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將軍府
但是,侯府的車隊已經走遠,她也確實是缺人照顧,就暗暗忍了下來,轉而拿些銀鐲子啊,簪子啊,等等小物件兒交好春鶯,想著若能把她收服得死心塌地,為自己所有,在將軍府裡也算是個幫手。
可惜,女子生性良善居多,唯一能讓她們變得惡毒的只有兩件事,一是傷了她們的孩子,二就是奪了她們的情郎。春鶯既然認定她是移情別戀看中了自己盯上的十一,怎麼可能被她這般就賄賂得淡了仇恨。
臉面上笑得花朵一般,對綠蕊言聽計從,背地裡卻日日圍著十一打轉,但凡開口就要說起綠蕊的壞話兒,惹得十一厭煩,見了她就要躲避,她又以為十一是對綠蕊忠心,恨得更是寢食難安。
這樣一路緊趕慢趕,車隊終於在第四日裡進了白露城,到了將軍府門前,護衛們都是武家從小收留的孤兒,在這府邸裡,從小同少將軍一同習武長大,感情自然親厚。
一聲吆喝,門房也沒有通報,就開了大門迎他們進去。
將軍夫人正帶了幾個大丫鬟,擺開各家鋪子的賬本核對,眼見那金額越聚越多,忍不住就笑瞇了眼,自家將軍對待下屬極是仁義,每有兵卒戰死,除了朝廷發下的安家銀子,他還要多添一些,甚至還養活著一千多孤兒,每月的開銷實在太大,俸祿加上府裡的產業,勉強夠維持。
但是,若是兒子娶親,或者她想添幾樣首飾,就有些困難了。
不過好在,她當年極有先見之明,把安國侯府的產業接過來代管,這麼多年也累積了幾十萬兩現銀,那個女子被剷除掉,以後這銀錢可就名正言順的落在她手裡了。
她正歡喜著,聽得丫鬟來報,說是綠蕊回來了,她立時就起了疑心,當日老嬤嬤帶了她回來,鬧著要找自家小姐,被她三言兩語堵了個無話可說,後來自家兒子派了護衛回來,她們就立時出門去尋人了。如今,怎麼她一個人回來了,老嬤嬤卻是不在?
她正要派丫鬟去喚那綠蕊前來,就听得門外珠簾響動,走進一個身穿鵝黃色衣裙的年輕女子,身形纖細,面龐略顯蒼白,柳眉杏目,嫣紅小嘴,讓人只看上一眼就忍不住心生憐惜。
那女子此時也有些慌張,走進來,就直接坐到了將軍夫人身旁,低聲道,“姑母,蘭兒好怕!”
將軍夫人立刻攆了屋子裡的丫鬟們出去,只留了一個五十幾歲的老婆子,然後才牽了侄女的手,說道,“蘭兒別怕,一切有姑姑在呢。”
那老婆子替柔蘭倒了一杯茶水,雙手捧上,也是笑著勸道,“表小姐別擔心,凡事有將軍夫人做主呢。”
柔蘭喝了口茶,臉色終於好了一些,好似覺得自己有些魯莽了,微微紅了臉,“姑母,都是蘭兒膽子小,驚到你了。”
將軍夫人慈愛的替她順了順鬢角的碎髮,笑道,“傻丫頭,說什麼外道話呢,姑姑是將軍府主母,哪是你一句話就能驚到的,倒是你,跟姑姑說說,怎麼害怕了?”
柔蘭立刻皺了小眉頭,低聲說道,“姑姑,剛才我讓小微去灶間給我取銀耳羹,她回來就說,那伺候綠蕊姑娘的丫鬟也在,小微上前問好,那丫鬟很是無禮,不但冷嘲熱諷,還說…還說…”
“說什麼?”一聽的綠蕊兩字,將軍夫人的眉頭就皺了起來,“你別怕,儘管說。”
柔蘭揉了揉手裡的帕子,“她說,她們小姐就要回來了。”
“什麼?她當真這麼說!”將軍夫人再也忍耐不住,驚問出聲,旁邊那老婆子也驚得臉色煞白,當日可是她親口囑咐那車夫,要把那女子拴上大石頭沉河的,她怎麼可能還活著?
柔蘭又道,“小微也覺得奇怪,多問了兩句,那丫鬟卻是不肯再說,扭頭就走掉了。”
將軍夫人沉默著,心裡百轉千迴,一時驚恐夫主和兒子若是知道事情真相,她會如何淒慘,一時又慶幸,幸好,她先得了這消息,那老婆子出言試探道,“夫人,若不然,我喚那綠蕊過來,咱們嚇嚇她…”
將軍夫人點頭,“順便再去打探一下,看看少將軍那些護衛們知道些什麼?”
“是,夫人。”老嬤嬤應聲出門去了,柔蘭眼珠兒轉了轉,就依到將軍夫人身旁輕聲啜泣起來,“姑姑,表哥回來,會不會氣蘭兒沒有替月兒姐姐求情啊,蘭兒好害怕表哥會傷心…”
“不會,不會,”將軍夫人攬了侄女,眼裡閃過一抹厲色,“是她陳霜月,自己耐不住寂寞,自甘下賤,同護衛有染,只受了幾下杖責,這處罰已經很輕了,我派車送了她回家,也是仁至義盡。再說,我們如何能料到,她會半路與姦夫私奔?你表哥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他必定不會怪咱們的。我們蘭兒這麼乖巧,他怎麼捨得生氣,你啊,就好好養好身體,等著年底滿了十六歲,姑姑就做主,讓你表哥娶你,省得你將來嫁去外人家受苦,一輩子在姑姑身邊,豈不是最享福。”
“嗯,姑姑最疼蘭兒了。”柔蘭害羞的垂了頭,又往姑姑懷裡靠了靠,那半垂的眼眸,卻激動地抖個不停,算計了幾年,一步步向前摸索,不就是為了那一日到來…
綠蕊猜得將軍夫人聽得她回來,必定要喚她去問話,所以,吃了一碗米粥,就忍著疼意,換了一身衣裙,一聽小丫鬟來禀報,就扶了春鶯慢慢去了主院。
將軍夫人見得她臉色煞白,行禮時,甚至額上都見了汗珠子,就問道,“怎麼,綠蕊姑娘身子不舒坦?”
綠蕊連忙回道,“謝夫人惦記,回來的路上,馬車太過顛簸,不小心磕傷了腰,讓夫人見笑了。”
將軍夫人挑挑眉,也沒有再問,笑著請她坐下,綠蕊這才又給柔蘭見了禮,然後坐在最下手的位置,春鶯就站在了她身後。
將軍夫人尋了幾句閒話說完,話鋒一轉,就提起了正事,“綠蕊姑娘,怎麼獨自一人回來了,桂嬤嬤在哪裡,她年紀那麼大了,身子可好?”
綠蕊笑道,“嬤嬤年紀大了,身子確實有些不好,半路見得一處小村莊,風景好,民風也淳樸,就停下要住一段時日,她生怕少將軍惦記我們小姐的安危,就派我先回來了。”
這話別說將軍夫人,就是門外站著的丫鬟們都是撇嘴不信,那老嬤嬤當日聽得自家小姐被趕出府,失了踪跡,差點上前廝打她們夫人,哭鬧不休,後來更是不顧老邁之身,四處去尋找,如今他們小姐生死未卜,她怎麼會因為哪裡風景好就停下尋找了?
將軍夫人心裡冷笑,嘴上卻應道,“桂嬤嬤身子不好,這般將養些時日也不錯,只是不知道她停在哪裡了?若是風景當真那般好,咱們府上也派人去建座宅院,以後去遊玩幾日。”
綠蕊有些慌亂,眼珠兒轉了轉,就道,“夫人也知道,奴婢不識得幾個字,那處是哪裡還真沒記清楚,不過才住了一晚,嬤嬤就把我打發回來了,我也正懊惱呢,以後若是再去尋嬤嬤,可就不容易了。”
這藉口比之剛才更是蹩腳,這下連春鶯都是翻了個白眼,柔蘭眼角掃到她臉上,又微微低了頭。
將軍夫人也不耐煩再打啞謎,冷哼一聲,直說道,“綠蕊姑娘怕是不願意跟我說實話吧,難道你還嫉恨當日我責打你們小姐?說實話,我當時也是氣極了,不曾仔細安排,若是多派些人護送,也不至於讓她同武大一起私奔了,鬧得如今我當了這惡人。你們要是能找到她,可是再好不過了,將軍回來,我也有個好交代。”
綠蕊眉頭挑了挑,就是不應聲,小姐剛走丟的時候,她和嬤嬤仔細琢磨過這事兒,怎麼都覺得平日柔弱老實的小姐,絕對不可能做出這般驚世駭俗之事,多半與這將軍夫人有關,雖然她們沒有證據,又逼問不得,但是,心裡卻都存了這個懷疑。
此時她若是再把實情說出來,怕是小姐那裡,立時就有變故了。
當然她也不是多心疼小姐,只是,有小姐活著一日,她就有希望嫁個少將軍做妾,為他生兒育女,若是小姐死了,少將軍娶了這表小姐,她可就徹底沒希望了。
將軍夫人也是惱怒,但是又不能責打逼問綠蕊,只得攆了她出去,綠蕊也沒有多話,行了一禮就扶了春鶯出去了。
很快那老婆子也趕了回來,見得將軍夫人臉色不好,就上前道,“夫人,護衛那裡也問不出什麼來,怕是事先都得了囑咐了,您看,這事要怎麼辦? ”
將軍夫人眉頭皺得死勁,眼睛半瞇著,心裡轉了又轉,也是沒有好辦法,若是平日,哪怕抓了綠蕊嚴刑拷打都行,過後處置得不留痕跡也是沒事了,但是,說不定這幾日將軍就要回來,若是留下蛛絲馬跡,反倒牽連出前事來,那可就不妙了。
她正猶疑不定,柔蘭卻在一旁,扯了她的袖子,低聲說道,“姑姑,蘭兒剛才瞧著那丫鬟春鶯好似和綠蕊姑娘不是一條心,不如,姑姑喚她來問問? ”
老婆子想起剛才去護衛住的排房時,聽得他們那些打趣之言,立刻大喜,說道,“表小姐這主意好,剛才老奴在護衛那裡,聽得幾句閒話兒,好似這春鶯對武十一有些心思,常去獻殷勤,夫人不如…”
將軍夫人會意,臉色就現了喜色,“待得晚上,那綠蕊睡了,就把春鶯姑娘叫來問幾句吧。”
“是,夫人,老奴辦事,你儘管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