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亂起
張偉三步並做兩步,急沖進何斌房內,見何斌正悠閑的捧著一把小紫砂壺斜倚在藤椅,見張偉神色難看,面色通紅,啜飲一口調笑道:“志華,看你現在的神色,到象是在床上求歡不得哪,哈哈哈……”
張偉在肚里00XX了何斌之後,老實不客氣的將何斌手中的茶壺奪了過來,將壺嘴一抹,頭一仰,整壺溫熱的茶水便倒在肚中。
“啊啊!!!你這家伙當真該死!”
張偉一楞:“廷斌兄,左右不過是壺茶,何苦這麼火大。”
何斌悻悻道:“你這死驢,只知道驢飲,你可知這是杭州的雨前龍井,一錢的茶葉,便是一兩的黃金,就這麼讓你給灌下去啦,銀子還是其次,到是這好茶,生生被你糟蹋了。”
尷尬一笑,張偉放下茶壺,說道:“小弟在斐濟時,喝的都是紅毛鬼的飲料,什麼百事可樂,可口可樂之類,這茶,確實是少飲,到真是可惜了廷斌兄的好茶了。”
無所謂的咂一咂嘴,何斌問道:“志華,來我這里可有事麼?”
“也沒有什麼大事,只是想與廷斌兄商議一下,小弟想專門雇傭一批人,在台灣種植甘蔗。‘”
何斌思忖片刻,方道:“志華的想法,總歸是有道理的。不過,這甘蔗雖甜,卻不宜大面積種植吧?吃,不足以果腹,賣,只是些許小錢,而且還須運送到內地出售,來回成本也須折扣不少,獲利很小。我亦聽人說過,這台灣土著喜用甘蔗烺酒,志華你不會是想借甘蔗來拉攏這些土人吧?”
“廷斌兄,這你便有所不知了。小弟曾聽人說,這甘蔗可以搾糖,一千斤甘蔗不值甚錢,可搾出來的兩百斤白糖,販賣到海外,那可便值錢的很啦!台灣土地肥沃,小弟打聽過了,福建的竹甘在內地只是一年一熟,搾出的白糖也是有限的緊,可若是到了台灣,最少也能一年三熟,廷斌兄你想,這可是多大的利。”
“志華這話到是有理, 不過,若是小規模種值,賣不了多少銀子。大規模種值,咱們現下沒有什麼力量來進行,這可教人好生為難。”
“小弟也明白現下還是以種糧食為主,先把人心穩定了,然後才能謀其它。不過依小弟看來,明春糧食大收是沒錯了,到時候咱們准備好,台灣自產的糧食足以供應咱們多招募的來台之民,不需花錢來買糧,還能適量出口一些,省下的銀子,足夠咱們在明年就大規模種植甘蔗了。現下過來是與廷斌兄商議,待一過了年,咱們便先試著種上一些,反正這甘蔗四季皆長,台灣那邊天氣四季炎熱,雨水充沛,若是此事可行,到了夏天,咱們就大干起來。”
“如此甚好,志華,你當真是了得,若是一切順利,只怕一年又多賺幾十萬銀子了。”
張偉肚里暗笑,心道:“這只是從陳永華那兒剽竊來的主意,要誇,你還是去誇他好了。”
又想:“等再過兩年,福建大旱,災民遍野之際,老子先籌劃定策,然後大量移民過來,你可休要把我當神仙來拜就好。”
順手摸了何斌身邊的一個蘋果,擦上一擦,便邀何斌下上兩局,可憐張偉來明末後,一無電腦游戲,二無電影電視,連簡體書都欠奉,至于麻將撲克之類,更是蹤影全無,圍棋他又不會,只是曾學過一段時間象棋,雖然在何斌眼里臭的要命,但只要有空張偉便要拉上他下上幾盤,不然的話,當真是要悶死了。
當下何斌苦著臉將棋盤擺好,忍住心酸,勉強陪張偉下將起來。
至此別無他話,雖偶遇海上風暴,不過船上水手皆是常年在海上奔波之人,些須風暴,只不過是當耍笑做樂,一行人順順當當航行了兩日,至北港碼頭卸貨。
那陳氏父子原本也不知到了何處,一直到得北港鎮外張偉宅中,方被告知來了台灣。兩人面面相歔,只覺此番際遇之奇當真是匪疑所思,一席話,一頓酒席,糊里糊塗的就被人擄來這化外之地,心中是又驚又奇,又急又憤,種種滋味在心內翻江倒海般折騰,一時半響竟說不出話來。
眼見那張偉踞坐大堂,發號施令,將從泉州所購物品盡皆分發下去,座下人等皆遵令而行,令行禁止,呼喝指使,當真是威風的緊。陳永華忍不住問道:“志華……張大哥,你這邊基業頗大,並不缺人使喚,何故一定要將我父子擄來,若果真是缺西席先生,至內地聘請所費也不多,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張偉微微一笑,道:“複甫兄,一則閣下父子正在難中,陳世叔又一定讓你赴考,以我看來,你若去那汙穢不仁的場所,只怕是凶多吉少,我與你一見如故,豈能讓你赴險。二則,我這里雖然開基創業,不過人才難得,若是尋出力的粗豪漢子,這堂下侍立之人到都算的上。不過若是出謀劃策,贊襄佐輔,這就非得倚仗賢父子的大才不可了。”
陳鼎喝道:“你們這群無君無父的反賊,去中國之邦,居海上孤島,圖謀不軌,交通外番,有何資格讓我父子相助!”
侍立在下的周全斌、劉國軒等人臉上立時變色,聽陳鼎如此侮辱張偉,幾人心中大是憤恨,那劉國軒原本脾氣暴燥,若不是張偉以世叔相稱使他不敢造次,見陳鼎如此惡言惡狀,只怕老大的拳頭早就打了過去。
張偉心內也是暗怒,這些老夫子,不事生產,不聞外事,除了那幾本八股,別無所長,還偏偏以大義自詡,仿佛真理盡在他手。思忖再三,終于還是不欲與陳鼎翻臉,因見陳永華臉色漸漸霽和,張偉便向他笑道:“複甫兄,既來之、則安之,來了便先住下,怒大傷肝,你且勸勸世叔,我已吩咐下人在後院打掃了幾間廂房,弟雖不才,亦備有幾本詩書經傳,若是悶了,只管取了閱讀解悶……”
不待陳鼎有何反應,張偉便一努嘴,命人將兩人帶了下去。聽得一路了陳鼎罵聲不絕,張偉苦笑一聲,向身邊諸人說道:“這老頭兒脾性死硬,大伙兒沒事別去招惹他,選幾個脾氣好的過去服侍他罷。”
劉國軒向張偉略一躬身,道:“爺,小的只是不解,這台灣現下缺的是好水手、好農夫,好漢子,怎地爺對這腐儒父子如此看重?”
張偉正色道:“你問的好。你便是不問,我也要提醒你們,萬萬不可小歔了這些讀書人,鄉下農人懂得什麼?凡朝廷有何政令,世局有何變遷,皆是這些人在左右局勢。人說打天下用武人,治天下用文人,但你們看,這舉凡曆朝曆代,哪一代打天下時少了文人輔佐了?本朝太祖皇帝鞭死義子親侄朱文正,不過是因文正好詩書,身邊總有幾個儒生,太祖皇帝便疑他親近儒生,心懷異志,因而處死了他。這儒生現下還有用,特別是陳氏父子在廈門一帶頗有人望,若咱們得罪了他們,只怕將來日子未必好過,你們都給我小心了!”
正顏厲色將周、劉等人訓斥一通,張偉振一振衣袖,自去尋施琅,約好了施琅一同去查看北港鎮上情形,因張偉對那些遺民不聞不問,鄭芝龍亦袖手不管,故而他們雖有存糧,但舉凡衣物、農具、鹽、生活器皿等物皆早已斷絕,強忍著熬到年關將近,眼見得張偉又帶了好多物品回來,那些隨同張、何、施三人同來的移民皆歡呼雀躍,連小兒們也玩起了自泉州帶來的玩具,早前的移民們眼紅不已,施琅發放物品之余,眼見那些人三五成群議論個不休,唯恐生亂,便先派了與鎮上居民相熟的眼線前去打探,但終究是不放心,于是約了張偉一同前去查看。
眼見張偉出來,施琅迎上前去,說道:“大哥,看情形有些不妙,那些人被咱們素久了,情緒早就不穩,眼見你今日又帶了好些用具回來,看情形是要搶咱們的。”
張偉冷笑道:“若是咱們無理,鄭老大便會來找咱們的麻煩,現下若是他們不知死活,敢來打咱們的主意,那可正好合了我的心意。”
“大哥,你說該怎麼辦?”
“依我看,現下他們只是觀望,如若咱們沒有防備,再給他們一點刺激,這事可就成了。我看,也不必查看了,現下咱們就去准備,今晚就在這北港鎮外擺下流水席,反正年關將近,也需要犒勞一下大伙,你去吩咐下人,宰上幾頭豬,用大鍋在外面煮了,再擺上幾大缸酒,等天色晚了,便點起篝火吃喝。總之是要大辦一場,讓鎮上的人看的清清楚楚,可明白了?”
施琅聽張偉吩咐,自去吩咐人辦事。不消一會功夫,那北港鎮外便是一片熱鬧模樣,施琅令人尋了一塊空地,牽了幾頭肥豬出來,一會的功夫便殺翻了在地,豬血流的滿地,引的蒼蠅嗡嗡的成群飛來,小孩子們圖熱鬧,嘻嘻哈哈的在場上玩耍,又令人抬了幾大缸子白灑“砰砰”的開了酒封,那酒香頓時就在鎮里鎮外彌漫開來。
那鎮上諸人雖然能混個肚飽,但台灣到底不比大陸,諸多物品采買不便,那鄭芝龍又不欲在台發展,故而諸多生活用具皆未齊備,數年時間,島上居民逢年過節,皆是顏思齊大發善心,從內地弄些年貨來犒賞諸人,今年離了顏思齊,鄭芝龍又不管事,且得罪了張偉,就是給錢張偉亦不肯幫忙,故而這些人吃的滿肚子稻米、地瓜,葷腥酒肉之類,卻是想也別想。
現下眼見得鎮外大擺酒席,肉香酒香漫天價彌散開來,鼻子原本不欲去聞,這香味卻不住的往腦子里鑽,當真是令人羨慕萬分。
不過,因羨生妒,因妒又生恨到也是人之常情,眼見天色漸黑,鎮外新來之人笑嘻嘻成群結隊而來,點起了篝火團團而坐,面前皆是小山也似的燉肉,聽得他們客氣幾句便席地而坐,有一壯漢呼喝了幾句後,眾人便開始大喝大嚼起來,,不一會功夫又行起了酒令,看得這熱鬧情形,那北港鎮上諸多居民氣的胃也漲痛起來。
只見那黑暗中有人暗暗召集,鎮上男子三五成群摸著黑,向顏家大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