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先給您打張欠條吧

　她夢游進童話故事還是日本動漫了嗎？

　要不然。現實生活中，誰見過伯爵夫人，還是個活的……

　呃，不對不對，她不能這麼形容米路的老媽，雖然不用猜都知道，這位夫人來者不善。

　在裝修精致而華麗的高級咖啡館前，何菲踏出高級房車，對著玻璃窗整理了一下衣服和頭發，朝管家道：「麻煩帶我上路吧。」

　如果她猜得不錯的話，對米路有非常控制欲、且懷疑兒子是非正常人的伯爵夫人，一直都站在暗處，冷眼旁觀著她和米路的發展，假如他們之間能夠自然走到感情盡頭最好，即使不成，那這位夫人應該是打算是在是否讓她嫁入門上做文章。

　大概，在高高在上的伯爵夫人眼裡，談戀愛如同是小孩子過家家，算不得什麼的吧！

　事實與何菲猜測的相差不大。

　米路的母親，米路好相貌的制造者，有「東方笑顏女王」之稱的伯爵夫人雪.M.蘭伯特。從十三歲開始，以一介華裔商人之女的身份，踏入美國上流社會的交際圈，再到二十五歲嫁入英國貴族大家，完成了從富到貴的華麗轉身，手段不可謂不高。大風大浪她見得太多了，可她想要的一切從來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她讓兒子來中國，就是想緩和一下一直以來很緊張的母子關系，讓他在繼承家族產業之前，有段自由放松的時間，所以現在她對米路和何菲的感情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急著挑明，免得前功盡棄。至於以後嘛，感情這種東西最經不住的就是時間和……，怕什麼呢？

　要不是昨天何菲和米路去醫院，讓這位追求完美的夫人終於意識到，萬一有了孩子，那她單單卡著不讓何菲進門，事情的結果也無法盡善盡美了。

　所以，才有了今天的約見。

　像往常無數次商場談判那樣，對手還未出現，她已經做好了完全的准備，如何開場，什麼樣的手段讓對方一擊即潰，她成竹在胸。

　「吱呀——」

　洛可可式的復古廳門被推開了，伯爵夫人露出了只有上等人才有資格露出的笑容，縹緲聖潔中帶著若有似無的憐憫。那麼的讓人有距離感，如同廟宇裡的神。

　只是借著窗外的陽光，見慣大場面的她在看到何菲時，竟恍惚了一下。如果換個場合，她一定忍不住說句「好招人喜歡的孩子」，倒不是指長相，這樣貌她看過的多了，就連何菲的照片她也是見過的。可照片畢竟是死的，這孩子俏生生的這麼往她面前這麼一站，還真是合了她眼緣。

　尤其是嘴角微微翹起的無辜，帶著些許無奈、卻並不懼怕什麼的表情，讓她想起了年輕時的一些記憶。

　但，上位者之所以是上位者，就是他們從不會隨心所欲的做事。她是米路的母親，她必須為她的兒子鋪好路，一點彎道都不能走，而這孩子是絆腳石，哪怕是鑽石做的，擋在路中央，作為母親她也只能搬掉。

　見何菲走到眼前，她收回目光。低頭攪拌了一下咖啡，抿了一口，才道：「坐。」

　何菲拉開了沙發椅，坐了上去，簡簡單單的自我介紹：「阿姨好，我是何菲。」

　這個開場白倒是不急不躁的，從容而符合晚輩的身份。久經商場的伯爵夫人收起了輕視之心：「菲兒，呵呵，我兒子一定是這麼喊你的吧？不少字」

　「是的，關於原因我知道一些，」如果她想拿這個來打擊人，就大錯特錯了，何菲甜甜的一笑，來而不往非禮也，「還知道阿姨介紹了五十多個『菲兒』給他認識。」

　伯爵夫人握了一下咖啡杯，低頭喝了一口，她沒想到連相親的事，兒子也會告訴何菲。好吧，既然兜圈子已無意義，她決定開門見山：「那，你也應該知道我的擇媳標准了。」

　這個語氣不像是問句，何菲直視她，沒有回答。

　伯爵夫人慢悠悠的補充道：「事實上那些孩子沒有一個叫『ferre』的，不少人還整過容，譬如你認識的那個什麼霞妃。我想說的是，我會兼顧我兒子的喜好，但前提條件是她必須首先要擁有一些符合我要求的東西。」

　為了兒子，竟然可以讓兒媳，不。是兒媳人選改名、整容，真是強大的媽媽，也是個手段強硬的媽媽！

　既然她沒有談的誠意，何菲也不是囉嗦的人：「那阿姨找我來，是什麼打算呢？」

　「你是個聰明的孩子，雖然阿姨這樣說，你會覺得委屈，但這個社會的規則便是如此，講究的是門當戶對，你的家庭情況擺在眼前，你母親走街唱戲，你的父親早逝——」

　「——請，」何菲重重說了一個「請」字打斷她，「請您不要這樣說，他們是生我養我的爸爸媽媽，無論何時，我都以他們為榮。我不希望談個戀愛，自己的父母還遭人說這些。」

　伯爵夫人又低頭喝了一口咖啡，只不過這回端起杯子的時候微微拿手擋了一下臉，才放下來。抬頭看向何菲的眼睛，發覺那裡面只有清明，她微微嘆了口氣：「我知道，你和我兒子在一起。不是為了錢，但你也應該比任何人明白，米路的優秀，你是擁有不起的。所以，與其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何不現在趁機會，用它換些你更迫切需要的呢？」

　那一瞬間，何菲的表情很奇怪，她立刻低下頭趴在桌上，片刻之後，才頂著一張漲紅的臉道：「阿姨。你開價吧，你覺得你兒子可以換多少錢？」

　伯爵夫人沒想到何菲會突然的爽快提到錢，絕美的臉上有些意外，但更多的失望，既然說到這一步，她也懶得廢話了，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不是嗎？

　她低頭打開鱷魚皮的錢包，從裡面掏出支票本，用筆寫下一串數字，然後撕下來，用指尖夾著丟到何菲面前：「以後沒什麼事，請不要再見我兒子了。」

　說罷，她整理了一下，推開椅子，站起身。

　「哎，阿姨，你等一下，我還有話說，」何菲抬頭喊住她，又低頭開始用手指在支票單上數0，「……4，5，6，六個零，那就是才一百萬？」

　「怎麼，你嫌少？」

　何菲也跟著站起身，笑容喜氣洋洋，朝她攤手道：「阿姨，你誤會了，我沒有漲價的意思，您能把筆借我用一下嗎？」。

　伯爵夫人不明所以，但還是把筆遞給了她。

　「阿姨，既然您覺得您兒子米路值一百萬，那這樣，我給您一百萬。你把米路送給我好了。不過我是老百姓一個，沒支票單，所以，先給您打張欠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