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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溺》第16章
第十六章

  東暖閣,秦歌正埋首於奏摺中。中午吃得太多,晚上他也不餓,就喝了一小碗粥,吃了一個金玉饅頭。沒有想子昂去了哪裡,沒有想他今夜會不會進宮,白日裡已經做好決定的他不再是為了逃避苦澀而逼著自己勤於政事。想要那人做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臣,他就必須是一個能絕對掌控天下的君王。他已經可以猜到在子昂入朝後,朝堂隨之而來的暗湧,他相信子昂的能力,但他也不能懈怠。

  當伍子昂又以議事為名出現在東暖閣時,正準備給皇上燙腳的溫桂很自覺地把水盆端給了他。「皇上在批摺子呢。」

  「皇上今晚可吃東西了?」伍子昂小聲問。

  溫桂笑著說:「王爺莫擔心,皇上晚上吃得雖不多,不過心情看起來不錯,該是中午吃多了,所以晚上胃口不大。」

  「那就好。」向溫桂道了謝,伍子昂端著水盆進了內屋。

  炕上的人還是那麼認真,沒有察覺到他的到來。當左腳的襪子被人脫了,冰涼的腳被溫暖的大掌包住,秦歌才發現屋內多了個人。

  小小的甜蜜湧上,秦歌放了筆:「怎麼又進宮了?」

  「皇上不想看到我?」伍子昂有一點傷心。一半是裝出來的,一半是真的。

  看出他似乎有心事,秦歌把另一隻腳也伸出來:「朕有些事要和你商量。」

  「好。」忙把皇上的另一隻襪子脫了,伍子昂加快洗腳的動作。眼前是柳雙帶淚的眼,羞怯的臉,心裡又一陣煩悶,伍子昂洗腳的手勁變大。

  腳被搓得有些犯疼,秦歌沒有收回腳,而是問:「府裡收拾得如何了?」

  發現自己把皇上的腳搓紅了,伍子昂很是懊惱,悶聲道:「差不多了,再過三日姑奶奶就進京了。」

  秦歌的眉峰皺了下,這人有心事。「老夫人到了之後,你就不要進宮了,沒幾天就過年了,你好生陪陪她。」伍子昂沒有立刻回應,而是拿布巾輕輕地給皇上擦乾了腳,長長地吐了口悶氣。

  「出了何事?」秦歌這才問。

  伍子昂抬頭,沒有起身,手裡還捧著皇上的腳,神色間有些憂鬱。秦歌收回腳,拍了拍身邊的空位,伍子昂拿著布巾坐了過去。

  「怎麼了?」秦歌又問。

  伍子昂悶頭坐著,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心裡堵堵的,不舒服。不是不想成親的那種煩悶,就是沒來由的悶。

  秦歌看他這個樣子,想了想,問:「不是回府了嗎?府裡出事了?」

  伍子昂搖搖頭,突然轉過臉來很認真地問:「皇上,我晚上進宮議事,皇上不會煩臣吧。」

  秦歌愣了,隨即冷冷地說:「朕煩你,你會不來嗎?」

  伍子昂也愣了,卻是輕鬆一笑:「不會。」

  「那你問這話不是多餘?」翹翹還光著的腳,秦歌藉以轉移話題。

  伍子昂趕緊放下布巾給皇上穿鞋襪,他剛剛想問的是若他成了親,皇上晚上還會讓他進宮議事嗎?他知道自己見了柳雙之後心裡為何會悶悶的了,柔弱嬌羞的妻子需要丈夫的呵護疼愛,成親後他勢必不能像現在這樣整日往宮裡跑,尤其是大晚上還進宮。那時候,皇上又會孤單一人了吧。想到這裡,伍子昂手上的動作慢了。

  見他這樣,秦歌又皺了眉,難道是他聽到了什麼閒言碎語?抽回腳,不再讓對方給他綁鞋帶,他不悅地說:「只要你想進宮,隨時可以進宮。有人說便讓他們說去,朕應允了,你還怕什麼?」

  伍子昂馬上溫笑道:「皇上這麼說我就放心了。這幾日跑得勤,說不定參我的摺子就在這兒呢。有些事我還是習慣晚上安安靜靜地和皇上說。」

  秦歌的心悸動,面色平靜地說:「何時都會有參你的摺子,你不是說總有一日要無人敢參你嗎?朕現在保著你,等無人敢參你的那天。」

  「謝皇上!」把胸口的悶氣壓下,伍子昂拉過皇上的腳把鞋帶系好。

  見他無事了,秦歌把一份密報遞給他:「你看看,這是太師剛剛送過來的。」伍子昂立刻打開,看完之後,他抬起頭,臉色嚴肅。

  掀開棉布簾子,裡面的人馬上做出一個小聲的手勢。溫桂點點頭,輕聲走了進去,給裡面的人沏茶,放了盤點心,然後又小聲退了出去。榻上,秦歌在睡著,伍子昂坐在炕上給皇上批閱那些無關緊要的奏報。回頭看向熟睡的皇上,心中剛剛壓下去的悶氣又湧了上來。他不是不想讓皇上娶妃,可上回皇上就是因為他摻和這件事而震怒,現在他也不敢提了。

  若皇上有了妃子和皇子,是不是就不會這麼孤單了?是,孤單。這麼多年,哪怕是先帝還活著的時候,皇上身邊就只有他。雖然還有溫桂和孔謖輝,但礙於身份,他們無法與皇上太貼心。在他成親之後勢必要把一些心力用在妻子身上,當他無法進宮陪伴皇上時,皇上又會孤孤單單的。

  他不知道皇上為何不娶親,以前先皇曾送過幾名宮女給皇上,可皇上卻大病了一場,好像被其中一名宮女身上的濃香給熏到了,從此之後皇上就不讓女人近身,說受不了她們身上的香氣。之後宮裡的女人就不得再用氣味過濃的胭脂水粉。

  可皇上還是得有妃子,若不是怕皇上生氣,他一定會跟皇上提。有了妃子,皇上就不會這麼孤單了,起碼在他不能陪伴皇上時,有人能陪在皇上身邊。搖搖頭,伍子昂揉揉眉心,不想了,這種事只能順其自然,絕對強逼不得。萬一惹惱了皇上,皇上再不理他就不划算了。有機會的話,旁敲側擊一下吧。吃了塊點心,伍子昂快速批改奏摺,把即將成親的事暫時拋到了腦後,在成親前,他能多陪皇上一天就多陪一天。

  ……

  還有幾天就過年了,朝中也無甚大事,雪災似乎已經過去,費匡和白祿年也在回京的路上了。不過秦歌知道,朝堂上的安靜不過是一時的,等到年節過去,奏摺又會如雪花般多了起來,他也又要忙了。今日伍子昂的姑奶奶抵達京城,那人去接了,今天怕是不會來了。他派溫桂帶了些賞賜去梁王府給老人家充充排場。怎麼說都是一品誥命夫人,他這個做皇上的不能沒有表示。

  站在已經結成冰的荷花池邊,秦歌凍僵的四肢已經沒了感覺,不過他沒心思去在意這些,扳著指頭算離那人成親還有幾天。

  「溫桂,宣禮部尚書段庚來見朕。」

  「是。」

  溫桂吩咐傳令太監去宣旨,他上前兩步說:「皇上,天寒,您進屋吧。」

  秦歌沒有離開的意思,看著荷花池裡已經凍死的荷花,他問:「溫桂,朕也只有兩個多月可以與梁王朝夕相處了。你說梁王成親那天,朕賜些什麼好?」

  溫桂心裡一突,小心觀察皇上的臉色,斟酌道:「梁王成親,皇上的賞賜自然要豐厚。」

  「朕也是這麼認為。」秦歌沿著池邊緩步走去,溫桂急忙跟上。

  「宮裡還有幾壇鹿兒酒?」

  「回皇上,還有二十五壇。」

  溫桂心裡明白,每年剩下的鹿兒酒皇上一口都未喝過,全部是給梁王留著的。

  「留下五壇,剩下的那二十壇梁王成親當天全部賜給他。」

  「是。」

  「去朕的寶庫裡挑幾樣女子的首飾。」

  「是。」

  「朕記得有一條大東珠的墜子。」

  「奴才知道了。」

  「柳雙的嫁衣交由『御繡坊』。」

  溫桂心酸地咽口唾沫:「是,皇上。」只有公主的嫁衣才能由「御繡坊」來做,皇上在乎梁王,連王妃也一併在意了進去,溫桂替皇上難過,但他什麼都不能說。

  雙腳凍得發癢了,再走下去怕會凍傷,秦歌這才朝東暖閣走去。回到東暖閣,禮部尚書已經候著了,秦歌命他操辦梁王婚禮,當他把應有的排場說出來時,禮部尚書的臉有點扭曲,但他不敢多言,領旨之後立刻退了出去。依他看,梁王根本就沒有失寵!秦歌在禮部尚書離開後微微勾起唇角,一場比皇族成親還要盛大的婚禮,是子昂在京城站穩的第一步。

  當晚伍子昂沒有入宮,派人送了信說是姑奶奶路上顛簸身子不適他要陪著。秦歌在失落之餘派了御醫前去梁王府。其實他又鬆了口氣,他已經習慣了伍子昂的陪伴,若一直沉溺下去,等他成親之後自己定會夜夜失眠。這麼想之後,秦歌也沒有那麼難受了,寄情與滿桌的奏摺裡,他又把一些可以丟給官員去做的事攬到了自己的身上,當他心亂時,他總會這麼做。

  新的梁王府內,伍子昂待姑奶奶睡下後親自送走御醫。已經很晚了,不知皇上可歇了。但想想府裡的事,他只能返回府中,去見二弟和三弟。遷府的瑣事很多,與二弟三弟以及親隨們說完已快丑時了。這個時候不可能再進宮,吩咐二弟三弟早些歇息,伍子昂第一次踏入自己的院落「陶然居」。

  伍獻早已把床鋪都收拾好了,屋內的炭火盆也散著熱氣,可躺在床上伍子昂就是沒有睡意。在仁心堂思過時,雖然也是孤枕獨眠,可都是和皇上聊累了之後,躺下就睡著了,後來從仁心堂出來,他幾乎都是在東暖閣一覺到天亮。一天沒見著皇上了,他心裡總是不舒坦。

  翻來覆去地一直折騰到天濛濛亮了,伍子昂才迷迷糊糊地睡著,但睡得也不安穩。在他輾轉反側時,秦歌卻已經睡下了,他總要習慣自己一人,就是睡不著,他也要按時躺下。

  伍子昂沒想到自己在過年前都沒機會進宮。姑奶奶的身子一直不大舒服,府裡多了很多人,雜事也多了起來,趁機來與他套交情的人似乎終於發現梁王回府了,前來拜早年的人更是絡繹不絕,每天忙完都已是很晚,伍子昂很焦急,只能一次次派人進宮報信,自己卻不得空。

  除夕夜是一家團圓的日子,按照規矩,這一天宮裡是不設宴的,讓忙碌了一年的官員們在家和親人們好好團聚,大年初一的晚上宮裡會設宴,正五品以上的官員們可以攜帶妻眷入宮與皇上同樂。不過今年秦歌以雪災剛過,縮減用度為由取消了年宴,真正的原因是他不想見柳家的那個小姐。

  宮外鞭炮陣陣,宮內卻顯得異常冷清。秦歌沒有妃子,更沒有皇子,除夕夜他連皇家內宴都辦不起來,陪伴他的就是溫桂這些貼身的侍奴們。三十到初六封筆,秦歌在這幾天不處理朝政,除非邊關告急或哪裡又發生了天災,不然也不會有人給他上摺子,秦歌突然有些閒得發慌。

  呆呆地坐在東暖閣的榻上,秦歌雙手抱膝盯著一閃一閃的燭火。有四天沒見到子昂了,很想他。他知道那人俗事纏身無法進宮,否則他不會連著這麼多年不露面,更何況每天他都派人送幾次消息,他確實是忙得脫不開身。

  御膳房做了豐盛的年夜飯,秦歌沒吃幾口,全部賞給了宮人們。桌上擺著燙好的鹿兒酒,他也沒有喝,只是單純地聞著酒香,好似正有人陪他飲酒。溫桂站在外頭好幾次都險些落淚,這大過年的,梁王怎麼能留下皇上一人。透過簾縫看皇上孤零零地坐在那裡,溫公公就忍不住抹淚。過年該是喜慶的事,可他卻只想哭。

  盯著燭火看了一陣,秦歌舒展已經發麻的雙腿。「溫桂,到仁心堂去。」

  「是。」溫桂立刻掀簾進入。

  「把鹿兒酒帶上。」

  「是。」溫桂忍著心酸,臉色如常地給皇上換了外出的鞋子,再拿來棉氅。

  緩步走在石板路上,秦歌沒有穿棉氅,任臘月的寒風吹在他身上。吹吹風,他能冷靜冷靜。子昂在梁州的時候,除夕夜他也是一個人過的。到了初五初六,那人才會私自回來。他不喜歡鬧,除了不得不辦的宮宴外,大多時候他都喜歡安靜,若可以的話,和子昂聊聊天,下下棋。他清楚溫桂不明白他為什麼不召幾個女子進宮給他解悶,他不是需要人陪的可憐人,除了子昂,哪怕再寂寞,他也不會讓自己的身邊有多餘的人,更何況是女人。

  慢悠悠地走在路上,秦歌順手折下一枝臘梅,嘴角微微勾起,伍御廚招待他嘗鮮的院子裡就有幾株臘梅,不比宮裡的開得遜色。隨手把臘梅交給溫桂,秦歌道:「養起來吧。」

  「是,皇上。」

  到了仁心堂,秦歌揮退溫桂和孔謖輝,把外間的燭火全部吹滅,他拿著酒壺走動內室,在伍子昂曾睡過的床上坐下。他沒有讓溫桂把床褥換了,坐在這裡,他似乎能聞到子昂身上的味道,暖暖的,一如他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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