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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造一雙》第48章
第三十六回.相見

  雲天剛跳上一處地勢較高的峰頭,賀臻隨後就趕到了。

  「真有你的!」他興奮地一拍雲天的肩膀,「想不到你功夫厲害,腦袋也聰明得很!喲,這衣服是從那小子身上扒下來的?」

  「現在不是高興的時候吧,」雲天傷腦筋地四下張望,「這穀草幫他娘的還挺大……」

  話音方落,雲天心中一動,發現正南方的雪地上有幾個堆雪人的孩子。

  小孩們正玩得高興,忽見一穀草幫弟子滿臉帶笑地走過來。

  雲天還未開口,他們就大笑著丟來雪球,砸到了雲天身上。

  為了拉近和這幫臭小鬼的距離,雲天只得裝作四下躲閃的樣子,可虧了他是個瘸子,躲的倒真像那麼一回事,又一個雪球飛來,雲天順勢「哎呦」一聲,跌坐在地上。

  那孩子一看,慌了,連忙跑過來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雲天大方地笑:「不礙事,我自己腳滑。」

  他模樣生的俊,笑得又和善,孩子們馬上放鬆了戒心。

  「你是來陪我們玩的麼?」

  「對啊,你們所有人都在這?」雲天「不經意」掃了一眼,並沒發現劫火,客棧老闆娘的兩個孩子也不在其中。

  「還有小綠小水他們呢。」

  雲天的心臟跳得飛快──小綠小水,可不就是老闆娘孩兒的名字?「他們在哪裡?」

  「在那邊的小院。」一個小孩朝東指去。

  雲天暗道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我過去把他們幾個帶來和你們一起玩兒好不好?」

  「好啊好啊,你要快點回來!」

  「當然當然。」雲天一溜煙跳起,一拐一拐地奔了。

  他與賀臻來到小孩所指的東院,縱身翻過院牆,推開門,就看見自己的兒子孤獨地縮成一團在火爐旁睡覺,小臉皺巴巴地,眼角還掛著淚痕。

  雲天心中驟然一鬆,幾乎是腳步虛浮地衝過去將劫火抱在懷中,抖了抖嘴唇,什麼話也說不出來,有種深切的劫後餘生的感覺。

  劫火迷糊地睜開眼睛,待看清雲天后,立時興奮地大叫:「爹爹,你怎麼現在才來!」

  雲天抱緊他亂蹭一通,「乖兒子,對不起爹爹來晚了,爹爹這就帶你走……」

  賀臻向窗外望了一眼,著急道:「先別忙著親熱,好像有人過來了!」

  雲天眉心一蹙,壓低聲音:「寶貝,你坐在這裡,爹爹先躲一躲,你千萬別出聲,也別看我們,知道了嗎?」

  劫火年齡雖小但卻十分聰明,他鄭重其事地說:「知道了,爹爹要乖乖藏好。」

  雲天拉開一具碩大的木櫃,扯著賀臻鑽了進去。幾乎是在他剛關上櫃門的同一時間,凌襄便走了進來。

  劫火「正襟危坐」,瞪大眼睛看著他。

  凌襄見他一副嚴肅的模樣,不由失笑:「怎麼?我又不會吃了你。」

  劫火的小手揪緊衣服:「那你為什麼抓我呀?」

  凌襄挑挑眉毛:「我只是……想借你們一點血用用。」

  雲天聽見這話,額前的青筋當即就暴了出來,差點就要衝出去和這個一身雪白的騷爺們兒拚命。

  小孩總是害怕血的,可劫火想到父親就在旁邊,便覺得安心不少。他潛意識裡擔心凌襄發現雲天的藏身之處,於是強撐著和他說話:「我、我的血很少的……」

  「小可憐,我也沒說會借很多啊,你這麼可愛,我怎會要你的命。」凌襄看著他,居然越看越覺得喜歡,竟抱起劫火在他粉嫩的臉上親了親。

  雲天氣得要背過去了──他竟然敢親他的兒子!真想撕了那張嘴!

  賀臻忙按著他,「老兄……你淡定些!只是親了一下而已!」剛才還覺得這人沈著冷靜呢,現在怎麼跟被踩了尾巴的貓似地?

  雲天翻著白眼深深喘了幾口氣,這才緩過來,「不好意思,失態了。」

  那邊凌襄兀自笑得開心,雲天現在衝出去顯然不是明智之舉,看這白衣男子的穿著氣度也與其他普通弟子不同,估計有點來頭。只得等他走了,再悄悄帶走劫火。

  凌襄的確待了片刻就打算離開,不過雲天沒想到的是他竟抱著劫火一塊走了。

  劫火趴在凌襄肩頭,惶然地看著雲天藏身的方向,無聲問道:怎麼辦啊爹爹?

  賀臻頭疼道:「我們跟上去?」

  「你太顯眼了,我一個人去吧。」雲天將櫃子推開一條縫鑽了出去,將賀臻獨自留在這黑漆漆的地方。

  賀臻沈默地坐了一會才猛然反應過來──現在又沒人,老子幹嘛要躲起來啊?!

  他把腦袋鑽出去狠狠舒了一口氣,又逕自取了茶壺,直接對著壺嘴兒灌了半肚子,溫熱的茶水順著喉嚨流下去,賀臻覺得舒服了很多。

  他剛坐在柔軟的床上翹起二郎腿,一陣冷風忽至,賀臻登時打了個寒顫。

  還沒看得清不速之客是誰,賀臻脖子上就架了一把冷冰冰的劍。

  來人蒙著臉,但眼睛生的很漂亮,一開口,聲音也是磁性好聽:「你們幫主在哪?」

  賀臻愣了愣:「……你不是穀草幫的人?」

  「少廢話,告訴我凌襄在哪!」

  賀臻鬆了口氣,「別這樣有話好好說,其實呢我也是來找凌幫主的,你先把劍放下來……」

  那男子打量他幾眼,似乎是覺得他沒什麼威脅性,便挪開劍鋒:「你找凌襄所為何事?」

  「看樣子你是找他麻煩來的,我就實話告訴你,你口中的凌幫主最近捉了不少小孩藏在這裡,據說是要用他們的血煉藥,」賀臻隨口胡謅,「本少俠就是來救他們的,明白了麼?」

  「你……也是來救人的?」那人放鬆警戒,甚至還有些讚許地點點頭,「不錯,果然英雄出少年,你竟然能混進來。那些孩子呢?」

  「哎呀!」賀臻一拍後腦勺,「我的朋友去追一個穿白衣的男人,現下不知情況怎樣,這位老兄,你身手這麼好,務必要助他一臂之力啊!」

  「白衣?」蒙面青年沈吟片刻,「他們往哪個方向去了?」

  賀臻搖搖頭:「不知道。」

  「……」

  雲天一路跟著凌襄來到一處祭壇模樣的地方。祭壇正中有一隻碩大的煉丹爐,正冒著??白煙,散發出一股濃郁的奇異的氣味。

  劫火被凌襄放在地上,惴惴不安地看向那煉丹爐,似乎是怕他會將自己扔進去。

  雲天暗自運轉內力,等待最合適的時機出手。

  「別害怕……」凌襄取出一根長針,背著劫火打開火摺子細細地烤了烤,「你叫做劫火是麼?好奇怪的名字,是誰給你取的?」

  「是柳阿公……」

  「呵呵,真是可愛的孩子……來,把你的手給我看看。」

  凌襄一隻手握著劫火的小手,另一手捏著長針,慢慢靠近……

  雲天大吼一聲,猛地彈出一顆石子打在凌襄手上。

  石子灌了內力,凌襄的手背立時現出一片烏青,他大駭回頭,就見一個穿著本門弟子衣服的男人飛身撲來,一掌劈向他的眉心。

  凌襄煉藥是一位高手,武功卻實屬平常,平日在幫裡四下走動也不習慣帶著護衛,匆忙躲閃間被雲天打在了肩上,痛得嗚咽一聲,蒼白的臉上汗如雨下。

  雲天搶回劫火,正要再次出手,卻見橫空飛出一道人影,擋在了凌襄身前。

  那人的功夫比凌襄高出不知幾許,對著雲天的攻勢躲也不躲,硬生生回了一掌,彼此身形都是一震,雙雙退開幾步。

  凌襄看見那人,先是一怔,繼而壓抑著驚喜道:「段谷主,你這是來救我的?」

  「凌幫主說笑了,我只是不想你死得太早而已。」蒙面青年一回頭,看見雲天,倏地啞了。

  「你……」他眼中閃過驚喜愕然、猶疑不定,將雲天從上到下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番。

  雲天抱著劫火虎視眈眈:「我怎麼了?」

  那人頓了頓,一把扯下蒙面布,露出一張俊秀的臉,「你不認得我了?!」

  凌襄見身邊的男人直勾勾地盯著雲天看,臉色大變:「段谷主,他這模樣擺明了是不認識你,你想結識美男,也不至於用這種辦法。」

  「閉嘴!這沒你說話的份兒!」那姓段的男子一把拉住雲天的手,熱切得幾乎有些瘋狂,「你是雲天對不對?!我知道你中了忘川羅剎,會忘記許多事,這幾年你都去哪了?你男人和你師傅找你快找瘋啦……」

  雲天嘴角抽了一抽,只聽見三個關鍵字:你男人。

  凌襄的臉氣得白轉紅:「段谷主你這是什麼話?!這是我的地盤,什麼叫沒我說話的份?!你擅闖穀草幫,我還沒追究你,你倒先向我發起火來了!」

  段鴻方一道凌厲眼光向他掃去,「凌襄,你可知道我為什麼會來?」

  凌襄登時啞口無言,過了一陣才道:「雖然我對你下藥,可那藥又不會害了你……也罷,既然他是你認識的人,你就帶他走吧。」

  段鴻方冷冷丟下一句「速將你抓來的孩子都放了。告辭。」

  賀臻守在穀草幫大門外,看見段鴻方和雲天帶著劫火平安返回,興奮道:「太好了,你們可算出來了!」

  雲天雖然救回了劫火,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不時向段鴻方瞥去一眼。

  ──這個人認識他?會不會是認錯人了?人海茫茫,哪有如此巧合之事?

  段鴻方笑道:「你別擔心,我不是對你說笑,你三年前是不是發生了一些變故?我帶你去見一個人,等你見到他,你什麼都會想起來的。」

  雲天聽他這麼說,便信了幾分,他沒有提及自己失憶的事,對方卻能一口道出他的情況,他就是想懷疑也很難。

  賀臻見段鴻方對雲天態度親密,好奇道:「你們認識?」

  段鴻方道:「他很像我的一位故人……不,你就是雲天,我絕不會認錯。」

  這次不等雲天開口,賀臻就搶先指著雲天叫道:「中皇雲天!寧王妃!?」

  段鴻方大奇:「你也知道他?敢問小兄弟姓甚名誰?」

  「我就說嘛,哪有長得這麼像的人,原來你是失憶了!」賀臻經歷了如此離奇之事,眉宇間全是激動,「說來慚愧,家父是前任赤州州司……那時寧王帶著王妃來赤州送糧……」

  「原來如此……當時赤州鬧瘟疫,我正巧在那散發藥物。」

  「是有這麼一回事,兄台是赤楓谷弟子麼?」

  「現下是赤楓谷谷主。」

  「原來是段谷主!久仰久仰……」

  「不敢當不敢當……」

  雲天忍不住打斷他們:「二位,先別忙著聯絡感情,你們說你們認識我,那你們知道我家在哪裡、家中還有何人麼?我……三年沒回去了,還什麼都不記得,實在是……」

  段鴻方和賀臻對視一眼,對雲天道:「你全部忘了?」

  「忘得一乾二淨。」

  「那你可還記得……趙海傾?」

  雲天仔細想了想,皺眉道:「不記得,趙海傾是誰?我娘子麼?」

  「這麼說姑且也對……不過……」段鴻方有點艱難地開口,「其實,你是他的娘子。」

  雲天:「……」

  劫火抬起腦袋大叫:「原來爹爹才是我娘?我都不知道耶!」

  「……爹爹?」段鴻方意外道,「這孩子是你的?你何時生了孩子?」

  「三年前我醒來的時候就已經有這個孩子了!你說我是那個什麼趙海傾的娘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你先別激動,此事說來話長……」

  段鴻方帶雲天下了山,乘上馬車,回漓州的途中對他講了他與趙海傾之間的事,雲天聽後只覺得驚世駭俗,久久不能平靜。

  ──試想,一個已經當爹的人,一個一心以為自己有個娘子的男人,突然被告知他其實是另一個男人的老婆,那男人還是當今聖上?這叫他怎麼接受?!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劫火又是怎麼來的?難不成是他自己生的麼?

  劫火坐在雲天懷裡,傷心地問:「我到底是不是爹爹的小孩?」

  「寶貝,你當然是爹爹的孩子。」雲天親了親他的頭頂,心想不管自己以前是誰、劫火是誰生的,他都是他的孩子,這一點永遠也不會變。

  三人回到客棧,段鴻方立刻寫了封急信給趙海傾,而雲天和劫火還在消化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

  「雲天老弟,你的腳怎麼了?」段鴻方之前太過驚喜,竟沒注意到雲天走路的姿勢有些怪異,現在一瞧,便瞧出了不對勁。

  「我……應該是摔傷了……你真的沒有認錯人麼?」

  「憑你我的交情,我就是想認錯也很難,只是他……」段鴻方看向劫火,真的不知該如何解釋這孩子的來歷。趙海傾自雲天墜崖後很是消沈了一段時日,不對任何人提起那日在葉隨風的寨子裡發生的事,他只知道一向待人寬厚的趙海傾血洗了整個山寨,連空氣中都瀰漫著濃濃的血腥味。

  「雲天,我們都以為你死了,只有皇上一直沒放棄找你。你走了以後,他過的很不好。」想到那般威儀強大的男人變得憔悴不堪,段鴻方就忍不住嘆氣,「好在你還活著……他知道了,一定會十分歡喜。」

  「我和他……感情很好?」

  「可以說你們是彼此此生摯愛。」段鴻方笑了笑,「你自三年前就不會再忘記東西了吧?也許那蠱蟲已經除掉了,我會想辦法助你恢復,這段時間你就安心調養身子。想必你們父子在外頭過的也不是什麼安穩日子。」

  雲天臉上一紅──被他說中了。

  倒是劫火不情願地說:「我和爹爹在一起可開心啦!」

  「是是是,小祖宗,以後你一定會過得更開心的。」段鴻方輕輕捏了捏他的鼻子。

  一家團聚──這曾是雲天最嚮往的事,可如今他所期待的就近在眼前,他卻感到惶恐。

  雲天從沒想過自己的另一半會是個男人,那麼,劫火的母親又在哪?他的愛人究竟是這個和他有夫妻之名的男人,還是劫火的生母?

  也許等他見到那個男人,這一切才能有個解釋。

  當晚,穀草幫的幫主凌襄竟也冒著寒風出現在客棧,雲天父子隔壁住著段鴻方,他正要睡覺,就聽見凌襄站在門外嚷嚷:「段鴻方,給大爺開門!」

  門開了,段鴻方一把將他扯進去,壓低聲音道:「你來作甚?!」

  凌襄直視著他,表情有點倔強的委屈:「我把那些孩子送回去了……順便來看看你。」

  段鴻方嘆了口氣:「現在看到了,可以走了吧?」

  凌襄坐在他身邊,一副要在這裡紮根的架勢,「段谷主,我們沒什麼深仇大恨吧?你就這麼急著趕我走?」

  段鴻方青筋跳起:「你還有臉說?!上次若不是你下藥,我又豈會險些鑄成大錯!」

  「大錯? 你和那位小姐不是情投意合麼,我只是想幫你們,你這正人君子的派頭,指不定等到哪天才能把她娶回家,不如先將生米煮成熟飯,豈不更妙。」

  「凌襄,你到現在還不明白你做了什麼?葉小姐是我的義妹,你究竟想陷我於何種境地?!」

  凌襄瞪大眼睛,低聲問道:「你不喜歡她?」

  「她前不久已經與別人許了婚約,我若是喜歡她,又怎會由她這麼做。」

  凌襄眼中迸發出驚喜的光芒,幾乎是有點失態地一把握住了段鴻方的手腕。

  「段谷主……不,鴻方,你可記得那天我和你說過什麼?」

  段鴻方的眼神閃了閃:「喝多了,不記得。」

  凌襄揚起的嘴角登時僵住,「我的立場……對你來說就那麼難以接受?你連一點好臉色也不肯給我……那件事我知道做錯了,在此向段谷主賠個不是。」

  他微微抬頭,依舊是一副高傲的神色,段鴻方卻看到他眼角分明泛上了淡淡的紅。

  「告辭。」

  段鴻方只猶豫了一秒,就下意識地拉住他,「今日太晚了……明早再走吧。」

  凌襄咬了咬唇,忽然笑出幾許風流:「段谷主,留我過夜,你不會後悔麼?」

  「……」

  「我說笑的,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凌襄馬上換了副興高采烈的表情,落落大方地脫了白色外衫躺到床上,還拍了拍旁邊的位置道:「過來啊,這裡就一張床,你想睡地上不成?」

  段鴻方嘆了口氣,忽然有些後悔自己一時心軟留他過夜的行為。

  睡到半夜,凌襄果然開始不老實,他鑽進段鴻方懷中,蹭開他的衣襟,溫柔地撫摸他的胸膛。

  段鴻方氣息一頓,皺眉睜開眼睛:「……凌幫主,我還以為我這是躺在青樓的床上呢。」

  房裡一片漆黑,他看不清凌襄的臉,只能聽見耳畔傳來男子輕微的呼吸聲,那氣息顫抖而炙熱。

  「……凌襄?」段鴻方忽然覺得不大對勁,「你吃了什麼?」

  凌襄不說話,狠狠掐了段鴻方一下。

  段鴻方吃痛地捏住他的手腕:「你發什麼瘋?!」

  凌襄頓了頓,忽然枕在他胸前,小心翼翼地用臉頰蹭了蹭段鴻方結實的胸膛。

  「鴻方,你這個人,實在可恨。」

  「可恨就滾下去,不要挨著我。」段鴻方皺眉,將他掀到一邊。

  凌襄忽然環住他的脖子將他的腦袋拉下來,準確地吻住了他的唇。

  段鴻方腦中嗡地一聲,不假思索地躲開他的親吻。

  凌襄沒想到他果真對自己如此嫌惡,此刻也有些尷尬。

  半晌後,他才悶聲笑道:「段谷主,瞧你嚇得都縮起來了。」

  「……凌襄,你若是再做這種玩笑事,別怪我翻臉。」

  段鴻方心情複雜地坐起來,背對著他開始穿衣服。過了片刻,他忽然覺得渾身一軟,功力像是被盡數抽乾,竟使不上半絲力氣。

  他就是再愚鈍,此刻也明白過來剛才凌襄一定是給他餵了什麼東西。

  「鴻方,我原本不想這麼做,可是要你回應我的心意,太難了……」凌襄明明笑著,可那笑容卻透著淒涼和祈求,「我等不到。若你明日醒來以後不能原諒我,那我會對天起誓,今生再不與你相見。」

  段鴻方眉心深鎖,胸前鬱結了一團悶氣,彷彿翻騰著洶湧的浪。

  他想起初次見到凌襄時,只覺得這個人彷彿常年生活在不見天日的地方,怎會白得像一尊玉人。他年紀輕輕就讓穀草幫在江湖上名聲大起,雖然做出來許多不入流的藥,可受人追捧也是事實……

  後來經過幾次交鋒,彼此漸漸熟悉了,段鴻方才知道凌襄絕不是表面上那麼清雅出塵。

  這個人,一肚子的壞水和歪腦筋,被他盯上,真是倒了八輩子的大黴。

  ──不巧的是,被他盯上的那個人就是自己。

  凌襄一絲不掛地跨坐在段鴻方腰間,白玉般的身體在微弱的月色下泛著迷人的清冷光芒。

  段鴻方感到自己的下身進入了一個火熱緊窒的地方時,終於艱難地尋回一絲理智:「凌……襄,你不必,做到這一步……」

  「不能……長相廝守…啊……一、一夜風流……也是一樁快事……唔……」凌襄起起伏伏,世人都愛的快活之事被他做得卻如同忍受酷刑。

  段鴻方雖沒有敞開心扉接受他,可男人在床上終究敵不過快感,何況這凌襄脫了衣服以後當真是個絕世尤物,他在沈淪慾望前,想到的竟是:既然已經變成了這樣,不如就放縱一次……

  次日一早,客棧老闆娘就滿面喜氣地來感謝雲天。

  雲天回了幾句不客氣,老闆娘大手一揮,爽快道:「大俠只管好吃好住,這裡雖沒什麼山珍海味,可也絕不會怠慢了大俠!」

  雲天帶著劫火來到樓下,就看見段鴻方和凌襄坐在窗邊沈默地用著早膳,二人誰也不說話,氣氛很是微妙。

  他正尋思著要不要另尋一桌坐下時,劫火就邁著小腿跑過去叫道:「段叔叔!」

  「……哎,是火兒啊,」段鴻方心不在焉地將劫火抱起來放在腿上,「想吃點什麼?」

  雲天沒法子,只得坐過去。打量了凌襄一眼後,他詫異道:「凌幫主今日氣色不佳啊。」

  凌襄臉色鐵青,眼睛底下掛著兩片烏黑,不過這樣看上去反倒像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了。

  「昨夜沒休息好。」凌襄淡淡道。

  雲天「哦」了一聲,又問:「那些孩子……都送回去了?」

  「自然送回去了,」凌襄瞥了段鴻方一眼,「每戶額外贈送了十兩銀子當做補償。」

  段鴻方嘉許地看了看他,凌襄卻冷哼一聲,別過頭去。

  雲天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明白凌襄昨夜大老遠地追進段鴻方屋裡去,二人怎會鬧得這麼僵。

  他有意活絡氣氛,便笑著問道:「段兄今後有甚打算?」

  「等把你送回那人手裡……我就該回赤楓谷了。」

  凌襄呼吸一窒,越發不想理會段鴻方。段鴻方也不哄他,逕自道:「谷裡事務繁多,我這次來不過是想向凌幫主求一味解藥,如今既然已經求到,也沒什麼可掛念的了。」

  凌襄猛地一推桌子,起身便走。

  「凌幫主……」雲天驚了一跳。

  段鴻方無奈道:「我去看看他。」

  二人相繼離去,留下一桌好酒好菜。雲天也搞不懂他們究竟是怎麼了,只得對劫火道:「乖兒子,吃吧。」

  t

  在等待趙海傾的這幾日裡,雲天曾數次想像過對方是什麼樣子。段鴻方對他說趙海傾是個高大威嚴、儀表堂堂的君王,雲天卻沒想到,這天他一睜眼,看到的竟然是這麼一副形象。

  ──面前的男人形容消瘦,眼眶深陷,臉上的鬍渣像是許久沒有清理過,他風塵僕仆地倒在床邊,睡得像一頭死豬。

  雲天第一個反應就是轉頭看看劫火還在不在,然後才帶著一點微妙的心情拍了拍熟睡中的男人。

  幾乎他剛一拍,那男人就醒了。

  趙海傾怔怔地看著雲天,還未說話,就先紅了眼眶。

  雲天覺得自己要被他勒死過去。這男人的擁抱緊得像要把他融進血肉,他艱難地伸出兩條胳膊回抱住對方,嘆息般地說:「海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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