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快點登入,你們這些看小說都不登入就離開的。
登入可以幫助你收藏跟紀錄愛書,大叔的心血要多來支持。
不然管理員會難過。
《重生之掃墓》第21章
  第 21 章

  “那,請從你的病情談起。”他微笑著坐了下來,“別告訴我,那晚我不該放你回去,而該將你直接送這來。”

  我笑了,說:“哪里。只是中暑了,拖著沒處理,就變成肺炎,又有些併發症。不過現在已經好了。”

  “你看起來臉色還很蒼白。”他溫柔地看著我,說:“真的已經好了嗎?”

  “當然,你可以問護士小姐,”我轉頭看向那個照顧了我幾日的護士,微笑著用英語說:“潔西嘉,我是不是已經壯得像頭牛了?”

  那護士姑娘是菲律賓裔,在本港呆了多年,外形高鼻深目,是相當出色的美女。她性情潑辣,業務熟練。我血管細,又易出血,紮點滴打針均頗考護士功底,別的姑娘弄了幾次,將我的手背弄得一片青紫,夏兆柏甚為不滿,在一旁聲勢懾人地死命盯著瞧,那些膽小的姑娘更加如履薄冰,一緊張,出錯更多。後來潔西嘉一到,反先吼夏兆柏“無關人等先離去”,後又以女屠夫的氣概,一把將我胳膊擼起,三下兩下,便找對血管,打針完畢。我接觸了幾日,非常喜歡這種豪爽有匪氣的女生,有她在場,便是對著夏兆柏,我也要坦然從容得多。她雖一臉瞧不上我這等“瘦鴨”身板,可心裏憐我們孤兒寡母,夏兆柏又兇神惡煞,大概以為,我不是被脅迫,便是被為難,因而待我倒甚好,惡聲惡氣之下,其實為人溫柔。

  她聽我這麼一問,立即從鼻孔冷哼了一聲,說:“是啊,像牛,不過是非洲難民養的牛。”

  我大笑,說:“你說簡媽是非洲難民啊,潔西嘉,你歧視哦。”

  潔西嘉與簡媽一個隻會說半生不熟的粵語,一個隻會講幾句英文,居然“雞同鴨講”,都能講得通,現在慢慢也有了點默契,估計是同類欣賞。她一聽我這麼說,立即斥道:“歧視個鬼,你等著,我回去就安排實習護工給你打針,讓你知道什麼叫真正的歧視!”

  我實在怕那些姑娘仔盯著我的臉,不是八卦就是詭異的目光,忙賠笑說:“我錯了,潔西嘉,來,親愛的,跟我握握手吧。”

  我伸出手去,她愛理不理地碰了一下,同意與我言歸於好。我回過頭,卻見陳成涵一眨不眨地看著我,眼裏滿是溫暖的笑意,不由一愣,微微一笑,問:“怎麼?”

  “真奇怪,我剛剛看著你,感覺你好像不是你……”他困惑地微微蹙眉。

  “不是我?如果我沒記錯,你好像,不知道我以前是怎樣的。”我心裏一突,面子上卻開玩笑說:“莫非就如中國故事那樣,突然之間,有只動物的精怪鑽入我的身體?”

  他搖著手指說:“不不,不是精怪,是某個掉了翅膀的小天使。”

  “請千萬別提天使這種生物,”我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我對羽毛過敏。”

  他呵呵低笑起來,笑得非常愉快,說:“天,簡逸,你真是太可愛了,我為什麼一會覺得你是十幾歲的少年;一會又覺得,你要遠遠超過你的實際年齡呢?”

  “是的先生,”我有些暗自心驚,卻面不改色地微笑說:“我住院的時候才十七歲,但經過潔西嘉對我度日如年的鍛煉,您看到的我其實已經三十七了。”

  他笑得更厲害了,偷眼看了潔西嘉一眼,又忍不住笑出聲來。我們因為說的是法語,所以潔西嘉聽得一頭霧水,但看這情形,也知道我在編排她什麼話,俏臉一沉,咬牙說:“簡先生,我忽然想起來,今天晚餐吃我親手做的咖喱飯好不好?”

  我一聽,立即苦了臉,潔西嘉手腳麻利,卻對廚房的活一竅不通。某日看到簡媽為我送來的湯水飯菜,極度垂涎,央求著簡媽教,簡媽自然好為人師,兩人嘀咕了半日。隔天潔西嘉帶來成品,便是咖喱雞,誠邀我品嘗,我是向來不忍拂人心意的,便嘗了一口,那等怪異滋味,真是畢生難忘,從此以後,潔西嘉姑娘的咖喱飯遂成夢魘。我一聽之下,立即用英文對陳成涵說:“陳先生,難得相遇,若無事,陪我吃飯可好?”

  陳成涵笑眯眯地看著我,點點頭說:“榮幸之至。”

  “你請。”我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

  他呵呵笑道:“當然,只是醫院餐廳,難有好東西,你又病著……”

  “無妨,這裏有很好味的三明治。”我說,他眼睛微亮,想是與我想起上次吃三明治的經歷,那次相談甚歡,大家彼此都留下很好印象,如今想來,也是樂事一件。

  為了擺脫潔西嘉魔女的禁錮,陳成涵極具紳士風度地在醫院餐廳請我吃了一客套餐。這人的優雅是入骨的,舉著尋常刀叉,吃著尋常食物,卻仍給人置身星級酒店,高級會所的錯覺。這頓飯我們仍舊吃得很開心,聊的話,也相當自由。他看著我的目光炯炯有神,倒像這盛夏傍晚的餘暉,全集於他的眸子之中。

  我暗地裏觀察這個男人,他的牙齒雪白,笑容完美無缺,臉上的表情,恰到好處表達了重逢的驚喜、對他人身體的關心體貼、對未來友誼的期待和著重。親切而不熱絡,禮貌卻又透著歡喜,如此拿捏得當,實在是一種需要磨練的本事。我不得不承認,這種上流社會的社交模式,其實也是我所熟知且深入骨髓的,只不過,陳成涵身上又有美國文化中率性真誠的表像,使他看起來,遠要較林世東當年更為灑脫自如,更為可親可近。若我這具軀殼內不是藏匿一縷三十幾歲的靈魂,若只憑著簡逸十七歲半的閱歷,恐怕不出幾招,便會對這男人掏心掏肺,視為知己良朋。

  只是我有些費解,陳成涵待我,有些過了度的遷就。按理說,他如此高超的社交伎倆,真當引名媛為之欽慕癡迷,引盟友為之鼓舞歡欣,引敵要為之迷惑擾亂,實不該浪費在我這樣一個,不過一面之緣的平凡男孩身上。

  我一面與陳成涵交談,一面頗覺有種奇特的不真實感。我的觀念中,真正的上流社會其實與一般的有錢人涇渭分明,他們都有各自固定的社交圈,有固定的朋友和往來對象,彼此的感情中牽絆著休戚相關的利益,當然也有各自熟悉的話題和娛樂方式。那是一個相對封閉的圈子,很少會有浪漫小說或爛俗電視劇所允諾的那種,富人與窮人之間跨越階級出身的愛情發生。這是因為,那個圈子的每個人,都被規訓得很好,在溫文爾雅,講求禮儀的面具下,小心地隱藏自己與生俱來的優越感和對他人的輕蔑,這樣的心境之下,很少有人會真心平等看待這個圈子以外的人,再加上本性中的警惕和狐疑,使得這個圈的大多數人,親民角色演的真假難分,狎玩包養視為風雅之事,但很難正式接納一個“非我族類”的人作為朋友或伴侶。

  所以當年夏兆柏猶如黑馬闖了進來,才會處處遭人冷遇,處處被人暗地裏取笑。便是今日,哪怕他富可敵國,眾人對他都無可奈何,可是,對他的恭敬或客氣也不過是一種權宜,私心裏,我敢打包票,怕是該瞧不起他,還是瞧不起他。

  不過夏兆柏又怎會在乎?他猶如狩獵野獸,窺伺一旁,見哪家公司疲弱無力,即會伺機而動,將之蠶食殆盡。他有令人膽寒的手段,而恐怕,他也很是享受這一過程。

  我忽然想到,夏兆柏若是獵豹,那麼陳成涵是什麼?他花時間精力與我打交道,到底,為的是那般?

  還是說,其實,是我自己思維太過刻板,陳成涵這種美國華裔商家出身的,到底與老派港式世家出身的人,差別很大。至少此刻,燈下看著他這張賞心悅目的帥哥臉,眼底眉間,一派明明白白的真誠。

  我啞然失笑,我已不是林世東,旁人何須對我曲意奉承?我連住這個醫院的錢,都是夏兆柏墊付,有空想哪個,倒不如切實享受下這頓愉快的晚餐來得實惠。今晚食物不錯,傾談對象也合我心意,既不讓我懼怕,又不讓我抗拒,我開始覺得,陳成涵一張俊臉,看起來也格外合我眼緣。我今日精神甚好,藥物也按時服下,例行檢查,各項指標也臻于正常。簡師奶打了電話,說忙著上工培訓,過幾日,便去超市上班。一切都顯得那麼順利,大概過幾日,就可以出院,回復到正常的生活軌跡中。

  “在笑什麼?”他挑了眉毛,說:“就像一隻儲備夠了糧食,心滿意足準備過冬的鼴鼠一樣。”

  我呵呵低笑,說:“是,我還有美麗的黑天鵝絨袍子,不過缺一個拇指姑娘。”

  陳成涵笑容溫暖,定定地看著我,低聲說:“你若願意,這裏有現成的拇指先生。”

  我微微一愣,陳成涵已經笑開了,岔開話題說:“我小時候,學校也排演過拇指姑娘。”

  “哦,你演鼴鼠大人?”我問他。

  “不是,”他搖搖頭,神秘地說:“你猜。”

  “不會是拇指姑娘吧,”我笑了起來,打量他高挑的身材,說:“你也太巨型了。”

  陳成涵略有些赧顏,說:“當然不是,我演的是背景。”

  “啊?”我吃驚,繼而悶笑:“就是站在主角後面動也不能動的那種?”

  “是啊,穿著傻兮兮的大麥服裝裝成一顆麥子,”他忍著笑,說:“越想越不忿,憑什麼我不能演小王子,要演這個,於是我故意摔倒,哇的一聲在舞臺上大哭起來,其他小朋友都呆了,也跟著莫名其妙地哭,整個演出都讓我弄砸了。”

  我哈哈大笑,問:“你多大?”

  “五歲不到吧。”他與我一同笑了起來,說:“實在是人生最初的一個敗筆,最可恨是我的媽咪,還將之錄了下來,每回家庭聚會,便要放一遍給大家看。”

  我笑著搖搖頭,說:“你童年看來很幸福。”

  “還好吧,”他盯著我,問:“你呢?小時候可有糗事?”

  我麼?我想了一下,林世東的童年基本上是一個不斷學習的過程,簡逸的,少小貧寒,且性格自閉,應該也沒有。我微笑了一下,說:“我記不得了。”

  “怎麼?”他皺眉看我。

  “以前出過車禍,”我淡淡地說:“有很多事情,都記不得。”

  氣氛一下有些沉悶,陳成涵伸出手,輕輕搭在我手背上,微笑說:“也許沒了些記憶,是為了騰出空間,來安放更好的。”

  我實在喜歡他如此善解人意,便是沒有失憶的痛苦,可卻也能因為這三言兩語,而心裏熱乎起來。我抬頭沖他感激一笑,他目光深邃,專注地看著我,半響才說:“而且有種說法:人在臨死前那一刻,你的整個一生會在眼前過一遍。不過這是無法確證的,人死都死了,你怎麼知道,他臨死前那一刻在想什麼……”

  我心不在焉地聽,卻想除非有人跟我一樣,移魂還陽,方有發言權,只是,便是有我這樣的人,又怎肯說出自己乃借屍還魂,重生於世?

  我一抬頭,正撞進他柔柔的目光中,周遭氣氛不知何時變得有些曖昧,我前世今生,從未有人,帶著如此滿盈若水的目光,欲說還休地看著我,我的臉頰不由自主有些發燙,忽然意識到,他搭在我手背上的手,不知何時,變成了輕輕握住。我勉強一笑,想將手抽回,卻被他一把攥緊,我微吃驚,說:“陳先生,你這是……”

  陳成涵只是深深看著我,一言不發,呼吸有些急促,說:“簡逸,我……”

  他尚未來得及說完,卻聽一旁有人譏諷而慵懶地說:“真是了不起啊,所謂的後生可畏,原來是這麼回事。”

  我臉色一變,那把優雅如大提琴一般的低音,慢慢地靠近了過來,似乎還帶著笑:“這位,應該是陳三公子吧,不錯不錯,果然夠份量,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跟人玩拖手仔(拉手)。”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