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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石》第23章
 第 25 章

  魏可孤不曾想這少年性如老竹,身子卻如花骨朵般不經事,竟說暈就暈了,伸手想把他弄醒,但手還未碰到他,卻又遲疑著縮了回來。

  弄醒容易,但之後——卻要怎麼辦?

  這少年的倔犟委實出乎他意料,他若是還清醒著,難道自己當真要敲斷他手腕不成?想當初他落在象姑館受那樣的折騰屈辱仍自罵聲不絕,由此可知他的剛強,自己這樣刑訊他,只怕真的是用錯了方法。

  他低頭默默看他,躺在草地上的少年靜態時看來和殷竟是一般無二。長睫毛上凝了水珠,隨著呼吸輕輕顫著,也不知是淚還是汗,那兩條脫了臼的手臂無力地垂在身體兩側,即使在昏迷中也痛得他嘴唇煞白。

  魏可孤心頭悶氣,他這時倒希望自己是個無惡不作的壞人,可以毫無顧忌地使出各種手段來從他嘴中問出殷的下落。偏偏他又不是那樣的人,這少年雖然可惡,但若叫他一巴掌把他扇醒然後繼續折騰——這種事他卻是做不出來的。

  過了一會兒終於還是嘆了口氣,伸手握了他手臂往肩窩裡一送,只聽嗒的一聲輕響,已接好了關節。

  這幾下動作卻又把怨魂痛得醒了,在草地上緩緩側了一下頭,看到他,起初眼神還有些迷糊和虛弱,漸漸地想起剛才發生的事,那眼眶便慢慢紅起來。他惱恨魏可孤無情,忽然揮手啪地給了他一記耳光,跳起來哭著跑了。

  他手臂初初恢復,原也使不出多大力道,魏可孤倒不覺得臉上有多痛,只是這少年那『你傷了我心』的神情卻叫他鬱悶無比。他也弄不明白他怎麼就好似認定了自己,以前別人向他訴苦說『最難消受美人恩』他沒心沒肺地哈哈大笑,此刻想來倒起了一些知音之感。

  看著那少年掙紮著上了馬然後縱馬跑開,若是追上去他正在氣頭上只怕還有耳光吃,但若是不追,奈何他卻是追查殷下落的唯一線索。魏可孤無奈,只得遠遠跟在後面。

  且說怨魂一路行,一路哭。

  他自從被東方紫喚出來也遇到了一些事情。那不相干的人對他不好他全數記在心頭,日後百倍千倍地報復回來就是了,但魏可孤,卻是他朦朦朧朧中喜歡上的第一個。為著這個人,那些平時不屑做、不肯做的事情他都肯放下身段,偏偏那人卻又那樣子待他,越想越覺得氣苦,歪歪倒倒騎在馬上,眼淚止也止不住。

  他倒沒想著要報復魏可孤,只覺得傷心委屈,又想著自己竟也變得和那沒用鬼一樣只會哭了,又深恨自己沒出息。

  這會兒那帽子也不知被吹到哪兒去了,那大太陽毒辣日頭原就曬得人頭暈,再加上他哭了這許久,視線望出去便是一片白茫茫的模糊景向,勉強操縱著韁繩走了一段,忽然眼前一黑便栽倒在地上。

  再醒過來時只覺涼風撲面,睜眼一看,天色已黑下來了,不遠處燃了堆篝火,魏可孤半曲著腿背靠大樹,正一臉深思地看著自己。

  見他醒了,魏可孤道:「肚子餓了麼?剩了半隻烤雞給你。」說著丟過一個荷葉小包過來。

  怨魂木著臉坐起,原想很有骨氣地不吃,但那荷葉包摔在地上散開裡面的香氣撲出來實在引人食慾,他這一天都沒有用什麼食物,何況哭泣也是很費元氣的一件事情,瞄了兩眼略作猶豫便不客氣,抓過來扭了條雞腿便往嘴裡送。

  這幾天他為了扮公子殷,確實沒有吃好。此刻既然被揭穿也就不顧忌什麼,索性豁出去的大吃起來,滿嘴肉滿嘴油,腮幫子鼓鼓。

  魏可孤看他吃得豪爽,心情再低落也情不自禁笑了一聲,道:「你倒是不怕我下毒要挾。」

  怨魂本來沒想到這一層,聽他一說,動作頓了一頓,瞅他一眼末了又繼續大嚼起來,悶悶地說了一聲:「你不會。」

  魏可孤默然。

  這少年簡簡單單一句『你不會』,其中卻包含著對他的信任。在他折過他手臂後他還這樣信他,委實讓他無語得很。其實他也不是沒想過冷笑一聲臉色一肅嚇唬他說他在雞上下了穿腸毒藥如不說出殷的下落便解藥無望若干時日後化為一堆白骨云云,只是心裡也清楚,這少年聽後只怕笑得比他更冷,萬一他來一句『那倒好,就讓公子殷為我陪葬』,那他也沒有辦法。

  正尋思要用什麼辦法才能撬開他的嘴,忽聽一陣聲響,卻是怨魂吃得太急被噎住了。魏可孤看他臉漲得通紅,忙扯了腰間的水囊,解開塞子遞到他嘴邊道:「喝水。」

  那怨魂怔了怔,忽然一把拍開他的手,轉頭撫著自己胸口撫了半晌才順過氣來,休息定了才回頭瞧住他。

  魏可孤見他面孔紅紅目若寒星瞅著自己也不說話,微微怔了一下,問道:「做什麼?」

  怨魂道:「來硬的不成就想來軟的麼?」

  魏可孤一怔,這才知道他把自己剛才的好意當作了別有用心的懷柔之舉,「你——!」他想發怒,想罵這少年把好心當作驢肝肺,但電光火石間又想到自己內深處何曾沒有『這少年性子倔脾氣硬,只怕惟一可供利用之處便是他對自己的感情』這樣的卑劣想法?這麼一想,那怒氣便如火遇雪,哪裡還發得出來,只在剎那間便煙消雲散。

  怨魂見他起初似要發作,但一個『你』字半天后卻又什麼也沒說,只嘆了口氣頹然坐在一旁,心裡倒有些不好受起來,他知道自己性子其實是有些刁潑的,只是拉不下那個臉來向魏可孤示弱,於是也不吭聲,賭氣撕咬著手中的雞腿。

  過了一會兒,魏可孤終於投降道:「你說罷,到底想要怎樣?」語氣十分無奈。

  他原想補充一句『只要你說,我做得到的都答應』,但多年江湖生涯到底沒有白過,他知道談判時最忌諱的便是對方還未開條件自己先把底牌掀了,倒像是生怕別人不掣肘他似的,於是便把那最後一句嚥了回去,只等對方接話。

  怨魂聽了,心中並無得意之情,反倒有些酸起來。

  哦,你現在才曉得問我想怎樣了麼?

  午間分筋錯骨的狠勁此刻到哪裡去了呢?

  又惱恨魏可孤可以為公子殷做到這種地步,賭氣道:「我要你喜歡我、抱著我,全心全意待我好,就像你對公子殷一樣——你做得到麼?」

  魏可孤微微一呆,半晌苦笑道:「感情的事——」

  「做不到就算了!」那怨魂倒也乾脆,一言不和,立刻掉轉頭去。

  魏可孤無法,這少年對他的執著心之強比他的硬脾氣更加令他意外,他雖是老江湖,這卻是一個新問題。

  想了一會兒,娓娓道:「你要我喜歡你、抱著你,這卻也不難。」說完,停了停,看見怨魂表情略有和緩,也肯回頭聽他細說,這才接下去慢慢道:「只是凡事都有個真假之說,你拿那小鬼要挾我,我就算如你所願了,那也是假的,騙你而已,並不是真心真意。」

  怨魂聽了,凝眉思索。

  他本就不是人,自然就少了人的心思,於這感情二字上更是一竅不通。東方紫先前當他是殷兒時也是巧取豪奪百般手段,只為了要他聽話留在他身邊,他自然是有樣學樣,此刻魏可孤這一段話卻是聞所未聞,想了一陣慢慢品出點味兒來了,問道:「那要怎樣才能讓你真心?」

  魏可孤聽他問了這句話,大感安慰,拖長了音調道:「真心要用真心換——這話難道你也沒聽過?」

  怨魂在心中默默念了兩遍,想了想道:「我對你是真的。」說完覺得這一句不夠貼切,只是一句空話,總得要舉點例子出來,又補充道:「我只在你一個人面前哭過……以前我從來都不會哭的。」

  他臉上的神情有些想要證明自己的認真,魏可孤見了,啞口無言。他本來嫌惡這少年脾氣壞心又狠,但此刻看來,卻覺得他在某方面其單純無知,只怕比殷那小鬼更有過之而無不及。

  本來他是想著好言好語從這少年嘴中套出些口風來,但此刻卻有些不忍心再騙他了,感情之事本就難說得很,有時一方付出得再多對方若是無心那也是棄如敝履,他想跟他解釋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道理,又恐將他惹惱了遷怒於那小鬼,嘴張了幾次,欲言都止了。

  怨魂心中奇怪,問道:「你想說什麼?」

  魏可孤苦笑,良久才幹咳一聲道:「好罷,我答應試著喜歡你。」

  怨魂聽了,怔了一會兒,那嘴角便慢慢地上翹、上翹,漸漸翹起一朵笑意芙蓉,魏可孤見他歡喜,立刻接著又道:「但你也得先給我吃顆定心丸,告訴我小鬼現在的情形到底如何?」

  一聽這話,芙蓉顏色就敗了。魏可孤見他露出惱怒神色,不待他發作便搶先道:「我又沒問你他在哪兒,只問他現今好不好,你總要讓我安心。」

  怨魂皺了眉看了他一會兒,道:「你以後不能再想他。」

  魏可孤道:「那恐怕有點困難。你不告訴我他的情形,我就難免擔心,一擔心就不免胡思亂想,想他想得多了,喜歡上你的可能就大大減小——」

  怨魂喝道:「好啦,我跟你說。」

  他惡狠狠地瞅了他半晌,末了冷哼一聲,氣道:「他吃得飽穿得暖,又沒人折他的手臂,怎麼會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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