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醜龔婆

　　「小姐，你……你到底是遇到了什麼事兒？」龔辭和陳二強坐在麥遙的病床前，忐忑不安。

　　麥遙知道他們是好人，他們完全可以不管自己，卻為她做飯，又送醫院來，又這樣關心她，她突然覺得溫暖。

　　「你們，收留我好不好？」她凝視著他們，說的懇切。

　　「啊？」兩個男人的都愣了。

　　她接著說，「我其實是被人販子抓走了，他們想將我賣到山裡去！」本來那胖子和大個就這麼打算的。

　　「什麼？」兩人又是一驚。

　　「是陳先生救了我！」麥遙看了看陳二強說。

　　陳二強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有些害羞。

　　「我可以去飯店幫你幹活！」她接著說。

　　「你的家人呢？」龔辭問。

　　她一愣，家人？

　　她需要時間，她現在無法見他們，「沒有！」

　　面前的兩個男人聽她這麼說，都沒有說話，原來是個身世可憐的女孩，兩人出去商量了一下，覺得攆走她是在是下不去手，現在這情況，只能收留她了。

　　龔辭帶麥遙回家的時候，龔婆正在和房客吵架。

　　「我們家有線怎麼了？我們看的好好的，你屋看不清那是你的電視壞了！憑什麼我要把錢還給你。」龔婆扯著大嗓門。

　　「那你憑什麼賴我們電視啊，我的電視機在以前的房子裡用的好好的！到你這就一個台清晰，還好意思收錢啊。」房客是年輕女人。

　　「那你回你以前的房子住去啊！」龔婆立刻回道。

　　那女人被她堵的一口氣沒上來，緩了半天，「就你這破房子，誰喜歡住，一天摳門摳的要死，我用個水都要從旁邊盯著，我現在就搬，一天也不住了，房錢給我的。」她氣的紅了臉。

　　龔婆一聽她這樣說，知道是來真的了，沒想到她真會搬，一時就亂了陣腳，這要是搬走，房子一時半會租不出去，這要賠多少錢，她扯了扯嘴角，想怎麼勸勸她，但畢竟是剛吵完架，又拉不下這臉，就在這尷尬的時候，龔辭帶著麥遙來了。

　　「呦，這漂亮的小姑娘哪來的？」龔婆一見他們就樂了，將麥遙打量了一遍又一遍，以為是龔辭給她找來的兒媳婦。

　　「媽，這……這是我店裡的員工。」龔辭說。

　　「員工？」明明他店裡就一個陳二強，什麼時候又多了這麼一個員工，仔細看看，一看就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白白淨淨溫溫柔柔的，哪裡像是服務員的樣子。

　　「媽，她沒地方住，讓她住咱們家吧！」

　　「好啊，正好空出來一間房。」龔婆一聽樂了，「看在和咱們龔辭認識的份上，房租九折！」

　　麥遙愣了一下，這還要交房租，一折她都交不起，何況九折。

　　「行了，小趙，你不要搬走嗎？我這給你退錢，你收拾收拾搬吧，我這來人了，你趕緊搬，人家小姑娘馬上要住進去！」

　　那小趙怒氣衝衝的走進屋裡，乒呤乓啷的收拾一通，不一會來了一輛小卡車，車身上印著某某搬家公司。

　　於是，不一會，整個房間都空了出來。

　　「唉，小麥，你的行李呢？」龔婆左右看了看，發現麥遙什麼都沒拿。

　　「沒有！」

　　「怎麼什麼都沒有？」龔婆奇怪，「你要住多長時間？先交三個月的房租吧！」

　　麥遙看了看她，「我沒錢！」

　　「沒錢？」龔婆大嗓門的喊了一嗓子，「你沒錢租什麼房子？」

　　「我沒說租！」麥遙淡淡的回答。

　　「你沒說租？你還想白住啊？」龔婆瞪著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龔辭剛幫忙搬好東西，送走小趙，一進門就看到這樣一個場景。

　　「媽，媽，媽，你過來，我跟你說！」他趕緊給龔婆拉到一邊。

　　「你拉我幹什麼，你這哪找來的服務員，什麼行李沒有，還穿著病號服，竟然連房租都付不起？」她嘟嘟囔囔的被龔辭拉進屋。

　　龔辭將遇見她的事說了一邊，又講了她沒有親人，又差點被人販子拐賣了。

　　龔婆點點頭，覺得也真是可憐，這麼一個小姑娘年紀輕輕就遇到這種事。

　　「所以啊，媽，咱們不收留她，她真沒地方去了！」龔辭看她媽媽心軟了，趕緊說。

　　「是，這真沒法不管，這樣吧，房租打她七折！」龔婆說。

　　龔辭聽了，差點沒摔倒，他媽媽還真不是一般的市儈。

　　「媽，我回來了！」兩人說著，就聽到龔藝的叫聲。

　　「唉，知道了！」龔婆說著就走了出去，看到龔藝正背著書包圍著麥遙轉圈圈。

　　「媽，咱家這院裡的仙女哪來的？」龔藝笑呵呵的問。

　　「什麼仙女，這是咱們的房客！今天剛搬來的。」龔婆說著，就走到麥遙面前，「我聽龔辭說了你的情況，哎，你一個女孩子也挺可憐的，這樣吧，你的房租我打七折！」

　　麥遙看著她，將手鏈摘下來，「我沒有錢，這個手鏈抵押給你行嗎？」

　　「啊，好漂亮！」龔藝驚呼著接過來，「媽，我要這手鏈，你讓仙女住下來吧！」

　　「你一邊去，上著學呢，帶這東西幹什麼，我看看！」龔婆把手鏈拿起來，仔細看了看，也沒看明白什麼，不就是一水晶手鏈嗎，「你這手鏈值多少錢？」

　　「不知道，別人送的！」麥遙如實回答，其實她很不忍心，這是尹西往留給她的紀念。

　　龔婆看了看，將手鏈遞給龔辭，「你去南邊珠寶店，讓他家給看看。」

　　龔辭點點頭，拿著手鏈就走了。

　　「別站著了，還沒吃飯吧，過來一起吃點飯吧！」龔婆看了看麥遙，叫著她進屋。

　　麥遙是真的餓了，跟著龔婆和龔藝進了客廳。

　　她看著那小矮桌子和小矮凳子，看著龔婆和龔藝坐下盛大米飯，才知道，吃飯還可以坐的這樣低，那小方桌子，還沒有他們家餐廳桌子的四分之一大。

　　「愣著幹嘛，坐下啊！」龔婆給她盛了碗米飯。

　　她唉了一聲，趕緊坐下。

　　「你這腿腳怎麼還不方便啊？」龔婆問。

　　「受了點傷！」

　　她看了看面前的菜，好像是茄子，從沒吃過這樣做的茄子，好奇的夾起來，吃了一口差點沒吐出來，全是蒜味。

　　「這……這是什麼啊？」她紅著臉問道。

　　「蒜茄子！」龔藝吃了一大口說。

　　「……」

　　這頓飯就在這樣詭異的氣氛下進行著……

　　「媽，我回來了！」龔辭跑進來，累的氣喘吁吁的。

　　「他們怎麼說？」龔婆接過來那水晶鏈問。

　　「他們說啊，這是黎洋純定做的水晶，這上面的水晶珠全是從巴西運來的，這上面還刻著著名珠寶設計師的名字，你看，T.Ray！」龔辭把從那聽來的全都說給他們聽。

　　「你嘟嚕這麼多，到底值多少錢？」龔婆著急的問。

　　「值錢，特別值錢，沒有上萬塊錢是買不下來的！」龔辭說。

　　龔婆驚訝了，拿著水晶鏈仔細的看，「哎呀呀，這可是好東西！」她看著麥遙問道。

　　麥遙沒有說話，低著頭吃著米飯。

　　「你這鏈子真是別人送的？」龔婆又問。

　　「嗯！」她吃著飯，淡淡的回答。

　　「真是大手筆！」龔婆嘖嘖的搖著頭。

　　「麥姐姐這麼漂亮，要送她東西的人肯定排隊排的老長了，媽你就大驚小怪的。」龔藝說。

　　龔婆點點頭，「麥遙，你這……手鏈真要給我？」她問的小心。

　　「我拿著也沒用，給你吧！」她依舊低著頭吃著碗裡的米飯。

　　「那……那我就不客氣了，我讓龔辭給你置辦點生活用品，龔藝給你點衣服，這佔你這麼大的便宜，那個屋這兩年都不用交房租了！」龔婆笑呵呵的樣子，與剛才形成鮮明的對比。

　　麥遙點點頭，沒有說話。

　　在滿堂鎮龔婆家住了幾天，手和胳膊也慢慢好了，那附近大多數人都聽說了龔婆家來了一個房客，漂亮的跟個明星似地。

　　麥遙每天在屋裡待著，很少出門，通常都是看看龔藝給她的一些小說，或者睡睡覺，自從懷了孕，她就特別喜歡睡，以前會擔心生出的孩子不健全，現在知道了自己和尹西往沒有血緣關係，倒是不再擔心，現在的她只有肚子裡的寶寶，好像整個人生都是它支撐起來的一樣。

　　等腿慢慢好了之後，她提出要去龔辭的火鍋店幫忙，龔辭的火鍋店最近生意紅火，他正要招服務員，麥遙要求，他也不推辭，讓她去了。

　　可是沒幹了兩天，龔辭說什麼也不讓她再幹下去。

　　她實在不是當服務員來料，前台收銀員，她收款的時候總是大方給客人抹掉零頭，他說這樣不可以，她還振振有詞的說這點錢幹嘛還要？讓她去端盤子端碗，她總是能將菜湯灑到客人衣服上，端湯鍋還端不動，去刷碗刷盤子吧，他又捨不得她那白白淨淨的手，但是她自己要求去，他讓她試驗了一下，發現她會放半瓶子洗滌劑然後手滑的拿不住餐具，摔的乒乓作響，碗碟亂飛……

　　於是龔辭終於受不了了，讓她回家歇著，不用幹活了。

　　這天晚上吃飯的時候，龔藝和龔婆吵了起來。

　　原因是龔藝高二了，再過一年多就要高考，但是她想學畫畫，說什麼都要考藝校，龔婆嚴詞拒絕，怎麼都不同意，她覺得學畫畫的錢實在是太貴，她拿不起。

　　龔藝說這要是以後能成為了設計師，他們家還不發達了，這叫小投資大回報。

　　龔婆說她那樣的以後怎麼會成為什麼設計師，他們家不能指望她，好好上個大學到時候找個婆家嫁了才是正確的路。

　　兩人吵的不可開交。

　　「你看關穆哥，現在是畫家了，可以四處旅遊去畫畫，還能將畫表上放到畫廊裡去賣！」龔藝繼續說，她的意思是，當不了設計師，當個畫家不是更好。

　　「你跟關穆比，人家家裡多有錢，他家有一整個山頭的果園，人家每年掙的錢夠你一輩子花了。」龔婆喊道。

　　「龔藝要是想學就去學啊！」麥遙理解不了龔婆為什麼阻止，於是這樣說。

　　「學？哪裡有錢！」龔婆嗤之以鼻，「他們的父親死的早，這兩孩子是我自己辛辛苦苦拉扯大的，現在養個孩子多不容易，給他們養大我都已經竭盡全力了，哪裡還有閒錢學那東西！」

　　麥遙這才明白他們在爭鬥什麼，原來都是為了錢，她從來沒有為錢煩惱過，哪裡知道窮人家的孩子是怎麼過的，原來他們的生活是這樣辛苦。

　　她想了想，「我可以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