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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德哥爾摩綜合症》第32章
第 32 章 ...

  我匆匆忙忙跑去開門,我爸拎著一兜子的東西,他的口罩拉下一半。鼻尖已經冒出一層細細密密的汗水。

  “東西給我吧。”我把東西接過來,還挺沉的。

  “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分的特別多。那個白色塑膠袋裏是吃的,我也沒和人招呼你回來了,就給分了2份。準備的還挺周道。”我爸指了指茶几,示意我先把吃的放上去。李渭然在電話裏說過已經和他爸打過招呼了,現在看來果然如此。

  我和我爸都好好的,這些可有可無,我唯一的願望是能讓我媽接受最好的醫療待遇。不知道我媽那裏怎麼樣了,我們家算不上富裕,但是也是小康之家了,父母的工作也很體面。我多少還是有點驕傲的,對於有錢有權的世家子弟也是不屑一顧。但是現在,那些所謂的清高的節操忽然蕩然無存,我想要給李渭然打電話,去求他幫我。

  “今天給的飯還挺好的。”我爸把寫著我們家門牌號的盒飯從袋子裏拿出來。“琛兒,你快吃吧。我再給你媽那去個電話。”我媽的手機已經無法接通了,這幾天我爸一直給M院打電話確認我媽的狀況。今天已經打了一上午了,都是占線。

  “爸,你歇著吧。我打。別急,我媽肯定沒事,要是有事那邊一定來電話了。No news is good news.”我用蹩腳的英文發音回應他,把筷子往他手裏送了送。想要把氣氛弄的輕鬆一點,但是無論怎樣我們都無法放鬆。

  緊張和壓力過大會導致胃病,這也是為什麼在壓力大的行業慢性胃炎特別普遍的原因。我想我的意志力還是不夠強大,沒有辦法調節好自己身體。當我去放在我媽臥室的床頭櫃的藥箱裏找布洛芬片的時候,發現一整瓶都空了。我記得大上個月的時候還有大半瓶呢。這樣也好,既然決定要像個男人一樣支撐起這個家,我大概也就不需要止疼藥這種軟弱的東西了。

  晚上的時候,又有電話來了。我從房間裏沖出來,剛想要接,電話已經被我爸拿了起來。我有些手足無措的站在一邊,第一反應這電話是李渭然打過來的。我已經想好了一套說辭,如果求他來幫我們家度過難關。

  不知道他會和我爸說什麼,隱約還有些擔心。我們之間已經沒有關係了,為什麼我還是會覺得心虛。還是在我心底,根本就不承認分手。我忘不了他,尤其在這種時候,我總會想到靠在他懷裏的那種安逸的感覺。

  我爸拿起電話應了幾聲,始終沒有叫我過來。他的表情忽然生動起來,似乎是那麼一瞬間,我看到他的毫無生機的眼睛忽然出現了神采。他連連應聲,一著急天津口音都帶出來了,我爸是在天津長大的,但是在北京呆了這麼多年,北京話講的很利索,天津話都忘得差不多了。大概只有在著急的時候才會不自覺的說出來。

  “怎麼了,是媽麼?”我搖了搖我爸的手臂,對方已經掛斷了電話,可是我爸還沒有反應過來,電話的聽筒還在他手裏握著。

  “啊。”被我晃了一下,我爸反應過來。“院裏給你媽轉到特護病房了。用最好的藥。她現在情況穩定點了。”

  “太好了。”我興奮的喊了一聲,跳起來撲在我爸身上。他伸手緊緊摟住我,就像小時候他帶我去打籃球,我費了好大勁終於投進籃筐,然後跳到他身上,他就這麼抱著我。

  “院裏領導真是太好了。說你媽是為醫院幹了什麼多年,一定會盡全力救她。”我爸一邊說,一邊揉了揉眼睛。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要安撫他的情緒。我爸深吸了幾口氣,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他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隔著那扇木門,我聽見他大聲喘氣的聲音,這個消息大概是這幾天最好的一個消息了。我想我爸已經無法在承受更多的噩耗了。

  李渭然是怎麼做到的,我不清楚。他答應過我的事總是做得到,相反我才是食言的那個人。似乎直到分手以後我才格外清楚的感覺到我們之間的差距。我總是笑話他,其實他除了學習不好,各方面都比我強。我以為自己沒了他照樣活的很好,可是卻無時無刻不在依賴他。

  有件事是王天一不知道的,我隨身攜帶的那張全家福的相框背後,還有一張照片,就是成人禮的時候我和李渭然的合照。和我家人一樣,他也不知不覺成了我的依靠。

  分手是我提的,如果我真有點骨氣,就應該拒絕他的幫助。可我從來不是什麼聖人,也沒有什麼高尚的節操。所以我不會當了婊子還立牌坊。

  我需要李渭然,他的幫助是我最需要的勇氣。我打心眼裏感激他,不管他是出於什麼原因幫助我,捨不得我也好。或者是因為覺得睡過我,所以要補償一樣也好。我真的特感激,也特慶倖,他曾是我的愛人。

  李渭然曾經說過,我是個特容易感動的人,這樣不好。真的不好,我也明白。可是他卻做了太多讓我感動的事,明明沒有責任的事情,他做了。或許在他看來不過是高高在上的權貴對庶民的施捨,但是對於我來說卻是一根救命稻草,每每在絕望之中讓我看到一線生機。

  有的時候,事情並沒有想像中那麼美好,原本以為事情會像好的一面發展,可是卻生生的歪向像了另一邊。不知道這算不算造化弄人。

  就在我和我爸都以為我們家一定可以度過難關,生活漸漸步入正軌的時候。忽然接到我媽病危的消息。話筒從我爸手裏掉出來,他忽然就跪倒在地下。雙手捂在臉上,好半天才哭出聲來。

  我把話筒撿起來,所幸對方還沒有掛斷。又把情況和我說了一遍。看到我爸的樣子,我也嚇懵了。至少我媽還活著,活著就有希望。他也是醫院的大夫,病危通知書這種事情醫院怕擔責任,沒事就下,有幾個真正用的到的。我這麼想著安慰自己,也想要安慰我爸,可是話到嘴邊了,卻怎麼也說不出來。年輕的時候,人生觀總是那麼積極,任何事情都會像好的方面考慮,這樣沒錯。可是如果結果是悲劇,巨大的落差是無法承受的。

  我爸忽然爬起來,跌跌撞撞的跑到臥室,猛得跪在那尊佛像前。雙手合十,彎下腰不停的膜拜。我爸很胖,他這樣跪著,肚子窩在那裏,看起來特別的滑稽。也許這就是命運的諷刺。在那些不可抗力面前,比如生死,人類真是渺小的可怕。不管有多麼的不情願,多麼的不甘心,命運的齒輪始終不會停轉。

  我剛轉過身,鼻涕就留了下來,真是奇怪,廢了好大的力氣才憋住眼淚,卻沒有辦法控制住鼻子。我索性抬起袖子在鼻子上蹭了蹭,如果讓我媽看見,她又要怪我不講衛生了。

  媽,我現在不講衛生,也不好好學習了,家裏也沒收拾乾淨。吃完飯連桌子都沒擦,你來罵我啊。你只要說一句,我立刻把家里弄的乾乾淨淨,和過年一樣,連玻璃都擦的透亮。

  也許是焦慮過度,我頭疼的厲害,怎麼也睡不著。想要爬起來找水喝,關節酸痛,連路都走不穩。我抬起手,慢慢的放在自己的額頭上,手抖的厲害,我害怕。滾燙的溫度傳來,我果然發燒了。

  放在寫字臺上的搪瓷杠子一個不小心被我扒拉到地下。落地的聲響在寂靜的黑夜被放大。我爸立刻跑了過來,打開燈,就看到我半跪在地下,搪瓷杠子歪在一邊,水撒了一地。

  “琛兒,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我爸伸手要來拉我。

  “爸,你別碰我。”我忽然吼了一聲,我爸被我嚇了一跳,硬生生的止住腳步。“爸,你去帶上口罩。穿好衣服,拿著消毒水在過來!”

  “琛兒,你是不是發燒了。”我爸是大夫,雖然不是內科,但是多少還是通些醫理,他看到我的樣子,立刻就察覺到了。

  “別碰我。別碰我!”我大聲的吼叫,弓著身子後退,撈起枕頭向我爸砸過去。我爸的眼眶一下就紅了,他緊緊抿著嘴唇,收回雙手,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看到他離開,我立刻跑過去,緊緊鎖上門。然後開始往自己身上胡亂套衣服,連眨眼都覺得痛。

  我到底是怎麼回事,是普通的發燒,還是染上了病毒,腦子亂的厲害,絲毫沒有頭緒,只是本能告訴我,不可以拖累我的家人。我從角落的雜物櫃裏拿出一瓶用了一半的消毒水,在房間裏噴灑。刺鼻的氣味傳來,我忍不住咳嗽起來。

  “琛兒,我口罩帶好了,衣服也穿好了。你給我開門!”我爸拍著門大喊。

  “爸,對不起。對不起。我本來是想來陪你一起度過難關,想不到卻拖累了你。對不起,我就是個混蛋!”眼睛被消毒水刺得生疼,眼淚也無法抑制的留下來。我貼著門坐下,手裏還緊緊捏著那半瓶消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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