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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晟世清風(神算系列)》第40章
第四十章,試探

  齊贊讓觀契將人馬都集中起來,觀契索性將兵符給他了,道,“齊公子代勞吧,我對派兵什么的也一竅不通,純粹來看個熱鬧。”

  齊贊接了兵符有些尷尬,王忠從他手上拿了兵符,道,“哎呀,你們都是斯文人啊,給我吧。”說完,對那些水軍說,“唉,我說,當頭的呢?都給老子過來,其他人,戴上你們的家伙,去操場集合!”

  水軍們面面相覷,趕緊就拿著刀劍去集合了。

  齊贊跟著軍校們往操場走,蔣青也想跟過去,卻聽一旁觀契說,“夫子,咱們上操場邊的軍帳里頭坐下喝杯茶吧,這外面日頭太曬了。”

  蔣青看了看他,點點頭,“好。”

  ……

  敖晟靠在龍書案前,用最快的速度將奏折看完,抬頭看等在書房里的季思等人,“多少時辰了?”

  眾人面面相覷,道,“皇上,還沒到半個時辰呢。”

  敖晟有些泄氣,看幾人,“你們有什么事說,最好能一氣說到一個時辰。

  “呵……”季思笑了笑,道,“皇上,臣想說的是關于這次水戰的事情。”

  “嗯。”敖晟點點頭,端著茶喝了一口,道,“說吧。”

  “我覺得,還是應該讓宋將軍帶著幾十萬精兵,鎮守在樂都,至于水軍,就該叫水軍的將領來帶,不然委屈了宋將軍,適得其反。”季思道。

  “嗯,這個道理朕也懂。”敖晟點了點頭,抬眼看眾人,“那你們說說,這水軍將領,我朝中有誰能擔任啊?”

  幾人面面相覷,季思道,“皇上,您聽說過海王簫洛么?”

  敖晟愣了愣,隨即皺眉,“你說肖洛羽那個老妖精?”

  “咳咳。”季思咳嗽了一聲,點點頭。

  “七星水寨是個江湖門派。”敖晟似乎有些不甘愿,“而且肖洛羽都退隱江湖多少年了,不會來幫朕打仗的。”

  “皇上,我不是說讓肖洛羽來幫您打海戰。”季思微微一笑,道,“您想不想,學海王打仗的能耐?”

  “什么意思?”敖晟不解。就聽季思又說,“不止是海王,還有當年齊亦、轅冽、先皇……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教他們打仗的老師。”

  敖晟聽得出神,皺眉問,“他們都有一個老師?那他們夫子該多大年紀了?”

  “今年想來,該有八九十歲了吧。”季思摸了摸胡須,笑道,“此人姓盧,叫盧雀尾,人稱雀尾老人。”

  “沒聽說過啊。”葉無歸和汪乾坤都一臉驚異地看著季思,“這是個什么樣的高人,竟然能交出如此多的名徒來。”

  “那是個隱士,居住在樂都北郊的農家,那年,先皇等都還年輕,眾人一起出游,遇上了當時正在山中喝酒的雀尾。”季思笑呵呵道,“他當年嘴里吟唱的詩句,引起了殷寂離的興趣,后來眾人坐下喝了幾杯酒,殷寂離跟他下了盤棋,竟然輸了。”

  葉無歸和汪乾坤面面相覷,天下人人都知道殷寂離聰明絕頂,下棋不輸更是出了名的,當年輪番站十多位大學士,也是完勝,竟然會輸給一個山野村夫?

  “呵……”敖晟笑了笑,道,“那他該窩囊得撞墻了吧?”

  “可不是,恨壞了。”季思笑道,“后來殷寂離就耍上無賴了,非說不想活了,要賴在老頭家里白吃白喝,不然就在他家房檐上上吊死了。”

  眾人倒吸了一口冷氣,這不是撒潑了么?想想殷寂離神算國相的名頭,還真想不到竟然有如此稚氣的一面。

  “后來呢?”敖晟很感興趣地問。

  “后來老頭讓他磨怕了,就只得收留他住下,殷寂離讓轅冽他們買了好吃的好喝的來供著老頭,一方面跟老頭談古論今。談了幾天終于讓他套出來了,老頭精通各種兵書戰策,對于陸戰海戰,無不精通,乃是個用兵奇才。于是,殷寂離就用象棋試他,一試,老頭又讓殷寂離給試出來了……當然,殷寂離又輸棋了。”季思搖搖頭。

  “然后呢?”葉無歸追問,“不得更惱了。”

  “嗯。”季思點點頭,“殷寂離上他家炕上躺著,說要活活餓死,不然對不起孔圣人,把老頭急壞了,最后軟磨硬泡,老頭糊里糊涂地就收了轅冽他們當徒弟,讓他們每天來他的小屋,聽他講一個時辰的兵書。”

  眾人都覺得神奇,原來這里還有這樣一個故事。

  “季相?”汪乾坤好奇地問,“那轅冽他們那么多人,一樣的聽課,為什么學到的能耐不一樣呢?”

  季思搖了搖頭,道,“轅冽資質極好,從小便是眾兄弟里頭最聰明的一個,學得自然是最快,雀尾也最喜歡他,再加上殷寂離每天哄著老頭,說轅冽不夠吃,讓他多教些,老頭只能晚上給轅冽開小灶,再說上一兩個時辰。”

  “老相的意思是,讓我去找那雀尾老人,跟他學海戰?”敖晟問。

  季思點了點頭,道,“這老頭脾氣極古怪,上門求學的人其實不少,軟的硬的他都不吃,錢財珍寶不要,唯獨殷寂在他那兒耍無賴,他就沒轍了。皇上現在年紀和當年殷寂離他們差不多,資質又與轅冽相仿,不如去試試?如果真能得到雀尾老人的真傳,那到時候御駕親征,才有了真正的能耐!”

  敖晟聽后,站了起來,對季思行了個禮,道,“季相,多謝。”

  季思嚇壞了,趕緊還禮,敖晟抬起頭來,看看左右,問,“我現在要是走到落霞口,能有一個時辰了吧?”

  文達看了看時辰,道“皇上,還有小半個時辰,騎馬過去應該剛剛好。”

  “嗯。”敖晟點點頭,想了想,道,“文達,給朕去弄匹好馬來,再收拾個包袱,我去接了青,就去北郊找雀尾老人。”

  “是。”文達趕緊跑下去準備了,葉無歸和汪乾坤也好奇,都想去看奇人,但季思對他們擺擺手,等敖晟走了,才笑著對兩人道,“我說,你倆啊,不能去。”

  “為何啊?”汪乾坤和葉無歸不解地問季思。

  季思縷了縷胡須,笑道,“你倆還嫩點兒,要知道,為官之道最講究的是進退,見奇人那是天緣,天緣自然留給天子,若不是天子而搶了這天緣……要折壽的。”

  葉無歸和汪乾坤對視了一眼,趕緊給季思行禮,“多謝季相教導。”

  季思滿意地點點頭,心說,這兩個小子,孺子可教。

  ……

  落霞口的操場上,軍馬齊整,王忠義看了看眼前的兵將,差點樂噴了,心說就這些個兵將,肚子都老大了,怎么打仗啊,而齊贊卻沒動聲色,讓軍隊整肅,統計人數。

  不遠處的軍帳之中,觀契和蔣青一起坐著喝茶。

  觀契看了看蔣青,突然道,“青夫子這次會回來,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蔣青抬頭看了看他,“月王何出此言?”

  “哦……”觀契點點頭,輕描淡寫地道,“皇上癡迷于青夫子一事,朝野之中多有大臣非議,我本來以為青夫子是舍小取大,為了晟青的基業和轅氏一族而遠走他鄉的。”

  蔣青聽他說完,心念微動,觀契來者不善啊。他自從回到樂都之后,所有大臣見了他都避之唯恐不及,更沒有人敢在他面前提什么晟青后嗣之類的話題,沒想到今天觀契一開口就直切主題……看來是有備而來了。

  蔣青沒動聲色,抬眼看觀契,“月王此話何解?”

  觀契說了半天,見蔣青輕輕幾句話擋回來了,就笑道,“那小王就明說了吧,皇上因為鐘情于青夫子,不肯娶后納妃,轅氏一族,恐要絕后了,而我晟青基業,也必將落入外姓人氏之手。”

  蔣青聽后,點點頭,“月王說得有理。“

  觀契一愣,看了看蔣青,想等他說個下文,但是蔣青只是端著杯子喝茶,看遠處眾將操練。

  “呃……青夫子?”觀契叫了蔣青一聲。

  蔣青轉回臉看他,挑眉,像是問——有何見教?

  “夫子。”觀契接著道,“皇上年歲不小,該立后了。”

  蔣青點點頭,“是啊。”

  觀契忍不住打量了蔣青半晌,心說,誰說這人老實的?這不像是老實人的腔調啊。

  無奈,他怎么問,蔣青就是不接茬,最后觀契只得道,“夫子可有勸過皇上娶個皇后,延續子嗣?”

  蔣青搖搖頭,“沒有。”

  “為何?”觀契又問,“皇上似乎很聽夫子的話。”

  “我為何要說?”蔣青笑著反問,“就因為晟兒聽我的話?”

  觀契愣住,看蔣青,心里有些搞不明白,就接著道,“皇上既然是為了夫子而不肯娶親,那自然是應該夫子勸他去娶親的。”

  蔣青搖了搖頭,笑道,“月王,既然皇上是為了我而不肯娶親,我為何要勸他娶親?”

  觀契有些說不上話來,蔣青這算是在跟他辯歪理么?

  說到這里,蔣青突然話鋒一轉,問觀契,“月王似乎與辰季交好?”

  觀契臉色微微變了一下,想了想,道,“交情談不上,幼年之時,曾經是見過幾面。”

  “那月王年幼之時,可曾見過皇上?”蔣青笑問。

  觀契搖搖頭,道,“很遺憾,未曾得見。”

  “哦。”蔣青心領神會地笑了笑,“難怪對轅氏一族感情深厚了。”

  “唉。”觀契趕緊搖頭,“夫子,這話怎么說呢,我乃是皇上的親戚,與轅氏并無瓜葛。”

  “哦……月王是皇上的表兄是吧?”蔣青有一句沒一句地問。

  觀契點了點頭,笑道,“是的。”

  “月王這個王位,也是因為乃是皇上的親戚,所以得來的吧。”蔣青接著問。

  觀契臉上微微有些尷尬,點點頭。

  “既然如此。”蔣青緩緩一笑,“月王應該事事為皇上考慮,而不是事事為轅氏考慮,對不對?”

  觀契聽后沉默了一會兒,笑了笑點點頭,“青夫子說得有理。”

  蔣青微微一笑,接著看操練。

  觀契則是淺淺皺眉,今日這樣試一試蔣青,還真是試對了,這個人,遠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這么簡單。邊想著邊抬頭,只見蔣青喝茶的時候,嘴角輕輕地挑起,似乎是淺淺一笑,觀契心中咯噔一下——看來,這次不止自己試到了蔣青,蔣青也試了自己。

  正這時,就聽遠處馬蹄之聲傳來,伴著一陣虎嘯,眾人抬頭,只見遠處一匹白馬,馬上一個穿著黑色錦袍的男子,身邊跟著只碩大白虎,正向大營的方向飛奔而來。

  齊贊和王忠義對視了一眼,趕緊跪地行禮,口稱“參見皇上。”

  那些軍校雖然在樂都待了好幾年,但也沒看見過皇上的面兒,趕緊就跟著跪下行禮,有些兵卒抬眼打量,就見皇上年紀輕輕,騎著戰馬狂奔而至,翻飛的衣袂說不出的瀟灑,都有些吃驚。

  蔣青和觀契也出了帳篷,還沒來得及行禮,敖晟就道,“青,上馬,帶你去個地方。”說完,伸手拉蔣青。

  蔣青有些不解,但是見敖晟一臉的興奮竟然還背著個包袱,是要出遠門不成?就伸手給他,敖晟一拽,將蔣青拉上了馬,調轉了馬頭。

  見操場上眾軍校都跪著,敖晟朗聲說道,“都起來吧,好好操練,過幾天這一場仗可都靠你們了。”說完,揚手一鞭,絕塵而去。

  觀契站在軍帳門口,皺著眉頭看著敖晟遠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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