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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德哥爾摩綜合症》第79章
第 79 章 ...

  正月十五,我在醫院值班。趕上過節,我怕我爸一個人在家寂寞讓他約了吳叔打牌,好在元宵節吳叔不用回吳青峰他爺爺那裏。今年的元宵節難得的清淨。以往的時候,總會不時的送來各種各樣的傷患。

  我趴在桌子上發呆,手邊是兩大瓶玻璃瓶的葡萄糖。現在大部分溶劑都是袋裝的,玻璃瓶很少。這還是科室裏的護士長給我的,算是單位福利吧。玻璃瓶很好用,可以拿回家裝麻醬。電話鈴響了,我接起來喂了一聲。對方沒有說話,我又喊了一句。依舊沒有聲音。

  忽然有種久違的感覺,我不再說話,靜靜的握著電話,心跳的厲害,幾乎頂到肋骨。對面傳來輕微的呼吸聲,我知道他在聽。“新年快樂。”這是我第一次對著沒有聲音的電話說話,幾乎是本能的反應,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也許是獨自一個人在這種歡天喜地的氣氛裏有些不適應。竟然連這點定力都沒有。

  這是科室裏的電話,我在上班時間佔用線路很不對,而且不知道對面是誰,李渭然什麼的不過是我的主觀臆想吧。我搖了搖頭,剛想要把電話放下,對面忽然傳來了聲音。

  “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那個熟悉的聲音,一下一下敲擊在我心中,穿透10年的光陰,讓我已經麻木的心臟在一瞬間活了過來。就是這麼簡單的4個字,卻讓我無法抑制的哭了起來。我咬著手背,不敢讓自己發出一絲聲響。

  我聽到對面的呼吸聲有些淩亂,過了好久,再次傳來他的聲音。“過年了,我就是打個電話,沒想到真是你接。”李渭然的聲音有些啞,“我。。我。。沒什麼事。就是。。我就是想和你說聲,想說什麼來著。看我這記性一下就忘了。”

  “我馬上就能畢業了。就分在T醫附院,以後看病什麼的找我就行。”我抬起手抹掉臉上的淚痕,讓自己的聲音盡可能聽起來正常些。原本想問問他,你還好嗎,這大概是各種分別後最俗套的臺詞了,可是話到嘴邊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如果他過得不好,我會心疼的厲害,我會控制不住的想要靠近他。

  “嗯,好。”李渭然應了一聲,我竟然忘記了他這樣的家庭應該會有私人醫生,用不到我的。“你忙吧。”

  “好,那就這樣。”我拿著電話遲遲不肯放下,對面依舊是沉默。就像是以前我們通話的時候,總是固執的不肯先扣電話,最後往往是我服軟。可是這一次,我真的不想放下,算是給我一個新年禮物也好,讓我多聽聽他的聲音,哪怕一秒。“你扣吧。”

  “好。。。。我。。阿深。”李渭然的聲音抖起來,他喊了聲我的名字,聲音帶上了哭腔,我聽見他在電話裏費力的喘著氣。“阿深,我想你。”

  “想什麼呀,你公司的事還少麼。有功夫想你的家人去吧。”我的緊緊攥住胸口的的衣服,來緩解從心底傳來的疼痛,卻總是無濟於事。

  “阿深,你是我的家人,我一直覺得有你的地方才是家。阿深,你救救我吧。我真的受不了了。”李渭然哭了出來,卸掉了所有的偽裝和掩飾,脆弱的像個孩子。“我一直在克制自己,不去想,不去想,可是人心是關不住的。這幾個月,我聽家裏的話去相親,可是怎麼也找不到感覺。忽然就覺得什麼都無所謂了,隨便了娶誰都無所謂。不會再有人到我心坎裏。沒了你,我就是個行屍走肉,心裏頭空了。阿深,我控制不了自己。我過得很不好,特別不好,你救救我吧。”

  “李渭然。”我死死的咬住下唇,血腥的味道漸漸在嘴裏蔓延開來。“你他媽就是個賤貨!你現在在哪呢?!”

  李渭然被我罵懵了,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我又重複了一遍,“你他媽在哪呐?”

  “我在家裏的別墅這邊。”

  “你爸你媽呢?”

  “也在這裏。”

  “讓你姐把小孩抱樓上去,別嚇著他。”我深吸了一口氣,握住放在一旁的葡萄糖。“你給你等著!”

  我連衣服也顧不得換,跑到旁邊的辦公室沖著值班的護士喊了一聲,“小劉,讓張大夫來替我會,家裏有急事。”說完,我頭也不回的跑開了,醫院門口一直有很多計程車等活,我打開車門跳進去。

  人這輩子,總會做出些無法回頭的衝動的事情。年輕的時候我一直老實本分的厲害,不敢反抗,不敢爭取。總是抱著守株待兔的心理,期待幸福想個餡餅一樣掉下來,真是傻的厲害,我他媽就一傻逼。這一次我不會再逆來順受,我愛的人,正在等著我。

  車子開到李渭然的社區,我直接塞給司機一百塊錢,也沒有要找零直接跳下車。我一直是個路癡,這次卻準確無物的找到了李渭然家的別墅。也許是過年事情繁瑣,家裏請了傭人,他們把我引進屋內就各自退開。李渭然的父母看到我的出現,忽然愣住了,面面相覷片刻正襟危坐。元宵節是團聚的日子,我卻來給他們攪局,我在心裏厭惡自己,卻無法控制自己的行動。我想我現在的樣子,看起來就像個報復社會的惡徒,手裏拿著一大瓶葡萄糖,眼睛裏全是血絲。

  “阿深。”我聽見李渭然的聲音,抬起頭他正從二樓走下來,李蘇然死死的拉住他的手臂不讓他過來,卻被李渭然甩開。幾個月沒見,雖然依舊乾淨整潔,但是他卻瘦得厲害,連眼眶的都凹進去了。以前我總說李渭然是衣服架子,穿什麼都好看,現在他瘦了,衣服掛在身上,看起來空蕩蕩的。

  我向李渭然的父母走近一步,猛得揚起手,把葡萄糖用力摔在地上,瓶子碎成一片一片的,葡萄糖的溶液灑出來,濺了滿地。

  “葉深,你。。。”李澤申站起來,剛想要說些什麼。我忽然跪在碎玻璃上,整間屋子都靜了下來。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來表示自己的歉疚,也許這種方式是最好的表達。

  “阿深,你做什麼,起來啊。”李渭然跑過來,要拉我,卻被我一把推開。人的潛力是無限的,我是個醫務工作者,不應該有這種唯心主意的思想,可是在這一刻,我真的覺得自己有著無窮的力量,可以為我和我愛的人開拓出一條道路。

  “阿姨,叔叔,對不起。”我彎下腰,李渭然的父母都站起來,大概他們誰都沒有想到像我這樣膽小窩囊的人也會有爆發的一天。“我不能把李渭然一個人丟下。我愛他,比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愛他。我愛他,所以我可以放棄他,我以為這樣他就可以幸福的生活,娶妻生子,安妥喜樂。可是我錯了,人畢竟不是機器,沒有感情怎麼可能快樂的過日子。我和李渭然認識10年了,最開始的時候,我還真挺討厭他的,他也沒少欺負我。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還是愛上了他。他的喜好我都知道,他的習慣我都清楚。我們分開過6年,這6年來沒有過任何聯繫,可是就是忘不掉彼此。那種感情已經深入骨髓,怎麼割捨也割不掉。他過不好,我心疼。求求你們,成全我們吧。我見不得他難過,我見不得他一輩子也沒個知心人。我知道你們是心疼李渭然,想讓他過得好,可是過得好,不僅僅要有優厚的物質,最重要的是心裏舒坦,人非草木。我會一輩子對他好,給他做好吃的,讓他每一天都能開心。我發誓,我發誓。”我抬起頭看著李渭然的父母,李澤申向我走過來,李渭然也沖了過來,他大概是擔心李澤申會對我做些什麼,死死的擋在我身前。“沒事,你先讓開。”我把李渭然向旁邊推了推,露出半個身子面對李澤申。

  李澤申看著我的眼睛,原本淩厲的眼神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變得柔軟。他慢慢向我伸出手,在觸到我淚痣的時候卻又像觸電一樣收了回來。他捂住臉,深吸了口氣,轉身走開。大廳裏只剩下了李渭然的母親。

  “媽。”李渭然抱著我,緊貼著我跪下。“我這輩子沒求過你什麼事,求求你放我條生路,我愛葉琛,愛到骨子裏了。沒了他我真沒法活,什麼都沒有意義。就算我有娶妻生子,我也沒有辦法愛他們。我心就這麼大點地方,全是阿深。誰也裝不下。你讓我和他在一起吧,求你了。你要是想要孫子,可以試管嬰兒。你要是覺得我愛上男人給家裏丟人了,我就和阿深會好好藏著感情,不讓外人發現。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你讓我敢什麼我都願意做,只求你讓我和阿深在一起。我沒有更大的願望了。”

  李渭然的母親看著我們,無論她多麼強大,終歸是一個母親。她看著李渭然,半晌才開口。“渭然,作為一個母親,我終歸是虧欠了你。我老了,什麼都無所謂了。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你們姐弟倆。我在乎的不是那些名利。而是你,我的兒子。你明白麼。你從小就懂事,不會讓我為難。這幾個月,你瘦得厲害,媽心疼啊,我知道你是真愛他。只要你不後悔,媽就成全你。”她說著,眼淚滑了下來。對子女的愛是無論貧窮還是富裕,每個母親身上都有的美德。

  我傻傻的看著她,好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那麼難的坎就這麼跨過去了,人心真是難以捉摸。其實仔細想想,卻又簡單的厲害,無非就是三個字。我愛你。我愛你,所以我要你幸福。

  “還愣著什麼,快起來吧。他膝蓋都出血了,李渭然你還發什麼呆,快送醫院。”李渭然的母親喊了一聲。我這才反應過來疼,地上的碎玻璃都穿透褲子戳到膝蓋裏,褲子膝蓋的部分已經被血染紅,疼痛隨著脈搏的跳動,一下一下的傳來。

  李渭然把我打橫抱起,飛快的跑出去,打開車門塞進去,直奔最近的醫院。我躺在副駕駛的座位裏,看著周遭飛逝的景物,從未有過的快活。

  “李渭然,我真快活。”我仰著頭,大聲的笑起來。

  “傻逼,不疼了是吧,給我閉嘴。”李渭然又恢復了他飛揚跋扈的樣子,這是我愛的男人,無論他的蠻橫還是軟弱我都愛的不能自拔。

  開了不到20分鐘就到了最近的醫院,我被李渭然抱到急診。醫院不算大,但是人也不少。我現在反應過來丟人了。我穿著醫生的白大褂,被一個男人抱著在醫院的大廳裏跑。這輩子丟人的事都和李渭然脫不了干係。

  吊瓶的玻璃質地不像酒瓶,並沒有那麼脆,碎玻璃不多,大部分都是劃傷,值班的醫生很年輕看起來也是剛畢業的,他挑了碎玻璃的手法並沒有我嫺熟。傷口很快處理好了,膝蓋部分的傷一般不用縫針。好在沒有傷及韌帶和關節,我現在開始後怕了,萬一不小心弄傷了韌帶是有後遺症的。人瘋起來,真的會百無禁忌。

  關節處的劃傷要注意感染,我在醫院掛了兩瓶消炎藥才被放走。李渭然背我出去。膝蓋一彎傷口被掙開疼得厲害,我直抽氣。李渭然要抱我,我勒住他脖子,死活不鬆手。被抱進來已經夠丟人的了,我一定不讓再他抱我出去。

  我和李渭然回到家裏,推開門,我爸竟然在。他大概也是剛剛進屋,手裏還拎著一袋子蘋果。

  “你這怎麼回事?!”我爸看著我褲子上的血跡嚇了一跳,手一哆嗦蘋果就掉地下了。

  “沒事,不小心摔玻璃上了。”

  “叔叔,對不起。我沒看好他。”李渭然扶著我在沙發上坐下,又把蘋果撿起來裝好。

  “不關你事,肯定是他自己作的。小渭,你先坐。”我爸湊過來。李渭然乖巧的坐在我旁邊。他雙手老老實實的垂在膝蓋上,原來他也會緊張。“琛兒,你把褲子脫了我看看。”

  “真沒事,我還能瞞你不成。讓我歇會,剛回來怪累的。”我看了看茶几,伸手把放在上面的水果刀拿起來,收進刀把放在沙發下面。

  “爸,我和你說個事。你別急。”

  “什麼事?”我爸在我另一邊坐下。

  “我愛他。”

  “哦。”我爸應了一聲,出人意料的冷靜,什麼多餘的話也沒說,這反而讓我不安起來。之後是漫長的沉默,我低著頭不敢看我爸的眼睛。他忽然站起來,我的身前被陰影籠罩。

  “叔,你別打他。”李渭然也站起來把我擋在身後。

  “你讓開,我不打他。我和小梅發過誓,不會動他一個手指頭。”我爸歎著氣,他揮了揮手,示意李渭然離開。他眼中的情緒很複雜,說不上是失望還是心疼。從小到大,我一直很懂事很聽話。想不到有一天也會做出這樣荒唐的事情。李渭然猶豫了一下,退到沙發後面,手還不放心的搭在我肩膀上。

  “爸,你還記得麼。非典的時候,咱們家都快完了。”說到這裏我鼻子一酸,嗓子啞了起來。“那個時候,我真的覺得天都塌了,李渭然從英國回來。那會我躺在重症監護室裏,看著他穿著防化服站在鋼化玻璃前。我當時就想,我這輩子,不會再這樣愛一個人了。再沒有人像他這樣在危難的時候陪在我身邊,在我撐不下去的時候拉我一把。這次去災區,遇到了泥石流,我沒有和你說,所以你不知道。我們被埋在車裏30多個小時,第一個來到我身邊的人也是他。10年了,我愛他,從未間斷。你總說,人得有個伴,就讓李渭然伴著我成麼。我從小就沒什麼志向,也沒什麼理想。你讓我學醫我就學了。但是這一次,我這輩子就這麼一個念想,你讓李渭然和我在一起成麼。”

  “叔叔。我以前也沒有想過自己會喜歡上男人。可是葉琛就這麼出現了,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像他這樣,一直一直在我心坎上。我不管他是男是女,是動物還是機器,我就是愛他。我這輩子不會再喜歡什麼人,什麼事超過他。我身體好。等葉琛老了,我會照顧他。他活80,我就陪著活80。他活90,我就陪著活90。一輩子都不分開,我發誓,一生一世對他好。”李渭然的手還按在我肩膀上,在他說這些話得時候手上的抖動停了下來,堅定而虔誠。

  過了好久,我爸歎了口氣。“其實我早就猜到了。有一次,我去你屋裏拿東西,不小心把相框碰掉了,玻璃框碎了,我又買了個一樣的給你放上去。那張相框裏有兩張照片,我們的全家福,還有你和他的合影。我一直覺得自己對不起你,所以只要你開心,我怎麼都好。這麼多年了,我知道你是真忘不了他。既然有機會在一起,那就在一起吧。快樂一天是一天,只要你高興,我也不管那麼多了。可是這事不能長久啊。兒子,你怎麼還是這麼缺心眼呢。就算我樂意,他爸能同意麼。別鬧了,好好過日子吧。”

  “我們家同意。”還沒等我說話,李渭然就搶著說道。“叔,就差你點個頭了。”

  “小子,你可別懵我。”

  “真沒懵您,我們就是從我家過來。”

  “從你家來?”我爸的剛剛平靜的表情忽然變得憤怒。“你腿上的傷,是李澤申那孫子打的?!”

  “不是,不是。”我趕緊搖頭,李渭然還在這呢,我爸公然叫人家老爹孫子。“這真是我自己磕的,被葡萄糖的吊瓶玻璃給紮的,不信我等會把褲子脫了你聞聞,有沒有甜味。”

  “臭小子。”我爸在我的頭上推了一把。“就這樣吧。小梅以後要是怪我,你可得幫我說話。”我爸轉過臉,對著放在一旁的全家福。“梅啊,兒子不聽話了,要不這次咱就別管他了。我看那小子也不錯,我也不圖什麼,只要琛兒能好好過日子我就放心了。那小子願意一輩子和他耗一起,要不就這樣吧。”我爸說完話,輕輕的摸了摸相框裏我媽的面頰。他回過頭看著我,忽然笑起來。我爸雖然胖,但是有酒窩。笑起來的時候比我媽還要明顯,他就這麼笑著,和相框裏那個年輕男子的影子重合,好像回到了很多年輕,我們一家人都在,還有李渭然,從未有過的歡喜和幸福。

  我的親人都在我身邊,這輩子沒有更大的願望了。

  我握緊李渭然的手,抬起頭看著他。“李渭然,這輩子,我們只有死別再無生離。”李渭然和我十指交握,不停的點頭,眼淚順著臉頰滑下掉在我臉上。

  我愛你,這輩子都只愛你一個,我們在一起,生死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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