能和我一起製作這麼複雜的藥劑。有我足夠了——如果是按照這本筆記上的描寫，我有信心能做成。」她將本子攤在桌上，在腦海裡迅速回憶那全部的步驟，「我唯一需要你的是幫我打下手，譬如記個時，寫些數據什麼的。畢竟這個東西需要準備的工作太繁瑣，我一個人不可能全部做好。」

羅恩聳肩——即使他並不真是那麼情願，好吧，是有點覺得大禍臨頭，「如果你這麼說，那沒問題。」

「既然如此，讓我們先看看需要的藥劑。」她到桌子前拉開椅子坐下，把筆記平放到上面，在那些潦草塗寫的文字中努力辨認著操作指南，「首先是山毛櫸、墨角藻還有摩洛哥荳蔻，然後還需要卡德加的鬍鬚、格羅姆之血、人魚的眼淚。另外還有——亞伯拉梅林油？這是什麼？」她眨眼，抬頭看著她的男朋友。

羅恩攤手，「如果你都沒聽過，又怎麼能指望我知道。」

赫敏咬了咬下唇，讓視線在筆記上徘徊，「好吧，那先不管這個，我會在圖書館找到的。但其他的那些材料也並不好湊齊——我確信其中有些一般的魔藥店並沒有賣。」

羅恩放鬆口氣的看她，「這是不是代表你的計劃在未實行前就破產？」他有點高興的說。

「你認為我會這麼容易就放棄？」她的眼睛裡閃著鋼鐵一樣堅硬的光。

「或者我們繼續去打劫老蝙蝠的魔藥櫃？」羅恩不確定的說，「但這回我們可沒有隱形衣。」

「天，羅恩，你不會真的認為斯內普從不知道是誰在二年級時偷走他收藏的非洲樹蛇皮和四年級時的鰓囊草？」她翻了翻眼，接著聽到對方含糊的嘀咕。「翻倒巷，或許翻倒巷能找到我們要的東西。」她不容爭辯的說。

「這個辦法倒是不錯，」對方扯動嘴角尖銳的發表意見，「除了我們沒有錢。」他挖苦。

他們都停在那兒，就像突然失去靈感洩了氣。然後羅恩開始無所事事的轉動眼睛打量周圍的同時祈禱她不會有下一個主意，而赫敏讓自己的行為沉浸在無意識的翻書動作。

這持續了一小會兒，之後赫敏再次切斷所有的沉默。「羅恩，你沒有剛好帶著你的魔藥學作業吧？」她猶豫的問，手指一頁一頁翻弄著破舊的魔藥課本，就像視線突然被黏在了書籍夾縫的字裡行間。

被叫到的男孩眨眼，不解的點頭，開始了翻找他袋子的動作。赫敏只是坐在那兒一動不動，來來回回去看上頭那些亂七八糟的藍色墨水的手寫花體字在每一頁的空白處批著注，還劃掉了不少書上印著的內容。幾十秒後她從對方手裡接過了作業，直接將羊皮紙下拉到寫有那些刻薄、幾乎能讓人無地自容的評語。

她看的很慢，幾乎是一個單詞一個單詞，不知道在找什麼。然後眉毛漸漸以一種奇怪的形式扭在了一起。

羅恩有點臉紅，那上頭斯內普的評語真的蠻讓人尷尬。「看在梅林的份上，你突然要我作業是在找什麼？」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收回作業本。

「羅恩，」拍掉他的手，她把它拿在手裡翻來覆去地看，然後心不在焉的叫，「你有沒有覺得這筆記上的字體和斯內普的有點像？」

「老蝙蝠？」羅恩短笑一聲，「你是在開玩笑嗎？」

「當然沒有！」她終於生氣的從她面前的課本裡抬起頭來，皺眉，「我只是說，你不覺得這兩個的『φ'（S的一種花體）的寫法過於近似？」她指著其中的兩個單詞，「看，字母上頭這裡都勾出來了一塊兒，應該是手寫體的獨特慣性。」

羅恩抬起眉毛，滿不在乎的探頭去看，那兩個本子上的「s」字母在中間位置都像他曾看到過的赫敏捧著的一本麻瓜教學書上的符號一樣突出。當時他以為那是某種奇怪的花式，直到赫敏告訴他那代表了鬼才知道是什麼的磁通量或電勢（φ）。

「好吧，是有點一樣，但你想說明什麼？這是老蝙蝠用過的課本？」他被自己的話逗的大笑，「拜託，這只不過是哈利偶然發現的一本舊筆記。」

「當然不是！」不那麼高興的，赫敏說，「我之所以注意它只是因為哈利喜歡這本筆記的主人——！該死！」她的臉變得有些蒼白，想起了紅頭髮的男孩並不知道這件事。

對面的男孩直到一分鐘後才反應過來她說了什麼。「哈利喜歡筆記的主人？但——這上頭說它屬於混血王子！有哪個姑娘會稱自己作『王子』？！」他的聲音在喉間顫動。

「呃，是沒有，」赫敏訥訥的說，小心翼翼解釋，「但——哈利也從沒說過自己喜歡的是女孩。」

「你，你是說——是說哈利是同性戀？！」他幾乎是在尖叫的喊，「這不可能！」

「唔啊——」她瑟縮了下，「抱歉羅恩，我明白突然說起這個你可能會難以接受，但他在愛人方面確實有著一點點與眾不同的特殊偏好。」

「這個可不是一點點！」他口無遮攔的喊，「在此之前我竟和哈利同寢室了五年！」

「羅恩！」赫敏對他尖叫，看上去真的很生氣，「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她用力呼吸，手緊緊攥成了拳。

「呃——對不起，」安靜了一刻後，羅恩喃喃的道歉，「你知道我並不是那個意思。只是，只是這有點太出乎我的意料，我一直以為他會和拉文克勞的秋•張好上——那姑娘甚至幫他繡過手帕。」

赫敏嘆氣，「好吧，我理解，這對你來說並不那麼容易。」她站起來靠近，握著羅恩的手，「但我希望你能明白，喜歡上誰並不是哈利的錯。作為朋友——你還承認哈利是你的朋友吧？」她問，然後看到羅恩在停頓了一秒後緩慢的點頭。她噓出一口氣，「所以，作為朋友我們應該支持他，而不是含沙射影的包含攻擊。」

「我沒有！」幾乎是立即，羅恩反駁。

「但你剛剛的表現差不多是如此。」赫敏直視他慢慢搖了搖頭，「別急著說什麼，我只想你能好好想想，在哈利回到我們身邊前。」

屋子裡沉默了一刻，就如同真的與外面完全隔絕，只有牆壁上的鐘在滴答滴答的響。在指針移動到下一個位置前，羅恩低下頭後再抬起，「我會努力去適應。」他深呼吸的看著對方。

赫敏露出鬆了口氣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