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太陽正當午,吃飽喝足的我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正夢到與各種口味的牛肉乾大戰五百回合,最後我施展出大胃功一個一個把它們吞吃入腹暢快淋漓之際,門鈴的響聲由遠漸近把我從美夢裡吵醒。
翻過身,我繼續睡,這裡不是我家要開門也輪不到我,現在睡意正濃反正又沒事做不趁熱打鐵難不成起來?不是我的作風。
門鈴響了一會兒就停了,在我繼續與牛肉乾準備繼續大戰一場時,樓下隱隱約約傳來的說話聲又漸漸把我的意識拉回現實中。
我皺起眉,本來打算把頭埋進棉被裡,卻因樓下突然間爆發的一個熟悉的聲音而慢慢從床上坐起來,豎起耳朵聽一陣,我走下床踮著腳走到外面,從二樓偷偷往樓下看。
樓下就是客廳,小戴戴站在沙發前背對著我,他面前站著一個黑髮飄飄的大美女,絕對的大美人,是見過一次就絕對忘不掉的那類,所以第一眼我就認出她了,那天在台上和小戴戴合奏一首曲子的許姌。
不過那天她笑得比蜜還甜這會兒一張精緻的臉卻皺得像個苦瓜。
“……我剛剛怎麽大聲了?還不是給你氣的!”
“夠了,你小聲點行不行,會吵到人的!”小戴戴的表情我看不到,但這聲音,雖然跟平常聽的差不多,但怎麽讓我覺得那 麽陌生呢?
低沈中略帶磁性,穩重的感覺有些嚴肅冰冷,壓根都不像我平日聽慣的那軟軟的撒嬌般的聲音。
“吵到誰,這裡又沒別人──還是,還有人在這屋裡?曉,你不是說過不喜歡有人打擾你,連鍾點工都得在打掃完後立刻走人的嗎?!”
“──你吵到我了不行嗎?”嚇得我一哆嗦,這聲音可真夠冷的!
“我……”長發大美女一被這麽嚴厲的低斥,頓時收斂不少跋扈的氣焰,扁著嘴巴,含著淚花,真正的梨花帶雨,讓人心疼,“曉你別生氣,我這不是緊張你嘛。你前天晚上突然失踪,連個電話都不打,差點把何老師嚇出病來……”
“我昨天早上不是給過你們電話嗎?”
“哦,一通電話就算了?”許美女又調高不少聲音,可見她心中的怨氣只有多沒有少,“前天晚開場時你一拖再拖不肯上台就算了,匆匆彈完一曲後就人間蒸發,你 不知道那些買門票專程到來就為了聽你彈奏的觀眾有多失望和生氣嗎?要不是我們說你患上重病不得不立刻離開,你現在肯定是個問題人物出現報紙的頭條上啦!”
“我無所謂。”平靜的讓人心悸的聲音。
“曉,你真的能無所謂?你只再努力幾年就能登上最高的領獎台了,就能成為受人矚目的天才鋼琴家了,你真的甘心因為這些事情而放棄你努力了這麽久得到的一切?”
“你錯了,小姌,我彈鋼琴只是因為想彈而已,什麽天才鋼琴家的稱號我從來都不想要,更別提放棄。現在我對鋼琴的興趣已經逐漸失去,我不覺得我還應該堅持下去。”
“曉?”這一番言論明顯嚇到了許姌,她傻傻地瞪大眼,手無足措的站著。
“你真的是認真的麽?你真的不想彈鋼琴了嗎?你知道你有這個天分的,連老師都說你是百年難得一遇的人才……”
“夠了,小姌不要再說了我不想听。你先走吧,我累了,想休息一下。”
說著冷靜得殘酷的話語的人把女孩推出門外。
“曉,曉,你聽我說……曉,你不要放棄,算我求你了,你的鋼琴明明彈得那麽好……曉……”
許姌被推出了門外,她的聲音也隨之被關在外面,哢嗒一聲,門口上鎖,背對我的人轉過身來,嚇一跳的我立刻把頭縮回去,以最快速度無聲的奔回房間趴到床上用力按住快速跳動的心臟。
嚇死我了嚇死我了,剛剛猛一回過頭時瞄見的那張臉把我嚇了一大跳,根本不是我所熟悉的那個小戴戴,冰冷的板起一張臉,眼睛的余光閃過讓人不寒而栗的冷漠。
門外傳來腳步聲,用力咽了嚥口水,我努力平穩呼吸,然後閉上眼睛假睡。
掩著的門被輕輕推開,一道聲音自我身後小心響起:“學長……”是我熟悉的早已經習慣的聲音。
“還睡著嗎?”
呼嚕嚕……裝睡裝睡裝睡……
我也不明白為什麽要裝睡,心中有股奇怪的預感,如果不這樣我就見不到平常的那個愛哭愛撒嬌的小戴戴了。
床墊的一邊下陷,看來是誰坐在了上面,不久後我的上方傳來呼吸聲,一道炙熱的視線停留在我臉上……
呼嚕嚕……努力裝睡裝睡裝睡……
應該只有一兩分鍾時間,對我而言卻被一個世紀還漫長,終於,坐在床邊的人動了,我感覺自己的手臂被輕輕壓著,上身被什麽靠近,隨後,一個柔軟且火熱的物體貼到我的唇上,維持十幾秒後才離開。
“學長,記得,我愛你……”一隻手在摩挲我的唇,沒幾下後便離去了。
當關門聲傳來,我驚慌失措地睜開眼睛,心跳得比剛剛還快。
那個人是誰,那個人是誰!絕對不是我認識的小戴戴,絕對不是!小戴戴明明是只被我親一下就臉紅得像個蕃茄然後小兔子一樣迅速跑掉的人,所以,他才不是小戴戴!
可是……幹嘛我被偷親過的唇這麽熱,我的雙頰會這麽燙,我的心怎麽越跳越快啊……
真是奇怪!
我在床上胡思亂想翻來覆去終於成功把床禍害得不成樣子後,睡意襲來,不知不覺間我又睡去──我真的越來越像某呼呼叫的家養小胖胖了!
醒來後下樓就看到在廚房裡忙碌的小戴戴傻呼呼地沖我笑,我過去仔細看他,確定小戴戴仍然是小戴戴後,我把睡之前的那些事全拋到腦後。
應該是我做夢了吧。
我這麽告訴自己。事實證明這件事真的沒過多久就讓我給忘得一干二淨──不用太羨慕我的記性,我一向會把不利於身心健康的東西全都忘掉,當然也包括我最討厭的數理化!所以我的學習成績一路走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