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公子重病
這已經是這個小鎮這一個月出現的第三次盜竊了,到場的知縣滿頭大汗聽著被盜之人的哭訴,將那行竊之人唾棄了無數遍。
有人歡喜有人憂,在一處破廟裡,許多被官差驚喜的乞丐發現自己睡得草蓆上多了一些碎銀子。
這已經是這個月第二次天降碎銀子了,一眾乞丐趕忙跪地禱告感謝神明。
破廟外那顆枝葉連天的梧桐樹上,方才消失的兩名黑衣人扯下了臉上蒙著的黑布,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
這兩個人,正是在眾人眼皮子底下消失了一個月之久的凌茗瑾與蕭明軒。
已經過了一月,旦城的寒風也不如月前那般刺骨了,這是個穿單衣冷穿裌衣熱的時節。
夜風中,凌茗瑾滿頭大汗,是被這兩件衣服加快速奔跑熱的。
蕭明軒看著樹下漸漸遠去的官兵,笑著說道:「走吧。」
點頭,兩人一躍上了屋頂,繼續在夜色中穿梭。
月前,兩人大早退了房,然後來了這裡,凌茗瑾說是要將在江城沒做的事情繼續做下去,蕭明軒點頭回道:「你去哪,我便去哪。」
於是兩人在這小鎮上租了間宅子住了下來,就如同在安州那般。
只是不向在安州時那般忙得昏天黑地,兩人很閒,閒得到處去喝茶聽小曲,當然他們會順帶著打聽誰家為富不仁禍害百姓,而方才被盜的那家,正是他們在聽了很多怨言後鎖定的第二個目標。
嗯,第二個,他們到這小鎮一個月,只盜了兩家,至於還有一宗算在自己頭上的盜竊案,凌茗瑾有些哭笑不得,她想,老天是有眼的,在江城有個錦毛鼠給自己頂了罪,現在也輪到自己給人頂罪了。
所以她表現得很淡定,兩人依舊出入茶樓大街小巷,以朋友的身份。
但孤男寡女,總會惹些非議,在那宅子四周住著的百姓,就把這一對男女定義為了「小夫妻」,還是恩愛的小夫妻。
早就在安州被人這般誤會過,凌茗瑾也不怎的在意,倒是蕭明軒心喜得緊,每次聽到別人在背後這般議論,就無端的發笑。
凌茗瑾對此很無奈,很不想表態,當然,也會有些事,是他們預料不到的,比如柳流風的大病。
柳如清廣發榜文,處於旦城的這個小鎮,自然也會看到。
就是在茶樓聽著評書戲曲,也會聽到有人說起,聽說,柳流風已經病了一個月,無人能醫。
凌茗瑾有些擔心,蕭明軒也很擔心,到底蕭明軒與柳流風是好兄弟好朋友,而凌茗瑾,到底也是曾對他動過心的。
但是兩人都沒說什麼,一直隱藏著自己的擔心,一直到昨夜,兩人首次聊了柳流風這件事。
兩人決定明日就出發去柳府一趟。
這個決定看上去有簡單,但凌茗瑾卻要為此捨棄很多,比如現在的安寧,她正在進行的事情,但是為了讓自己心中無愧,她覺得還是要去一趟,蕭明軒也是這般認為。
又是一個好天,凌茗瑾與蕭明軒如往日一般吃了飯,去了茶樓。
對於這段時間的兩位常客,茶樓掌櫃早就有了印象,而且在知道這兩位客人每次都坐靠窗第二桌的時候,他就讓小二刻意留意著不要讓別人佔了去。
掌櫃的這個小心思凌茗瑾是喜歡的,所以她出手都比較大方,又是找零錢也都不要了。
茶樓是最好傳流言的地方,昨夜的胡家被盜,現在茶樓裡已經有人在說起。
走到靠窗第二桌坐下,凌茗瑾要了一壺茶,與蕭明軒耐心的聽著。
「聽說,這兩個賊人,其實是江湖裡的一對武藝高強的少俠。」
「昨日聽一個乞丐說,半月前突然天降碎銀子,還有一些貧苦人家,也莫名其妙的在家裡發現了銀子,我覺得,這兩人定是劫富濟貧的好人。」
「胡家這家子白眼狼,今日總算是栽了。」
「聽說知縣已經發了懸賞榜文了,誰能提供線索,賞黃金百兩。」
……………………
關於這最新出爐的新聞,大多數茶樓的茶客都參與了進來,唯有凌茗瑾蕭明軒一直靜靜的喝著茶,面帶微笑。
掌櫃也不好奇,這兩人每次都是這個模樣,若不是付茶錢的時候凌茗瑾會說兩句話,當真會讓人誤以為這兩人是啞巴。
茶樓茶客說的大多是讚揚兩人劫富濟貧的好話,凌茗瑾聽了許久,心中大是滿足。
但一個話題說久了也會膩,眾人聊了許久,自然而然的就過度到了下一個話題。
嗯,有人說起了柳流風,這個柳家少主,旦城最美的男子。
只是現在,這個美男子,已經抱病在床一個月,無人能醫。
「聽說,柳家家主又加重了懸賞金額,現在誰要是能醫好柳流風,賞黃金三萬兩。」
眾人驚呼,黃金三萬兩,可是可以夠一個尋常百姓瀟灑活一千年啊,當然也要有人有這麼長的壽命。
「那這下旦城城內可要熱鬧了。」
「那是當然,這麼多銀子,要是我會醫術,我也去試試,聽說是心病,倒是可憐啊。」
柳家在旦城的名聲還算是不錯的,最好在這小鎮的一個月,凌茗瑾沒聽人說起柳家的壞話。
「莫不是為了那位白淺姑娘?」柳流風的八卦素來是旦城百姓的最愛,關於他的那些風流韻事荒唐事,早已在旦城流傳開來,現在就是街頭那南瓜餅的阿婆,也能對柳流風的事說上半天。
凌茗瑾輕抿了一口茶,看著窗外的人來人往,沒有說話。
蕭明軒打望了茶樓裡的眾人一眼,笑了笑,那段柳流風的荒唐事,他很清楚。
「白淺?可就是現在的晏家少夫人?」旦城晏家,雖遠不如柳家,但在旦城這塊地方,還是有些名氣的。
「正是正是。」
「我可聽說人家晏夫人聽到柳流風抱病不起的消息,曾給他寫了一封書信。」
「有這事?」眾人目光齊刷刷的看向說話之人。
「柳家把消息封鎖得緊,聽說易大俠已經去藥谷給柳流風求藥了。」
「還有這等事?」眾人又是一頓驚呼更來了興趣。
……………………
如是云云,凌茗瑾通絡的聽了一上午。
直到午時她肚皮咕嚕叫了起來,兩人才離開了茶樓。
茶樓的八卦趣事,總是不斷,關於柳流風心病的猜測,還在繼續,只要柳流風一日不好,這些猜測,還將繼續下去。
吃過了午飯,兩人在大街上逛了一圈,買了一些東西,然後回了家。
這個家雖然不大,但很溫馨,院子裡滿滿的,都是凌茗瑾熟悉的味道,收拾好了包袱,兩人關上了院門上了路。
這小鎮離旦城城內有些遠,有一日的路程,所以兩人雇了一輛馬車。
坐在馬車內,凌茗瑾想起了許多,第一次見蕭明軒的時候,自己沒錢付車費只得走了半天,最後還是搭上了蕭明軒的馬車,而在江城城門與城外的那些片段,更是讓她有些惆悵。
是啊,回到旦城去柳家,真的有些惆悵,為了到時見到柳流風不會太尷尬,她現在已經在心裡盤算著該如何與柳流風聊一聊,聽說他現在是形同枯槁了,也不知道倒是自己是不是還能像在荒草地裡那般狠得下心。
那夜,她抿了嘴,昂著頭,拿出了她最自信的神態,與柳流風說了一個句嗯。這次再見,著實尷尬,但她不得不去,為了解開柳流風的這個心病。
馬車,在寬窄的道路上前行。
今天,居然出奇的放了晴,想想來旦城一個月,也就第一天見到了太陽,在江城一個月也是下了一個月的雪,她只覺得自己都快發霉了。
有太陽很好,是不是在昭示著自己此行會有一帆風順?
蕭明軒偏著頭看著馬車外沒有回答。聽茶樓的人說,雲翎山莊莊主蕭峰也在柳家。
細細算來,他離家,已有四個多月了。
凌茗瑾在想著該如何與柳流風相見相談,他也在想著該如何與他爹說自己的經歷與自己的心事,更讓他無限惆悵的,是他不知道現在他爹對凌茗瑾是什麼態度。
馬車,轱轆前行,帶著無限惆悵的兩人,一路去了旦城。
是夜,旦城柳家,依舊混亂,為了治癒柳流風,柳如清再次改了懸賞金額,黃金四萬兩。
無數翹首以盼的人再次驚呼百年望族的家底深厚,無數雀雀欲試的人擼起了衣袖,若是醫好了柳流風,那自己的後半生,當真是不用愁了。
所以柳家很忙,柳府外已經排著長長的隊伍。
一個個大夫被請進了柳府又垂頭喪氣的出來,就如易大俠所說,柳流風這是心病,心病還需心藥醫,就算再名貴罕見的藥材,也醫不好柳流風的病。
柳家人,都處在驚慌中,當然也有不表面驚慌內心卻很高興的,那就是柳流風的兩位叔叔與嬸嬸。
柳流風是柳如清的獨子,若是自己的這個侄子嗝屁了,那麼下一任家主,就會在旁支裡挑選了,那麼自己家的兒子,就有機會了。
因為這幾天,他們將柳家出了名的兩個紈褲子弟拉了回來天天在柳流風的院子裡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