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段暄一下飛機，就受到了歐洲記者們的熱情招待，問的最多的就是和小林正也有關的。

　　“據傳聞，小林正也的身價是一千五百萬歐元，是你的十倍，對此，你有什么看法？這會不會影響你們的關系，而且，他也是前鋒，和你的位置重疊，會是你的強力對手嗎？”

　　“日本和中國曾經有過戰爭，那么小林正也的到來會不會成為戰爭的延續？”

　　“據傳小林正也是博納羅蒂先生點名的球員，而你也和博納羅蒂先生的關系也非常好，那么，這是不是預示，你和小林正也，將來也會有非常友好的關系？”

　　……

　　不管是不是連得上，是否合乎情理，反正記者們要的就是熱鬧，要是段暄發出什么戰爭宣揚，那就更好了。

　　不過看起來非常張揚的段暄，卻仿佛應付記者的老手，完全沒有按著記者們的思路走。

　　“十倍？那錢是給他的嗎？”

　　“中國和日本的戰爭，誰贏了？”

　　“他們的關系，我不知道啊……”

　　……

　　天可憐見，段暄說的都是實話，他是真的不知道中國和日本的戰爭，他也是真的不知道亞瑟和小林正也的關系，他更是非常非常好奇，那個小林正也有多少薪水，但是到了其他人眼中，這就成了圓滑。

　　不過即使如此，還是被記者們找到了炒作的地方。不管是誰先發起的，不管過程如何，在那一場戰爭中，總是中國戰勝了，那么，這是不是中國段在暗示，他也可以在這片歐洲的土地上戰勝日本人？

　　兩個人還沒有見面，硝煙已經彌漫。

　　不過最不滿的，還是主教練霍爾。亞瑟留下段暄，還可以說是愛才，中國人也的確有才華，但那個日本人，他看了他的錄像，是不錯，意識、配合，和過去的經歷都相當過得去。

　　但這樣的前鋒，在歐洲、在非洲，一抓一大把，完全沒有必要到亞洲找，就算要找，也沒必要出這么高的價錢……當然，價錢也不是問題，反正不是他的錢，但是有必要花這么多錢買一個不穩定因素嗎？

　　更何況小林正也已經二十六歲了，當然，這是足球運動員的黃金年齡，體力正處于巔峰，經驗也有了，更磨平了張揚，但，也穩定了、成型了，他已經不太不可能再有大的發展了。

　　中國人和日本人……

　　霍爾特意的去翻看了一下這兩個國家的歷史，然后，非常頭疼的發現，也許，以后他的頭發會掉的更加厲害。

　　不管是疑惑是不解還是炒作，最終，小林正也，還是到了都靈，公布出來的轉會價格沒有一開始的夸張，少了三分之二，五百萬歐元，這個數字，令除了日本和中國之外的球迷都比較滿意——日本人覺得太少，中國人還是覺得太多，五十萬，都是多的！

　　都靈的官方網站發出這樣的聲明：一千五百萬歐元是誤傳，在全球經濟萎縮的現在，雖然都靈隊目前還沒有經濟方面的危機，但也不會大手大腳。

　　這個聲明雖然有諸多疑點，比如為什么會傳出一千五百萬，為什么一開始沒有說明，但人們都覺得，這是真的。

　　千萬歐元，那起碼也要是國際明星的身價，小林正也，還錯著級別，只有都靈的一家名為“明日之星”的小報紙上提出了異議，認為現在的價格是雙方配合的結果，其實都靈隊為此付出的更多。

　　“也許都靈隊真的只拿出了五百萬，但博納羅蒂先生應該拿出了更多，沒有已經傳出的身價會萎縮這么多的，這不合情理，之所以會這樣，應該是為了照顧中國的市場，很多數據都證明，日本對中國的依賴有多深。”

　　這個新聞刊登出來之后，幾乎沒有掀起任何水花：博納羅蒂為什么要幫日本人照顧中國的市場？這才是不合情理的！

　　人們只把做當做“明日之星”為了提高自己知名度的一種手段，有一些比較嘴損的記者還說：“可憐的明日之星，如果只能寫出這樣的報道的話，他們只能有明天，而永遠也不會有現在。”

　　這大概，就是這個報道最有波幅的反應了，但即使如此，人們也是連寫出這個報道的是誰都沒有去留意。

　　“阿爾弗雷德，我就說不讓你這么寫吧，你偏不聽，你還不如寫日本人連五百萬都不值呢，那樣還會有點反應。”

　　“但我是研究了數據的……”

　　“別提你的數據了，有用嗎？毫無反應的報道，頭兒這一次不會容忍你了，你小心點吧。”

　　“可是……”

　　滿臉雀斑的青年還想再解釋一下，但已經沒有人聽了，他只有小聲的說給自己：“但是，我真的有把握的……”

　　我一定要找出證據，一定要！

　　就算是身價問題有了定論，但段暄和小林正也還是新聞人物，人們同樣期待著他們的見面，就連都靈隊的一些人也在想象他們見面的場面，但當那一刻真正來臨，所有人都失望了。

　　“您好，我是小林正也，從今天起，也要在都靈隊踢球了，還請多多關照。”

　　“喔，我是段暄。”

　　雖然一個是鞠了九十度的躬，一個表現的非常隨便，但兩個人之間，卻沒有絲毫僵硬的氣氛，這令記者們是怎樣的失望啊。

　　不過雖然表現的無所謂，段暄對小林正也還是有些好奇的，也稍稍的有一些敵意，但小林正也表現的太好了，對他很有禮貌，還鞠了躬，他也就無所謂了。

　　但是他雖然不在乎，他的粉絲卻不能不在意：小林的新聞發布會比段暄當年火紅；小林的球衣號碼比段暄的靠前；小林在都靈隊的人緣，也要比段暄好！

　　其實前面兩個都是有原因的，有先前的那番炒作，小林的新聞發布會想不熱鬧都不行；至于球衣號碼，也是因為在冬季有一個后衛轉會，正好空了出來。至于人緣，小林正也，是真正的要比段暄好。

　　少年時期一直就生活在意大利的他完全沒有語言問題，他本人雖然話不多，但卻始終保持著日本人的禮節，無論年齡大小，一律稱所有的人為前輩，在到來的第二天，就請所有的人，包括基地的工作人員去喝酒。

　　“雖然我是在這里出生的，但自從十三歲之后，我就一直生活在日本，也從來沒有到過其他地方踢球，很多東西都是不懂的，雖然我是想著要盡可能的做好，但很可能還是要有不對和失禮的地方，在這里，還要請各位前輩多多關照，如果我做錯了什么，請立刻告訴我，我會努力改正的！”

　　在宴會開始之前，他站在餐桌前，對所有人鞠躬，雖然讓在場的人覺得有些夸張，但不由得都有一種：這家伙不錯的感覺，特別是和段暄對比，更是讓人覺得，小林正也，非常會做人。

　　而這一次的聚會，除了主教練霍爾和經理魯卡之外，也只有段暄沒參加。

　　霍爾和魯卡不參加誰都可以理解，甚至會感謝，在這種私人聚會的場合，他們參加，反而令所有人都不自在。而段暄的缺席，自然為他們本來就惡劣的人際關系又打上濃重的一筆。

　　而段暄之所以不參加，只是因為急著回去玩大富翁。這自然是別人不知道的，就算知道，也覺得不能理解。

　　在喝的酒酣耳熱的時候，后衛蒂莫西摟著小林道：“同樣都是從亞洲來的，小、小林……君，對吧，哈哈，我看過你們的動畫，知道你們那里是這么叫的。小林君，你可比那個段暄強多了！”

　　都喝的有些高了，誰也沒有在意他的話，小林也只是笑笑，但是在以后，每個人都有了這種感覺。

　　小林訓練刻苦，小林有禮貌，小林認真，小林謙虛。

　　都靈隊的門衛可以證實，小林正也，每天都是來的最早而走的最晚的隊員。

　　都靈隊的清潔人員可以證實，小林正也，是最具有風度的球員，任何時候和他碰面，都會得到他禮貌的招呼聲。

　　都靈隊的二線隊員可以證明，小林正也，是最虛心的隊員，甚至會非常恭敬的向他們請教。

　　小林幾乎是在瞬間就融進了球隊，從上到下仿佛沒有不喜歡他的，就連一開始對他有些看法的霍爾，也覺得這個日本人不錯，夠聽話。

　　所有有經驗的都知道，作為老板，并不見得需要你多么能干多么聰明，他更希望你夠聽話夠忠誠，小林夠聽話，而翻開他過去七八年來只效忠一個球隊的經歷，忠誠這一點，他也是不缺的。

　　于是，霍爾的天平，在不知不覺中，傾斜了。

　　2010年1月10日，停了將近一個月的意甲再次開戰，都靈進入第十三輪，而在這一天，人們發現大名單中，沒有了段暄，替代段暄的，是小林正也。

　　這一輪，都靈隊的對手是國際米蘭，比賽的地點，同樣是米蘭，而當比賽前昆廷沒有叫自己，而是去叫小林的時候，段暄就知道，明天沒有自己的事了。

　　洗澡、換衣服、收拾自己的東西，段暄的表情沒有任何破綻，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些古怪。

　　不舒服，那種感覺，就像第一次聽到楊耀名要將他賣出去一樣。

　　為什么呢？

　　為什么沒有他呢？

　　因為他不夠刻苦不會配合嗎？但是他能進球啊。

　　“段。”就在他要離開的時候，突然被小林叫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