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遭人綁架和遺棄(4)
到達S橋時,正好是一點整。真弓在橋上停好車子,然後說:「真的沒關係嗎?」
「沒關係,別擔心。」水谷老人點頭。「反而是你自己要小心哦。」
「這我知道。」
「那就走吧。」
「好。」
真弓下車,關上車門,慢慢走到橋頭。當她俯視河灘時,發現有兩個男人等在那裡。真弓從河堤的斜面小心地下到河灘,那兩個人即靠了過來。
「你是今野真弓嗎?」一個男人問道。
「是。」
「有帶槍嗎?」
「沒有,放在家裡。」
真弓一回答,發問的男人即向另一個人點點頭。等眼睛習慣了黑暗之後,即可看出發問的男人已經將近五十歲,另一個人則才差不多三十六、七歲。
年輕的男人發令說:「把手放到腦後。」
「我先生在哪裡?」真弓順從,並問道。
年輕男人迅速檢查真弓的身體。
「沒有問題,身上沒槍。」他對夥伴說。
「好。等我們的事都辦完之後,明天就會放你先生回家。」
「都辦完?」
「對,等那個老先生死掉以後。」男人露出冷笑說。
「你如何證明我先生沒事?」真弓瞪著對方說。
「你只能相信我。老先生呢?」
真弓聳聳肩說:「在車上,睡著了。」
「那正好,可以死得輕鬆。」
「我可以回去了嗎?」
「可以,辛苦了。」他的態度好得有點恐怖。「走得上去嗎?」
「我有腳。」真弓轉身登上河堤,快步走離河灘。
兩個男人隔了一會,從河灘爬上來之後,就兵分二路。年輕的男人往真弓背後快步追去,另一個人則慢慢靠近停在橋上的車子。車窗是開著的,男人窺探裡面之後,得意地笑著。
「對了……就請你連同車子跳進河裡吧。」
他低聲說著。此時,坐在駕駛座旁邊低著頭的水谷老人猛一抬頭,車內的燈隨即亮起。男人眼睛圓睜,嘴巴大開,那人不是水谷!
「這個想法不錯。」淳一說道。「由你坐著車子下去吧!」
※ ※ ※
一直找不到真弓的蹤影,年輕男人焦躁起來,加快了腳步。混蛋!應該只有這一條路才對。
「走去哪裡了……」他停下腳步,輕輕喘氣時,背後有聲音說:「你在找什麼?」
他轉過來,看到真弓舉著槍站著。
「是你……」
「我在途中把槍藏在草叢裡了。好,把你的槍丟掉!」
男人笑道:「這樣子好嗎?你先生會沒有命的。」
真弓繃著臉說:「你是要殺我才跟來的吧,所以我先生不可能還活著!快點把槍丟掉!」
男人好像在估量時機,輕晃著身體,手伸進外衣裡面。
「慢慢來!」真弓尖聲說。
「我知道,別那麼凶……」男人翻眼看著真弓,慢慢掏出槍來。
「丟掉!」真弓重複道。
「知道啦……」男人用手指拎著槍,突然對著真弓的背後說:「老哥,趁現在!」
真弓轉頭。成了!男人重新握好手槍,以為真弓輸定了。可是真弓料中了這一點。她假裝回頭,視線卻立刻回到原點,槍口連動也沒動。
男人的手指扣上板機。在這瞬間,真弓的槍開了火,男人仰身倒地。
真弓喘著氣,一直盯著倒地的男人,後來才恢復神智,靠過去確認男人已經死了。
「對了,水谷先生……」
真弓猛地想起,隨即往橋上奔去。
「水谷先生!」來到河堤的地方,真弓大聲叫喚。
「水谷先生在哪裡呀?」真弓發覺橋上的車子不見了,剎時不禁懷疑自己的眼睛。她急忙跑到橋上去。
她在橋上四處張望著,忽然在河流中發現什麼白色東西。她靠在欄桿上,仔細凝望。那是車子!
「是我的車子!」那麼水谷先生在那裡面。「水谷先生……」
任務失敗了。即使抓得到歹徒,水谷也死了。而且……淳一也是。真弓覺得渾身都虛脫了,直靠在欄桿上。真想自己也跳下去死了算了。
突然有聲音傳來。
「好可惜,是新車呢。」
真弓慢慢地回轉過身。淳一站在那裡。
「親愛的!你沒事了!」
真弓撲向丈夫的懷抱裡。
※ ※ ※
「是水谷先生的功勞?」
真弓從淳一的懷裡抬頭問著。只是場景已經從橋上移到兩人家中的臥室。嚴格說來,就是在床上了,先聲明一下。
「對呀,他逮到那個傢伙,連同車子一起丟下去,然後把我救了出來。」
「那他是救命恩人羅。」
「嗯,大恩人。」
「他真是個好人……」真弓說「親愛的……」
「什麼事?」
「等你上了年紀,也要像那個樣子喔。」
淳一笑著說:「還早呢!」
然後緊抱住真弓……
※ ※ ※
實際上,水谷是淳一的老前輩,曾經教給他許多當小偷的技巧。他是在十天前找淳一商量的,他說雖然他以當小偷的時期所賺得的錢投資種種生意而致富,變得家財萬貫,但不成材的兒子和女兒卻好像有意謀害他。
淳一很樂於為他盡一己之力。不過當他一走出水谷的家,隨即有陌生的男人跟他搭話。原來那是水谷的兒子雄吉,他似乎以為淳一是他父親雇來的保鑣,便對他說,如果他願意站在他們那一邊,付的價碼會此父親給的多。
淳一的腦海立即湧現出一個計劃。
淳一對雄吉說,水谷的工作我已經拒絕了,不過還有其他辨法。我太太是警察,水谷曾經說要向警察申請保護。如果巧妙安排我太太去保護他,就可以宣稱把我綁了當做人質,讓她不會去阻撓你們殺害水谷。在那期間,我會去某個地方旅行。
雄吉上鉤了,而女兒好子也很贊成,事情就談妥了。淳一拿了訂金一百萬圓,便消失了蹤影。實際上是靠著完美的易容術,變成了水谷。水谷則一直待在東京的某間旅館裡。
淳一雖然無意欺騙真弓,而且也太委屈她了,可是箭在弦上,只好下定決心貫徹到底。
淳一也料想到雄吉他們--尤其是好子那流氓氣的情人會想殺害他,便小心防衛著。
而對於真弓了不起的敬業精神,淳一感到滿意極了。
當丈夫被人綁架了,真弓卻還能堅定地護衛水谷,老實說真讓淳一刮目相看。淳一覺得,這女人越來越有警察架勢了。
事情也就變得很棘手。
※ ※ ※
「兒子那邊呢?」淳一問道。
「保釋出去以後就行蹤不明,昨天卻找到了。浮在河上。大概是借款還不出來,被幫派殺雞儆猴……不過表面上看來是自殺。」
這是一如往常的晚餐景象。不過,淳一覺得在綁架案之後,真弓變得特別溫柔。這沒什麼不好。不,簡直是太棒了!
「女兒呢?」
「還是行縱不明。可能在哪裡自殺了。」
不管怎麼樣,淳一別無異議。那個女人是殺死自己丈夫的嫌犯,想必是拚命到處逃亡了。雄吉則是被殺。知道淳一導演綁架一事的人已經都不在世間了。
知道內幕的人,只有淳一跟水谷先生兩個人。
「聽說水谷已經決定將大部分財產捐給慈善機關了。」
「他也太好事了。」淳一搖著頭說,「會不會捐給我們啊?」
「哪有可能。」
真弓笑著說。事實上,水谷已經付了謝禮給淳一了。
「不過,你這次可是栽了跟頭了。」真弓說。
「是啊。」
「小心點。下一次我的心臟可能會停掉了。」
「太誇張了。」淳一笑著說。「和你的胃容量一樣。」
「真沒禮貌!我是那麼的擔心。」
「我知道,我知道。不會再讓你擔心了。」淳一答應道。
「你做什麼都可以,就是綁架不行。」
「當然囉!」淳一點頭。「沒有比那種勾當更野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