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番外七:養兒記(四)
「你今天去店裡嗎?」左維棠斜倚在浴室門口,看著正洗漱的韓武問道。
韓武含著牙刷抬頭透過鏡子看了他一眼,點點頭,含糊不清的說著:「要去,該盤賬了。」
左維棠站在門口點頭,「那兩個小鬼你也帶著?」
韓武漱乾淨口中的泡沫,轉過來垮著臉對他說,「那還用問,不帶著,還能塞哪去,兩個小傢伙一點都不叫人省心,這麼大的屋子都被兩人玩出花來了!」
自那日韓武打定主意不管兩個小傢伙是什麼來路,都繼續好好當自己小崽養著開始,瞿言是一點變化也沒有,依舊整天都是一副呆傻呆傻的樣子,時不時說出的傻氣話是叫韓武既樂呵又心疼。
而瞿語卻抱著十二萬分的質疑態度來對待韓武和左維棠,每天拖著小傻蛋瞿言變著花樣的在家裡窮折騰,來試探韓武和左維棠的底限。
隨著兩個小傢伙花樣百出的折騰方式,韓武也越來越心驚的發現,兩個小傢伙和他們的父親,大概真的就是左維棠所說的後一種情況——隱世者。
但不管越來越覺得自己趨近真相的韓武,半夜拉著左維棠怎麼焦躁的撓牆,白天裡,韓武都是盡職的照料著兩個小孩兒。
不過出於種種考慮,韓武實在是不敢隨意帶著兩個孩子到街上亂竄。
瞿語可能也微微能了解韓武這麼做的用意,所以雖然在家裡拖著瞿言為非作歹,但卻並沒有真的提出過分的要求,也沒有做出太過出格的事情。
韓武自己猜想著,這大概其實就是瞿語接受的一種表現吧!
小孩子,遠比他自己表現出來的彆扭的多!韓武暗自感慨。
「啾!」洗漱好往外走的韓武,被左維棠半路攔截,摟到近前,親了一口。
「有孩子在家呢!」韓武無奈的扭頭看著側摟著自己的左維棠,「收斂點。」
「我還不收斂?」左維棠不悅地挑眉,自從那日他與韓武在餐廳接吻被瞿言看到,在兩個孩子在的地方,他基本不與韓武有親熱舉動了。
尤其是前幾天客房還沒收拾出來的時候,兩個小鬼天天和他們擠在一張床上,橫著兩個大男人中間,比銀河還礙事。
好不容易前兩天把客房給收拾出來,把兩個小鬼扔過去了,當夜他才剛剛準備舒緩了一下身體裡的火氣,結果那個小傻蛋半夜睡迷糊了,居然跑到了兩人的床上。
惹得左維棠當場就沒有什麼好臉色要把他給丟回去,只是小傢伙迷迷糊糊裡的爸爸和父親的呼喚卻讓韓武當場就軟了心,撂下了左維棠,摟著小傢伙香甜的睡去了。
小傢伙第二日醒來,還滿臉不好意思的向左維棠道謝——那意思分明就是以為他睡著了以後,被左維棠抱了過來的。
堵的左維棠一口氣上不上下不下的卡在那裡,一整天都沒露出一張帶笑的臉來。
是以現在聽了韓武的話,更是新仇舊恨一起湧了上來,韓武看著他越發陰沉漆黑的臉色,顯然也想起了前兩天的那一茬,也只能訕訕的摸摸鼻子,拉了拉左維棠的手臂,「他還小!」
「哼!」左維棠沒好氣的哼了聲。
韓武沒轍,親自盤上左維棠的脖子,親了親臉,又親了親耳朵,最後逗得左維棠難耐的一把揪住了他,按住了親上嘴巴。
等待兩人都氣喘吁籲的時候,左維棠才意猶未盡的放開了他,恨恨地說道:「今晚就是地震了也得把全套給做了。」
韓武耳朵尖發紅的看了左維棠一眼,不吱聲也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應和他,結果左維棠卻像故意跟他拗上了一樣,不答話,就不放韓武走。
正在兩個人無聲的僵持著時,門外傳來咚咚的細微的敲門聲。
這聲音一響起,裡面的兩個大男人臉上立刻浮現出南轅北轍的表情,韓武是一抹會心的笑意——這個細微而不間斷的敲門聲就跟這敲門的主人一個樣——小心翼翼而又十分固執的小瞿言。
左維棠臉上則猛地一下全部黑了,手上箍著韓武腰際的力道加重許多,眼睛威脅的瞟著他——不應我,咱們今天就全耗在這了!
韓武看了看一直響個不停的小門板,又看了看自己身邊執拗異常的左維棠,最後只好湊到左維棠耳邊,輕飄飄扔下一句話:「晚上全隨你。 」
左維棠這才滿意的鬆了手,看著韓武嗖的一下跑去開了房門。
門一開,瞿言就一把抱住了韓武的腰際,滿足的蹭了蹭,而後抬頭,滿臉期待的看著韓武:「叔叔,我們今天要出門嗎?」
昨晚韓武隨口一提,小傢伙就心心念念滿是可以出門玩的心思了。
韓武笑著揉他的小腦袋,「是,刷牙洗臉了嗎?」
瞿言赧然的搖了搖頭,正準備說話時,隔壁客房的瞿語走了出來,無奈的捏著瞿言的小胳膊往回拖,「這才一會兒,你就不見了,告訴過你多少次了,要先洗臉刷牙,不然爸爸回來,我就告訴他,你變成了髒鬼。」
瞿言被瞿語這麼一嚇,傻了一會,幾秒鐘後反應過來,
討好的笑著看瞿語,湊上前去,要用滿是口水的親親收買瞿語,「小語……鍋鍋,你別說,我現在就去洗,好不好?」
瞿語撇了撇嘴,「那還不快去。」
把瞿言打發進客房的浴室裡洗漱後,瞿語飛快的瞄了一眼韓武,和跟在韓武身後走出主臥室的左維棠,也閃身進了客房,關上了門。
左維棠一挑眉,道:「這小子不錯。」
韓武無語的朝後睨了左維棠一眼——看得懂你眼色的,合你心意的就是不錯的。
左維棠理所當然的點頭——那是自然!
韓武被他這態度堵得又好氣又好笑,牽了牽嘴角,略過了他,跑到廚房去準備四人份的早餐。
吃完早餐後,左維棠帶著大大小小三隻走去停車場,拿了車開車去公司的路上,在老地方將韓武和瞿言瞿語放下。
韓武帶著兩個小娃娃對著左維棠齊刷刷的擺手示意再見,左維棠看著這一大兩小做的可笑動作,不由怔了怔,卻在下一刻以重重的咳嗽掩飾過去,驅車駛向停車場,連一向例行的中餐點菜都忘記做了。
韓武帶著兩隻小娃娃走進店裡的時候,立刻引來一陣圍觀。
所有員工不約而同的都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傻愣愣的看著跟著韓武身後的兩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面龐很像,看著像雙胞胎,但是看體型和高度,又覺得差了一兩歲的樣子,看樣子應該是兄弟。
「老闆?」恰好從裡間轉出來的店長何明看了店裡人員全部愣住的神情,也不由抬眼看去,恰好看到韓武抵著玻璃門讓門外兩個小娃娃進門的情形。
韓武一邊引著兩個小傢伙進門,一邊回頭對著眾人溫文的笑了笑,「大家早!」
小傢伙也十分得體的對著一眾人揮著小手打招呼,一眾人這才回神,各自在心裡猜測著兩個小傢伙的身份的同時,也各自奉出一枚異常和煦的笑容。
何明帶著韓武和兩個小娃娃進了裡間的辦公室後,將門一關,文件往腋下一夾,好整以暇的抱胸看著韓武和兩個乖順的小孩兒。
「難怪老闆你這半個多月都說沒時間來店裡,感情都是在家裡造人呢?」
韓武嘴角抽了抽,越發覺得自己在何明這樣的老員工面前難以樹立起威嚴的形象,「瞎咧咧什麼呢?是朋友的孩子,讓我幫著照看幾天。」
韓武一邊讓何明去交代各店店長到了就去會議室,一邊將兩個孩子抱到辦公室的一張大沙發上坐著,然後交代兩人:「叔叔去開會,一會兒就回來,回來後帶你們出去逛逛,但是你們自己不可以亂跑。 」
瞿言略微失望的看了看韓武,他一直以為出門就能玩了,結果只是換了個地方關著。在這種時候,倒是瞿語顯得更為懂事一些,他拉過瞿言的小手,對著韓武點頭,「我會照顧小言的。」
瞿言雖十分失望,但對韓武和瞿語的話還是乖乖的點頭表示自己會聽話。
韓武寵溺的揉了揉兩個小孩子的腦袋,轉身走到店裡,讓店員給衝了熱牛奶又拿了些容易消化的小點心進來擺在兩個孩子麵前,並交代沒有孩子的叫喚,都不許進去打擾孩子的玩鬧。
這一番吩咐聽得店裡的員工都面面相覷——老闆還真寵兩個小孩兒,那麼大的一個辦公室轉眼就當成兩個小娃娃的遊樂場了!還由著兩個小娃娃自己玩得高興,不許打擾啊!
這真是給朋友帶的孩子?怎麼看怎麼像他自己的兒子啊!
孰不知,韓武只是擔心這些員工闖進去後看到的是兩個小孩玩得「非人」的遊戲,驚嚇了雙方不說,兩個孩子的小秘密也難以藏住,到時候,可就負了瞿白所託了。
往日的沒月一盤賬,拉拉雜雜弄下來,怎麼也是要耗掉一整天的時間,結果韓武因為惦記著辦公室裡的兩個孩子,愣是讓眾人在一上午把所有的賬目給匯報然後盤掉。
眾人被韓武這一番難得施加的壓力弄得驚慌失措的同時,卻也雄起了一把,在一個上午裡把往日要懶懶散散耗掉一天的事情給解決了。
散會的時候,幾個店長和公司的核心人物都故意放慢了手裡的動作,好奇的關注著韓武接下來的舉措——老闆對象是個男人,他們都是心裡有數的,難不成今天是他和他男人不得不相聚一堂的日子,弄得這麼急匆匆的。
結果韓武連個眼神也沒給這一眾望眼欲穿的眾人,一散會,桌面上的文件資料隨手一夾,就出了會議室,轉到一旁的辦公室裡去了。
眾人探著腦袋對著隔壁合上的門板發楞——難道辦公室裡藏了嬌?
韓武一開門,瞿言就像火箭頭一樣衝過來,撲到韓武懷裡,「叔叔,叔叔。」
一邊迭聲叫著,一邊把腦袋塞在韓武的肚子那一塊蹭來蹭去,好好的小西瓜頭一下就成了小雞窩,韓武一邊笑著給這個嬌氣包理頭髮,一邊說道:「頭髮都變成雞窩了。」
話音一落,瞿言就眼睛晶亮的抬頭看著韓武,「咕咕!」
韓武頓時失笑,低頭貼著瞿言的腦袋蹭了蹭,「好,帶上你左叔叔,咱們今天中午去隔壁街吃雞公煲。 」
說著,對著站在一旁看著他們的瞿語招手,拉過兩個小娃娃,往門外走。
結果一出門就看到一眾都散會的人還堵在門前,韓武一蹙眉,正準備說什麼的時候,人群裡就三三兩兩傳來各種聲音。
「啊呀,來不及了,我約了人。先走了!」
「這麼晚了,都還沒吃中飯呢,趕緊著,吃飯去了!」
「今天難得這麼早結束會議,我找我老婆溫存一會去……」
諸如此類各種聲音一連響成一片,等到韓武能開口說話的時候,只剩下何明站在他面前了,他瞇了瞇眼,看著何明:「他們搞什麼?」
何明笑著指了指兩個小娃娃,「他們想看看什麼人打敗了左老大,成了你的新歡!」
韓武無奈的撇了撇嘴,啐了聲何明,將店裡的事情大體交代了一下,帶著兩個小娃娃往外走。
時值十一點,如果在店裡等的話,要到十二點左右才能看到左維棠,但是帶著兩個小娃娃走過去的話,十一點半左右就能會和,然後趁著左維棠中午午休還能一起去隔壁街吃個雞公煲,再回來上班。
所以,韓武就帶著兩個小娃娃朝著左維棠的公司走去。
走在街道上,瞿語就一直拉著瞿言的胳膊,兩人走在韓武身前。
韓武帶著笑,閒散安靜地跟在裡兩個小娃娃身後,只在路口處需要轉彎還是直走時提醒一聲。
在家裡時,兩個孩子起先還有幾分侷促,但是在瞿語有意試探韓武和左維棠的各種承受底限的搗亂裡,把那份侷促消散乾淨。
所以在家裡,雖然空間很小,玩樂也很有限,但總是能看到兩個孩子玩得跟兩個小瘋子一樣,現在走在街上,看著兩個小瘋子突然就變成乖乖巧巧拉著小手的兩個小娃娃時,韓武就十分佩服瞿白的教育手段。
將兩個小娃娃教的在小瘋子和小乖崽之間轉換自如也是一種本事。
一大兩小花了不到半個小時走到了左維棠公司樓下,正準備走進大廳上樓的時候,就看到左維棠鬆著領帶從電梯裡面走了出來,韓武還沒有什麼反應時,一旁的瞿言已經高興的叫了起來:「叔叔,咕咕來了!」
韓武汗顏的低頭看了瞿言一眼——左維棠的出現對他大概只意味著可以去吃雞公煲了吧!
左維棠從電梯裡踏出來的一瞬間,就聽到讓自己晚上總會腦仁發疼的那個聲音,順勢看過來,就看到旋轉門外站著的一大兩小兩個身影。
他喉嚨忽然就一緊——這麼多年,韓武還真沒有如今天一樣,那麼安靜的等在自己沒有預料的地方,讓他看了,真的是十分……想立刻壓住他這樣那樣的肆無忌憚一番。
「嘿!頭兒,小五怎麼帶著兩個奶娃娃來找你啊?你們什麼時候造了孩子出來我都不知道!」吳起跟在左維棠身後,感覺到左維棠腳下停了停,順勢也就看到了韓武和兩個孩子。
「嘖嘖,別說,這兩娃娃還真好看,代孕媽媽基因也不錯吧!」吳起繼續調侃,聲音裡滿是笑意。
左維棠瞥了他一眼,「有功夫扯淡,還不如想想老是跟在你身後的那個小年輕怎麼解決!」
說著,瞥了眼站在大廳另一角的一個瘦高白皙的男孩子。
吳起眼睛一掃,立刻垮下了一張臉,一把巴住左維棠的胳膊,「老大,你可不能拋棄我啊!」
左維棠輕輕抽出了胳膊,「今天不行,沒見韓武來接了嗎?你自己搞定吧!」
說完也不顧吳起天都塌下來的表情,輕快的朝門外的一大兩小走去。
「怎麼自己走過來了?」左維棠走近韓武問道。
韓武笑著點了點兩個小傢伙的腦袋,「等不及要吃雞公煲了,就過來了。」
左維棠點頭,一把抄起瞿語抱著,韓武看了左維棠的動作,也撈起瞿言抱著,正當兩人準備一起朝隔壁街走去的時候,被韓武抱著的瞿言突然將腦袋埋在韓武的肩膀上,緊緊閉著小眼睛,瓮聲瓮氣的開口問道:「你們好了嗎?」
韓武一怔,這個小嬌氣包又唱得哪一齣。
還沒待韓武完全反應過來,瞿語就十分丟臉的從左維棠身上探手過來捏瞿言的耳朵,「傻蛋,他們不是爸爸和父親啦!」
瞿言抬起小腦袋疑惑的看了看左維棠又看了看韓武,「可是那天我有看到他們親親。」
瞿語也紅著一張小臉,自認為小小聲的說道:「那也跟父親和爸爸不一樣的,不是一見面就要先親親的。」
瞿語話音一落,韓武這才明白兩個孩子在說什麼,瞿言的動作又從何而來,頓時覺得一股熱氣席上了臉頰——這兩個小鬼!
也算是明白怎麼回事的左維棠突然勾起嘴角笑了起來,一把摀住了瞿語的眼睛,對著瞿言威脅道:「繼續躲著,還沒親呢!」
小孩兒被左維棠的語氣一兇,頭一次沒有像往常一樣被嚇到,反倒十分熟練的又將腦袋埋了回去,像是十分熟練這個動作的樣子。
韓武啞然,正準備讓左維棠別逗兩個孩子的時候,左維棠已經一手攬過了他的肩膀,緊接著唇就印了上來。
等到韓武被弄得氣喘噓噓時,左維棠才好心情的放開了他,拍了拍瞿言的小腦袋,再不復以前對他的不喜感,「行了,抬頭吧! 」
瞿言聞言睜著亮閃閃的眼睛,一眨不眨的在韓武和左維棠之間來回掃了幾圈,最後瞇著小眼睛興奮的感嘆:「跟父親和爸爸一樣!」
一樣! ?什麼一樣?韓武暈乎乎的想,是指他與左維棠和他的兩個老爹一樣的關係,還是只他現在暈乎乎的反應和他爸爸的反應一樣呢?
不等韓武想明白到底什麼一樣的時候,左維棠已經心情大好的拉著韓武抱著瞿語朝著隔壁街走去。
兩大兩小坐在包廂裡,一連點了兩鍋大的雞公煲,吃得嘴巴油滋滋紅彤彤的時候才腆著肚子心滿意足的走出來,再次走回左維棠的公司下面的時候,看著吃飽就開始犯睏的兩個小傢伙,左維棠也不自覺的放輕了聲音,讓韓武跟著自己上樓去,讓兩個小傢伙在休息室裡小睡一會兒。
兩個孩子在不知不覺間以一種兩個大人想像不到的姿態融入了他們的生活裡。
除了最開始被兩個孩子嚇得心神不安,而想過瞿白什麼時候來接孩子走以外,隨著時間的流動,韓武越來越想不起來這茬事情。
有時候就連兩個孩子都不若開始時那樣,時不時的惦念兩句爸爸父親什麼的。
一轉眼,一個季度都滑過去了,屋子裡屬於兩個孩子的東西越來越多,衣物也從原來單薄的小黃雞和鹹蛋超人的小內褲小襯衫小短褲,變成了絨絨的小黃雞連體服,小恐龍連體服。
就在韓武習慣性的要在周末帶著兩個小孩兒繼續去商場添置冬裝時,兩位不速之客「降臨」在韓武與左維棠的家中。
是的,「降臨」!
幾乎是在餐桌上的四人提起筷子要吃下今天的第一口晚餐時,兩個男人驀然「出現」在四人面前。
幾乎是一瞬間,快得韓武都來不及反應,左維棠已經一把跳了起來,拉起韓武護在了身後,而餐桌上的另外兩隻小傢伙,卻已經像個速鳥一樣,猛地跳起來扎進了對方兩人的懷裡。
「爸爸、父親!」兩個小傢伙一人攀住了一個,膩在兩人身上,那種恬淡滿足而毫無防備的樣子,是一再以為自己和孩子已經足夠親近的韓武所不曾見過的。
韓武半拉住左維棠的手臂,看著那邊突然降
臨在別人家中兀自展現一家四口的甜蜜的兩大兩小,他心口湧起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感。
比起韓武這些瑣碎的感情起伏,左維棠關注的就更為實在一些。
他悄無聲息的打量了一番對面憑空出現的兩個男人,一個高瘦,面容十分普通,鼻樑上還架著一副十分書生氣的眼鏡,氣質很出塵,但是看著卻不像個重情的。
另一個膚色黝黑,但五官卻十分的出彩,眼睛深邃,鼻樑高挺,薄唇,明明是一副十足的英俊男人長相,但看著卻總有些不和諧的魅惑氣質,看著卻並不覺得彆扭。
兩人唯一的共同點,就是給左維棠的感覺了——深不可測。
良久,那邊的一家四口才親熱好了,分出一絲心神來給韓武和左維棠。
「韓武?」高瘦的眼鏡男人將瞿言交給他身邊的男人後,從他們一家四口的圈子裡站出來了一步,看向被左維棠護在身後的韓武。
韓武一怔,也踏上前一步,看向對方,「瞿白?」
對方微微笑著頷首,步伐輕移,又靠近了韓武一點,「這段時間謝謝你。」
「你……」韓武怔怔的不知道如何應答,雖然起先他並不是很樂意做這樣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但幾個月相處下來,他已經沒有辦法輕鬆的對瞿白說這是一件無所謂的事情,不用謝一類的客套話了,「你們……」
瞿白掃了一眼一直站在韓武離韓武半步距離處的左維棠——一個可攻可守的位置,雖然在他看來,無論是攻還是守,都無異於以卵擊石。
「他應該差不多猜到了吧?」瞿白面帶淡笑的看了眼左維棠像韓武示意。
韓武回頭看了左維棠一眼,轉過頭來,張了張嘴,卻終究不知道說什麼。
這樣一個男人,和他身後抱著兩個孩子的男人,不知道怎麼說,面對這樣的人,韓武覺得自己很微小,微小的到不需要表達太多,也沒有太多可以表達的東西。
他們不一樣,永遠不會一樣。
「孩子的父親出了點事,我必須去搭把手,但是當時我也不知道我身邊到底還有哪些人摻和進去哪些人又沒有摻和進去,我找不到全然可信的人,想來想去,也只有你這個完完全全的局外人能幫我們了,恰好,孩子們與你也有一次塵緣,所以就送來了。」說著,瞿白回頭看了站在原地的那三人一眼。
兩個小傢伙像是完全沉浸在父親和爸爸出現的驚喜裡了,只顧著攀著那個高壯黝黑的男人不斷絮絮叨叨的說著這段時間來的經歷,似乎與韓武同居的這段時間,對於兩個孩子來說,更像是離家的一次冒險。
「現在,我們要一起離開這個地方了,孩子們與你的塵緣也算是了了。最後……這個,給你。」瞿白說著突然就伸出了手,原本空空如也的手心突然出現了一個文件和一把鑰匙。
雖然韓武已經猜到了對方的不平凡,但依舊被對方這突然露的這一手給嚇了一跳,他低頭看著對方遞過來的東西。
「這是什麼?」
「我在京郊的一棟房子,房子沒什麼值錢的,但是裡面有一個不錯的藥園子,是我調整過的,出產的藥材都還不錯,你應該會有用,這是鑰匙和文契。」瞿白緩緩地解釋。
「我……我不需要這些,我照顧他們,也不是為了這些……」韓武看了眼依舊膩歪在那個男人身上一直沒有看向自己的兩個孩子。
瞿白了然的回頭看了一眼,笑著說道:「我知道,但是,這是我和孩子們欠你的……也許你不記得了,多年前你出車禍,就是你來到這具身體裡的時候的那場車禍,是孩子們的母親導致的,雖然與孩子們關係不大,但是終究是塵緣一場……收下吧!」
在瞿白說出車禍的一剎那,左維棠就一個上前攔住韓武,警戒的看著對方,韓武自己也是驚駭莫名,但文契和鑰匙卻像長了翅膀一樣,飛到了韓武手上。
瞿白輕笑了一聲,走回了瞿言瞿語和那個男人身邊,他伏在兩個孩子耳邊說了什麼,兩個孩子立刻轉過臉來高聲喚道:「韓叔叔,左叔叔!」
聲響未盡,客廳裡已經再無其他人影。
韓武愣愣的看著空蕩的客廳,心裡也突然像是缺失了一塊,他猛地往前走了幾步,站到剛剛還有兩個孩子身影的地方,左右環顧了一圈,才悵然若失的看向左維棠。
「他們真的走了……」
左維棠走上前去,輕輕拉過若有所失的韓武,額頭抵著他的額頭,眼睛直愣愣的望進韓武的眼底,「但我還在……」
韓武勉力的勾起嘴角給了左維棠一個笑意,苦澀的說著:「我真的差點就把他們當初我們的……」孩子了。
「嗯,我知道。」左維棠抵著他的額頭,輕輕應道,「你要真喜歡,我們可以去領養。」
韓武在左維棠眼中看到一股認真,心口跳了又跳,嘴裡各種話輪轉了幾番,最後,他只說道:「好,但不是現在,等到我們都不感到寂寞的時候再去吧,孩子不是替代品,等到我們忘了那兩個小鬼的時候再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