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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之女》第200章
199、最大的挫折

  「把大夫給我叫來!派人回家,讓相公抓御醫來!」事關女兒,杜氏的命令下得相當霸氣!用詞也相當地不講究。

  鄭府帶過來的家丁一路狂奔絕塵而去。

  容易迷信的中老年婦女再次忙碌了起來,這次不但是杜氏,連趙氏都一起幫忙,請了各種神像來供奉。這一刻,天上的神仙都能在池府這一畝三分地上開個會了。婆媳二人虔誠地供奉上了香火祭品,求各路神明保佑母子平安。

  四胞胎是一般人能扛得住的嗎?兇殘如鄭琰,生完孩子也蔫了,寶寶們比他們的兄姐剛出生的時候都要弱小,地道的早產兒模樣,一看就覺得脆弱。

  趙氏向杜氏彙報的時候用詞方面上有保留的,這並不妨礙兩位非常有經驗的婦人看出情況的危險來。盡人事聽天命吧,抓完御醫拜神仙。

  換個場景,池脩之該說這是「淫祀」,可眼下看著這大的昏睡小的哭聲小得像貓叫,他自己也恨不得去跟著磕三個響頭。又以手忙腳亂地看住另位兩個小傢伙,不令他們被嚇到,再轉頭聽從宮裡抓出來的負責兒科的御醫講注意事項。

  把添丁進口的喜悅給先放到一邊,池府上下好一通雞飛狗跳。

  這個時代的知識份子裡,大多數知識還是比較淵博的,作為一個資深知識份子,鄭靖業的婦產科知識也相當不錯。一聽說閨女給他添了四個外孫,當場就驚了!臥槽!麻煩大了!他親自帶隊抓人奔赴案發現場來了。

  看到鄭靖業,在場諸人像是看到了主心骨,心慌減輕了不少。

  眾人的主心骨自己還在心慌呢,問明瞭情況,故作鎮定地道:「都亂鬧什麼?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大娘和大郎呢?著人看好了他們,不能有失!」除了這些,他也沒什麼命令好發了,等專業人士出結果吧。

  池脩之搓搓手,向鄭靖業打申請:「岳父,下面的事,還得煩請岳母或是三娘幫忙……」

  杜氏心裡的滋味就甭提了,鄭琰生一次孩子她後悔一次,池家親戚少。不管鄭靖業答不答應,她都是肯留下來的。鄭靖業一想自己家裡看家的人還是有的,也答應得飛快,事關女兒,他自是怎麼說怎麼好。

  趙氏道:「那得回家取些慣用的家什才好,七娘坐月子呢。」又派人回家拿行李。

  鄭靖業要去看外孫,四個小小的孩子一字排開,小臉皺皺的,呼吸很輕,看得鄭靖業跟著摒住了呼吸。看起來兩個巴掌就能覆滿的小身體,能撐得住嗎?越看越不放心,鄭靖業出了房門就去詢問大夫:「究竟如何?」

  「能生下來已經是很順利了,多胞胎就是會早產,胎兒必然小。眼下天寒地凍的,要分外小心。」御醫斟酌著措詞,「產婦損耗也大,要用心調養,能多歇就多歇,月子坐得長些最好。」言下之意,老天爺已經夠給面子了,順下的就是拼人品。

  旁邊一老成的還加了個免責條款:「想來相公也是看過令外孫了,比獨生的都要小。最後生出來的這個小郎君,比其他三個都要弱一些,尤其難養。」

  鄭靖業想了想:「反正宮裡留夠了人手,你們就先住這裡吧!我跟他們打招呼,你們只要把夫人和小郎君們照看好,有事我頂著!」有特權不在這會兒用,還要在哪會兒用啊?又說池脩之,「反正朝上沒什麼大事,這兩天你就請假在家,多照應些。」

  不用鄭靖業說,池脩之也打算這麼幹了:「我這就具本請假,多請個幾天好了,眼看宵禁了,岳父回府還是住下?」

  鄭靖業猶豫了一下:「就在這裡吧,去書房,我寫個條子,讓他們回家取衣服。」為了避免自己給自己開嘴條走夜路回家這種不要臉的事情發生,鄭靖業很低調地決定留宿。

  翁婿二人到了書房,一人占了一張桌子埋頭苦寫,鄭靖業寫完了交給下人回家取東西。池脩之寫完了請假條,直接交給岳父了事,暗箱操作得非常明目張膽!

  這一夜池脩之睡得十分不好,池脩之半夜還爬起來看了一回小兒子們,尤其是被御醫點名了的小五,做賊一般試了一試呼吸。

  鄭靖業上了年紀的人覺也少,早早地起身去看外孫,發現依舊活著,對御醫們的表現表示滿意,指示他們繼續好好看。全國醫生裡選拔出的尖子用來當保姆,佔用國家資源得如此明顯,也就是這麼個沒下限的奸臣能幹得出來的!

  鄭琰醒來的時候腦子一片空白,躺了很長時間,渾身發酸,骨頭好像已經繡掉了,看著帳頂發了好一會兒呆,才回憶起自己好像昨天生過孩子!要喊聲,嗓子啞得發不出聲,咳嗽了好幾下,才覺得能說話了,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一群看護聽到咳嗽聲就衝了進來!

  杜氏面帶憂慮,還有些激動:「怎麼樣了?怎麼樣了?」

  趙氏催廚房上人參雞湯,一大早聞訊而來的嫂子姐姐侄媳們蜂湧而上,鄭琰終於憋出了一句:「孩子呢?」

  孩子正在看護中……

  杜氏道:「有我看著呢,妳先吃口東西,月份有點不足,孩子小了點,不能抱來抱去的。放心,妳爹抓了一把御醫來,一人看一個,保管還妳四個白白胖胖的兒子來!」

  「四個?!」鄭琰目瞪口呆,昨天生到最後她自己都不記得生了幾個了,只知道不止一個。

  說話間一直在灶上熱著的飯來了,整抬了兩張矮桌子的湯湯水水!七大姑八大姨一齊推銷,鄭瑜說:「鮮魚湯下奶。」杜氏說:「大肘子補元氣,這肘子昨天就燉上了,皮都燉化了。」趙氏說:「人參雞湯提神。」

  鄭琰說:「我先洗把臉漱個口。」

  「……」眾人。

  喝了一肚子的湯湯水水,鄭琰還是沒能看到新生兒。據說因為孩子太小,略弱,鄭靖業下令讓御醫給照看著,所以不能放到鄭琰房裡。也因為太小,天又冷,所以不能抱過來。

  杜氏也不讓鄭琰下地,又讓人把池春華和池長生給帶過來安慰鄭琰。而池脩之總是顛三倒四地說:「妳辛苦了,下面的事情都交給我吧。」以致於鄭琰一度腦補成她兒子是不是不好了。

  雖然不斷娘家人過來開解,但是見不到孩子她是一萬個不放心:「怎麼辦?開始準備的東西只準備了兩份啊!現在多了兩個,會不夠用的,要再添置呢。」、「現在看不到我,以後會不會不認識我了呀?」、「乳母盡心嗎?」

  小嬰兒的情形確實不太樂觀,最小的那一個,被下了好幾回病危通知書,又被搶救了回來。我們有理由相信,御醫們在面對鄭靖業的時候,已經腦補出了「照顧不好他外孫,全家老小死拉死拉地有 」。

  擔心的驅使下,御醫兢兢業業地照顧著小不點,從乳母的飲食到小朋友的床鋪都關懷到了,比照顧自家獨苗都盡心,就盼著把他們養到看起來比較好了,然後趕緊跑路。

  如是提心吊膽直到小朋友們滿月,看著似乎沒有問題了,御醫逃命似地向鄭靖業申請要回家。

  鄭靖業仔細地檢查過了自家外孫,看起來仍舊是小,不過比剛生出來的時候好了不少,這才開恩似地同意了。作為一個奸滑的人,他也沒忘了備下厚贈,稍稍安撫一下御醫們飽受驚嚇的心臟。

  鄭琰終於看到了她的兒子,四個小小的、包得嚴嚴實實的小傢伙。天知道這一個月裡她都擔心成什麼樣子了!養了一個月了,還比不上長生剛生出來那會兒大,鄭琰憂心忡忡,很想自己照顧孩子。

  提議被駁回,孩子太多,一個哭鬧了,必然會把另外三個一齊吵醒,兄弟四個來一個大鬧天宮。鄭琰又比上兩次生產虛弱,精力有限。即使是滿月了,小朋友們還是不能像他們的兄姐一樣,享受一段在母親臥房中生活的待遇。正房之西廂辟成了育嬰室,雙層的玻璃窗保溫效果極好。

  滿月宴很是盛大,宮中傳出許多賞賜來,皇太后和皇帝都很殷切地盼望著鄭琰回歸。於蕭複禮,鄭琰已經停課近兩個月了,他需要老師回來講課。於徐瑩,雖然對政治不太通,還得咬牙堅持著,她需要鄭琰回來當參謀。

  鄭琰這裡卻由池脩之代筆,打了份再申請兩個月產假的病假條,附贈醫囑。

  ※

  鄭靖業言道,眼下朝中無事,杜氏說生完孩子落下病根是一輩子的事,後悔都後悔不來,於是鄭琰在家中休養。

  蕭複禮未免失望,經過勸解也能理解,鄭琰出了月子,時間也走到了十二月,快過年了,蕭複禮的功課也慢慢要停下來,為新慶典的政治活動讓路。

  真正著急的是徐瑩,她弄不明白朝政!反正自從鄭琰不出現了,她總是被忽悠。一次兩次的,自己都察覺出來了,想給娘家掙好處總是被阻,過問朝政上的事情意見總被駁回。當徐瑩身處困境的時候,總會有人想為皇太后解圍的。

  比如徐瑩的嫂子們,再比如蕭複禮的姑母們,又或者各式各樣的命婦們。

  鄭琰在的時候,不但涉足朝政,也把握著徐瑩的左右,別人插不進去,就算蹭到跟前了,也是個被KO掉的命。現在鄭琰留出了好大的空檔來給大家,還不卯足了勁兒往前衝?是,鄭七是厲害,可她生孩子去了。哪怕等她休養好了又回來了,中間這段時間大家各展身手,撈到了好處也是白賺來的。

  蕭複禮的姑母們經過各種清洗,眼下還能活躍的只餘三個:七娘長信大長公主、十九娘安康大長公主、二十一娘瑞豐大長公主。這其中後兩個關係更好一點,三人組成了一個鬆散的聯盟,組團忽悠著徐瑩。

  徐瑩的嫂子們沒有加成女侍中,卻也不斷地被宣召入宮,不斷地為徐瑩和杞國公夫妻傳遞著消息。慶林大長公主也時不時到宮裡晃一晃,有時候是為看一看兒子的工作環境,有時候就是閒的。

  以上,統統是池脩之怕鄭琰太悶給她帶來的八卦。

  也許是跟李神策走得太近了,池脩之的口氣裡也帶上了嘲弄:「皇太后能辦得成什麼事呢?她自己都拎不清呢。如今滿朝上下誰不知道聖人才七歲,皇太后就想把昭仁殿傳給娘家侄女?就憑她年輕時候辦的那些事,秉公而論,是個忠臣也不會答應!」

  「她現在也不老。」

  「人不老,腦筋已經糊塗了。」池脩之一針見血地道,「現在她的心思誰都猜得到,不就是向著娘家、想著養老麼?她人又不聰明,還能鬧騰什麼?」

  「不說這個了,聽著心煩。」

  鄭琰脫崗時間過長,早已有了心理準備,隨著杞國公府陸續出孝,徐瑩身邊必然圍繞著越來越多的娘家人。這並沒有對鄭琰造成太大困擾,當初鄭黨是怎麼想的?就算是徐瑩能夠挑得起擔子,她還是需要辦事的人!杞國公家不具備這樣的條件。鄭琰不用擔心被過河拆橋了。

  再者,對於鄭琰來說,蕭複禮比徐瑩貼心,這孩子聽得進話,分得出好壞,你還能看得見他的成長。老師不怕學生笨,就怕學生不長進。徐瑩就是那個不進步的學生,一年一年地留級,還越學越往後退,蕭複禮就是個那個勤學好問的好孩子,鄭琰的心不由自主地就偏了。

  鄭琰連新年大典都託辭沒有參加,那典禮一次幾個小時下來,她可不想受這個罪。這次生育對鄭琰身體的影響很大,身材走形就不必說了,感覺體力也差了不少,從各個方面來說,鄭琰都恨不得躲起來養好了再出現。

  整個新年期間,她只出過三次門,一次是回娘家,一次是去顧家拜年,一次是去看望池外婆。出現在大眾視線裡只有一次,即在家中主持了一次宴請,請與池脩之關係好的人一聚,也只是露了一小會兒臉就縮了回去。

  各種跡象表明,生育一事使得韓國夫人不得不退回家中相夫教子,尤其是在一次添了四個兒子之後。

  外面的謠言也滿天飛,最多的傳說是嬰兒身體不好,鄭琰必須留在家裡看孩子。最新的傳說則是皇太后的娘家人陸續出孝,皇太后當然更信任與自己有血緣關係的人。也有人猜測,聖人的書法老師是不是要換個人來幹了?畢竟鄭琰已經脫崗數月,並且還有繼續拖下去的跡象。

  種種流言,鄭琰都一笑置之,她正為池長生終於有了大名而高興。過年了,池長生終於有了一個正式的名字,池脩之請顧益純為兒子賜名,顧益純為徒孫取名為「憲」。池脩之認認真真地把「池憲」二字給謄到了族譜上。

  因為池憲取名一事,鄭琰向池脩之提起了一個艱巨的任務:「底下孩子們還沒有小名呢,就二郎三郎一路叫下去麼?」

  池脩之搓搓手:「是該起個名字分一分了,每次見他們,我是……真不容易分辨他們誰是誰。」

  鄭琰鬱悶地道:「我也分不太清……不過我讓人在他們衣服上縫上了甲乙丙丁四個字,」越想越鬱悶,莫名地心煩意亂,「我算是明白為什麼先前老天爺讓我掙這麼多錢了,合著是怕少了不夠他們分的。」

  正在商量著兒子們名字的小夫妻壓根沒有想到,他們會這麼快地直面愛子的死亡。夭折的是最小的那一個嬰兒,名字還沒有起。嚇懵了的乳母跌坐在地上,被侍女發現,誰也不敢瞞著,提心吊膽地上報。

  阿慶原是總領此事的,聽了之後差點沒倒仰過去:「不要慌亂,也許是背過氣去了!」攔攔索索地跑去看,在青石地上摔了個跟斗。

  池脩之跟鄭琰還在商量著兒子們的小名,小名還沒想好,池脩之突發奇想:「大名我倒想出幾個來,大郎名憲,二郎取名為紀如何?三郎名綱,四郎名範,五郎……五郎……」

  阿慶就是在這個時候過來的,臉上一片慘綠,眼都直了,當地一跪:「七娘,我對不起你——」尾音尖厲而淒涼。

  鄭琰捂著胸口站了起來,只覺得嘴巴發乾,不知道為什麼她聲音也變了:「怎麼了?」

  阿慶哽咽地道:「五郎……去了……」

  「哪個五郎?」

  阿慶抖著手指,指向了育嬰室的方向,鄭琰整個人都癱了,捂著嘴巴一屁股坐到了榻上,眼睛瞪得大大的。

  阿慶膝行上前,扶著鄭琰的膝頭:「七娘,七娘,七娘妳別嚇我,七娘!」

  池脩之回神比較快一點,雙手神經質地抖著,他又一次經歷了親人的死亡,掐了一把胳膊,努力平靜地對阿慶道:「照顧娘子,我去看看!」

  鄭琰覺得腦子都要炸了,果斷地站了起來:「我也去!」她以為動作乾脆利索,說話堅定有力,在池脩之和阿慶看來卻是搖搖欲墜,聲音發抖。

  池脩之也不跟她爭辯,示意阿慶扶著鄭琰,深一腳淺一腳地去看兒子。

  五郎的乳母等服侍人已經被阿慶看管了起來,小孩子獨自躺著,眉毛淡得幾乎看不見,五官很小很精緻,小小的繈褓上繡著一個「丁」字。

  鄭琰伸出手,撫著兒子的小臉,這一次生的兒子多,她沒有辦法親自照看,此時才發現自己對兒子的樣子是那樣的不瞭解。指尖下滑,倏地一動,點著兒子的掌心,沒錯,指尖是暖暖的,轉頭對池脩之道:「他還在,他還是暖的!」眼淚無聲地落了下來。

  池脩之跨了兩步上前,伸手一試鼻息,嗓子裡像填了個鉛塊:「阿琰,他,去了。」

  鄭琰想大聲尖叫,卻發不出一絲聲響來,推開了池脩之,把孩子抱在了懷裡。鄭琰這一世順風順水,唯一的挫折居然不是來自朝堂,而是來自家庭。

  ※

  池脩之經歷過父母之喪,比鄭琰鎮定些,家裡統共兩個主事的人,一個已經呆了,另一個就必須挺住。小心地把剩下的三個孩子給挪到臥房裡,不留在夭折過孩子的房裡——至少要重新裝修做過儀式之後才能移進來。又要派人報信,定棺材,準備喪事,忙得瘦了一圈。

  慶林大長公主風風火火地衝進了池府,阿肖迎了上來:「長公主,娘子一直呆坐著。」

  「人呢?」

  「在前頭。」

  鄭琰第一次經歷親人的死亡,完全沒想過死的會是自己的兒子,猶在五里霧中。慶林大長公主心疼她喪子,卻見不得她喪氣,怒道:「妳這是要做什麼?」

  「我們家從來沒有夭折過孩子,怎麼頭一個就讓我遇上了呢?」鄭琰擰皺了榻上的墊子,「生下來的時候還是好好的,滿月了都沒事,怎麼就說體弱養不活了?他還沒叫過我一聲娘,還不認得我的模樣呢。」

  慶林大長公主附耳上去惡狠狠地道,「妳這是難過得恨不得去了的是自己嗎?妳還有五個孩子等著照顧呢!另外還有三個也是胎是弱的!妳這樣疏於照顧,究竟是為他們好,還是不為他們好?妳想死嗎?想把他們留給後娘嗎?想要孩子好,妳自己得先好起來!少作柔弱樣!當了娘的人,沒資格軟弱!」

  鄭琰收過目光,慶林大長公主冷冷地看著她,表情能把水凍成冰。

  鄭琰遲緩地起身,一頓一頓地道:「有勞師母親至。」

  慶林大長公主鬆了一口氣,別過眼睛柔聲道:「去看看吧,送孩子最後一程。」

  鄭琰清醒了,池脩之心下大慰,鄭琰趴在池脩之懷裡一頓痛哭,抽噎著道:「他還沒個名字,取個名兒吧,碑上寫著好看。」

  池脩之之前一直憋著,終於忍不住落淚,夫妻二人抱頭痛哭。

  轉間杜氏等也到了,鄭家就沒夭折過孩子,都把這當成了一件大事來辦,除了坐月子的李莞娘,留下來照顧的郭氏,其他人到得倒是齊整。

  杜氏連說「造孽」,摟著鄭琰又是一通大哭,趙氏邊哭邊勸慰。四下裡哭聲一片。

  因為是夭折,不能大辦,只停靈三日,在池家的家族墓地裡,靠著未曾見過面的祖父母點了一個穴。夭折的孩子墓、碑等的規格、紋飾也與成人不同,碑上文字是鄭琰親書,愛子池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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