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6:雪地裡站著的姑娘
能販賣小棚的坐票站票,肯定是要與舉辦方有些關係的,眾人對這種走後門的行徑最是不喜,特別是在豪爽的江湖人眼裡,所以在開場之前,小販的票賣得並不好。
轉機是在開賽後,因為比賽是八小時制,也就是你如果要一直在這裡看著,那就要站八小時,寒風蕭瑟大雪紛飛的,誰能受得了,而且那些要參賽的人,若是因此受了風寒什麼什麼的,豈不是損失更大。
很快的,小販手裡的票被搶光了,揣著一懷的銀子碎銀子,小販歡歡喜喜的在一旁的小攤子上買了一個燒餅,樂滋滋的離開了這風雪交加之地。
鑼鼓一響,卻非比賽開始,作為現任武林盟主與眾人挑戰的對象,武安侯熊知言總是要上臺說幾句的。
淩茗瑾沒有仔細聽,只隱隱聽到了是些大家努力之類的話語。
熊知言下臺後,便是舉辦方那三位評委出來講話,又是將近一個時辰的講話,聽到淩茗瑾昏昏欲睡,然後便是那幾位暗鬥沒鬥贏只能以前輩的名義來觀賽的武林泰斗,之後便是各門各派的掌門。
零零總總一大堆的談話,等到淩茗瑾被一聲鑼鼓聲吵醒的時候,大賽已經開始了。
「什麼時辰了?」打著哈欠,淩茗瑾掏出了腰間的酒袋子,於蕭明軒一般喝了一口。
「巳時了。」蕭明軒笑了笑,繼續看著臺上的人。
「那不是過了兩個時辰,這些老傢伙,是嫌人家腿不夠酸麼?」
嗯,淩茗瑾現在腿很酸,站了兩個時辰,腳周圍的雪已經把腳給深深埋住,要不是蕭明軒一直幫著她拂掉身上的雪,只怕她現在的情形比白毛女好不了多少。
與她相比,蕭明軒就慘很多,方才淩茗瑾一直昏昏欲睡,才沒心思注意,現在這一抬頭,卻只見到他的裘衣之上全是潔白雪花,那紫白相見的裘衣已經沒了顏色。
「我看,我們去買兩張票吧。」淩茗瑾輕聲說道。
也不知蕭明軒聽沒聽見,他正聚精會神的看著臺上的打鬥,微微頷首目露贊許,淩茗瑾見他沒反應,便轉頭看四周還有沒有買票的票販子,經過前晚那件事,她是再也不敢突然消失了。
一個男人在她面前哭,穿越到這個世界還是第一次,雖然後來淩茗瑾有調侃過這件事,卻被蕭明軒以風大為由搪塞。
站在這裡看比賽確實不行,現在才兩個時辰就是雪掩大腿了,若是站久了定是要受寒氣的。
左顧右盼許久,淩茗瑾都沒發現票販子的蹤跡,想來定是票賣得好,早早就賣完了。
等了許久,淩茗瑾才終於看到了一個票販子出現。
與蕭明軒說了聲自己去買吃的,淩茗瑾便來到了票販子身前。
一見是問票價,票販子嬉笑的說道:「四百兩。」
「四百兩,方才不是兩百兩?」淩茗瑾一鄂,儼然沒想到票販子如此不顧職業道德提價。
「公子也說是方才了,現在您看看,棚子裡差不多都坐滿了,這票,就剩這麼幾張了。」有票在手,票販子很自信,這票終究是可以賣出去的,不過是時間問題,所以他直接斷了淩茗瑾有講價的念頭。
淩茗瑾今日穿的是一身男裝,臉上也戴上了那個鐵面具,身上有沾著些酒氣,縱然聲音娘了一點,但已經是像個男子。
聽小販語氣堅決,淩茗瑾知道今日這大出血一次是免不了的了,沉吟片刻後,她望了一眼遠處看的津津有味的蕭明軒,咬牙掏出了銀票。
她現在也是有些身家的,不過破落戶出身的她還是秉持著節約的美德,再說誰也不知明日的生活,若是自己再度落難,肯定是尋不到像上次那般打家劫舍的好機會了,所以還是省著點花好。
在淩茗瑾手上接過銀票,小販樂滋滋的看了一下錢莊大印與內庫大印的真偽,或者笑著掏給淩茗瑾兩張坐票。
「公子慢走。」
聽著身後小販喜滋滋的聲音,淩茗瑾心裡就嘀咕了起來,想著若是昨日買票,只要百兩銀子,開賽前買,也只要兩百里,誰知才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卻要四百兩一張,這舉辦方的人,還真是會賺錢的主。
回到蕭明軒身旁,淩茗瑾給他拂去了身上的雪花說道:「走吧,我們進棚子。」
蕭明軒回頭,眼裡閃過一抹亮光。
「你不是說不花這冤枉錢嗎?」在前去小棚的路上,蕭明軒笑著說道。
「兩百兩可以在這棚子裡坐一個月,想想還是劃得來的。」淩茗瑾尷尬的乾咳了一聲,黑亮的眸子瞪大了片刻,她沒有告訴蕭明軒這一張票是四百兩而非兩百兩,原因很簡單,若是自己說了,恐怕蕭明軒又是一陣打擊取笑了。
「咳咳…………是劃得來,劃得來。」見到淩茗瑾惱怒的瞪了自己一眼,蕭明軒心裡歡喜得緊,嘴上卻是討好的說著。
果然真四百兩是劃得來的,一坐到棚子裡,淩茗瑾就有了這種感覺,棚子雖然看似去簡陋,但裡面卻是密不透風,棚子裡還有炭火盆子,坐在裡面尚能感覺到一絲絲暖意,沒了寒風蕭瑟,沒了大雪紛飛,淩茗瑾腿也不酸了手也不冷了,歡喜之下,她去了一旁的小攤子上買了兩個燒餅,與蕭明軒坐著安靜一邊看著一邊吃著。
蕭明軒的聚精會神讓淩茗瑾有些意外,本以為如蕭明軒一般的性子加上雲翎山莊的底蘊,這些在她看來很是一般的對決定是不在他的眼裡,但從一開賽到現在,蕭明軒的目光幾乎就沒離開過擂臺。
燒餅啃了一半,淩茗瑾耐不住好奇問道:「有那麼好看嗎?」
蕭明軒動作一滯,已經舉到了嘴邊的燒餅又放了下來,接著他轉過了頭,讓淩茗瑾看到了他那雙炯炯有神神采飛揚的眼睛。
至於嗎…………淩茗瑾又是一聲嘀咕。
「你看到了沒有?」順著蕭明軒所指望去,之間擂臺上兩位赤著臂膀的漢子一個使著流星錘一個使著班門斧打得火熱,看到她是心驚肉跳。
這可都是真傢伙,要是砍著了,重會死人,輕也要半身殘廢,想到這,她覺得這武林大會真血腥,看著臺上狂熱的武林人士與江城百姓,淩茗瑾感覺抽動了一下唇角,低頭繼續啃起了燒餅不再去看。
「你到底看到了沒有啊?」一旁,蕭明軒問道。
「看到了。」淩茗瑾沒好氣的回了一聲。
「你覺得她長得怎樣?」蕭明軒似乎很有興趣,根本就不理會淩茗瑾語氣裡不快的他繼續追問著。
「他?你說哪個?」淩茗瑾心中疑惑,轉頭看了蕭明軒一眼。
「穿白衣服的那個。」
淩茗瑾抬頭一看,目光直直的盯著那位穿白衣赤著臂膀的漢子看了許久,也未看出什麼好看之處。
「還……不錯……」思來想去蕭明軒這個反應定有一定緣由,也許人家是喜歡那白衣漢子的肌肉,雖然覺得蕭明軒此刻的行為有些怪異,淩茗瑾還是附和這違心答了一句。
這個白衣漢子,著實沒什麼看頭,若說是一個白衣仗劍五官普通的傢伙,那可還算得上有些風範,但這麼一個白衣赤臂使著流星錘的肌肉漢子,確實不是她的審美觀可以接受的。
只有那樣的男子,才有江湖俠士的味道,雖說這個認知有些狹隘且帶有一定的職業歧視,但淩茗瑾卻一直這麼認為著。
聽到淩茗瑾有些惱意的回答,蕭明軒莫名的笑了笑,繼續問道:「我覺得很好啊,怎麼只是不錯呢,你再看看,你再看看。」
無休止的喋喋不休讓淩茗瑾此刻是恨不得把手裡的燒餅瀟灑的甩到蕭明軒那張早已不肥的臉上,不就是一個漢子,看把你激動得,難不成你還想斷袖了不成…………
「真沒發覺什麼特別的。」淩茗瑾雖然未看,但還是回了這麼一句,只能說是她夠無聊,現在的賽時並不精彩,她沒有興趣。
「你都沒看,我覺得那白衣姑娘很不錯啊。」蕭明軒啃了一口燒餅嚼著,不停運動的五官看不清什麼表情。
「白衣姑娘?」淩茗瑾驚愕抬頭看向了擂臺。
果然一葉障目不見泰山,在白衣漢子後的擂臺旁,站著一位白衣姑娘。
「對啊,這相貌,這氣質,你卻只說了一句不錯。」蕭明軒並不知淩茗瑾認錯了人,還在一旁埋怨著。
一襲素腰的滾雪細紗襯底的席地長裙,裙角的邊上用銀色的閃線層層疊疊的繡上了九朵曼陀羅花,在一片雪白中閑的格外注目,裙領夾邊繡著朵朵白梅,外襯一條較寬的雲紋銀白長綢帶環繞在瑩白的臂間,精巧動人的鎖骨不偏不倚的露了出來如絲綢般柔滑的秀髮,用由三支尾端帶紫白水晶珠串起的細釵組成,輕輕的環繞著如墨般的青絲一頭青絲簡單盤起,餘下一半垂在身後,就如墨色江南裡的一方瀑布。幾片像小拇指大小薄如蟬翼的淡紫小片斜貼在了左眼的下方,閃動著隱隱光華,眉眼如畫齒如瓠犀,螓首蛾眉淺笑如往,疏離淡漠,透著絲絲冷漠,卻不失禮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