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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醫》第90章
第90章

 顧念前腳走,任焱焱後腳到,先來找老師請安,然後也講了講昨天街上的事。

 昨天他回家後,就向長輩稟告過了,讓他那兩位哥哥各自得了他們自己長輩的責駡。但晚上聽身邊下人告訴,那些長輩們管教的重點偏向於不該把和安堂牽連進去,後面玉府街就有和安堂分號,要風聲傳過去,會影響老九在醫學堂的名聲,也會影響他們家族在外的口碑。而對於他們當街出言不遜的行為壓根就很輕鬆地帶過去了。

 聽到下人這樣的回復,任焱焱也很無奈,長輩們這樣不痛不癢地教訓晚輩,那同類事件以後只怕還會陸續上演,非得結結實實吃一次虧才會真正學乖。倘若真出了事,一定會影響他們任家的口碑和名譽,得不償失。

 任焱焱把他的鬱悶一股腦兒地向楊益懷傾倒了個遍,老師好一頓安慰,教他等會兒見著大公子就老實認錯,都一個老師手下的弟子,不論誰犯錯都老師教導不力。

 “顧念在花街上討生活的,那些混混流氓都他的常客,什麼亂七八糟的事他都見怪不怪了,難聽的話想必他也聽夠了,回頭你好好跟他道個歉,這事也就過去了,不要再提。至於其他師兄弟們的嘴巴,你就多擔待些,顧念不住這裏,跟大家接觸的時間短,他們的議論怎樣都傳不到他耳裏,到頭來還不你們師兄弟幾個難受。”

 “,老師,我明白了,不會再給老師添麻煩了。”

 “好了,時間不早了。你今天不有門考試麼,快去準備吧。”

 “,老師,我先告退了。”

 上午,弟子們各上各的課,下課後。顧念回到楊益懷處,任焱焱已經先到一步,他考完試就過來了,坐了有一會兒了。

 兩人還沒說上話,另三位師兄弟們又前後腳地陸續進來。楊益懷問了他們今天的功課,分別指點了幾句,打發他們回去休息。臨走前,那三位少年都好奇又疑惑地看看任焱焱又瞅瞅顧念,不知他倆還坐在這裏幹什麼。

 屋裏只剩師生三人。任焱焱當著老師的面。端端正正給顧念賠了不。

 顧念大感意外之下,也端端正正地回了禮。

 兩人你來我往,宛如一場禮儀示範課。

 楊益懷捧著茶盞,遮住自己好像牙痛一般的表情。顧念一抬手他就知道要壞事,柳家良好的教養融在了血液骨頭裏,平日裏舉手投足大大咧咧多少能掩飾一些。可一旦碰到正經事,就好像打開了她體內有關禮儀的機關。她那架式一擺,即使在人群裏都能立馬把她揪出來。

 果然。互相行禮畢後,顧念後知後覺地發現不妙,可已經來不及了,好在任焱焱的表情看上去還蠻正常的,那傢伙縮到角落裏看書去了,顧念也跟著向楊益懷請教課業上的問題。

 慢慢等宋亦柏過來。

 任焱焱借著書本的掩護,悄悄地打量著跟老師討論問題的顧念,一個混在花街的黑醫竟然懂得那麼多禮節,每一個動作還都很標準,簡直就像有專門的老師長期嚴格的訓練過,這得有一定積累的人家才會如此重視孩子的儀態教養。

 任焱焱有些想不通,難道這顧念也醫藥世家的子弟?家道中落流落花街?可圈子裏姓顧的同行,都好好的啊,沒聽說哪家散了架,子弟流落四方啊。

 可再一想,任焱焱又發現不對,若真醫藥世家,這顧念的基礎怎麼會這麼差?醫藥不分家,就算藥家的同行,那也一樣拿經典著作當啟蒙讀物的啊。

 這小子到底什麼來頭?

 就在任焱焱一頭霧水瞎琢磨的時候,宋亦柏敲開了楊益懷的房門。

 大公子獨自一人走進來,先跟楊益懷互相行禮問候寒暄,然後話題轉到了顧念和任焱焱身上,宋亦柏沒趕上事情開頭,街上傳聞又不可俱信,所以一開始,他要先知道當時到底怎麼回事,怎麼會弄到那個局面。

 任焱焱老老實實承認錯誤,把昨天的事情經過詳細地講了一遍。

 顧念跟著表示任師兄講的都實情,而且已經道過歉了,這事已經過去,不敢麻煩大公子操心。

 這兩人一搭一唱,誠懇認錯的樣子,把宋亦柏要說的話給生生憋了回去,他總不好再指著他們的鼻子臭駡一頓吧,但他也不能白來一趟,所以還得說點什麼。

 “你們倆個知錯就好,僅此一次,下不為例。身為和安堂弟子,要自持身份,別做出給自己和學堂丟臉的事來,街上的閒人最喜歡拿這種事嚼舌根,何必平白給他們增加談資,還影響和安堂聲譽,要百姓都以為和安堂門下弟子不和,還會有人來看病抓藥嗎?那不讓我們的競爭對手得了便宜嗎?”

 “大公子教訓得,再不敢了。”顧念和任焱焱低眉順眼地應承。

 楊益懷適時插進來安撫雙方,宋亦柏又教訓幾句後,終於把這事徹底的了結了。

 宋亦柏來去匆匆,他中午還跟人有約,正好顧念也要回家,兩人同路,一起走後門醫館到街上去。

 顧念以為還得再單獨聽一頓少東家的訓斥,但兩人其實一路無話。

 醫館裏中午有提前吃過午飯的醫徒子們值守,顧念二人剛走進醫館的後院,就見前面有人匆匆跑出來,看見宋亦柏,停下腳步問候一下,抬腿就又要走,被宋亦柏攔下。

 “匆匆忙忙的,怎麼回事?”

 “回大公子,前面來了個病人,腿部有深達肌肉的外傷,疑似處置不當,得了壞疽,情況危急,特去請老師再來確診。”

 顧念本來就一路跟在宋亦柏身後的,不敢與少東家並行。這會兒她腳步微移。緩慢後撤,她想還走後門好了,別從醫館穿插,打擾大夫們看病就罪過了。

 宋亦柏好像腦袋後面長了眼睛似的,顧念才剛撤了一步,他就轉身瞪了一眼。一面揮手打發那弟子趕緊去請老師。

 “顧大夫要去哪里?”

 “前面大夫們有事忙,我就還走後門好了。”顧念笑得一派無辜。

 “可我這裏正好有個待診病人呢,還想仰賴一下顧大夫的醫術,給看一看,這正好你擅長的部分。”

 “大公子高看了。壞疽這種病我都沒碰到過呢,我接診的都急症,經我手治療的還沒有說染上壞疽的。”

 “顧大夫太謙虛了,萬一確診,我想大家都想親眼見識一下顧大夫的本事。日後大家也能更好的相處。顧大夫以為呢?”

 顧念低頭不語。宋亦柏說得不錯,她得露一手,才能真正震住師生們的嘴巴。

 宋亦柏耐心地等著顧念重新抬起頭來,“怎麼樣?顧大夫想清楚了嗎?”

 “倘若真壞疽,那病人情況就很危險,而且肌肉壞死產生的毒素一直在損害病人健康。病人現在的情況不一定適合開刀。”

 宋亦柏輕輕側了側身,對顧念微笑。“現在去看看?”

 顧念無所謂的聳聳肩,超過宋亦柏。走在了前頭。

 在醫堂的治療室裏,繞過一塊大屏風,裏面的治療床上仰臥著一個三十上下的男人,半清醒的樣子,衣領上有新鮮的藥漬,還有隱隱的酒味,應該剛剛用酒沖服了藥粉。衣擺蓋著恥部,褲子褪在膝蓋,左小腿外側肌肉一塊恐怖變色的創口,外行人也能看出來情況不妙。

 家屬位女性,半舊的衣裙,半倚著治療床,焦急不安地看著醫堂裏進出的人們。當看到顧念和宋亦柏走進來,她馬上站起身。

 “大夫,我男人的腿不保不住了?求給句實在話吧。”

 顧念把書箱放在牆角,走上前仔細檢查傷口,評估手術難度。至於病人的身體條件,那只能等老師來確診了。

 宋亦柏則與家屬說話,詢問受傷原因和時間,在來此之前,都有過哪些治療,有沒有在別的和安堂分號看過等問題。

 家屬有問必答,她家住得不遠,男人新傷,就前天半夜摸黑起夜,誤踩到自己幹活的工具,給紮了一下。做工匠,受傷常事,當時以為沒大礙,自己隨便弄了弄看止住血了就算了,沒想到第二天清早就起不來床,請了大夫來,開了清熱解毒的方子,可喝了沒用,到今天已經只剩一口氣的樣子,趕緊雇車送來這裏醫治。

 幾位在內科和外科上各有造詣的老師終於趕來,圍著病人做全面會診,顧念也正好完成了她的外傷檢查,轉過身來,臉色不太好看。

 “什麼情況?”宋亦柏招手,讓顧念到他身邊問道。

 “最遲明天一定要開刀。當時都傷到肌肉了,怎麼能自己馬虎處理,連基本的清潔傷口都沒做到。”沒敢影響老師們的工作,顧念小聲說道,但口氣不好,還惹得家屬袖子掩面嚶嚶嚶地抽泣起來。

 宋亦柏責備地給了顧念一個爆栗,讓他一邊站著去,他忙於輕聲安慰家屬恢復平靜。

 老師們會診完畢,分頭行動起來,先處理傷口,給病人煎藥吊命。這種壞疽發展很快,病人已經出現中毒症狀,今天沒法外科處理了,得先穩定病人的病情,明天必須開刀,再遲就不行了。

 家屬由懊悔的抽泣變成了恐懼的大哭,宋亦柏不得不讓醫徒們把婦人攙出去休息。

 裏面一團混亂,人員進進出出,拿來各種藥品工具,顧念覺得自己呆在這裏也幫不上忙,她提了書箱準備閃人,沒防備宋亦柏一把拉住她另一隻手腕,接著一股熱氣噴在耳朵臉頰上,癢的讓人想撓一撓。

 “明天把你的工具都帶來。”宋亦柏沉聲叮囑,轉頭吩咐老師們盡力救治,然後他拉著顧念出了醫館大門。

 門外街上等著宋亦柏的馬車,貼身小廝站在車旁,見狀打起車簾,放下腳凳。先扶了宋亦柏上車,又來扶顧念。

 顧念受寵若驚地爬進溫暖避風的車廂,老實地縮在門邊的位置,接著她的書箱被推進來,車簾子放下,沒一會兒工夫,馬車就出發了。

 車廂裏二人都沒說話,宋亦柏閉目養神,顧念透過車窗看著外面街景,思索這次會在哪條街把她放下。

 和安堂少東家的馬車品質那上乘的,寬大穩重,能坐好幾個人。

 但顧念坐在車門旁,車簾子再厚,仍然會隨車身搖擺幅度,被寒風吹得卷起小角,時不時地灌進來一點冷風,顧念本就有些風寒,再吹點風,就受不住了,趕緊掏出草紙擦鼻子,還帶了幾聲乾咳。

 宋亦柏聽見動靜,睜開眼睛,正好看到顧念撩起車簾往外扔什麼東西,等人重新坐正,那短促的呼吸,讓宋亦柏微皺了眉頭。

 “坐過來。”宋亦柏用二指禪招呼顧念。

 顧念聽話地往裏挪了挪,坐到了車窗旁,離宋亦柏仍有些距離。

 “不要我拉你過來?”宋亦柏拍拍他身邊的空位,他坐的位子才車廂裏最避風的位置。

 顧念揉揉有些鼻塞的鼻子,嘴巴換了口氣,搖搖頭。

 宋亦柏微微抬身,做了個要起身的動作,顧念馬上又往裏挪了挪,坐到了宋亦柏的身邊,與他並肩。

 坐在車廂裏側,就感覺這一截的空氣好像和前面不太一樣,似乎要更溫暖一些。

 然後就看到宋亦柏彎腰伸手在他的座位底下掏了掏,掏出個陶瓷的小暖爐,擱到了顧念腳邊。

 隔著褲子,暖爐散發出來的陣陣暖意直達腿部皮膚。

 腿上暖了,身上就跟著暖了,顧念閉著眼睛舒服地歎了口氣。

 “你怎麼搞的,身為大夫,也不知道保重自己。”

 近在咫尺的聲音,嚇得顧念那口舒暢的長氣半道上斷了,警惕地睜開眼睛,一邊自責大意了,一邊抬眼望去,宋亦柏倚著他那邊的車壁,懶洋洋地歪坐著,帥氣的臉上寫滿了各種不滿。

 “本來還想你明天參與開刀,現在你這樣子,還怎麼上場。”

 “我……我可以提供工具。”

 “廢話,你的工具只有你會用。”

 “老師們都經驗豐富,壞疽嘛,他們肯定處理過不少,我真沒碰到過,就不要在行家面前班門弄斧貽笑大方了。”

 “你長點腦子好不好!”宋亦柏突然咬牙切齒起來,直起身子逼向顧念,左小臂擱在腿上支撐著身體,右手食指在顧念鼻子前指指點點,她有些懼怕地往後縮,卻壓根避不開。

 “難得碰到一個有難度又正好你專長的病例,你不露一手讓大家看看,日後像昨天那樣的狗屁倒灶的事還會繼續發生。任家的長輩肯定沒有太多責駡自家子弟,他們根本沒當一回事,醫家的圈子就這麼勢力,你沒有實力,就算正經大夫,也一樣被人看不起。”

 宋亦柏的手指隨最後一個字,重重地點在顧念的鼻尖上。

 “聽見了沒有!”

 此時此刻,前一秒還覺得很寬敞的車廂,這一秒就恨不得再寬敞點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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