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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妻》第64章
世間吾與汝 第十三章 各有肚腸

 天熙帝的病,實耶虛耶?

 不管虛實,他此時將自己從風頭浪尖上退下,親炎妃,遠皇后,使一些本就高漲的氣焰更是如風助勢,使其站在顯目之處,替他向人發難,挑起鷸蚌相爭,成則漁翁得利,敗亦於己無損。這漁翁,不止是天子,還有天子中意的太子……大度雍容的皇后尚為此發一回宮怨,殊不知,遠她,正是為護她……

 此時,伴隨這雜念轉在腦裡的,還有雲陽公主的話:

 「這麼多年,我一直在找一個人,但始找不到。駙馬是我終生的依靠,也是個良人,但他太正直,他不會是那個人,那個能助我給母后復仇的人。」

 「……公主認為誰是?」

 「我聽項漠說過,你一心遊戲江湖,對侯門向來敬而遠之。這樣的你能嫁進王府,定然不是為了愛情。不瞞你說,我曾查過令姊的死因,並掌握了幾分端倪……」

 「因這樣,你認為我是?我就要助你?」

 「我也會助你。」

 「助我?」

 「我身後,有外公的力量,但還不夠,我需要一個夠聰明夠強悍的人帶我前行,我幾次試探你,就是為了確定你是不是那個人……」

 許多原本沉在水面下恍似無聲的靜石,怎會在旦夕之間,就半浮水面做亂礁了呢?

 但可愛的小弟方才向她發了話,若她感覺現在的生活還好,便這樣過下去也好,她的小弟,想讓她幸福呢。

 *********************

 「咱們的太子哥哥不像是這等沉不住氣的人嘛。」五皇子顯然心情超好,美眸慵懶淺眯,如一隻飽足大貓般斜偎在黃梨木圈椅之上,姿態閒適得令六皇子有扁人的衝動。

 「如果不是你這個人專權跋扈,又何必還要勞動人家善良的太子哥哥費心挑撥二皇兄?以本王之見,你還是緊著自動自發,將你手裡讓人惦記的東西給人家交出去罷。」

 「你認為,太子如此外露,給人以急不可待之相,是為激發二皇子的出頭之心?」雖然罵老六笨蛋自小便罵得順口上舌,但不能否認,「笨蛋」有時,不容你不刮目相看。

 傅澈扁嘴:「太子只說了一句話,二皇兄已經著手為你尋找分擔人選了。」

 如此急不可待?傅津噙笑,釉蜜肌膚在日陽下,閃出魅人之澤。「三哥,您怎麼說?」

 「墨兒回來了。」一直目投窗外的傅洌鳳眸驟亮。

 「……嗯?」

 推案站起,「你們請便。」逕自出門,迎向他邁過小小拱橋的嬌妻。

 「三哥何意?」六皇子該犯笨時,絕不含糊。

 傅津支頜,聳肩道:「意思就是說,我們可以想怎麼做就怎麼做,不必顧忌。」

 「嗯?」可以這樣理解麼?

太子書房議事之後,二皇子正如向太子請纓所云,積極尋找為廣仁王「分擔」的適宜人選。

 「二哥,小弟不行麼?」四皇子禮親王傅源不平問道。

 「四弟,這個時候,你我都不要湊上前去。」

 「二哥,您是說……」

 「太子設了套,咱們一定要鑽麼?他自己不敢硬碰老五那個吃人不眨眼的惡魔,卻誘使咱們先打頭陣,算盤是夠響,也要看咱們買不買帳才行。」

 「那您在彤筆閣還主動請纓?」

 「既然他認為咱們一定會中計,咱們就中給他看,這不是很好麼?」

 「可是,這人選……」

 「戶部侍郎郎兆鮮。」

 「太子的舅舅?」

 「不可以麼?」

 「哈哈……這可真是個上好的人選呢,哈哈哈……」

 *******************

 兆鮮在戶部侍郎位子上一任五年,對外所現,是樂天知命,無尤無怨,泱泱天朝第一國舅風範……實則呢?

 怎可能?!

 姐姐乃幾十年屹立不搖的中宮正位,外甥是弱冠未滿即掌儲君之位的太子,光環如此顯赫,理該是理所當然的位極人臣,結果咧?

 熬了十幾年,到正二品侍郎,竟然就此卻步了,抬頭時從一品的尚書,更上,還有正一品的左右二相壓著,這……教人情何以堪?

 「二皇子要舉薦下官任兵部尚書?」

 「舅舅,這哪裡是甥兒的舉薦?論資論歷論才幹,舅舅早該升到那位子上。」

 「話是如此沒錯,但皇后……」

 「母后的中正不阿固然是天朝之福,但尚有個舉賢不避親的說法不是?」

 「可是五皇子……」

 「太子屬意舅舅,還有誰攔得住呢?」

 「……」也對。

 「不過,畢竟是一品大員任職,茲事體大,太子也不能一口決斷,舅舅不妨聯絡幾位朝中同儕聯名舉薦,甥兒從旁鼎力協助,讓太子也好做人……」

 *******************

 「兆鮮瘋了麼?」月華宮,文定後鳳顏大怒,「涵兒,把你舅舅叫來!」

 太子搖首,「不必了,老五已經同意了。」

 皇后怒顏暫緩,微怔道:「他肯讓你舅舅做兵部尚書?」

 「兵部尚書一銜空缺已久,想他也沒有什麼藉口力拒。」

 「但這不是津兒的個性。」皇后細忖,還是不能放心,「正是這職銜空缺了恁多日子,始終是由幾個侍郎把持兵部,無人進得去,現在津兒竟能同意你舅舅上任,這絕不尋常……」

 「有舅舅進去也好。」太子蹙眉,「忠親王此舉,無疑是欲想看廣仁王如何反擊,廣仁王若當真傷了舅舅,兒臣袖手,會落個無能名聲;參手,正中其下懷。時下,老五允了,兒皇弟也便失算了,舅舅進了兵部,未必不是好事。」

 「可是,你舅舅……」

 「母后放心,老五既能將兵部尚書的位子交出來,在明面上便不會對舅舅如何。至於暗地,舅舅吃些苦頭也好。而且,不管實職空職,由舅舅在那裡,總好過咱們一個人都插不進去好。」

 ******************

 傅澈回得廣義王府,瞪著自家寢樓小院裡,在陽光下伸展四肢的某人。

 「五哥,如果小弟沒有記錯,您此刻應該身在江南了?」

 「笨蛋的記性向來很好,五皇子的確身在江南。」

 「五哥,我記得分身有術的人,不是閣下?」

 「笨蛋,本事是人學的,事是人為的,有這工夫懷疑,還不快找幾個替死鬼出來。」

 「已經找到了。」

 「這麼快?」

 「對人家個小弟節省力氣。原本小弟是打算不乾淨的讓他更不乾淨,乾淨的給他抹點黑,結果小弟一筆黑也不需抹,個個都不乾淨。」

 「我懷疑。」

 「五哥懷疑什麼?」

 「老傢伙的罪名不難,淮水治理所盤剝的足夠抄幾個人的家了。而舉奏中人那幾位今年新科初及第的狀元探花榜眼,六王爺如何發落?」

 「五哥,十年寒窗不易,新人初進官場更不易,小弟適時適時對新人進行了寒窗外的現實教育,使他們切身領略官場之黑暗,生命之無常……」

 「你的廢話可以再多一點,你的天香樓我沒有興趣,你這寢樓也該翻新了罷?」

 「……新任江南織造未經查實,人云亦云,深負天恩浩蕩,聖人教誨,褫去功名,發回原籍,重溫十年苦讀歲月,十年後再赴大考為國效力。新任林州刺史急功近利,為虛積政績,不辨青紅,一味附和,罰閉門自省五年,五年後視省情定奪棄取……」

 *********************

 「混賬東西!」傅涵揮袖,案上累疊奏摺悉撲落,噼啪砸落五個正匍跪在地的人頭上。

 匍跪者臉已與暖香木的地板零距相隔:「太子殿下恕罪。」

 素來和藹端重,觀之可親的太子,怒不可遏:「你們一個個,太讓本王失望!本王是何等倚重你們,你們不知恩也便罷了,竟來拖本王的後腿!淮水治理,乃皇上心頭大事,事關我天昱萬年大計,你們竟也把腦筋動到這上面,六百萬兩銀子,吃到你們肚子五百萬兩,哈,一人一百萬兩,倒是不偏不倚是不是?你們、你們、你們也敢!」

 「太子殿下恕罪——」

 「恕罪,天朝律例,為官者,貪污萬兩以上即斬,這一百萬兩,足夠斬你們一百次!」

 「太子殿下……」書房內,哀告聲此起彼伏。

 「大哥,這些奴才們可惡,但也跟了咱們那麼多年了……」七皇子傅湛湊言。

 八皇子傅泓到:「這些奴才們如今讓人抓了把柄,要想託身,只得找替死鬼了。你們做這事時,可有得力的屬下知情?」

 跪地五人哀聲暫止,在明了主子提示之後,叩謝聲又大起:「謝太子,謝兩位王爺……」

 傅涵怒目瞪視:「本王是念在你們也算忠心的份上,饒過你們這一次,今後若再被利慾熏心,做負國負君負民之事,本王定不輕饒!」

 「臣等知罪,臣等謝太子宏恩!」

 「先別忙著謝。」廣信王寒聲,「若自己的手段不高明,仍讓人抓住尾巴脫不了身,那也能自求多福,明白麼?」

 「臣等明白,臣等定會周詳安排,臣等縱萬死也不會連累主子……」五個跪了幾個時辰的倒霉鬼,顫顫巍巍,抖抖瑟瑟退出。

 傅湛擰眉斜目,「大哥,您讓我們替這幾個笨瓜求情,為了什麼?萬一老五從他們嘴裡逼出什麼,在父皇跟前……」

十日後

 江南萬民書送抵京城太子案頭。

 就此,彤筆閣書房內,太子速集諸皇子臨會,並將蒞會人員範圍擴大,增了左右兩相、六部尚書、都察院御史九人。

 左相杜昌晉,為二皇子正妃杜蔚之父。右相嚴冉,為養大了二皇子、又生了四皇子的炎妃之兄。

 現六部中,除新官上任的兵部尚書兆鮮為太子舅父,其餘人等皆是科試進仕。目前觀去,吏部尚書南書遠似有向五皇子傾斜之意,余刑、禮、戶、工四部領頭者,狀似都未尋恃靠。

 至於都察院御史韓昌,那更是個剛正不阿的人物,朝堂皆知,韓御史當下,一雙利眼盯著的,正是惡名昭彰的五皇子傅津。先前,兩人幾番鬥法,韓御史人證、物證俱全的劾訟,每到最後,都以人證反供、物證不再作結。令人稱奇得是,氣量絕對稱不上寬宏的五皇子,竟也沒有任何挾私抱負的暗廂動作,任韓大人愈挫愈勇,屢敗屢戰,降魔之心不死。有好事人曾就此問到韓昌面前「廣仁王為何對韓大人你手下留情」,韓大人方正臉一板「邪不勝正,本官正氣凜然,妖魔皆畏」,使問者頓生納罕:這位天真書生,如何四肢健全的活到現在?

 「諸位大人,此乃本王今日辰時才收不久的江南萬民書。」

 太子示意,宮監將萬民書轉至坐在首位二皇子傅潛手內,二皇子匆匆覽畢,又至傅洌處,依次下傳。

 傳至坐在最末位的韓御史手內時,太子發問諸人觀感,兵部尚書兆鮮啟口欲言,八皇子忽發急咳,待咳止,正聞太子道:「韓大人,你的看法……」

 「稟太子,臣不似諸位皇子和大人般有速閱之能,臣還在看。」

 有人憋不住一絲壓笑:這位韓御史,入朝多年,仍是這個耿直脾氣呀。

 「南大人?」好性的太子也不著惱,點了旁人就是。

 被點到頭上的吏部尚書南書遠開言:「以臣之見,能讓萬民以此形式直達天聽,必然是忍無可忍了,這等的奸商奸吏,豈能容他橫行?」

 傅湛乜來:「吏部每年對各地方官員封疆大吏都有考核評估,像這等貪贓枉法之徒卻遲遲未覺,南大人,你不覺得你難辭其咎麼?」

 「這……」南書遠赧然結舌。

 「南大人失職之責,不在今天的討論範圍罷,七皇弟。」傅澈笑眸眯眯,「太子哥哥今日議題乃萬言書呢。」

 太子傅涵頷首:「廣義王說得在理,今日急召各位前來,在在皆因這萬言書事關民生民聲,輕忽不得。廣智王,莫跑了題。」

 受了太子責點,傅湛不爽,暗給始作俑的六皇子一瞪,卻正遇到對方眯目探舌的鬼臉相迎,猝不及防的當下,一口氣噎在嗓口,好玄就給背過氣去。

 「廣義王,你既然開口了,不妨說說你的觀感。」

 傅澈已然滿副清純無辜:「太子哥哥不是派了欽差去江南實地探查去了麼?直待欽差回來……」

 「欽差?」又是七皇子,「六皇兄,您眼睛沒瞅清楚麼?這萬言書,也有那位欽差大人呢。」

 「是麼?」六皇子拿食指撓撓鼻頭,嘿嘿陪上一笑,「對不住,小弟怕下面的大人著急,沒看完就給遞了出去,嘿嘿……」

 「我說老六還如此無事一身輕的模樣呢,敢情是不知老五也在冊子上被萬民給告了。」四皇子傅源要笑不笑,「韓大人,快把萬民書再給廣義王瞧瞧,讓咱們六皇子腦袋清醒清醒……」

 「稟王爺,臣還沒有看完。」韓昌方正臉孔微抬,直憨聲答道。

 這……這個迂腐的八股書生!四皇子眉際生惱,又不好在諸人面前發作,額際抽了抽,強忍了怒。

 「由小弟說給六皇兄聽罷。」八皇子傅泓樂意為兄解惑,「其上除了控訴江南官吏與碧門勾結盤剝鄉里之外,還有朝廷欽差到江南吼,鎮日留戀花街柳巷,接受百官宴請,不聽民聲,不查民怨……諸如等等。」

 傅澈搖頭驚嘆:「呵唷,瀆職瀆職,還真是天怒人怨,五哥好生了得,到江南不過十幾日,就有了這等的收成,令人嫉妒哪……」

 太子瞥他一眼,目光調向六部尚書,「幾位大人是如何看待這封萬民聯名書?」

 刑部王之問恭身,「民家百姓講的是『民不與官斗』,若不是被逼迫到極致,不會有萬人聯名控官之舉。」

 工部農歸田援聲同儕:「王大人所言甚是。此萬民書雖僅有幾萬餘眾署名,但代表江南百萬百姓心聲,當小心應對。」

 「萬民聯名,茲事體大,誰能不知?各位大人的話,大而空了。」二皇子傅潛鎖眉沉顏,「現在要議的,是如何肅清積重難返的江南官場,如何剷除根深蒂固的不良奸商,而非盡在盡人共知的事上費舌磨牙!」

 刑部、工部當即吶聲。

 「廣仁王作為欽差南下,目前人尚在江南,這聯名的控訴書就到了京城。且不管事實真相如何,都該等廣仁王自江南返京後再作定奪。」言者,乃左相杜昌晉。

 傅潛眉間因這話微不察的一掀,眼際有一線陰鬱擦過。

 「廣仁王向來不拘小節,單是個人的行事作風也便罷了,但如今牽扯到欽差使責,民之福祉,便由不得人不起警心,若因之惹來百姓怨聲載道,壞我天朝盛世威名,誰擔待得起?」右相嚴冉義正辭嚴。

 「以嚴大人之見,該當如何?」傅澈虛心求救。

 「此事不益拖延,須快刀斬亂麻!」

 「哦?」傅澈大眼睛眨巴眨巴,好不天真無邪,「嚴大人所云快刀,是想斬在誰的頭上呢?」

 「自是惹起萬民聯控的違法亂紀、貪贓枉法之輩!」

 「比如,本王的五哥?」

 「那是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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