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德拉科的意願

事情是發生在週四的傍晚。哈利在教職員休息室坐著，安靜的閱讀一本享有盛名——至少在麻瓜世界是如此——的書。然後，他聽到對面的椅子發出「吱吱」聲響，這時麻瓜研究科的教授凱瑞迪•布巴吉把身子傾斜了些。

「你喜歡麻瓜的文化嗎？」她看上去很有興致的問，燙卷的頭髮正隨著她的動作在肩膀處胡亂蹦跶。

哈利眨眼，從他的書籍中探出腦袋。「是的。」他坐直，在將書合上前用一張紙片——實際上是書籤——夾在某個頁碼內。「我瞭解麻瓜的生活，也喜歡麻瓜的文化。可以說，它在一定情況下影響了我的思想、理念以及行為。」

「我相信是這樣。」布巴吉教授愉快的笑，像在高興找到共同者。「那麼，你欣賞D•H•勞倫斯的作品？」她撇向封面的作者名說，「他曾經可是位飽受爭議的作者。」

「的確。」哈利點頭同意，「但他也是英國文學史上最偉大的人物之一。」

布巴吉教授承認，「他的確是個想像力豐富的作家，作品中充滿靈動性、生命力以及思辨色彩。聽說那是因為他的創作很受弗洛伊德精神分析法的影響，因此對家庭、婚姻和性都有細緻入微的探索。」斟酌了下，這位女士考慮的說，「雖然目前為止我只看過他的一部書，《查泰萊夫人的情人》。必須說，裡面對於人物及情節的刻畫已足夠爐火純青，但同時也讓我理解了為什麼那書會被禁三十年。」她的臉微微有些紅。

哈利咯咯的笑，「我承認這方面他的確有點驚世駭俗，但也因此才震撼了人心。」他晃了晃手中古樸的封面，「不過相比下，我更推薦這本《袋鼠》。講主人公異別故土放逐到了彼處，然後殘酷的現實令他不無惆悵地繼續放逐。是部時代與現實完美一體的傑作。」他停頓了下，微笑的把話題帶入另一個方向，「說起來他有些也蠻不錯的詩歌，就像《蛇》與《鋼琴》，只是不像他的小說那樣被人們充分認識。」

哈利清了清喉嚨，「於是此刻一切變得徒勞，縱然歌者高昂激盪\伴著熱情的黑色大鋼琴。兒時的魔力\正捕獲著我，我的成年氣質被拖拽\淹沒於回憶的潮水中，象孩子一樣哭泣著過去。（注）」朗讀後他說，「曾經我挺喜歡這段。」

「哇，看上去你可不像會為往昔抽泣的人。」那女士噘著唇衡量他，「我的確不太熟他的詩歌，不過說到這個，倒是令我突然想起了下周將會有幾堂關於麻瓜詩歌辨析的課。」她在哈利好奇的目光下繼續，「你願意幫我的忙嗎？我是說幫我找點資料什麼的。」聳了聳肩，她說，「我希望能將學生們的積極性調動起來，而不只是到我這裡來混學分。只是有時候我自己也發現我選擇的教材過於古板，挺難有吸引力。而你看上去在這方面蠻有研究，因此我想或者你能幫助我挑選些有趣的詩歌或小說，讓那些小巫師們——主要是純血的那些——會喜歡上麻瓜的文化。」

「當然，我很高興能在這方面對你有幫助。」哈利高興的點頭，思考幾秒鐘說，「不過我想知道你有什麼具體的要求沒？我是指譬如某一類題材需要被禁止。」他看著茶几上封皮印的D•H•勞倫斯的名字說。

布巴吉教授想了想，「我不知道這麼做是不是合適，但，不。」她抿了抿嘴唇，「無論如何，學生們總會接觸到性與愛情，相比那些私底下的渠道，從教授這裡得到會更好。而且——」她眨眨眼，「說不定還能因此為我的麻瓜研究課招攬些人氣。你知道，每年我都會為選課的人數不足而傷透腦筋。」

哈利被逗樂，「沒問題。」他大笑的答應，然後在布巴吉教授的感謝與微笑中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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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之後的一天下午，哈利決定在圖書館度過。對於布巴吉教授的請求讓他覺得非常有趣的同時希望能認真完成。於是，在他於傍晚靜靜離開那裡的時候，他袋子裡裝了至少五六本有關詩歌的書。然後他無意中聽到一場不那麼美妙的談話。

「他去了？」一個男孩的聲音從通往地窖的門廊後輕輕傳出來。

「當然。」另一個男孩微弱的小聲說，「我親眼看到他進了禁林。」

「我不明白他怎麼又得到的這次機會。」第一個聲音怨恨的說，「曾經他就沒有能完成，而現在，他父親已被抓進了阿茲卡班，他們全家都在黑魔王殿下面前失去了寵愛。」

「聽說是貝拉特裡克斯的遊說。」第二個聲音悶悶的回答，「似乎她又被黑魔法殿下看重，並允以重要的任務，所以提攜一下她姐妹的兒子也沒什麼好奇怪。」

「那麼，你知道他的任務是什麼？」第一個聲音繼續，「如果不難完成我們可以搶在他前頭。我可不想他再重獲斯萊特林人的尊敬，讓其他人畏懼——現在我們才是這裡的老大。」

「放棄吧，」那男孩嘆氣，「我的母親告訴我，那是一項罪孽，我們還不夠大到能承擔。」

「雖然我不認為那有什麼，但既然這麼說——好吧。」第一個男孩不爽快的同意，「那現在還是讓我祈禱德拉科的又一次失利。」

隨後哈利藏在角落裡，聽到那兩人——高爾與克拉克——不那麼靈巧的走開。

十五分鐘後，哈利發現自己闖入了禁林的中心地帶——他可以朦朧的聞到周圍危險的氣味兒。沿路那些被破壞掉的樹木及野獸的屍體讓他擔心，無數巨大、光滑的土堆就像某種巨獸的巢穴。

靜寂的籠罩下，只有樹葉摩挲時候的沙沙聲音。然後是突然的暴怒似的嚎叫，松針如傾盆大雨般下落，就像大地都在為之顫震，土面層層裂開，鳥獸瘋狂的倉皇逃竄。

不詳的預感急切的包圍住哈利。迅速的，他丟開所有偽裝消失在原地，用飛一樣的速度衝向那個帶給他猛烈的悸動與恐懼的地方。在最後一次加速推進那散發著強烈不安的危險地帶，眼前的景象令他緊張的幾乎無法呼吸。

「盔甲護身！」

那咒語甚至沒有劃過他的思想脫口而出。堅實的魔法盾就像一堵巨大的牆，抵擋在德拉科與橫撞來的粗壯的樹幹之間。

「老天爺！感謝梅林你們沒事！」哈利旋轉的越過那些障礙，落到他們前，困難的呼吸。「如果不是我聽到一些事並意識到得來禁林看看，我簡直不敢想像之後會變得怎樣！」

「亞撒教授！」那幾個學生鬆口氣的叫，然後是再次緊張的喊，「小心後面！」

那行動是在他們的提醒前。哈利急速的飛躍，從那巨人揮動的毛茸茸的龐大手臂上方壯麗的跳過去，並讓腳尖踩到了小山般大小的手肘的上方。在巨人來不及再次擺動他笨重的身軀，還在空中，哈利吟唱起了一連串語意不詳的咒語。

然後是驚詫的沉默。四個學生看到一束炫目的淡藍色的光團包裹住海格的巨人弟弟，如同一條巨大的鎖鏈，將他像被捆綁吊起來的香腸一樣緊緊纏繞。格洛普試圖掙扎，嘶吼的扭動著龐然的身子邁向前，一點一點兒，直到發出不甘的吼叫，轟然砸在地上。

「別，請別傷害他——」

在所有都回到正常的流動，哈利拿著魔杖接近那倒在地上的巨人，他聽到赫敏嘶啞的聲音。

那女孩撤出一個難看的笑，「我知道這麼說會有點奇怪，不過那個巨人並沒有惡意，他只是——」她用一種忍受著恐懼的聲調說，看上去驚駭極了，「似乎只是在找什麼東西，而變得煩躁。」

「你怎麼敢這麼說？！」德拉科尖叫，儘量與那巨人保持足夠遠的距離，同時不讓自己繼續發抖，「他剛剛差點殺了我們！」

「閉嘴，馬爾福！」羅恩焦急並痛苦的在他一旁低喊，「相比起你自己做過的，不可饒恕的行為，最好給我保持沉默。」

「你是在威脅我——」

突然的，格洛普躺在地上低沉的咆哮了一聲，打斷那三個人的對話。哈利眨眼，對他們微笑，「別緊張，我從未說會將他怎麼樣，只是希望和他談談。」

「談談？！」赫敏臉上是慌張的猶豫，「但，但他是個巨人，不會懂英語。」

哈利輕笑，「放心，不會有問題。」他對他們這麼說，然後靈活的越過地上那些斷枝巨石，停留在巨人大的驚人的腦袋前。令人驚奇的，他先是喊著什麼「長大了」，竟然令那龐然大物的注意力有一瞬間的停留。然後，一串兒古怪的單詞從他嘴巴裡接二連三的蹦出來，那巨人從暴怒變為不解的歪眼。很難說他是不是真的有在聽，但伴隨偶爾的嚇人的吼叫，他最後確實開始變得平靜。

接著，發生的事引起那四個學生的又一次沸騰，他們幾乎是帶著震詫的蒼白面色，在吞嚥的顫抖中看著哈利撤掉拴在巨人身上的咒語鏈條。那巨人骯髒的板球大的指關節支撐在地面，慢吞吞的爬起來，像一座高高聳起的山，再用粗糙的大掌費力的揉搓他的面頰。之後他不明所以的跺了跺巨大的雙腳，震的地面高低起伏不定。接著他向他們低吼了兩聲，目不轉睛的打量哈利。當他再一次用低沉的、隆隆的聲音張嘴叫類似「Hal」的發音，哈利微笑的點頭，那巨人終於遲緩的晃動腦袋，一點一點，笨重的走向禁林的更深處。

「天——除了家養小精靈的語言，你還會巨人語？」那跌跌撞撞的巨人的腳步聲越來越遠，羅恩無力而驚嘆的說。

「如果你有機會與鄧布利多校長談談，你會發現他懂得的語言要更多。」哈利溫和的笑，安慰的拍了拍那幾個學生的肩，「另外，我記得我沒有同你們說過我會家養小精靈的語言。」

「，是多比告訴我們的，」赫敏狼狽不堪的扶著樹幹，「你不知道他對你根本是超級崇拜。」

「那個小精靈總會誇大其詞，不過卻很善良和友愛。我很喜歡他。」哈利咯咯笑，然後突然變得嚴肅的看他們，「不過可惜，我們得放棄這個話題——我想現在並不是我們進行友好閒談的時候。相比下我更想知道你們為何會在這時候跑到這裡來——你們不明白剛剛有多危險嗎？！」

「嗯，對不起，我不該跟蹤馬爾福進來——」金妮用腳尖磨蹭著地面沒幻想可以得到諒解。哈利哼哼的看她。

「嗯，抱歉，我們只是——」在羅恩開口前，赫敏搶過話題，「我們只是想找個安靜又不會被人打擾的地方單獨相處——您知道，處於熱戀中的人都會如此。」她適時的有點羞澀的靦腆，接著是懺悔的分辨——如果不是哈利與她是多年的朋友，不會注意到這些。赫敏繼續，「我發誓，我們絕沒希望要給自己找這麼個大麻煩。我們原本只想在禁林邊上沒人的地方待上一會，卻在不知不覺中越走越遠。」

「你以為我會接受你們『一時不查』的理由？」挑起一根眉毛，哈利審視的看他們，「我很懷疑究竟要怎樣的魂不守舍和情不自禁才會令你們連闖入到禁林深處也不曾察覺。」

「真的很抱歉。」咬住下唇，赫敏誠懇的道歉。

哈利搖頭，顯然他的朋友對他有所隱瞞，並堅定的不準備告訴他。事實上他可以直接使用攝魂取念，這樣立即便能知道他們在打算什麼。但是，不！對朋友，他永遠不會那麼做。即使他真的很擔心他們，害怕那會是什麼危險的事。

「好吧，既然如此，我也希望你們準備好接受懲罰。格蘭芬多扣100分，因為你們違背了校規。，另外還有八個星期的勞動服務，每週的二、四、五、六，課後到我的辦公室去完成。」哈利宣佈判決，如果無法從他們嘴巴裡得知消息，到不如時刻更緊密的注意他們——除此之外的日子是魁地奇訓練。

「至於你，德拉科。」他將目光轉移，用低沉的聲音說，「我想你不會也告訴我是偶然散步散到這裡的吧？別忘了金妮一路跟蹤了你。」

「，他當然不是。」在那個鉑金色頭髮的男孩回答前，羅恩輕蔑的說，「他是來這裡犯下滔天大罪。很明顯，他已經是個成功的食死徒，我們應該把他扭送到校長那裡！」

「住嘴！」

「難道不是嗎？」鄙視的，羅恩發出嘲弄並帶有怒氣的笑，「我們親眼看到你正企圖謀害一隻獨角獸！你就不怕一輩子受到詛咒嗎？！」

「閉嘴！」

「你這狗娘養的斯萊特林，就像你那惡毒、充滿罪惡的父親一樣，應該被立即關進阿茲卡班——」

「我叫你閉嘴，你這臭蟲！」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德拉科憤怒的揮動拳頭衝了上去，一拳重重擊在羅恩的眼眶上。「你們這群蠢貨又知道什麼！你們都有父母的保護，不用為自己的生命提心吊膽，更不用為家人擔驚受怕！」

拳頭就像雨點一樣落到他對手的身上，直到羅恩左手捂臉同樣開始用拳腳反擊，然後兩個人滾到了一起。赫敏和金妮震驚的看著他們。

「嘿，嘿，都給我停下！」迅速的，哈利制止了那兩個人。他們氣喘吁吁的停下，怒氣衝衝的瞪著對方，直到赫敏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並插入進去。

「我很抱歉，德拉科。」猶豫的，那女孩說，「羅恩的話的確有點過分，並且我們確實不知道你說的那些。但無論如何，你不該傷害一隻獨角獸。」

「就像我有的選！」斯萊特林的男孩尖銳的喊，「如果我不能取得一匹獨角獸，我就要去殺麻瓜！」

「，所以為了自己的安全，你就選擇了傷害那純潔的生物？」羅恩擦拭嘴角血漬的同時諷刺的譴責。

德拉科從他咬緊的牙齒間咕噥著，想要再次撲上去，被哈利打斷。

「很抱歉我沒能意識到你的痛楚所在。」他真誠的說，並帶著思考，「我真心希望有能幫上你的地方。」

「不，這是我自己的事，與任何人無關。」堅決的，德拉科說。

哈利嘆氣，那男孩有他自己堅持的自尊。「好吧，」他妥協的說，「但是我得知道你這麼做的原因，不然我無法決定應該對你的處罰。」

「——我並不清楚。」德拉科退回他的位置嘆息，「貝拉，貝拉只是告訴我得這麼做。事實上上學期她曾委派過類似的任務，但只是找些特殊的魔法生物，雖然後來被打斷——」

「上學期？」金妮眯起了眼睛，「是我們在禁林找到你的那次？！」

德拉科聳肩，搓著胃，壓抑住他的厭惡感，並動搖於是否真的說出事實。「我只以為這次一樣，畢竟並不難完成，但我真的沒想到竟會是獨角獸。」最終他蒼白著臉說，「那些危及到我家人的發言讓我無從拒絕。相比起獵殺麻瓜——我承認我討厭麻瓜，但從未想過真的要殺人——我會選擇獨角獸，即使這是極其殘暴的重罪。但直到它真的中了我的陷阱，我才發現我同樣無法去下手——，該死！」他突然緊張的喊，「我差點忘了它！那個樹幹——它沒事吧？！」

「嗯，我想你最好自己看。」 哈利微笑的說，讓開一條道。那隻純銀色的獨角獸顫巍巍的站立著，在月光下閃著銀色光輝。

它對他眨眼，在那鉑金色頭髮的男孩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慢慢靠近，用額前長長的螺旋角很快蹭了他一下，慢慢跑回了森林深處。

「我猜它已經原諒了你的所作所為，並感激你剛剛的幫助。」哈利溫和的看他，「不過這可不是說你因此就逃避過了懲罰——斯萊特林扣50分，還有八週的勞動服務——和赫敏、羅恩、金妮一樣，別忘了。」

德拉科看起來很困惑，然後大喊，「就這樣？沒有別的？！」

哈利眨眼，「哇，我可不知道你竟然還在期待其他懲罰。或者是說你是在希望由校長先生再處置？」

「當然不！」那男孩大聲反駁，臉上的傷口讓他同時發出抽氣，「我只是，只是沒有想到——」

「好了，」哈利輕輕的說，「在更多人注意到前我們最好趕緊回去，禁林可不是個談心的好地方。」他意有所指的對赫敏和羅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