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十八章 結局

七月十九，甄妃胞妹甄玉瓊與平陽侯府二少爺曹煦的大婚前夕.靛青碧玉般的高空萬裡無雲，原該晴朗燦爛的天際卻漸顯陰沉，由西攏東，不見烏雲天自暗.靜謐的宅屋裡，甦瑾妍躺在黃梨雕花的軟榻上，置了冰塊的內間涼意陣陣，少了往日的燥熱，她閉目養神，於慵懶中添了幾分笑意.

是今日吧?

未時三刻，茉莉匆忙進屋，不顧主子是否深睡，大聲傳話道:"奶奶，宮裡有動靜了."

甦瑾妍倏然睜開眼，炯炯的目光射去，坐起身問道:"怎樣了?"

"甄妃以為胞妹婚前佔卜為由，請京中眾德高大師入宮，熟料他們暗示三姑娘為妖女，周身梅妖嬈，直有九十九朵，沾酒畢現.後/宮驚詫，太后賜酒浴，令宮婢驗身，卻如大師所，為花妖轉世，前來顛覆皇朝，現下已經關進了大牢."

甦瑾妍唇間的笑意便緩緩展露，"可還有其他?"

"甄妃揚，下獄之人並非是她親妹，亦是被欺瞞."

"呵，大難當前，哪還顧得了彼此?"甦瑾妍笑意更甚，臉上綻放著勝利的歡顏.

她不是想做聖女嗎，想高人一等?大殿之中，她自是等待封爵加身，準備令人高捧吧?她必然想不到，所買通的眾人，早已受自己所用！

須臾，蕭寒歸來，進屋吃了茶則笑盈盈地道:"阿妍，這下你可放心了，她再也不能興風作浪了."

太后最是崇佛，且這等於社稷有害的人，甯可錯殺，不留活路.

甦瑾妍知曉甦瑾妤必死無疑，頷首後卻輕道:"甄妃還在."本只是句感慨，畢竟對於妙仁，前世今生都是甦瑾妤的幫凶.仍存怨恨.然她如今貴為皇妃，便是因這事而備受冷落，然聖上念及舊，也自會留她一命.如若將來.那個孩子進了宮，母憑子貴，更難動搖她的地位.

蕭寒聞，卻展笑了道:"阿妍許還不知，我方回來前，太后已經將甄妃打入了冷宮."

甦瑾妍便站了起身，"怎的會這樣?"

雖甦瑾妤出事.然憑著後妃的手段，又聖眷正隆，想要明哲保身，亦不是個難事，怎的就打進了冷宮?

蕭寒便神秘而笑，"她自認了罪狀."

"咦?"

在妻子的疑惑中，蕭寒解釋道:"如阿妍早前的，甄妃有弱點."

聞者微訝.轉而才驚訝道:"那個孩子?"

蕭寒點頭，著上前撫上她的肩膀，低聲道:"阿妍.我知曉你不忍利用無辜的人，這事我隱瞞了你."

甦瑾妍沉默半晌才抬頭，"那，那個孩子呢?"

"送進宮了，養在皇后身下."

甦瑾妍閉了閉眼，皇后與蕭家同氣連枝，如此一來，她自解了後/宮危機.沒有子嗣的俞貴妃，哪還存在威脅?蕭寒這般做，雖事先瞞她亦有為蕭家打算的想法.但畢竟不願為旁人而影響夫妻感，故而並未開口.

一切歸於平靜，她很享受這種靜謐.

次日，甦瑾妤因欲妖惑眾，蒙蔽後妃，欺君之罪等數狀，被處以死刑.三日後斬首.

聽到這個消息時，甦瑾妍的總是懸著的那顆心緩緩落下.自她回京後雖從未正面交手過，但她帶給自己的危機無處不在，得知她死訊在即，突然生出種想與她好好談談的念想.

蕭寒知曉，在甦瑾妤處刑的前日，安排妻子入獄探視，跟著走進才幾步，卻見前方妻子轉身，"蕭寒，我想單獨同她見見."

蕭寒則望向她隆起的腹，眸中閃過不放心，最終仍是道:"那好，若有什麼事，你喚我一聲."

甦瑾妍點頭.

炎夏悶熱，獄中更甚，待走到甦瑾妤的牢房外，甦瑾妍舉起帕子擦拭了下額上的汗水.裡面的人身著白色囚服，蒙頭垢面地靠牆坐在地上，似乎因靜止腳步聲而抬眸，待見到甦瑾妍，起身就_過來，"是你?"

甦瑾妍緩退，隔著獄欄望向狼狽的她，啟唇低道:"三姐?"眼中閃過嘲諷的笑意.

"居然能見著你?你可好大的本事！"

眼前人華麗的衣著與周身的貴態，和她身上的襤褸殘破形成鮮明對比，甦瑾妤閉眼，心中仍是不甘.最終卻慢慢開口，"你到底是何時防備起我的?"

在這兒呆了兩日，最失去控制的便是眼前的甦瑾妍，這個明著順從最後反對付自己貌似天真的女子.

她何時起了疑心?

"若是要，還是你教會了我成長."甦瑾妍含笑輕語，"若要從何時防備你，那便是前年夏日開始吧."

那時候，她重回至自己身上，奇跡地發現上天給了自己重來一回的機會，甦瑾妍便下定決心，一定要讓甦瑾妤得到應有的報應！

"是那時嗎，怎麼會?"竟是那樣的早，甦瑾妤詫然，"我一直以為是因為東(書書屋shushu5最快更新)平侯爺."

甦瑾妍冷笑，"你若要這般，卻也不是不行."

前世二人的牽扯，中間大部分皆是因為俞.

甦瑾妤發覺，自己竟然有些聽不懂眼前人的話，但那僅存的尊嚴，不允許她問緣由.

"你這棋下的真妙，眼下除了我，你們蕭家的地位亦穩住了."

對上她的埋怨，甦瑾妍搖頭，"是你多行不義必自斃.你若安安分分嫁進曹府，又豈會這般早就失敗?是你自己貪心不足，非要爭個高位，三姐."在迎上對方目光，忙又搖首，添道:"或許，我該喚你作，甄姑娘."

甦瑾妤則身子搖顫，雙目瞪大，"你，你……怎麼知道的?"

甦瑾妍卻深笑，轉身離去.

第二日，京城東街的刑場，坐在馬車中遙望到那抹腥，甦瑾妍放下車簾，低聲吩咐道:"走吧."

路行半路，卻遇著了騎在高馬上的俞.同往日寬長袍的書生意氣不同，勁裝的他筆直堅毅，馬車被阻道，掀起車簾對視，甦瑾妍心中心緒不明.

對他的感覺，很復雜.

但她很清楚，不是留戀，不是愛，亦不是失望，或許，更多的是遺憾吧.

擦肩而過，形同陌路.

秋去冬來，步入年關，安逸而繁鬧，甦瑾妍大腹便便，走動越發不利落.同蕭寒回甦府，眾人圍著話，因半年前的那場大病，老太太雖然身體康復，但精神到底不比從前，易犯疲倦.見到二奶奶秋氏，仍舊淡然沉靜，同她談話，甦瑾妍不免親近.

當初若非她告知自己，怎可能知曉甦瑾妤同五姐之間還有交易?

二奶奶秋氏神淡淡，在甦瑾妍問及近來如何時，低語道:"菊姨娘上個月病逝了."

甦瑾妍則微頓，年紀輕輕的，就病逝了……眨了眨眼，似乎又明白了什麼，見她神色失落，定能想到二哥傷心，他們夫妻感貌合神離.其實，如她這般似水溫純的女子，該得到幸福.

在苑源樓與羅氏談了會話，知曉八妹已同政寺院裡卓大人之子定親，得了不錯歸宿.然而任憑母親如何催促，三哥總是推遲娶親，甦瑾妍知曉，他心中仍有俞三姑娘，哪怕她已然成婚.

這種感，只有靠時間慢慢淡化.

未過幾日，甦府傳來消息，四少爺因護六皇子斷腿，雖是賞賜頗多，但再不可能行走在宮中，從此留於府中.甦瑾妍聽得此消息，心中驀然松緩，命運的轉輪早已偏移.

事過半旬，聖上下旨，立旬王為太子，王妃蕭氏為太子妃.

元月末，蕭國公府傳出嬰兒啼哭，甦瑾妍誕下一子，取名永甯.

初夏微涼，太后薨逝.自此，俞貴妃在宮中地位一落千丈，東平侯府門庭漸冷，東平侯爺於七月末主動辭去禁軍長之職，調離京師.

臨走前，送信至國公府.

甦瑾妍打開，信上字跡寥寥，無波無瀾，回憶了二人相識後的許多.甦瑾妍看完，雖內心有些沉重，卻並未持續多久.

他，將思念留下.

蕭寒站在門口，有些躊躇，竟是不確定挑簾進屋，會見到妻子是何表.徘徊了會，最後才要挑簾，卻正見妻子伸手，二人目光相接，繞至屋裡.

甦瑾妍主動摟上丈夫，蕭寒的手按在她的後背.聽得耳邊略快的心跳聲，甦瑾妍低笑道:"你站在門口許久了?"

宛如往常.

蕭寒將雙臂收得更緊，唇畔落在她的發間，辯解道:"我才回來."

後者笑聲越發響亮.

男人羞惱，攔腰便將她抱起，轉進內室，放落在溫軟的薄衾上，解了衣袍就將帳子扯下.甦瑾妍側身往內滾去，低嗔道:"大白日的……"

蕭寒便重重覆上，不顧她扭捏就將手靈巧地　進她的衣內，兵臨城下.甦瑾妍憶起方才看完信，那門簾外的身影，主動懷上丈夫便將唇送上.伴著悉悉索索的衣裳聲，傳出的是男人的粗喘聲與女子動的嬌/吟.

"你輕點……別壓著我……"

男子低語:"怎麼了?"聲音似是急迫.

躺在身下的甦瑾妍媚態橫生，睨了丈夫一眼便笑著回道:"心孩子."

蕭寒欣喜，"你有了?"待見妻子頷首，溫柔的吻又落下.

滿室柔糜旖旎.

【全本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