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蟬叫蛙鳴,這是夏天裡最自然的協奏曲。都市裡不可能享受的到這樣的趣味,駱唯還未睜眼便已經用身體感受到這些不尋常的氣氛,他皺著眉、微笑起身。
太好了...雅納爾...。
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衣服,駱唯可以很確定這是中國古代的那種儒士服裝,他猜想著這次的世界應該是以中國作為背景。
他才起身,就感覺額上一陣刺痛,用手觸了觸,這個身體或許就是頭上這個包弄昏的。這麼說...又要再裝失憶了,自己裝失憶的技巧一定因為常常練習而很自然了。
駱唯聽見有人推門的聲音,他很快地露出個適當的虛弱表情,然後癱靠回床上。
「唉呀...許先生您醒啦?可還有不舒服?」
一個大嬸碎碎念地走了過來。
這對駱唯可是場新鮮的經驗,他還沒被人稱作「先生」過呢!他眼神中不免帶著詫異與疑惑。
大嬸似乎發現駱唯的狀況有些怪異,她試探地問著。
「許先生...?您...怎麼了嗎?」
駱唯露出一個訓練有素的笑容,然後,語氣和緩地道。
「這...您口中的許先生...是指我嗎?」
沒有人能沈穩地應付這種突發狀況,所有夢境中的現場第一人反應都表現得差不多。毛躁一點的又哭又叫、穩重一點的也馬上轉身找人幫忙,此時,這位大嬸就是屬於後者的那一種。
花白鬍子的大夫在駱唯身上摸上摸下,這情形和他在竹取物語中的遭遇有些類似。
就連大夫的回答也是感覺雷同。
「這...病人除了喪失記憶外並未有何不妥,或許是頭部在撞擊到地面時在腦中殘留了血塊,血氣不順這才引起這般狀況。一般來說...這種狀況老夫也說不得準,或許一月、或許一年...他都有可能會自動回復,我這扎針的動作只能減短這些個等待的日子。」
「那就好...那就好...不然我怎麼跟他爹交代啊...好好一個人教書教到受傷...。」
等老大夫走後,駱唯又是一番重新認識「自己」的狀況。
從大嬸口中,他得知了自己的身份...與現在這個世界的背景。
沒想到...竟會是這個故事...。
駱唯想笑,這個故事他可是十分熟悉呢。
許仙,浙江省杭州西湖人士,年二十四,去年在進京趕考的途中收到老父驟喪的消息所以趕回家鄉,為期戴孝三年。
家中小康略有祖產,應周坊鄰居之邀,他平時教導著這附近的孩子唸書,以渡這漫漫三年。
駱唯站在岸邊看了看湖水的倒影,他這模樣跟自己「原本」的樣子沒有差別,但在人家口中,他卻是已歷弱冠的男子,看來這許仙還真是娃娃臉吶!
長髮用儒冠仔細地紮起,白色飄飄的士服穿來在駱唯眼中卻像是唱戲戲子般有趣,他不甚自在地不停摸著頭上的冠帽,縛緊的感覺讓他覺得好似有人用力扯著他的頭皮一般。
「過來!小虎子!還不跟先生道歉!!」
駱唯回頭,看見一個小孩被牽著走來,腿上條條的痕跡看來就是受到處罰的痕跡。
看著那個不停哭著的孩子,駱唯猜想他就是這次讓自己受傷的主因了。
「先生...請您一定要原諒我家孩子!他不懂事才會跟先生開這樣的玩笑...」
拿繩子綁在教室門口,然後等著那個倒楣的人走進來就用力拉繩子,繩子一繃,人也跟著摔倒。這就是駱唯頭上大包的由來。
「林嬸...別這樣,我不生氣。」
駱唯將孩子被擰在他人手心的臉頰救出,然後拿著寬大的袖子替孩子抹著眼淚。
「先生...但您卻...」
「我不過是忘了一些事情罷了,以後還得請你們多處包含,我又怎麼會跟小虎子計較這些呢。」駱唯真得是完全不介意這件事,相反地,他還很感激這名惡作劇的孩子,若不是他,自己又怎能取代「許仙」呢。
林嬸拉拉雜雜地又跟駱唯道歉了好幾次,然後才牽著那名孩子回去,剩駱唯一個人佇立在湖邊。
西湖,中國最美的地方之一,曾引來多少的閒人騷客在此一遊,讚美它的風光、徜徉在明清似碧的湖心上。春夏秋冬,它有著不只四季的變化,更隨著陰晴風雨而有所不同。
這就是...白蛇傳啊!
雅納爾,你會是誰呢?白素貞?小青?還是法海?
過去的經驗讓駱唯知道,雅納爾應該都是他夢境世界中的另一名主角級人物,沒有了那名角色,這個故事將不會完整。
駱唯看著不起波瀾的湖面,他沈靜自己...讓自己能慢慢地、安靜地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