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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海花》第96章
引子--沙漠中除了沙還有什麼

(注意您現在看的不是《藏海花》)

 本書《盜墓筆記少年篇·沙海》寫的是《盜墓筆記》之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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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媒體採訪:關根 20XX年X月蘋果日報

 我和藍庭認識是在一次廈門的海峽兩岸茶​​話會上,茶話會的內容我已經完全忘記了,只記得是關於翡翠的一個論壇,內容非常無聊,我並不是一個很虔誠的翡翠玩家,收集這種東西只是單純的忽然起意,所以茶歇的時候就溜了出去,當時和我一起偷溜出去的人不在少數,其中一個就是她。

 我們兩個在外面的休息廳裡閒聊,我們才互相發現對方都是寫作者,只不過我現在已經改行做了出版商,而她還在繼續煎熬。

 那一次聊的非常投機,大概是因為我們都有太多相同的東西,相同的並不陽光的童年,相同的一些無奈的遭遇,所謂兩個有相同幸福的人不如兩個有相同苦難的人能產生共鳴,我們很快就開始交心。

 當然,我也不可否認,另外一個原因是藍庭十分的有魅力,舉手投足之間的那種空靈嬌媚很難不讓人產生好感。可惜我不再是小男生了,這種魅力讓我舒暢但是無法讓我再進一步的喜歡她。

 那一次的分別之後,我們成了好朋友,她幾乎每隔兩個月都會從台灣寄釣鐘燒給我,樂此不疲。並且要求我同樣的頻率給她寄杭州的綠豆餅。我們每次都盡量換不同的牌子,然後交流心得。

 這樣的關係一直保持了三年,這非常讓我感動,現在這個社會,很少有人能夠如此執著的做一件事情這麼長時間,我以為我們的這種交流可以一直維持下去更長時間,可是,就在那年的年末,她的包裹卻破天荒的停了。

 這讓我有點意外,那個月不知道跑了多少趟郵局,都是失望而回,我問她出了什麼事情,卻發現我無論是網絡和電話,都找不到她。

 我原本以為她在躲避出版商的催稿,這一招是作家通用的招數,但是一連兩個月,還是沒有任何消息,之後我才從一個台灣朋友那裡聽說,她在當年的4月份,已經被確認失踪了。有人看到她從家裡出發,但是就再也沒有回來。

 當時她還有兩份出版合同沒有完成,警方進入她家的時候,她的電腦已經開了兩個多月,裡面的寫作軟件還是打開著的,顯然hi在寫作的中途突然出發的。

 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兒,她就這樣消失了。

 我不知道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既擔心又感覺毫無辦法,以我和她之間的關係,似乎也沒有更多的事情可以做,只能一邊注意著新聞一邊默默為她祈禱。很快這件事情就被我忘記了。

 原以為事情可能就這樣了,沒有想到,一年之後,我忽然從台灣收到了她的一個大包裹,包裹就在幾天前發出的,裡面是6大盒的釣鐘燒和一疊厚厚的稿紙。

 我欣喜若狂,立即給她打了電話,得​​知她已經回到台灣了,而且很安全,問起她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她卻神神秘秘地不肯說,只讓我看她的小說。我不禁莞爾,拿起稿件,就在

 這個時候,從紙張的縫隙中,竟然落下了無數的沙粒。

 這就是我第一次見到《沙海》。

 這是一個關於沙漠的故事,很能定義它到底屬於什麼類別,我就在那個包裹邊上,一邊吃著釣鐘燒一邊將它看完,看完之後,我已經認定,這將是一本傑作,因為當我從小說紅走出來的時候,我竟然感覺到無比的干渴,連鼻孔中都似乎還帶著沙漠的味道。

 事後我為她,是否這本關於沙漠的小說真是在沙漠中寫成的?難道她真的去了她筆下的那個沙漠,她卻矢口否認。

 那麼,這些沙粒是從哪里而來呢?難道是從那些文字間的,從她小說中那個黃沙肆虐的世界中滴落出來的?我好像只能這麼認為。

(本報訊 記者 XX)

引子—藍庭(一)

事情發生在一個晴朗的午後,一個江南河邊的西/藏風格的咖啡館裡。

 這個咖啡館的名字叫做“可可西里”,牆壁上鑲嵌著轉經輪和幾座半人高的金剛法相,好像是救度佛母。一邊燒著一隻大的鎏金香爐,悠悠往外冒著藏香,無論是視覺上還是氣味,藏味非常濃郁。

 然而我並不是特別喜歡這裡,窗外是江南河畔的運河公園,能看到一些漢式的飛簷木樓,在西/藏風格的咖啡館裡看窗外的漢代飛簷,讓我十分地不自在,這也可能是因為我時搞攝影的,對於風格的協調有著近乎變態的奢求。

 不過,顯然這次聚會的主人並不介意這種突兀。

 這是一個七人聚會,有兩個老評論家,一個出版商,一個女作家,我,還有兩個記者。算起來都是當地的社會名流。聚會的時間兩個月前就定下了,主要是為那個女作家即將開始創作的一本關於沙漠的新書進行策劃——這個年代,寫作不再是私人蒙頭苦幹的工作,往往在作家開始寫作的同時,各方面的策劃預熱已經展開了,甚至,她在兩個月前進丹巴吉林采風,也在當時被當成一則新聞來炒作。

 我們的分工也很明確,出版商不用說,老評論家負責推薦,記者負責媒體,我負責為她拍攝一組寫/真照片作為宣傳時候的噱頭,所有的這些,都要在一個營銷方案的統籌下進行配合。

 聚會從早上9點開始,一直絮絮叨叨到了下午,我其實也不知道我們到底聊了什麼,出版商,作家,記者,攝影師,全部都是不靠譜的人,聊著聊著話題就跑到1200英里外。

 我其實並沒有參與多少討論,一來我的工作很單純,那些策劃和我的關係不大,我在這裡只能說義務旁聽而已;二來,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我的注意力都在那個女作家身上。因為她有些不尋常。

 “藍庭,自由作家。”她給我的名片上是這麼寫的。

 很少有作家會給自己搞一張名片,這讓我很是莞爾。不過,這個名字我倒是熟悉的,近幾年,這個名字老是出現在各種報紙的書訊上,好像是寫那些神神叨叨的東西的,算是後起之秀,我一直以為她的名字和蘭亭序有關係,結果發現是另外兩個字。

 藍庭長得倒是相當漂亮,長長的自然帶捲的頭髮,一身的波西米亞風的衣著,顧盼若憐之際,有一種很少見的空靈之美,一點也不像邊上蓬頭垢面的兩個老鬼。我認識的作家不少,非醜即殘,但都是男性——看來女作家和作家是兩中不同的東西。

 她之所以吸引我的注意力,是因為她看上去有些不自在,我們聊得很放鬆,不時笑得人仰馬翻,但她在其中不動聲色,很少發表意見,我發現她的手,在不停下意識地擺弄自己的頭髮,這肯定不會是因為我長得帥引起的。

 學攝影的要掌握相當的心理學的,必須會用語言去控制模特兒的情緒,這種小動作,按照我的經驗判斷,一般是因為內心的緊張和焦慮。

 但在這種環境下,她在焦慮什麼呢?

 第一種感覺是,他可能和我們的出版商老闆有一些曖昧,所以在這種場合下,不知道如何維持自己的形像以及把握和他的距離,不過後來一想,什麼年代了,很少有女人會為了這種關係而緊張了吧,何況男雖娶但是女未嫁。

 難道是為了她的書?但以她現在的人氣和這種推廣力度,這本書暢銷應該十拿九穩,實在不需要擔心。

 我不禁有些好奇。於是就一直觀察她,不過,她除了這些小動作,沒有表現出其他什麼來。

 後來我看到累了,就想,作家總是有些問題號怪癖的,納博科夫只能在三英寸寬,五英寸長的卡片上寫作,蒲柏只有在旁邊放上一箱爛蘋果的時候才能寫作,憲法上也沒說女作家不能無緣無故地緊張。如此我也就釋然了,雖然她的焦慮有點感染到我(我這個人容易被人影響),但是我並沒有一直在意下去。

 我們從上午一直聊到傍晚,吃了晚飯之後,才算正式有了幾個階段性的成果。因為是比較成熟的團隊,再細化一聊,策劃案很快就決定下來。

 到了最後,就是真正的閒聊,沒有了心理包袱,我們也放鬆起來,開始不著邊際的風花雪月,因為入夜咖啡館裡的人多了起來,氣氛開始活潑,我的精神頭也起來了,說著說著,就扯到了沙​​漠上。

引子—藍庭(二)

我是非常喜歡沙漠的,中國的幾大沙漠我都去過,在07年的年末,我有一次沙漠中游歷的經驗,那時候我還在國家博物館遙感與航空攝影考古中心,在阿拉善盟有一次聯合考古的活動,範圍在巴丹吉林沙漠。

 那是一次非常有意思的旅行,沙漠雖然沒有人煙,但是卻是攝影師的天堂,那種渾然天成的氣氛使得隨便什麼往那裡一擺都特別有味道。當時我們中心的負責人說了這麼一句,叫做沙漠讓男孩變成男人,讓女人變成女孩,我覺得妙極了。

 我當時全程跟踪,幾乎在沙海裡來回跑了一千多公里,大部分時候都是自己深一腳淺一腳踩出來的,來回走了四五個古城遺址,拍了2000多張照片,足足有兩個多月時間,耳邊沒有任何的喧囂和浮欲。那種感覺,好像整個人被倒拎過來洗過一樣,每個毛孔都是乾淨的。

 當然這種感覺一回到城市就立即消失了,兩個月時間才淨化的身體,只用了幾個小時就被重新污染,不得不說城市的兇猛。聊起這段經歷讓我很開心,我滔滔不絕說了很多,聚會一直到傍晚7點多,我們才各自散去。這個時候,我沒有想到的事情就發生了。

 當時決定如何拼車回家,出版商有輛寶馬7系,可以送美女作家直接回賓館,兩個老頭和記者準備去泡吧,我聊了一天有點困頓,就沿著江南河準備走回家,讓冷風吹吹我的面火。

 冬夜天已經黑了,江南河邊上還算寂靜,我安靜地走了幾步,忽然聽到身後有人叫我。

 “關老師。”

 回頭一看,竟然是那個藍庭。

 “怎麼,你BOSS的車壞了?”我半詭異半開玩笑地問道。

 她迎著風很無奈的笑了笑,有點羞澀道:“不是,我不想坐車,我想跟你走一段路,可以嗎?”

 她相當高,幾乎和我差不多,路燈下一襲長衣感覺有一絲單薄,幾分楚楚動人。我抬眼看了看身後,出版商的寶馬已經啟動開走了,顯得怒氣沖衝,不由權衡了一下答應下來是否會遭到打擊報復。雖然說讀者是衣食父母,但是衣食不是直接發到手裡的,中間還隔著個出版商呢。

 她順著我的目光回頭看了看,大概明白了我的想法,笑道:“你別想偏了。我和他沒什麼,他喜歡男生。”

 “哦?”我愣了一下,心中還是有幾分詫異,心說倒還真沒看出來。又看了看她,更加詫異,想不出她忽然跑來這麼表示,是什麼意思。

 如果是大學的純真年代,我大概會以為自己命犯桃花了,但是經歷了多了。就知道這種小說中的情節肯定是不靠譜的。能推理出來的,大概是確實不想坐車,同時與會的幾個人中可能看我最無害,於是想找人逛逛。

 但是事情接下來的發展,證明我的想像力太匱乏了。

 佳人有約,怎麼樣也要保持點風度,何況以後還有合作,於是我微笑點頭。兩個人就沿著江南河繼續往前走。我本想琢磨著說點什麼風花雪月的事情,人家是作家,又是寫探險的,文也文不過她,流氓也流氓不過她,實在不知道怎麼開始話題。沒想到這時候她倒是挺主動,直接就問我道:“聽你剛才說,你在沙漠里呆了很長時間?”

 我暗自鬆了口氣,心說這個我擅長,點頭道:“相對較長,有三個月,而且比較純粹,我們走的是無人區,不是那種旅遊路線,所以感覺挺值得的。”

 她遲疑了一下,道:“你說的那個巴丹吉林,也就是我采風的地方,我也在那里呆了三個星期,所以你說的那些事情,我聽著都挺懷念的,只是,聽我們導遊說,那也只能算個小沙漠。”

 我暗笑,想起當時我們有一隊人走失之後我們的驚慌,4.7萬平方公里,我國第三大沙漠,對於塔克拉瑪幹這種巨大的沙海來說,確實太小了,但是對於個人來說,已經足夠大了。

她繼續問道:“你們在巴丹吉林,有沒有去一個叫做古潼京的地方?”

 我略微詫異了一下,她竟然會問起這個地名。

 在巴丹吉林,我很多次都聽到過這個地方,這是一個在當地傳的有點神神叨叨的地方,位於巴丹吉林的無人區內,我一直搞不清楚那地方為什麼被人認為特別,當地人對於這地方唯一的解釋,就是最好​​不要去,那地方和其他地方不一樣。但是為何有這種說法,誰也不知道。

 這種諱莫如深不是故弄玄虛,這應該是古代就流傳下來的一種習慣,一般來說,對於做考古的人來說,這種習慣是應該尊崇的,所以我們並沒有去古潼京,反正那一次考察,發現的東西已經足夠撐起下一次考察的課題。

 我當時搜索了很多的資料,只在一本法國的攝影雜誌98年某期上看到一張古潼京的照片,那裡是一片岩山錯落的沙漠低窪,看不出有什麼恐怖之處。不過,在照片的附文中,提到過古潼京給人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在法文中有一個詞語形容那種感覺很貼切,但是翻譯成中文就很難找到對應的詞,類似於,在那個地方,你的思維會感覺到一些平常感覺不到的東西。

 讓人悚然的是,這個攝影師在三年後自殺了,當然攝影師自殺在行內和詩人自殺一樣平常,沒有理由把這件事情對號入座地與古潼京扯在一起。

 此時想來我有些後悔,一來美女問起,自己竟然沒去,不免有點丟臉;二來那一次旅行唯一未盡興的地方,似乎就在那裡,也讓我有點鬱悶。我有一點點的完美主義,很多事情如果差了一點就會覺得渾身難受,感覺會有一絲遺憾。

 我於是搖頭,苦笑道:“慚愧,當時完美的計劃裡沒有那個地方,而且我們的嚮導也不想帶我們去那裡,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你們的嚮導拒絕了你們的要求?”

 “是的,你知道,我們走無人區,嚮導不同於一般的旅行社導遊,是當地的探險俱樂部的領隊,在旅行過程中,他的權力是最大的,他說這地方不能去,我們無法反駁。”

 藍庭吸了口氣,看著我輕聲道:“你們真幸運,雇了個好嚮導。”

 我驚訝地看向她,接著就听出了言外之意:“難道,你去了那個地方?”

 她點頭,又頓了頓,停了腳步看著我:“關老師,我聽很多朋友都提起過你,說你夠穩重,靠得住,而且對攝影很懂行,有件事情,我一直想找個人問問,但是又不想讓其他人知道,這件事情對我很重要,我能信得過你嗎?”

 我有點莫名其妙,木訥的點頭:“出了什麼事情?”

 她頓了頓,遲疑了一下才道:“我在古潼京遇到了一下奇怪的事情。”

引子—照片(一)

我在大學時候的哲學老師曾經和我說過這麼一句話:世界上任何的事情都不會永恆不變,唯一永恆不變的東西就是“變化”。當時我並沒有理解這句話的現實意義,但是之後踏上社會,我在變遷中很快就發現那是無比正確的。

 所有的一切都在變化中,大部分的事情你只能猜測而無法預測,就比如我遇到藍庭的情形。我一直以為我和她只會是普通的合作者,但是沒想到會出現這種讓我訝異的局面。

 我開始不明白她到底是什麼意思,我們偶然因為一個企劃見面,這雖然不是第一次見面,但是應該算是第一次正式的見面,接著交談然後散會,她忽然找到我,告訴我她也去過我曾到的沙漠,並遇到了什麼奇怪的事情。

 這聽上去有點像懸疑小說的開頭,難道她在測試她小說的開頭有沒有吸引力嗎?外帶一個善意的玩笑?

 但是我看著她的眼睛,我發現她是很認真的。

 我們搞攝影的,對於人的眼神有一種特別的直覺,因為攝影到一定的層次,鏡頭所捕捉的東西是深入內部的,永垂不朽的攝影作品,拍攝的往往是人的靈魂。所以我能夠感覺到她的眼中沒有任何的戲謔。

 “是什麼事情?”我問道:“我是個拍照的,不是沙漠專家,我不知道能不能幫到你?”

 她繼續往前走:“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找你。”

 “哦?”我愣了愣:“是攝影上的問題?”

 她有點勉強地一笑:“我也希望只是攝影上的問題……你現在有時間幫我看一下嗎?我們再找個可以說話的地方。”

 我看了看表,雖然我很困頓很想回去進被窩裡看一會兒美劇就睡覺,但是感覺這個時候拒絕她非常殘忍,更何況我從業15年,對於自己的攝影技術還是非常自負的,有人問起我還是有點虛榮心想賣弄一下。

 於是我笑了笑就點頭了。

 她一下也笑了,“太好了,我們走吧,我記得前面有個茶館,我和你說說經過。”

引子—照片(二)

我們一路過去,茶吧的老闆是個矮胖的中年人,似乎是認識藍庭,在遞給我們茶單的時候,夾了一本她的書,名字叫《塌陷之美》,她很熟練的簽名並且給予一個微笑。

 很自然,看得出她很習慣這種善意的打擾。

 我見過很多名人,雖然我理解一個人成名之後會經歷無法忍受的各種騷擾,最後會使得他們對於任何騷擾都能帶著公式化的笑容,但是藍庭的笑容還是讓我呆了呆,因為那種笑非常的柔和,看不到一絲的棱角。

 這讓我對她的好感又加了一層。搞藝術創作的人,總是因為一點喜歡就會全盤喜歡,這叫發現細節之美。不過,我依然很困,這裡又是禁煙,我只號靠吃東西清醒一些。

 接著我看著她從包裡拿出了一封信封,將其中的照片倒在桌子上。

 照片非常多,我拿起看,發現是用入門級的單反拍的,顯然照片的拍攝者是個新手,景色不過取景還算不錯。大部分都是沙漠背景。

 在我翻閱照片的時候,她對我簡短地說了她進入沙漠的經過。小說家說話的方式和我們不同,即使是隨便說說,也很有意思,她說我一下就感覺彷彿手裡的照片活了起來。

 和我們不相同,藍庭進入沙漠,單純是一次驢友的活動。

 這種活動介於正常的驢友和純探險之間,我們稱之為B路線,他們要去的景點是經過預先設計的,雖然路線看似進入了渺無人煙的荒郊野外,但是都是在人力可以控制的範圍之內,並且確保路虎救援能在4個小時內到達。

 這樣的活動出事故的機率很低,一般的事故都是因為隊員體力上的問題,有些女孩子體力過弱,在長途跋涉的時候脫水沒有挨到醫院就會內臟衰竭,不過,現在的領隊也越來越專業,一般隊伍裡都會配有醫護員。所以這種情況現在也非常罕見。

 另一種情況就是領隊“加塞”,臨時在中途提出到一些沒有被規劃過的地方去賺錢外匯,藍庭那一次就是遇到了這種問題。

 她的驢友隊伍規格很高,我看他們合影的時候,其中有一個山東衛視的主持人,還有一個插畫家,看得出藍庭和那個插畫家的關係不錯,很多照片都是她們兩個在擺POSE。

 “這是叨叨,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在我看的時候解釋道。他們在旅行的中段,有過一次聚餐,是在巴丹吉林西面大概20公里的一個廢村中,叫做“驢香巴拉”,意思是驢友的香格里拉,那是基本上每個旅行者都會經過休整的地方,雖然遠不如香巴拉那麼神秘幽美,但是總算比死氣沉沉的沙漠要有生氣一些。

 他們在那裡碰上了一隻隊伍,那隻隊伍顯得失魂落魄,一問才知道是剛從古潼京回來。在說起這個事之後,他們的嚮導才問他們要不去古潼京看一看。

 這群人年輕奔放大膽,又因為旅行才到中段,大家都還沒有疲勞,所以一致同意去了。古潼京離那個地方只有七公里,他們第二天只花了兩個小時就到了,但是只呆了十五分鐘就離開了。因為那個地方確實讓人感覺很不好。

 在藍庭的回憶中,她在靠近古潼京的過程中,就不由自主的心悸和緊張。那時候烈陽高照,但是這種感覺無法抑制,她無法解釋這種現象,就好像是她的身體中某些本能在害怕一樣。到了古潼京的深處,她又強烈的不適感,這種感覺好比中暑,恍恍惚惚的,所以最後只是拍了一些照片回來了。

 那幾張照片沒有什麼問題,只是幾座低矮的岩山,被沙漠的風蝕效果吹出螺旋一樣的紋路,四周是連綿的沙丘,線條柔美的猶如維納斯的背脊。我看過古潼京的照片,知道這應該就是在古潼京的區域內了,只不過沒有想到,這裡面的岩山原來分佈得那麼稀疏。也想不到出到底這地方有什麼特別的。

 當天晚上她做了很多亂七八糟的噩夢,後來她做過很多猜測,是否是那裡的風景給人一些不好的暗示,或者說因為當地的一些傳說影響了他們,但是好像都說不通。不過能肯定的是,這地方真的很邪​​門。而且她相信並不是她一個人有這種感覺,她很清晰的看到,所有人的臉色都是異樣的。

 之後他們一路回來,慢慢的也沒有將這個經歷放在心上,但等藍庭回到家裡,把照片全部洗了出來,才發現了問題。

 藍庭說到這裡的時候,又給了我一疊照片:“這些都是我從古潼京回來之後拍的照片,你對比看著一下,和之前的照片有什麼變化?”

 茶吧中的燈光有些灰暗,我反著燈光去看。

 說實話,我一開始還真沒看出這照片有什麼問題,因為就攝影的原來來說,這些照片本身是沒有任何問題的,也許在拍攝手法和表達上有些幼稚,但是,那不是“問題”,而是“缺點”。

 我把兩攤照片進行了一次有一次的比較,最後我才發現,問題不在照片本身,而在照片上的內容上。

 他們從古潼京回來後拍的照片中,少了一個人。

引子—晦澀之地(一)

發現照片中少了一個人,對於我來說很不容易,因為大部分照片都是在篝火晚會時候拍的聚會照片,人又多又混亂。我之所以能發現這一點,是因為之前讓我看的那一疊照片中,藍庭有大量的照片是和另外一個女人合影的,但是在這一疊中,竟然一張都沒有。

 “那個插畫家怎麼不見了。”我問道:“那個叨什麼的?”

 “叨叨。”

 “對,她怎麼​​不見了,她中途退出了?”我看著她問道。心中有種不好感覺,覺得該不是她們的旅途中有人出了事情。不過照片中她都笑得很燦爛,如果她最好的朋友出了事情她還能笑成這樣,我就要重新考慮她的人格了。

 藍庭咬了咬下唇,卻道:“她沒離開,她就在我們隊伍裡。”

 我看了看照片,做了一個無法理解的手勢。

 藍庭道:“或者,說的更準確一點,她就在這些照片裡——”

 我繼續看著她,“這裡沒有她。”

 “有她,大部分的照片裡都有她,她是一個很喜歡拍照的人,我拍這些照片的時候,有好幾次都是以她作為焦點的。”

 我忽然有點明白她想表達什麼意思,但是我不敢相信,看著她,等她繼續說下去。

 她繼續道:“但是,等我洗出這些照片之後,我發現,她竟然沒有出現在照片上,甚至那些我絕對可以肯定是為她而拍的照片上,都沒有她。”

 我吸了口涼氣,看了看那些照片,第一時間思考的不是這可能不可能,而是她是不是在玩我。經常聽說寫懸疑小說的作者會把自己也寫得神經掉,難道藍庭已經趕稿趕得崩潰,分不清楚現實​​和幻想的區別了?

 但是我看著她的眼睛,看不出一絲的迷亂。

 “會不會是你弄錯了,你的朋友有意迴避了鏡頭?我以前看過一本小說,其中有一個人的朋友失踪了,等他想找一張那個朋友的照片做尋人啟事的時候,卻發現這個人從來沒有留下正面的​​影像,在所有的照片中,那個朋友都有意的迴避或者直露側臉。”我說道,我只能盡量先讓自己相信這是真的而避免自己想要離開的衝動。 “最後他們發現,那個朋友其實是一個特工,受過這種躲避拍攝的訓練。”

 “那本小說就是我寫的。”藍庭看著我。 “那隻是小說,而且這裡不是側臉就行的,你要完全迴避掉所有的鏡頭是相當難的。”

 “但是……”藍庭忽然做了個手勢:“老關,我知道你不相信,我和你說這些,也不是希望你相信,我只是想問問你,在攝影上,在什麼情況下,這種現象會出現。”

 我想說的事做夢餓時候,但是還是忍住了,想了想,算了,我就奉陪到底吧,正色道:“你那個朋友,自己本人很正常嗎?你能看到她?”

 “當然。”她點頭,“否則我會先瘋掉。”

 我道:“從理論上,照相機的照相原因號人眼的成像是一種原理,所以,人眼能看到的東西,用照相機也應該能拍到,人的影像產生式因為光線照射到人身上然後反射到了感光器械中,要讓一個人在照片中看不到,就必須單獨使得這個人身上的反光無法在照片上曝光。”

 她眼睛一亮:“就是說有可能?”

 我微微搖頭:“某些特種鏡頭能做到這一點,比如說,有段時間鬧得沸沸揚揚的ts相機,但是這種鏡頭不太可能達到穿透人體的效果,因為穿透衣服只是穿透一層單純的棉織物,人體是很複雜的,包括骨骼,皮膚,脂肪,肌肉,如果能穿透這些東西,那麼,人身後的背景,書,椅子,沙子什麼的同樣也能穿透,那就什麼都不可能拍出來,何況鏡頭是無差別的,如果你的朋友拍不出來,其他人也拍不出來。”我斬釘截鐵的和她說道:“所以,你說的這種現象,在物理學上是不可能成立的。”

 她的眼睛一下暗淡了下來,嘆了口氣,但沒有表現的太過失望。

 我繼續道:“這些照片看上去非常正常,沒有一點問題,我覺得不可能被人做了手腳。如果

 你非要說上面少了一個本該存在的人,那隻有用靈學來解釋了,那就更不可思議了,所以這件事情只可以說是你弄錯了。 ”

 她搖頭,抿了一口茶道:“真的沒有任何能做到這種效果的可能,哪怕非常複雜?”

 我搖頭:“一定是你弄錯了。”

 她苦笑:“我也希望是我弄錯了,但這事情是我親身經歷的,不是你說弄錯了我就能騙過自己的。”

 我看著她的眼睛,忽然有點惱怒,感覺這一定是一種戲弄,不管她的眼神多麼認真,這一定是一種戲弄,她一定是在我們幾個人中找了一個看似最容易得手的人,來做了這個惡作劇。

 金庸說過,越漂亮的女人越會說謊,我時一個敏感的人,就因為敏感而單純,所以我在讀書的時候經常受到這種戲弄,所以我自認為我能夠立即識破這種謊言,沒有想到在我成年之後還是會上當。

 我看著她,努力壓抑自己的怒火,想著怎麼處理,我應該怎麼做才能擺脫這件事情。

 藍庭繼續說著:“關老師,你也別琢磨了,就當我說了個笑話,不過希望你能另外幫我一個忙,你能不能幫我聯繫你的朋友,我想再去一次巴丹吉林。”

 我皺起眉頭,“再去一次?”

 在等一個驢友團太花時間了你剛才說你在那邊的關係很姨,我想你能介紹幾個可靠的人帶我進去,我想回古潼京,爬到這個石頭上看看,到底上面有什麼東西,讓叨叨出這種問題? ”

 “這個我得考慮一下。”我一下得十分不靠譜,她想要再進沙漠,而且看樣子想快進快出,為了這麼一件莫名其妙的事情,她竟然鄭重其事地在向我請求幫助,這就有點問題了。我猶豫了一下,鼓起勇氣道:“藍小姐,我覺得,你最好去看一下心理醫生。長期的寫作會導致判斷失常,我經歷過這種過程,我覺得你有點入魔了。”

 我盼望著她能夠生氣,能夠甩我一個巴掌或者把咖啡潑在我臉上,這樣至少我們的交談可以結束了。

 但是藍庭嘆了口氣,好像一下子失去和我交談的興趣,臉色有些蒼白,我看著她收拾起那些照片,然後用很輕的聲音道:“謝謝你關老師,對不起耽擱了你的時間。”說著就要起身離開。

 我忽然有點不放心,問道:“需不需要我送你回去?”

 她搖頭,似乎心思已經不在我這裡了。我想了想,追問道:“對,你幹嘛不直接去問叨叨她到底看到了什麼?何必要再進沙漠?”藍庭頭也不回的走出茶館,道:“已經不可能了。 ”

引子—晦澀之地(二)

回到家裡,我把整件事情在想了一遍,總覺得非常不妥當。

 世界上有很多不凡人,他們對於事物的反應很不一樣,我不知道其他人能不能夠接受這種事情,但是我是絕對無法接受的,既然這件事情真實發生了,那麼我不能當成不存在。

 我想給出版商打個電話告訴他這件事情,畢竟既得利益方是他,但是一想,我答應過藍庭不把這個件事情告訴其他人,就把電話放下了。可是左思右想,我還是不放心。

 首先我前30年的人生經驗告訴我,這種事情一般都是惡作劇,所以我認定這個把事是假的,但是我看她的表情又不像是在戲弄人,最有可能的情況是,她的精神狀態出現了異常。

 這種事情我並不是每一次碰到了,我的大伯就是一個例子,他是寫文革小說的,後來得了抑鬱症,寫小說這種東西很容易讓人走火入魔,所以我們一家都選擇了攝影,沒有碰文字的創作。

 這件事情,我必須讓她身邊的人注意起來,這個人應該和她關係很好,能夠關心她,而且知道了這個秘密也不會讓藍庭覺得難堪的,但是,我對藍庭並不熟悉,找誰呢?

 我想起了叨叨。

 作為藍庭這個離奇故事的女主角,她既是藍庭的好友,那次沙漠之旅她們又能是同行,非常合適。

 我之所以能在照片中認出她,是因為她和我的雜誌有聯繫。所以找到她並不難,我考慮了下,還是拿起了電話,向我的責編要了叨叨的電話。

 那頭的責編被我深夜騷擾有些惱怒,等到我問起那個名字,他卻沉默了。

 “你找她幹什麼?”他遲疑地問道。

 “你管我?”我不耐煩道:“叫你說你就快說,你不想睡覺了?”

 “她的號碼我一個禮拜前就刪了。”

 “你幹嘛刪她號碼?”我皺起眉頭:“不和她合作了?”

 “老關,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這種事情最好不要開玩笑。”

 “她自殺了,就在一個禮拜前。”

 “自殺了?”

 “自殺,一個禮拜前在她的公寓,我以為你平時會看新聞的。”

 我啞然,聽他的聲音一點也不像開玩笑。我意識到這是真的。

 電話掛掉,我就陷入了沉思,感覺有點不妙,你一個月碰到一件不靠譜的事情是可能的,但是你在幾個小時內連續碰到兩件,而且且兩件還有緊密的聯繫,那事情可能就大條了。

 我呆呆地想了很長時間,就找開電腦進了百度,開始搜索信息,我先是查了叨叨,果然是鋪天蓋地的新聞,我太久沒開電腦了,真沒想到會出這種事情。

 我不忍看太多的信息,新聞上說,死老師煞費苦心前精神狀態不是特別穩定,在新聞的下方有一張照片,應該是現場照片。

 那是一聞套房的前廳,我一看就發現不對,在這張照片,我看到前廳的牆壁上,貼滿了照片。

 新聞中並沒有提到這個細節,不知道是選​​擇性還是疏忽了,這張新聞圖片只有300*300大小盡寸,我看不到更多的東西。但是那些照片讓我毛骨悚然。

 一種非常壓抑的感覺在我心出現,我想起了藍庭當時的表情,想起了她那個離奇的故事,我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抖起來。雖然我想告訴自己,這很可能是我自己的臆想,但是我還是忍不住開始懷疑當時自己的判斷。難道是真的。

 我繼續搜索,開始查古潼京是否有藍庭說的那種現象的其他版本。

 但是關天古潼京的信息除了普通的驢友渲染的神秘遊記之外,在百度的數據庫裡幾乎沒有其他信息,而有關無法通過照相機成像的人的傳聞,因為我不知道用什麼關鍵字搜索,弄了半天才查到一條,說是在河北有一個農民,用他的相機怎麼拍都拍不出來他自己的相片,這件事還上了電視,最後得出了一個讓人瞠目結舌的原因,說是照相機壞了,修完就好了。

 而且我搜索到的大部分信息都是複制和轉帖,網絡時代有這種好處,就是信息的傳播很迅捷,但是太迅捷了,導致重複的信息太多。

 我關掉電腦,心神不寧,又不知道怎麼來處理這種心情。在那裡猶豫不決,很是難受。

 當天晚上,我想了整整一個通宵,最後覺得,我必須再見藍庭一面,再和她聊聊,以便判斷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打電話給出版商,問了她賓館的地址,然後驅車前往。

 沒想到到了之後,卻發現藍庭已經退房了。服務員說她早上走得非常匆忙,總台幫叫的出租車,說是要去趕飛機。

 我想起她昨天的話,立即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想起她的房費是出版商承擔的,我立即找到他的財務,調查出了藍庭的房費交單據,發現果然在昨天晚上她就通過酒店訂了去內蒙的機票。

 她竟然出發了,而且動作非常快。

 我不禁非常的後悔,不管怎麼說,我昨天應該給她一些幫助,讓我在內蒙的朋友接她一下也好,這樣不管她的狀態怎麼樣,至少我能知道她的行踪。我應該想到即使我不給幫忙,她能能回巴丹吉林,在現在這種社會,只要有錢很多事情都不是問題,而她無疑非常有錢。

 我看了看手錶,她出發的時間很早,但是機場需要提前20分鐘關閘口,那她其實現在應該剛剛起飛。

 在當時,也許只要一念之差,我還可以改變什麼。但是我沒有這樣做,畢竟藍庭和我只是初識,我還不認為我必須為她承擔什麼責任。

 之後的日子,我還是會起這件事情。有一些好奇之後的發展,然而,藍庭從那一刻起,就現像也沒有出現在我的面前,她和出版商的那本小說合同,最後也不了了之了。就在我的記憶越來越模糊的時候,一個少年敲開了我的門,給我帶來了一本相冊,和一個匪夷所思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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