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開礦
張偉等人回到台北官衙,自有人領著英國佬去歇息,何斌等人也是疲累不堪,只待立時便回府休息,張偉卻笑著向各人招手,道:“我也知大伙累了,不過現下事情繁蕪,咱們趁熱打鐵,把最近的事安排好,然後大家伙各忙各的,豈不便當?”
何斌只呻吟一聲,人卻進了大堂,吩咐人搬了椅子坐下,方道:“志華,什麼事情這麼急?”
張偉見諸人已經坐定,方笑答道:“廷斌,我就說你平日里早起與我一同跑步,你卻不聽,看你年紀不過大我兩三歲,精力卻是差的老遠,將來再過上十年八年,我看你連路也走不得了。”
何斌將嘴一撇,卻不答話,他也知張偉施琅等人那般的健身辦法有效,只是積習難改,早上起來,只想讓美貌丫頭扶著散散步也罷了,讓他去跑步出一身臭汗,那是想也別想。
張偉見狀一歎,心道:“這麼點小事也難改,更別提別的啦。中國士大夫階層的改造,可比農民更加的困難。”
抿嘴一笑,向眾人道:“何大哥是文人,你們可都是軍官,大家伙兒少跑一次,我便罰你們繞著台北五鎮跑一圈,都給我小心了。”
周全斌等人都轟然一笑,亂紛紛道:“手下的兵士都跑,我們若不跑,將來這兵都沒法帶了。老大放心好了。”
見大伙如此說,張偉笑道:“如此甚好,那麼都給我坐好了,別說累了一天便可以東歪西倒!”
各人見張偉認真,方才不顧疲累,各自在椅子上垂手端坐,只待張偉發話。
“各人都聽清楚了,施副統領即將上船統領海軍艦隊,日後鎮遠軍的大小事務,彙總了來報我,沒辦法,我只得多管一些了。還有,新設鎮遠軍監軍司馬,由羅汝才擔任此職,諸位,凡違紀通敵者,可要小心汝才了!”
眾將又是一陣大笑,只是眼神向那羅汝才看去,卻都難免有些忌憚之色。張偉見狀,心下甚是滿意,軍隊沒有制約,始終是件不妥的事,羅汝才暗中監視已有數月,只是沒有名目,效力甚是有限,現下給他一個正式名義,也好讓他放開手腳。
見眾人沒有異議,又向張鼐張傑二人道:“張鼐張傑,自從讓你們監視軍民,我看你的性子也不適合做這些事,現下讓你去鎮遠軍,你們手下的飛騎左中兩衛劃給張瑞指揮,仍然做我的親衛,至于你們原來負責的那一塊,都交給高傑做。”
說完露齒一笑,向眾人道:“我知大家都不喜那高傑,不過惡狗也有惡狗的用處,這人我是要好生重用的,各位都位高權重,現下都是赤心保我,不過將來家人親戚有沒有異心,卻是誰也不敢保。還有內地那邊的信息,我也需要高傑幫我打探,誰要是為難他,便是為難我,都記住了!”
諸人聞言皆不敢做聲,唯有何斌道:“志華,你說這些也不怕大家伙兒寒心!”
“廷斌兄,我也是丑話說在頭里的意思。我自然知道大家都隨我多年,沒有二心,不過防患于未然,讓大家多些警惕,也是我保全之意,若是沒有約束,一不小心闖出了亂子,那時候是追究還是不問?”
何斌坑哧幾聲,終究沒有繼續反駁,張偉卻又向他道:“廷斌,你休要不悅,這特務政治我原也深恨之,不過上位者種種心驚擔憂之處,你不能全然了解,我若是有什麼意外,便是項上人頭不保之時,只能多養惡狗防身罷了。不過,大家請放心,我張偉絕對不是刻薄寡恩之人,只要大家不負我,我終究不負大家就是了。”
又道:“今日在場之人,都是我的心腹,說話都沒有防備你們。若是我現下的話傳了出去,你們一個也跑不了。”
眾人自是唯唯諾諾,連聲答應。張偉長舒一口氣,伸足一個懶腰,道:“現下來說正事。鑄槍鑄炮,需要的銅、鐵、琉璜等物,我令人勘探了,這台北礦產不多,但以上各項,到也還有一些。只是,這些礦都需大量人手前去開采,我的意思是,先將台北五鎮那些無地的流民無賴一並抓起,先送去采礦,其後再有犯罪之人,也一並送去,再從山中尋些原住民,給他們酒食,大概也就夠用了。”
何斌自然知道張偉現下最著急的是開采那金礦,只是怕人多嘴雜,洩露出去。凝神細聽張偉又說道:“開礦,內地政府是最忌有人在礦工中煽動事非,聚眾鬧事,故而管束極嚴。我到不怕有人鬧事,不過究竟開礦的都是些罪人流民,還是要調動兵士去嚴加管束才是。就在三衛中各出五十人,輪班看守外圍,里面的事,由台北巡捕廳負責,你們不必管了。全斌,你明日帶著馮錫范,去澳門與葡萄牙人接洽,咱
們再買一萬只火槍,催他們早些到貨,這次可不要一去大半年!”
周全斌笑道:“除非是船在大海上沉了,不然全斌一月內准回。”
“如此甚好。大家伙散了吧,累了一天,我還拉住你們,可別面情上笑,肚里暗罵!”
“末將不敢!”
張偉見眾將魚貫而出,卻伸手拽住何斌,笑道:“廷斌兄,你先別走。”
何斌將臉一皺,模樣到似要哭出來一般,苦笑道:“志華,又有什麼事情!”
“廷斌兄,依你看來,咱們將來運兵的船,還有十艘小型戰船,咱們是去福建購買,還是在碼頭弄個船廠,自行建造?”
何斌沉吟道:“按說是買合算,現下就自造的話,還需聘請工匠,搭造船廠、船塢,所費更多。不過,若是將來所需船只較多,到是自造更好。一來可以熟手,學習經驗,二來買船總需被人盤剝利潤,價格總比自已造船來的貴些。”
張偉撫額道:“廷斌兄,此事你給拿定了主意好了,你這麼一說,我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那便自造吧。我知你的意思,將來貿易要擴大規模,戰艦要狠勁的造,這些都極耗銀兩,于其受人控制,多花銀子,到不如咱們自個造起來!”
“知我者,廷斌兄也!”
何斌笑罵道:“志華,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鬼主意。你自個兒不拿主意,是怕多花錢又惹我著急,讓我自個說了,銀子不湊手那陣子,你便可以一推了之!”
張偉尷尬道:“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我雖說是當家人,不過這銀子的事,一向是廷斌兄你更在行些。依你看來,今年咱們能承受這些大宗的用款麼?”
“炮廠一項,估摸著就得十萬銀子,開礦也得五萬左右,買槍又得二十萬左右,你又說今年要大規模的募人來台,再加上這筆使費也得三十萬左右,還有日常開支,你看呢?”
張偉額頭上冒起一股冷汗,直覺得背心發麻,吃吃道:“這般算來,沒有一百二十萬的銀子是打發不了的,更別提買船或造船了。”
“正是!咱們現下不收賦稅,雖說繳上來的公糧足夠百萬人食用。不過糧食這東西值不了甚錢,今年白糖樟腦的收益又都要給英國人抵扣戰艦的欠款,估摸著年前是落不來什麼錢。絲、棉、茶又沒有開始弄,往南美的船剛走不久,總得年底才能回來。現下庫里只余下四十萬不到的銀子,只怕不到夏天,咱們哥倆就得去跳海了。”
張偉苦笑一聲,向何斌問道:“現下的算法還是扣除了台北在籍丁男的徭役來算的吧?”
“沒錯。丁男三萬六千人,一年每人三十天的役期,這造橋鋪路,都指著抽調丁男去做,若不是如此,都拿銀子付人工,當了咱們的褲子也不夠使費的。不過志華,抽役不可太過頻繁,雖說都是份內的事,但農家的壯年男子可是全家的飯碗,有個三災五常的,就算毀了一家子了。”
“這我自然曉得!廷斌兄,現下這台北發展是個瓶頸時期,緊張是免不了的。現下花錢,是為了將來賺更多的錢。就是不知道這金礦究竟如何,若是照我最基本的估算,一年六十萬銀可得。”
“即便如此,也還有三四十萬兩的虧空。”
“廷斌兄,庫里的銀子先兌出來買槍募兵,還有炮廠開礦用的銀子也不能緩,至于絲廠棉廠,先緩一下,待金礦挖出金子來再辦,一出貨物咱們就倒手轉賣,英國人估摸著都能吃下來。寅吃卯糧,左右挪移,總能支持下去。”
何斌嘡目道:“志華,這理財的事情有這麼簡單便好了。別的不說,每月十幾萬的軍費怎麼弄,下個月若是沒挖出金子來,咱們就等著兵變吧。”
張偉咬牙道:“若是如此,便只能去殺上一些鹿,賣了皮發軍餉。不過有一條,只此一次,下不為例就是了。”
何斌笑道:“志華你殺人時到沒有這麼好心,殺上一些鹿到分外的舍不得。如此,我一會子回府便吩咐募人去打鹿,夠二十萬銀子咱們便不打。總之如你所說,不竭澤而漁便是了。”
張偉恨道:“鹿又不會在底下壞我的事,我當然舍不得。好了,廷斌,暫且先這樣,明兒一早咱們就帶人去勘探金礦,早一日開挖,咱們的手頭便好過一些。只盼這金礦出金,能比我估摸的更多一些,便是老天保佑了!”
當下計較已定,何斌拖著疲倦的身子先行一步,張偉一人撐著下巴坐在官衙大堂沉思良久,方向身邊隨眾吩咐道:“去,把高傑給我叫來。”
過了盞茶功夫,那高傑踩著皮靴囊囊而進,向張偉叩首行禮,道:“爺叫屬下來,有什麼吩咐?”
因高傑大步而進,步步生風,到將堂前油燈帶的一晃,那高傑行禮已畢,向堂上張偉看去,只覺張偉臉孔一明一暗,到是看不出來神色如何,高傑卻不敢多看,只將眼一瞄,便低下頭去,只待張偉發話。
半響過後,方聽到張偉說道:“高傑,上次台北械斗的事,你襄辦的不錯,那事我一直沒有賞你,現下爺手頭緊,銀子是不賞了,一會子我讓家人給你送一柄上好倭刀,算是打賞吧。”
高傑恭聲答道:“小人為爺效力那是該當的,怎麼敢當的起爺的賞賜。”
“喔?你到是一片公忠之心哪,令人佩服。”
高傑聽得張偉語氣不善,乃小心答道:“高傑愚魯,蒙爺賞識,拔擢于鄉野之中,怎敢不用心效力,以死相報!”
“呸!混蛋!”
高傑不料張偉突然破口大罵,卻是一楞,抬頭一看,張偉卻將堂上硯台直擲了下來,正沖著自已臉部而來,茫然間顧不上躲閃,只見那硯台直直的飛到高傑臉上,砸上眉骨,“砰”一聲,落到地上,再看那高傑,已是滿臉汙黑。
高傑嚇的跪倒在地,一迭聲道:“高傑死罪,請爺不要動手,讓人把高傑拖下去砍了腦袋便是了。”
“你不服麼?”
“小人怎敢!”
說罷將頭直叩在青磚地面上,碰的“砰砰砰”直響,未及十下,額頭已是鮮紅一片。
“罷了,你起來吧。”
看了一眼狼狽的高傑,張偉心平氣和問道:“可知道我為什麼發作你麼?”
“小人不知。”
“我吩咐你偏袒粵人,打壓閩人,這事你辦的不錯,原該獎你。不過你收受賄賂,縱容屬下擾民,這個月下面告你狀子厚厚一疊,都快頂到房頂了,你怎麼說?”
“屬下該死,一時糊途……”
“你混帳的很,我素知你這人才干雖有,心術卻是不正,若不是因人才難得,早就摘了你項上人頭!你給我聽好了,你屬下有幾人鬧的太過份,不必我說,你自已去處置了罷。還有你,若是還有人告你行為不檢,縱容屬下,便是你的死期到了。”
“屬下一定照辦,再也不敢貪財受賄。”
“很好,你身負監視官民之責,卻是料不到有人還在監視你吧?告訴你,日後還會有專門的廉政衙門,他們也是監視官民,卻不是為了提防有人造反,而是專查你這樣的貪官,你小心了!”
將茶杯一頓,張偉喝道:“滾下去!明兒挑選兩百名精干的巡捕兵士,隨同我上山,開礦!”
那高傑聽得吩咐,自去准備不提,張偉眼見他消失在大門外,心中卻在暗念:“金礦啊金礦,你可千萬別浪費我一番苦心才好啊……
張偉站在這一片山巒的最高峰,向下眺望,只見群山綿延無際,因只是初春,山上到也沒有什麼大樹,只是那成片的枯草,如同草海一般布滿整個山頭。,不遠處的山腳數百人如同螻蟻般攀爬而來,便是在張偉腳底的山腰處,有一條小溪蜿蜒流過,便是在這溪水中淘出過金沙,又順著金沙上游找到了礦脈所在。現下張偉手頭無錢使喚,只得在諸事未諧的情形下便帶了人過來開挖。
一早晨張偉便吵醒了何斌,先去勘探了鐵礦與銅礦,劃定了范圍,待他們回到鎮上,正好高傑押了五鎮上無地的流浪漢出鎮而來。鐵鎖叮當做響,一眾人等皆是用腳鏈成串鏈起,雖形同奴隸,卻是無一人敢出言抗辯,也無人起那逃走的心思。
自械斗之亂以後,再無人敢質疑張偉的權威,同樣,在號稱“活閻王”的高傑面前,也少有腿肚子不打抖的豪傑。自昨夜張偉吩咐之後,高傑帶了幾百名巡捕營的兵士自處拿捕無賴,流浪漢,又將大牢中的罪犯盡數提了出來,彙總了四五百人,盡數鎖在了台北巡捕營門之外,初時那些人中還有強項的滋事鼓噪,後來一清早高傑鐵青著臉過來,未曾將那些人如何,卻先是提了十余名巡捕出來,打的打、夾的夾,後來有三個定了死罪,當即用大枷枷了,送往台北衙門,由張偉親自發落。雖說挨打的是巡捕,但十幾人被打的鬼哭狼嚎,慘叫聲駭的那些個無賴們心驚膽戰,再也無人敢聒燥。
那高傑卻不理會,令師爺寫了告示,凡于台北流浪者,一律由巡捕官廳拿捕,服苦役三年,令人四處張帖去了。
那人犯們盡自都在心中暗想:“媽媽的,不准浪蕩你到是早點出告示,我們自然不敢了,現下把咱們都捕了來才出,這不是不教而誅麼。”
肚里腹誹,嘴上卻是半句閑言也不敢有,待高傑收拾停當,卻趕羊般將這些人往台北鎮外大山中直趕,各人心中皆是揣揣不安,均想:“不會借口服苦役,卻把咱們趕到背靜地方,一刀都砍翻了吧?”
待到得山腳之下,卻見得除了巡捕營兵士之外,又有駐紮在桃園的鎮北軍一百多軍士在,待放眼細看,隱約可以半山腰處可以身著黑色皮甲腰懸繡春刀的飛騎衛士,各人都叫一聲苦,心道:“此番吾命休矣!”
那膽小的立時都嚇出尿來,任巡捕兵士皮鞭抽打在身上,抵死只是不走,直到張偉發現出了亂子,親自前來,才知是起了這般的誤會。見那些原來橫行鄉里,多行不端的無賴流氓們一個個軟腳蝦一般趴在地上,任鞭子抽的全身都是血條,就是不肯動身,張偉又氣又笑,向高傑道:“高傑,你這辦的是什麼差!怎地沒有和他們說清楚麼?”
高傑又急又氣,先向張偉回道:“回爺的話,屬下都說清楚了,不知道這些混帳是怎麼想的!”又向那些巡捕營兵士道:“還不肯起來的,往死里打!”
那些兵士聽命,將手中長鞭舞的如毒蛇一般,又重又狠打將下去,不消幾鞭,就將那些不肯聽命之人抽的全身是血,張偉見狀,滿心不悅,又不好當面拆高傑的台,待打了幾鞭,方淡淡道:“成了,不必再打了。”
高傑見張偉臉色不愉,忙喝令各人住手,聽張偉向那伙人說道:“你們不必怕,如若要殺掉你們,何苦在這里動手,大費周章!難道在鎮上就殺不得你們?”
眾人見是張偉親自來說話,又聽得這番話在理,乃各自膽戰心驚爬起身來,拖著腳鏈繼續向前。一直行到那處溪水前,張偉方令各人止住,又令解開各人的腳鏈,拿起木料、帳篷等物,搭建住所,張偉向各人道:“大家只能先委屈一陣子,待房料送了上來,再搭建些簡陋的房屋,各位都是犯了罪的人,我雖不把各位當奴隸待,但是想過的和鎮上一般舒服,那也是不大可能。”
見各人神色沮喪,張偉又道:“我也知你們是游手好閑慣了的人,現下鎖了你們來做苦工,只怕不少人連尋死的心都有。那麼我也把話說在頭里,你們四周,一是有巡捕營派來的五十名軍士看守,離此數里,往鎮上必經的各條山路,都由鎮遠軍的軍士把守,想把,除非你翻過前面的大山,往深山里鑽,實話與你們說,還不如砍腦袋死的痛快。老實干活的,三年後便放你們出去,搗亂的,逃跑的,不肯出力的,發現一次,加罰三年,自已要想仔細了,可別和自家的性命做對!”
正說的起勁,卻聽何斌在溪水上流喊道:“志華,這些事情交給高傑辦就是了,你何苦在那兒說個不休?快過來,這邊發現金沙啦!”
張偉老臉微紅,也奇怪自已為何有此雅興在此訓話,便向那高傑低聲說道:“令這些人盡速搭好自身的營賬,然後給軍士們也搭起來。你注意觀察,尋幾個身強體壯,又有心報效的人,讓他們做把頭,管束著其余人。軍士除了看守之外,盡量不要和這些囚犯太過接近,曉得麼?”
高傑點頭稱是,張偉便拍拍他肩,以示嘉許,邁起步子向何斌處行去。行得數步,便聽得高傑連聲喝斥那些囚犯,可比自已凶橫的多了,自失一笑,待走近何斌身前,乃笑道:“廷斌,我現下好象啰嗦許多了……”
何斌一笑,搓搓在溪水中弄濕的雙手,答道:“你近來好象有些火大,或許是憂心的事較多,不必如此,船到橋頭必然直麼。”
“我哪有你老兄這般逍遙自在,除了銀子的事,我還有許許多多操心的事,累啊,廷斌,我現下一回到房間,往枕頭上一倒,便是黑甜一覺!”
“做大事者當然得吃大苦,現下還只是起步,待江來打下台南,地盤大了,只怕你要操心的事更多了吧?現下就叫苦,將來還活不活了?”
“嗯,大明太祖當政三十多年,沒有休息過一天,小弟可做不到這一點。他留下的制度,也不是懶人能受得了的,所以遇到神宗那樣的皇帝,六部尚書居然都不全,各府各縣的官員整整少了一半,現在天下將亂,也是神宗皇帝種的惡果。我想,待過一段時日,我需去內地尋一些英才,成立一個秘書閣,協助咱們處理政務,廷斌兄,您看如何?”
“好是好,只是咱們雖家大業大,說到底不過是群海匪,正經的讀書人怎麼會跟你做事。便是陳永華,這一年多來雖說交情日深,到底也只是幫著你教書罷了,讓他正經的協助你做事,只怕仍是不行吧?”
“嘿嘿,此事我自有計較,到時候你便知道了。”
何斌用濕手指指張偉,笑道:“你這家伙,越來越神秘了。若不是和你相處的久,知道你有幾斤幾兩,還真能以為你是天上神仙下凡呢。”
又道:“先不說這些,志華,我看這金礦之事,大有可為啊!”
“喔,廷斌兄有何發現?”
“你看,這溪水由東向西流淌而來,我初時在西面用你給的這藍漆烤盤細細梭水,初始只有三五粒金沙,慢慢向前,金沙便越來越多,待到得此處,隨便一盤便是幾十粒金沙,我都快舍不得倒掉啦!”
“呵呵,廷斌兄不必心痛,這溪水和礦脈里的金子,還不是咱們的。放心,跑不掉的!”
“唔,照現下的模樣看來,一月兩桶赤金都有可能啊!若是如此,咱們便什麼也不必愁了!”
“金礦總有盡時,依弟看來,最多撐上幾年便難以開采,便是再尋得金礦,也是一時之用罷了,咱們還是要以錢生錢,日後才免得手緊!”
何斌聞名連連點頭,道:“此話我也曾說過,指著這金礦發財終究不是正理。志華,這金礦咱們看過了,還有那鐵礦、硫碘,咱們可去巡查一下?”
“鐵礦不必去了,台北之地礦物並不多,鐵礦至多夠咱們自用罷了。到是那硝石礦,咱們要去看看。若得好了,這硝石礦還能有些見項呢。”
“喔?”,何斌聞言大感興趣,忙問道:“我亦知道日本國的鳥槍火炮也需硝石使用,向來都是從內地買進少許,因朝廷禁止出口,故而硝石價格極貴,怎地,這台北的硝石礦所出不少麼?”
“正是,廷斌兄你看,這一條山脈由東向西,中間便有不少硫磺和硝石礦脈,易開采,品質也是上佳,昨日我頭疼銀子的事,回家後到是想了起來,不但金礦咱們能賺錢,這硝石礦一樣能賺錢,咱們自個兒又用不了,開采出來,出口賣了出去,便是大把的銀子啊。”
何斌將手搭在眉前,向前眺望,良久才道:“這一片山到還真是寶藏處處啊,這可幫了咱們的大忙啦!”
想了一下,又皺眉道:“只是這日本貿易掌握在鄭芝龍手上,你道他能輕易的讓咱們賺錢麼?”
張偉笑道:“我們又不直接賣給日本,咱們通過內地商行賣給鄭一官,讓他從中再賺一把,咱們少賺一些便是了。況且,我料他不久之後會移居內地,正好這轉手貿易正和他的心思,廷斌兄你放心便是了。”
“如此甚好,這下我可就放心了。你道我昨日回家後不愁麼,縱是那般疲累,仍是在床上輾轉反側,為銀子的事情發愁啊。”
兩人心頭都落下一塊大石,神色輕松,開始眺望眼前景色,何斌因見此地滿山枯草,向張偉道:“這山到也奇巧,樹木不高,再加上野草茂盛,渾如一座草山也似。”
張偉笑道:“那便叫草山就是了。”
又道:“既然這條山脈屯積了這麼多寶藏,就叫大屯吧,廷斌兄以為如何?”
何斌喜道:“志華此說正合我意,咱們此番能順利過關,這大山居功甚偉,就叫它大屯吧!”
兩人興致頗高,一直盤恆了良久,又眼看著那幾百囚犯亂紛紛搭起營地來,方乘興向硫磺礦處行去。
至此約十余天時間,各處礦脈皆搭好了營地,運上了工具,又征召役夫開出了可行騾車的山路,于是金、鐵、銅、硝石、硫磺源源不斷的開采出來,待一月有奇,張偉與何斌又至這草山金礦,使小砰砰金,足足得了價值十五萬白銀的黃金,何張兩人縱聲大笑,終于徹底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