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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錯愛》第2章
重生

  身體難受得厲害,從內部透出的燥熱,彷彿有一隻火焰手在五臟六腑輾轉撩撥,火燒火燎的痛……

  「水……」肖文翕動口唇,發出幾不可聞的微弱呻吟。

  清涼的液體流入口中,他不停的吞嚥,直到胸腹間火燒的感覺緩減,才慢慢張開眼。

  入目是熾亮的光,炫得他雙眼一遍旋轉光暈,他閉了閉眼,抬手遮在眼上。

  神智略微清醒,他憶起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刻,三輛車頭尾相撞,鋪天蓋地的光……

  「同學?同學?」人聲打斷他的回憶,肖文鎮定的睜開眼,眼睛還是不能適應過亮的光照,眯著眼覷了好一會兒,只看清近處一個模糊的影子。

  「你的眼鏡。」對方遞了東西到他手上,肖文下意識接過,熟悉的觸感,他條件反射的將眼鏡架上鼻樑。

  視界終於清晰。

  「你……」肖文驚訝的看著對方,就算他看到牛頭馬面也不會如此驚訝——這人是他認識的,而以他過目不忘的記憶力,也要數秒後才能從記憶深處找出相關訊息——「李睿!」

  對方的驚訝不下於他:「你怎麼知道我叫李睿?」

  肖文閉著眼按揉太陽穴,試圖在陣陣頭暈中理清思緒。

  李睿,肖文的大學同學兼室友,畢業以後再沒見過,怎會突然出現?

  不對!肖文猛的睜眼,死死盯著一臉疑惑的少年——絕不超過二十歲的少年!

  李睿的子侄?不,相貌可能相似,神態動作不可能一模一樣……肖文深吸口氣,輕聲道:「你真的叫李睿?」

  聲音又低又啞,喉嚨乾澀,他不禁微微皺眉。

  少年點了點頭,又遞過水壺:「同學你再喝點水吧,教官說你中暑要多喝水。這日頭底下軍訓太遭罪了,別說你,我都差點暈倒!對了,你知道我叫李睿,我還不知道你名字,同學你叫什麼?」

  肖文的視線凝注在那隻軍用水壺上,過會兒轉頭看李睿一身迷彩軍服,伸手去接水壺,卻看到伸出來的自己的衣袖也是迷彩。

  他忽然想起來,大學入學軍訓時自己中暑暈倒,教官命令李睿照顧,那是兩人初次相識。

  肖文猛的站起身,頭腦眩暈的厲害,差點又軟倒。他扶住身旁一棵樹,喘著氣在陽光下舉目四顧。

  眼前是一大片空地,似乎是足球場,因為兩頭隱約能看到沒有球網的足球門。雖然這球場極不規範,內場光禿禿未鋪設草坪,邊緣卻雜草叢生,最茂盛處草莖長及人腰,幾朵蒲公英在草叢中若隱若現。

  圍繞球場是三圈跑道,剛下過雨,跑道上的泥土濕潤,留下層層疊疊的鞋印。

  太過熟悉的畫面,也是久違的畫面,十五年前舊運動場改建成正規足球場以後,他連做夢也不曾再見……

  肖文背靠住樹幹,顫抖著伸出雙手,攤開。

  仍然是瘦長手指,掌心和幾處指節都有厚厚的繭。

  是自己的雙手,卻不是三十八歲養尊處優修潔滋潤的手,而是二十年前那個貧寒少年憑以掙扎求生的手。

  他把臉埋進掌間,粗糙的繭劃過臉上肌膚,真實的觸感提醒他這不是夢。

  這不是夢。

  他背靠著樹幹全身都在顫抖,渾然不覺陽光從片片樹葉縫隙透下,灑落他一身碎金。

  ……

  回來了,他的十八歲。

  接下來的數天軍訓肖文仍然恍恍忽忽。每夜入睡總覺得醒來就會回到原來的世界,第二天卻仍是被尖銳的哨聲吵醒,急急忙忙穿衣疊被,隨大流跑出去集合。

  一天一天,什麼都沒有發生,攬鏡自照,仍是那張帶著稚氣的少年面孔,只曬得越來越黑。

  肖文的心漸漸定下來,雖然依舊半夜驚醒,怔怔的望著窗外直到天空發白。

  有時候想起「前世」發的牢騷:可惜人生不能重來,自嘲的一笑,老天爺對他可真不錯。

  再後來被軍訓操練得狠了,沾床就睡,一大早神情氣爽的到飯堂搶早餐,自覺與身旁這些十七八歲的孩子沒什麼不同。

  既然有了第二次機會,就該好好珍惜,過往那二十年是一場大夢,如今夢醒,他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在他出現之前,肖文「幾乎」說服了自己。

  軍訓結束,大二以上年級的入學報到才剛開始。校園裡人漸漸增多,肖文偶有興致觀察一九八六的流行風尚,到校門附近逛一圈,儘是些大喇叭褲配花花綠綠的襯衫,男女一樣長發披肩,背影雌雄莫辨。

  這天和李睿從圖書館出來,迎面又是三個流裡流氣的牛仔喇叭褲,乜斜著眼看人。

  李睿拉了肖文一把,兩人避到牆角讓他們過去。

  等人走遠了,李睿對著背影「呸」的吐了口唾沫,道:「孫子,要不看程哥的面子,我他媽讓你?」

  肖文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李睿被他看得有點窘,「呵呵」笑著解釋道:「你還不知道吧,咱們學校的一明一暗兩位老大,明的就是程哥,正經八百的高幹子弟,敢在大街上橫著走的主。暗的那位更牛,不但官面上吃得開,據說外面混的也沒有不賣他面子的,根本沒參加高考,校長親自上門請進學校……」

  肖文仍是沉默,他當然知道。

  他還知道,這兩位其實都是高幹子弟,差別在明的那位家長尚在高位,暗的那位家世衰落,父子硬是咬牙憋著氣,靠一些老關係重新打出半壁江山。

  兩人年歲相當,免不了相互比較,父輩生意衝突,小輩針鋒相對,這場鬥爭從外面一直延續到校園,校方也只能睜眼閉眼。

  他想得出神,李睿叫了他好幾聲才聽見,問道:「什麼?」

  李睿沒好氣的道:「走路也能瞌睡,行啊哥兒們。問你要不要打球?」

  肖文這才看到側方籃球場上有人朝他們揮手,他搖了搖頭:「我不會。」

  李睿上下打量他的排骨身板兒,「嘖嘖」兩聲表示鄙視:「那我去了啊,你把我書拿回去,待會兒把飯盒給我帶下來。」

  肖文答應了,看著他飛奔過去,一邊跑一邊脫著外套摔到地上,光著膀子沖上去就搶球。

  肖文笑了笑,記憶中李睿是大學籃球隊是正選,如果這才是青春,那他大概從來沒年輕過。

  他整理了下兩人的書,用個網兜提著進宿舍走。

  沒走幾步,身後球場傳來一聲驚呼,然後「砰」一聲響,似乎籃球砸到什麼,最後是一遍寂靜。

  如此寂靜,彷彿剎那間世界變成真空。

  肖文又走了兩步,覺得不對勁,站住腳回過頭。

  剛剛還活躍歡騰在球場上的眾人變成了泥塑木雕,僵直的站著,呆呆的看著一個方向。

  肖文跟著看過去,正看到一個人埋著頭往前走,左手揉著後腦勺,右手托著一隻籃球。

  他理著寸頭,抬起頭就看見一張線條剛硬的英俊面孔,眉毛因為忍痛皺起來,一雙黢黑的眼在球場上繞了一圈。

  肖文遠遠望見這個人,忽然覺得胸口痛得像要裂開,不得不牢牢摀住,輕聲道:「老天爺,是我自欺欺人,還是,你終究不肯放過我……」

  最初的悸動過後,肖文略微平靜下來,自嘲的一笑。

  關老天爺什麼事,許樂天本就存在於他的十八歲,是重生後的自己故意忽略他,甚至假裝忘卻所有與他有關的記憶。

  假裝得太像,連自己也騙過……

  肖文站在遠處望著球場裡把籃球砸到李睿身上的人,一起打球的諸人默默的看著,沒有人出頭阻止,沒有人敢。

  這就是「前世」的肖文初遇許樂天的場景,一樣的藍天白雲晴朗時分,甚至空氣中初夏的味道都一樣令人微醺。

  唯一的不同,重生的肖文不會再不顧一切的沖上去揮拳,不會再指著鼻子罵他,不會在他似笑非笑的眼光中強撐著攙扶李睿離開。

  對不起,肖文無聲的對李睿說,這一次不能再幫你出頭。樂天不至於傷李睿性命,皮肉苦卻免不了。他再望了許樂天一眼,毅然轉身離開。

  球場上的許樂天退了兩步,揉著後腦的傷處,真他媽痛,那球夠狠,鐵棍子都砸不出這效果。

  他百無聊賴的看著手下胖揍籃球小子,最近被朱程暗算了兩記,正煩躁,算這小子運氣不好。

  低頭從煙盒裡叼出根菸,抬頭時晃眼看到遠處一棵合歡樹下站著個人,似乎正盯著他。

  許樂天點著煙,深吸了口,在繚繞煙霧中再望過去,那人卻已經走了。

  李睿跌跌撞撞的撲進寢室時,肖文準備好了紗布藥酒正等著他。

  那些人下手極有分寸,看著青斑紫痕慘不忍睹,卻沒有傷筋動骨。

  李睿什麼都沒有說,肖文也沒有問,兩個沉默的人連視線都沒有交匯。

  李睿的傷在一個月後痊癒,這一個月中,以及以後的日子,他沒有再和肖文說話。

  肖文恢復獨來獨往,他覺得自己活該,但如果再次選擇,他仍會選擇失去這個朋友。

  或許人都是自私的。

  對不起。

  雖然避開了第一次相遇,但單單許樂天和他同時存在於校園內這個事實就讓肖文寢食難安。

  不見他,可以欺騙自己,現在卻不得不面對事實。

  肖文仔細回憶前世許樂天喜歡出沒的場所,卻沮喪的發現那是——他的身邊——只要他需要,甚至只要他回頭,許樂天都在那裡。

  肖文無聲嘆息,合上專業書,禮貌的還給管理員老師,在老師讚賞的目光中走出圖書館。

  沒辦法從許樂天那方著手,肖文只好限制自己的行動範圍,縮小在教室——食堂——圖書館——寢室。

  他記得一年級下期系裡有兩個出國名額,前世因為捨不得許樂天而放棄了,這次一定要爭取。

  國外也好,月球也罷,即使是要逃出銀河系……肖文扶了扶眼鏡,淡淡的抿了抿嘴角。

  圖書館正在擴建,八十年代最大的特色可能就是隨處可見的「建設中」,話說回來,二十一世紀的未來何嘗不是?

  肖文選擇了圖書館後方通宿舍樓的捷徑,午休時間,工人們都去食堂吃飯,他一個人在滿地的磚塊鋼筋和半乾半濕的水泥沙土間深一腳淺一腳的穿行。

  建成兩樓的房坯遮擋了陽光,愈發顯得陰暗潮濕,是適合細菌和某種小哺乳動物幸福生活的環境。肖文看到第三隻耗子大搖大擺從面前過去後,開始後悔抄捷徑。

  當右側方又傳來「吱吱唔唔」的異聲,肖文已經懶得轉頭看,無奈的嘆了口氣。

  「誰?」

  突兀的男聲響在最不可能的地方,肖文驀的倒退一步,臉色刷白。

  角落裡一堆碎磚後轉出一名高大男子,臉隱在陰影中,一步一步走出來。

  肖文強忍住掉頭逃跑的慾望,雙手垂在身側緊握成拳。

  男子的上半身被陽光照到。

  不是他……肖文瞬間放鬆,這才發現自己憋著一口氣忘了呼吸,指甲更已掐入肉中。

  「小子,跑這兒幹什麼來了?」男人吊眉吊眼的問:「想偷東西?」

  「路過。」肖文簡短的道,他認出這男人是他和李睿曾經遇見的三個朱程的手下之一,他的下身還穿著大喇叭褲,上身的花襯衫卻脫了,打著赤膊。

  男人身後又傳來細微的嗚叫,肖文瞥了一眼,黑暗中揮舞著一截細白的手臂,似乎還有張長發披散的小小臉孔晃了晃。

  他想他知道花襯衫哪兒去了。

  男人凶霸霸的吼道:「看什麼看,滾!」

  肖文不出聲,埋著頭的樣子像被嚇到,老老實實的轉身繼續走。

  男人盯著他的背影,直到他轉過拐彎,才放下心,淫笑著摸回角落。

  肖文有些哭笑不得,莫名其妙撞上一對野鴛鴦,也不知道會不會長針眼。

  再走兩步,忽然覺得不對,那女孩子他似乎是見過的。

  他站定了搜索回憶,終於想起來是在圖書館見過。

  他每次看書都會遇到她,大約是文科生,有次她想取書架上層的《意志與觀念之世界》搆不著,還是他幫了忙。

  當時她低著頭羞怯的道謝,臉紅到耳根,怎麼看都不像會和人野合的類型。

  肖文突然想起,前世C大發生過一起姦殺案,因為是當新聞聽過就算,所以不太記得清……難道!

  他急轉身大步往回走,一邊走一邊尋找合適的攻擊性物品,想要……想要……

  他想要做什麼?

  肖文緩下腳步,他想做什麼?

  那男人是朱程的手下,招惹到朱程的後果他擔不起,而且,朱程和許樂天鬥得正緊,招惹到朱程,終有一天會引起許樂天的注意。

  何況,肖文看看自己,細胳膊細腿,就算他不要命,可能也拼不過別人,不但救不了那女孩子,還把自己搭上。

  他皺著眉猶豫,回去叫人?黃花菜都涼了。還是想辦法把男人嚇跑……

  「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讓他渾身一震,這叫聲……這叫聲太像前世樂天的手機鈴……肖文顧不得多想,順手抄起一塊板磚,也不管腳下是玻璃渣還是稀水泥,發足狂奔。

  男人根本沒察覺有人接近,色慾侵佔了他所有感官,他壓制著女孩子的掙扎,一手扳開她死命併攏的雙膝,箭在弦上,也不顧得她嚎哭尖叫,只想挺身而入。

  女孩子早被又痛又怕,無意識的發出聲音,依靠本能掙扎,糊滿淚水的雙眼映出男人猙獰面孔突然呆滯,龐大的身軀倒下壓住她,臉頰貼著臉頰,她甚至覺得男人嘴裡的大蒜味化了實質,刺痛了她的肌膚。

  「別哭了。」一個溫和的聲音忽然響起,壓在女孩子身上的軀體被推開,襯衣遮住她的裸體。她哭喊得失了聲,驚懼超越極限,淚水不停的湧出,全身都在顫抖,卻沒辦法思考說話。

  「我們得快點走,他隨時可能醒。」那個聲音仍在對她說話,有人碰到她的手,她嚇得一縮,全身顫抖。

  「別怕。」那人握住她的手,朦朧淚眼看到他俯下身,看不清,但很熟悉的感覺。

  她抽抽噎噎的仰起臉想看清他,一隻手撫上她的臉,抹去淚水,她拚命眨眼,緩緩的,看見一張溫文面孔,乾乾淨淨的眼瞳和目光,彷彿她小時候老家的冬天,跟小夥伴一起出去瘋玩,忽然下雪,她仰起頭舉高手,接在手中的第一捧新雪。

  那是她……夢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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