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夜空,一輪皎潔的月亮掛在上面。涼風習習吹過。白月癡癡的看著將鞭子揮舞的行雲流水的黎傲然。這個男人為什麼用什麼武器都這麼帥呢?如此的完美,真不似個人,似無意落下凡間的神一般。
黎傲然揮舞完一套鞭法,回頭看到白月正癡癡的看著自己,走上前輕輕捏了捏白月的鼻子道:「在發什麼呆呢?」
「在看你呢,你說你怎麼就那麼的完美?」白月雙手支著下巴,看著眼前逐漸放大的俊臉。
「完美?」黎傲然呵呵的笑起來,這才在白月的旁邊坐了下來,「怎麼說是完美?」
「你看你哦,臉如此的俊美。」白月說著伸手捏了捏黎傲然的臉,然後繼續補充著,「武功又那麼高強,醫術更不用說。」
「是麼?我怎麼不覺得。」黎傲然捉住在自己臉上亂捏的小手。
「對了,你多大了呢?」白月突然想起這問題,不禁好奇的問出了口。
「二十一。」黎傲然回答道,再看了看白月道,「你呢?似乎我對你的過去一無所知。」
「我?」白月突然怔住了。自己這副身體到底多大,自己也不清楚的。以前是什麼身份也不知道。只知道這副身體被自己的大哥愛上,然後被所謂的大嫂打的七葷八素,再被丟下了懸崖。其他的一無所知。
黎傲然見到白月的臉色突的一變,忙握緊了白月的手道:「你不想說便不用說。」
「我自己也不知道。」白月平靜的說道,「我好像摔下了懸崖,失去了記憶。被人救了後,別人以為我是去勾引她相公的,又被丟下了懸崖。就被羽山派的弟子救了。後來就遇到你了。」白月沒有再提起前生的事,只是覺得現在說這些似乎也沒什麼意義了。既然有了新的身份,就好好的用這新身份在這世界活下去吧。前生的記憶並非是美好的回憶,忘卻了也好。
話落,白月已經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黎傲然緊緊的擁著白月,柔柔道:「以後,再也不會出現這樣的事。」
「嗯,我相信你。」白月甜甜的笑了,依偎在了黎傲然的懷裡。對於黎傲然的話,白月現在是深信不疑,自己也不明白,為何能如此相信眼前的男子。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好溫暖,好溫暖,白月貪戀的反手摟住黎傲然不肯鬆手。
兩人靜靜的坐著看著天上的月亮。
「白月,白月,這個名字好。如天上皎潔的月亮。」黎傲然念著白月的名字。
「哈哈,你覺得我像那無暇的月亮?你不覺得我有時候很殘酷,很冷血麼?」白月庸懶的靠在黎傲然的懷裡。
「呵呵。」黎傲然不說話,只是低低的笑著。
「笑什麼嘛!快說。」白月伸手掐了掐黎傲然的腰。
「好,我說。」黎傲然環過手抓住了白月不安分的手,這才道,「那不叫殘酷,那叫真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若是天下的病人都來要我治,我早就累死了。」
白月低垂下眼睫:「我不是那麼無私的人,我是個自私的女人。什麼事我都會先為自己想,不會為了不相干的人去冒險。這樣的我,你還會覺得好麼?」
「這才是真實的啊。」黎傲然吻上白月那煽動的眼睫,溫柔道,「如果你真是那種頭腦發熱,見人就救,不會站別人角度去考慮的女人,我也不會看上你。」
白月有些驚訝的抬起頭:「男人不都喜歡溫柔善良的女人麼?」
「那些所謂的善良,總把自己的思想強加與別人,讓別人痛不欲生卻還沾沾自喜的人,你說我會喜歡麼?」黎傲然理著白月柔順的頭髮慢慢說道。
白月怔住,突的使勁摟住黎傲然的腰,再也沒有說話。
黎傲然也沒有再說話,只是擁著白月靜靜的看著天空的月亮。
待兩人回到客棧時,眾人已經睡下。兩人也回了房。
翌日一早,眾人用過早飯,便又上了路。一路上再無伏擊,眾人順利到了繁華的鹽城。
進了城,白月好奇的掀開窗簾往外看。道路很寬闊,可容八匹馬通行。街道的兩邊早已經擺了很多攤。遠處最顯眼的是一座聳入雲天、玲瓏剔透、萬紫千紅的彩塔。
「那是什麼?」白月指著遠處的彩塔問,「這個燈會會舉行幾天?已經開始了麼?」白月不解。
「那是燈塔。應該是明天才開始,要舉行十五天。」凌言耐心的解釋。
「半個月那麼久?!」白月更有些驚訝了。
「嗯。今天晚上就可以去看看。」黎傲然在旁邊說道。
「燈會都準備好了?是不是掛很多燈?」白月像個好奇寶寶一般。
「對,晚上去看看。」黎傲然看著白月好奇的樣子,微笑回答。
進了城,到了客棧,冉紫悠和冉紅鳳便與眾人告別。因她們要去與自己的大哥會合。走前冉紫悠一再強調要凌言日後一定要去飛雁山莊做客。凌言還是微笑著答應下來。冉紅鳳猶豫的看了看一直沒有正眼看向這邊的黎傲然,想說點客套的告別話,卻不知如何開口。
「有緣自會再見。」凌言微笑著。
「嗯,凌大哥,我們一定還會見面的。」冉紫悠笑的燦爛。
兩姐妹告別後,利落的翻上了馬離去了。
三人進了客棧投宿。夜晚很快來臨。
白月站在客棧的窗口,卻著實被嚇了一大跳。這是怎樣的一個世界啊。白天望去的那座聳入雲天、玲瓏剔透、萬紫千紅的彩塔,夜晚便成了一座光芒萬丈之燈。突然,白月的腦海中出現以前有位詩人所作的詩:拔地燒空空炬長,燭龍桂影照穹蒼,七層火樹雲生暖,九曲神珠夜吐光。霞光彤幢歸淨界,星隨絳節下西方,如來應到天壇上,萬斛金蓮繞步香。
三人出了客棧門,白月看著周圍是目不暇接。千萬點繁燈點綴於樹下廊前,燦爛如晝。從外形看,有長形、方形、圓形、四角、六角、八角,單層、雙層、多層等傳統的燈,色彩鮮艷,燈畫講究,。千萬盞綵燈競相放光,猶如星衢。
從來沒有見過此景象的白月看花了眼。
「小賤人!還敢跑!上次腿沒被打斷是不是?看老娘這回怎麼收拾你!」一個尖銳的聲音傳到了白月的耳朵裡。前面本是熱鬧的群眾,出現了一陣的騷動。
前面出了什麼事?白月蹙起了眉頭。
第四十九章
「小賤人!還敢跑!上次腿沒被打斷是不是?看老娘這回怎麼收拾你!」一個尖銳的聲音傳到了白月的耳朵裡。前面,出現了一陣的騷動。
前面出了什麼事?白月蹙起了眉頭。
對這種熱鬧白月從來是不會去圍觀,從來都是一走了之。但是耳邊的罵聲卻越來越不堪:「你個小賤人,就是個被騎的貨,還想跑……」
白月皺起了眉頭,腳步慢慢的往人群騷動的方向走去。人群中間一個老鴇模樣的中年肥胖女子叉著腰,正抬腳踢著地上一個少女。少女的頭髮凌亂,身上的衣衫也是狼狽不堪。身旁站著幾個虎視眈眈的滿臉橫肉的漢子,就在等老鴇發話了。
「給老娘帶回去!」老鴇再一腳狠狠的踢在了少女的身上,啐了口,叉著腰沖周圍的人呼喝著,「看什麼看?這是他爹賣來的,不是老娘搶來的!都散了散了!」
周圍的人低聲議論著慢慢的散去了,白月冷冷的看著這一切。少女那凌亂髮絲中透出的堅毅眼神突的讓白月一震。看著老鴇身邊的壯漢子將少女拖走,白月沉思下來。
「跟上去看看。」白月拉了拉黎傲然的手,隨即跟了上去。黎傲然和凌言雖然心下奇怪白月怎麼突然對別人的事感興趣起來,卻沒有問出口,只是默默的跟了上去。
「尋歡樓。」白月抬頭看了看老鴇和少女進的樓,低聲念出了匾額上的字。這就是青樓?當穿著不俗的三人邁進樓時,門口的姑娘眼睛都亮了。如此俊美的男子來青樓,自己還是第一次見到。忙不迭的迎了上去,就往走在最前面的白月身上靠,口裡嗲死人的聲音道:「哎呀,三位公子面生的很,外地來的吧。來咱們尋歡樓可真是來對地方了。這位爺……」話音未落,被白月猛的用力閃開,說話的女子一個踉蹌沒站穩差點摔倒在地上。
「哎呀,這位爺,奴家哪裡做的不好嘛?」女子站穩身子嘴裡嗔怒著,卻不敢再貿然靠過來。
「你們的媽媽呢?」凌言適時的開口問道,「我們有事找。」
女子稍微一愣,隨即揣測起來,眼前三位穿著不凡的人莫非是來找頭牌的?於是,不敢再怠慢忙道:「媽媽剛去了後院,奴家這就去請她來。」
三人也不再說話,不理會周圍女子驚艷的目光,泰然坐在了大堂中間。
「啊呀,什麼時候尋歡樓還買了小廝?這樣子真惹人憐愛,來來,給大爺親下……」一個肥胖的男人腳下不穩,由兩個濃妝艷抹的女子扶著,滿嘴的酒氣從樓上跌撞著走了下來。看著坐在大堂中間的白月兩眼放光,眼裡的猥瑣流露出來。
肥胖的男子剛走到白月的身邊,想伸手撫摸白月的臉,突然,一道白光閃過,肥胖男子愣住。周圍的人也全部愣住。只因為肥胖男人那剛伸出去的手掌不見了,傷口突的像噴泉一般歡快的噴出血。沒有看到任何人動過,肥胖男人的手掌此刻卻正安靜的躺在地上。
血沒有噴到白月一絲一毫,只因為黎傲然快速的扯下桌布擋在了前面。而桌上的茶壺杯子卻沒有挪動一分。白月愣住,旋即嘴角浮起了一絲柔柔的笑意。這個男人啊……下手居然這麼快,自己都沒看清楚他什麼時候下的手。
肥胖的男人看著自己正在死命噴血的手腕,劇痛這才襲擊了他的意識。接著,大堂響起了如殺豬一般的慘烈嚎叫聲。頓時,大堂裡的尖叫聲響成了一片,肥胖男人身後的兩個女子更是卯足了勁的尖叫著。
「你們的媽媽現在在哪?」凌言起身,拉過旁邊一個嚇傻了的女子,溫柔的微笑問道。
女子看著凌言溫柔的眼神,迷失在了那深邃的眼睛裡,不由自主喃喃道:「在那邊,後院的柴房裡。」手指著大堂的側面一個小門。
「謝謝你啊,你今天真是美麗動人。」凌言放開了拉著女子的手,深情的丟下句話,轉身跟在了黎傲然的後面。
女子石化在了原地,直愣愣的看著凌言的背影沒有動,手上還有凌言的餘溫。
還留下了依然在原地嚎叫的肥胖男人,看到三人欲走遠,聲嘶力竭的喊著:「給我站住,別想走!混帳……」
三人充耳不聞,慢慢往大堂側面的小門走去。
從側面的門進了院子,很容易就找到了柴房,此刻裡面正傳來一陣奇怪的噗噗聲夾雜著一陣陣的悶哼聲。接著響起了剛才那尖銳陰毒的聲音:「你個小賤人,我看你還跑!」
白月沉下了臉,從虛掩的門往裡看去,正看到少女被結實的綁在柱子上,嘴被一團破布堵住。兩隻褲腳被繩子紮住,褲腿裡似乎有什麼活物。而旁邊的老鴇正拿著雞毛撣子狠命的打著少女的褲腿,隨著老鴇的用力擊打,裡面的活物動的更加厲害了。少女的臉上滿是痛苦的神色。仔細聽來,在褲腿裡的活物發出的是喵喵的叫聲。是貓!白月頓時氣血衝上了頭。原來如此!將貓塞進了少女的褲腿裡再用雞毛撣子抽打,讓貓死命的抓少女大腿的肌膚。
「喲,興致不錯啊。」白月推開門,斜斜的靠在門邊,戲謔的看著裡面愣住的眾人。
「你是什麼人!」老鴇看著白月一副不在乎的樣子怒喝道。
「這個,你賣不賣?」白月指著頭髮凌亂的少女,淡淡道。
老鴇愣住,眼珠快速的轉動打量著白月三人的穿著。老鴇畢竟是老鴇,她明白每三年的燈會會吸引很多貴人來此。很多人都不是自己可以得罪的。
下一刻,老鴇換上了一副諂媚的笑:「喲,三位爺,這是說的哪的話啊?這個小賤人才賣來,還沒調教好,怕污了三位爺的眼啊。」
凌言冷笑,明白眼前的老鴇無非是想抬價,也不再說話,伸手在懷裡掏出一張一千兩的銀票丟給了老鴇,淡淡道:「剩下的錢請這的弟兄們喝點水酒吧。」
老鴇忙不迭接過銀票,一見上面的面額,臉立刻笑成了多花,卻是褶皺滿臉。要知道,這個野丫頭自己不過花了五十兩買來的,現在卻翻了這麼多倍。「三位爺,人你們想什麼時候帶走?」老鴇笑瞇瞇的問著。
「你們出去吧。」白月不耐的揮了揮手。
「好好,不打擾爺們的消遣。爺們需要什麼吩咐一聲就成。」老鴇點頭哈腰著,沖屋裡的幾個漢子使了使臉色,一行人快速退出了柴房。
白月慢慢的走上前,少女的頭埋的很低,渾身無聲的顫抖著。白月輕輕抬起少女的下巴,迎上了一雙清澈卻倔強的眸子。
「你……」白月緩緩的啟開唇,慢慢說道。
第五十章
「你……」白月緩緩的啟開唇,慢慢說道,「走還是留?生還是死?」接著輕輕拿掉少女嘴裡的破布。
「走!生!」清秀的女子像是在用自己的生命一樣的低吼。
「好。」白月輕輕的笑了出來。這雙清亮的倔強眸子,自己很滿意。
凌言在黎傲然耳邊低聲道:「你娘子還真會撿人,這是第二個了。」
「只要她喜歡。」黎傲然淡淡的回了句。
「公子要我做什麼?」清秀的女子直接問,語氣裡沒有一絲的惶恐,全是淡定。
「還沒想好。」白月微笑,眼前的這個女子似乎比自己想像中還要聰明,「你叫什麼?」
「彩霞。」女子沒有說出自己姓什麼。白月也明白過來,那個親自把她賣到這來的人確實不配她再跟著他姓。
「行吧,彩霞,以後跟在我身邊吧。」白月解開彩霞的繩子,看著彩霞的褲子,奴了奴嘴,「把裡面的東西放掉吧。」
說罷,白月轉身出了柴房。
「我們走罷。」白月和黎傲然並排走在了前面。
「咦?」凌言有些詫異,不禁小聲問,「你就這麼放過那個老鴇?」
白月頭也不抬,冷冷的丟下句話:「她有什麼錯?這裡又不是慈善堂。她只是個生意人。」凌言語塞。
是的,青樓是要交稅的。而眼前的這個女子是被自己的父親賣來的,商人不會做虧本的買賣。自然會想盡各種辦法讓她來接客賺錢。
三人走進大堂,彩霞忍住大腿的疼痛,慢慢的跟在後面。
大堂裡此時滿是肅殺的氣息。一群官兵正嚴陣以待,都虎視著側面的小門。大堂裡的血跡還沒有清除掉,只是那隻手已經不見,肥胖的男人也不見。
「是你們傷了李員外麼?」為首的一個捕快模樣的人用刀指著走出門的白月三人。說話的底氣卻有些不足。看這三人穿著不凡,尤其那綠眸的男人。清冷的眸子裡攝出的卻是讓人心悸的眼神。每三年的燈會,總會來些他們官府都惹不起的人。眼前的這三人身份還未摸清楚,不敢貿然舉動。李員外也不是他們能得罪的,他的一個親戚在宮裡是貴人。這可不好辦了,只有先問清楚再說了。
「是啊。」黎傲然回答的雲淡風清,彷彿是見與自己不相干的小事。
捕快愣住了,顯然沒想到黎傲然居然如此平淡的說出這句話。
「既然閣下傷人在先,只有麻煩與我們回躺衙門了。」捕快還是客氣的不露聲色的說著。
「不去。」黎傲然還是冷冷的吐出兩字,綠眸裡深邃的讓眼前的捕快幾乎快要迷失。
「這,恐怕由不得閣下。」捕快有些為難,卻還是盡忠職守。
黎傲然也不說話,只是從懷裡掏出塊玉珮隨意的丟給了捕快:「那個肥豬的手先不乾淨,想動我的娘子,所以給了點小教訓。」
白月忍住笑意,肥豬這樣的話從面無表情的黎傲然嘴裡說出來,剎是怪異。
捕快心中有些訝異,眼前男子的娘子在哪裡?卻還是忙伸手接住玉珮,看到玉珮的式樣,立刻變了臉色。這個玉珮的樣式他見過。做了這麼多年的捕快,每三年的燈會中無意中也見識了太多。隨即很快將臉上的訝色隱去,恭敬的雙手遞回玉珮,恭敬道:「如此,我會稟告大人實情的。是李員外無禮在先。三位爺慢走。」說罷,沖底下的人使了使眼色,下面的人讓出了條路。
三人帶著彩霞離開了尋歡樓,白月想起那塊玉珮。
「那是賢王給你的玉珮?」白月輕聲問。
「不是,是左丞相。」黎傲然在懷裡掏出那塊玉珮,「要麼?」
「不要,只是問問。」白月切了聲,「這些人這麼賣左丞相的面子?」
「現在掌權的兩人就是左右丞相。一軍權一政權。」黎傲然兩句話就將天下的形勢闡述清楚。
「哦。」白月哦了聲,沒有再言語。心中卻暗道,那現在的皇上還真可憐,又是一個掌握不到實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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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中央,一豪華的畫舫裡。
剔透琉璃罩內紅燭撲騰,光影一長一滅。透雕花月牙落地罩垂下青絲軟紗逶迤,燭光搖曳,帶著淡淡的紅,映著青色簾影。
一華服的年輕男子,狠狠捏著自己手裡的杯子,一仰脖,將杯中辛辣的酒全數灌入。接著再倒上,再灌入。
「爺,您,不能再這麼喝了。」旁邊另一年輕的男子擔憂的看著桌上七八個空的酒瓶。
「住口!連你也要對我指手畫腳麼?」華服的男子憤恨的將手中的杯子用力扔向湖心,「你給我滾出去!」
「爺……」桌旁站立的年輕男子最終什麼也沒說出口。
「你沒耳朵麼,叫你滾出去。」華服的男子雙眼有些朦朧,迷茫的看著窗外,口中卻依然暴虐的喊道。
「是,爺。」年輕的男子慢慢的退出了房間。
華服的年輕男子隨意在桌上又開啟了瓶酒,往桌上一摸,這才想起剛才已經將酒杯扔出了窗外。自嘲的笑了笑,拿起酒瓶直接對著嘴猛灌起來。眼角似乎有什麼苦澀的液體滑下。
「啪」的一聲,華服男子手裡的酒瓶被生生捏碎,破碎的瓷片插入了肌膚,插入了血肉。混雜著酒的辛辣,痛楚慢慢的堆積,卻分不清楚是心裡的痛還是身體的痛。看著慢慢滲透出來的鮮血,突然,他笑了,笑的迷醉,笑的滄然。
可是,那薄薄的霧水卻在好看的雙眸裡浮了上來。
無力的趴在桌上,男子突然像個孩子一般,輕輕的無助的啜泣起來。聲音卻是極其的隱忍。
門外的男子聽著裡面的聲音,皺起了眉頭,深深的閉上了眼。
沒有推開門,只是靜靜的站在門邊,默默的守著,直到天明。屋裡的那個人,也只有自己能守護了……
屋裡的那個人,能否遇到自己的良人。遇到一個真的會愛他,會全心為他的人呢?門邊的男子臉色慢慢的黯淡下去,最終再無一絲異色。
第五十一章
夜,白月一行人回到了客棧。
不同與出門前的三人,回來時白月的身後多了個彩霞。
「睡吧,明天我們再去逛燈會。」黎傲然習慣的揉了揉白月柔軟的頭髮。
「嗯。」白月淡淡的笑了笑,轉身對身後的彩霞道:「走吧。」說罷,走在了前面。
彩霞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默默的跟在白月的後面。
待彩霞入了房,白月轉身關上門,看著沒有表情的彩霞,手上微微的顫抖卻出賣了彩霞心中的慌亂。
白月忍住笑意,明白眼前的女子把自己當成了男子。
忽的白月湊近彩霞的臉道:「你在害怕?怕我?」依然壓低了聲音。
彩霞一愣,隨即抬頭道:「不,不怕。以後我就是公子的人了。公子要我做什麼我便做什麼。」聲音裡隱隱的發顫卻讓白月起了惡作劇的心思。
「那就好,過去坐下。」白月指了指床榻,壞壞的笑著。
彩霞沒有說話,慢慢的走到了床邊,安靜的坐了下來。白月低低的笑著,也慢慢的走上前坐在了彩霞的旁邊。伸手撫上了彩霞的大腿,彩霞一陣輕顫。不知道是慌張還是大腿的疼痛,或許,兩樣都有。
白月輕輕的捲起了彩霞的褲腿,露出了雪白的肌膚,上面卻是血痕纍纍。白月臉色一沉,在懷裡掏出個精緻的小瓷瓶,小心翼翼的將瓶中的藥撒在了彩霞的傷處。撒完後再輕輕的捲起了另一條褲腿,更加小心翼翼的上好藥。
突然,手上有濕濕的液體滴在上面。白月詫異的抬頭,卻迎上一雙蒙上水霧的眸子。
「公子……」彩霞的聲音哽咽著。為自己哭,哭什麼呢?哭自己剛才誤會眼前的男子買自己回來用作暖床,還是哭自己終於有人對自己好,還是別的什麼呢?不知道,不清楚。
「呵呵。」白月柔柔的笑了,「別哭,女人哭可是很醜的。要笑。」
「好。」彩霞破涕為笑,眼底的淚卻一直停不下來,順著臉一直往下落,落在了白月的手上。
白月微笑著搖了搖頭,起身拿過錦巾在盆裡洗洗,遞給了彩霞。
「擦擦。」白月看著彩霞露出了溫柔的笑,眼前的女子讓自己忍不住想幫她。是那雙清亮而倔強的眸子吸引住了自己吧。真像,和以前的自己真的很像。
彩霞看的癡了,眼前的人笑起來是那麼的奪人魂魄。
接過白月手裡的錦巾,彩霞擦了擦臉。壓抑住喉嚨裡的哽咽。
白月不知道,從這一刻起,眼前的女子是將自己的性命都交與了自己。只是,當多年後明白時,已經物是人非。
「睡吧。」白月洗刷完,像個孩子一般,咚的將自己甩上了床,一把摟過了彩霞。
彩霞的臉剎的紅了,囁嚅著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白月突的哈哈大笑起來:「傻瓜,我是女的。」此刻才用自己本來的聲音說了話。
彩霞聽著這柔若無骨的聲音,只是微微一愣,眼角又濕潤起來。
不管你是男還是女,我的生命從現在起,只屬於你。
夜深,彩霞聽著旁邊白月平穩的呼吸聲,心裡沒來由的一陣心安和溫暖。轉過身,看著白月恬靜的臉龐,也安靜的睡去。
翌日,白月睜眼就見到彩霞已經起床,身上卻還是昨天那件衣服。不禁皺起了眉,在自己的包裹裡翻了起來。扔給了彩霞一套女裝:「換上。」
彩霞什麼話也不說,接過衣服開始換上。
白月看著換上衣服的彩霞,眼睛一亮。果然人靠衣裝。眼前的彩霞雖然算不是大美女,卻著實是個小美女。別有一番韻味。
「彩霞你是本地人麼?」白月穿著外套,笨拙的找著衣帶。每次穿衣服都要花很長的時間,古代的衣服就是繁瑣。在腰後探索著那根不聽話的腰帶,突然一隻略有些粗糙的手接了過來。
彩霞低著頭,慢慢的幫白月繫好衣帶,這才回答:「嗯,是本地人。」
「那,每次的燈會你都會來看咯?」白月頗為享受的讓彩霞為自己穿戴好。
「小時候看過。」彩霞低聲道,聲音空落落的,似乎想起了什麼不願想起的事。
白月沒有再說話,待穿好衣服,洗漱好便帶著彩霞下了樓。
下了樓,大堂的角落裡,黎傲然和凌言已經坐在那等候,見到兩人下來這才吩咐小二上早點。
「今天能看到什麼熱鬧?晚上燈會才開始吧?」白月坐下便問。彩霞卻站在邊上沒有落座。
「很多雜耍團吧,今天有舞龍比賽。」凌言回道。
「哦,那吃過飯去看看嘛。」白月這才撇見彩霞沒有落座,轉過頭看著彩霞道,「怎麼不坐?坐我邊上。」
彩霞搖了搖頭,慢慢道:「既是公子買下我,我以後便是公子的奴婢。奴婢怎可距和主子一起吃飯?」
白月嘴角抽筋,看來古代人的思想被毒害的不淺。白月也不廢話,淡淡道:「要麼和我坐著一起吃飯,要麼你走。」
話落,彩霞規矩的坐在了白月的身邊。
桌上的兩男人看著眼前的一切,無語。
眾人用過飯,出了門,看著人山人海的街道,白月張大了嘴。
茶館,酒樓上滿是人,都佔據了最好的位置準備看舞龍比賽。白月歪著腦袋看了看周圍的酒樓和茶館,似乎都沒有了位置。
轉頭看著黎傲然,黎傲然卻淡淡的一笑,一把摟過了白月。凌言也摟過彩霞,兩人輕點雙足,飄然上了屋頂。白月聽著耳邊輕輕的風聲,看著地上一群人瞠目結舌,而女子全投來了艷羨的眼光。(自然,艷羨的對象是彩霞。)白月心中無奈的笑,這個男人做事還真是隨性。
但是,這種感覺似乎很不錯。自己好像,好像很喜歡。
見到黎傲然四人如此行為,地上有功夫的人紛紛效仿,施展輕功夫三三兩兩飛上了屋頂。(自然不敢都站在同一個屋頂。)
遠處,酒樓的二樓上,一華服的年輕男子正看著黎傲然一行人出神。
「那是什麼人?」華服的男子淡淡問道。
「回爺,那是無憂宮的聖醫,黎傲然。」身後的年輕男子恭敬的回答。
「哦……」華服的年輕男子微微點頭,沉思下來,卻不知在想些什麼。那個男人就是用毒的本事無人能及的聖醫麼?
另一酒樓的樓上,一雙暴虐的鷹眸,死死的注視著黎傲然一行人。看著黎傲然那精緻的容顏,眸中發出狼一般的狠歷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