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看看那些不敢再對傅語邦流露出任何不軌眼神的主管，總裁滿意的把會議轉回正題上。

「Leon，這次的廣告不僅對公司來說很重要，對CHAOS也很重要，但Anna堅持要你答應才能決定參加競選。」總裁用筆敲敲桌面，慎重的說著。

傅語邦接過小助理拿給他的資料，翻看了幾頁之後頓了一下，臉上微微露出詫異的色彩。

唉呀呀，這不是……

「就如同你所看見的，是『那間』集團，所以我們必須想盡辦法拿到合約，更不能輸給『Die』。」他們的總裁小姐很難得的雙眼閃現鬥志高昂的火花。

在資料的封面印著清晰的草寫英文字母──『Morson』，他眼中泛起笑意，好令人意外的巧合啊！

傅語邦繼續往資料後面翻閱，然後看見了代言的物件有三類，一是高級房車品牌，Morson開發車系已不是一兩年，在德國也有近百年的歷史，只是在這十幾年才慢慢引進亞洲地區，第二類是鑽石飾品，開採鑽石也一直是Morson家族數百年的基業之一，傅語邦看了看手上的戒指，百分之百是唐律要自家公司專人訂做的，第三類則是Morson旗下遍佈各國的飯店代言。

當然，Morson集團所涉及的並不只有這三種，還包括了航空、電子、生化科技等等，多到讓他眼花撩亂的地步，而且穩賺不賠，也難怪唐律能將他家附近改造成私人社區，還有私人飛機，真的是……有錢到他覺得能夠敗光也是件艱鉅的挑戰。

「Leon，你覺得要接嗎？我們是相信Morson集團的品質保證，只不過，他們有極大的機率會要求我們不准化妝，這樣子你……」Anna最擔心的就是這一點，沒卸妝就已經夠危險了，卸妝之後只怕會進入紅色警戒。

「接吧，反正是唯一的一次，而且我現在結婚啦！誰想對我動歪腦筋，只怕會被我『老公』給終結掉。」他才不信唐律會讓那些老色鬼有接近他十公尺範圍以內的機會。

眾人對他投以一個懷疑的眼神。

「你那個另一伴有那種能力？」白梓奇疑惑，傅語邦是什麼時候找了個好物件？還在這短短半年閃電結婚？而且還讓一向不喜歡依靠人的傅語邦相信對方一定會保護好他。

「Alen啊……你見過他的，半年前。」傅語邦神秘似的低喃，右手輕撫著自己戴在左手上的戒指。

半年前？半年前他們有見過誰嗎？他們只知道半年前慈過世，然後她的丈夫出現帶走他這些事情而已……

等等，那個俊美到沒天良又看起來很有錢的男人……

「Leon，你的另一半……該不會是那一天帶走你的『那個男人』吧？」一直保持沉默的另一個男團員韓允離突然開口，在場的人當時沒見過的人當然也不會知道他指的是誰，但CHAOS的成員可是一點就通，莫不睜大了眼。

那個男人……是他的姊夫吧？

如果傅語邦一臉茫然不知道他指的是誰，那就代表他猜錯了，但偏偏傅語邦露出幸福而且肯定的表情，他們就知道，他們是猜對了。

但是，他和一個曾經是自己姐夫的男人在一起，難道不會覺得奇怪嗎？

「但是他不是……」你姐夫嗎？韓允離後面這四個字沒有說出口，因為傅語邦的表情是那麼樣的幸福，那種幸福，是他們幾個從小一起長大的死黨從沒看過的模樣。

很難得可以看見他露出這樣子的表情。

以前他和那個男人在一起的時候也沒有像這樣過，他姊夫……真的有那麼好嗎？好到讓他可以這麼快樂。

「反正，既然我同意參加這次廣告競選，那麼也就可以散會了吧？」傅語邦站起身來。

「咦？」還沒從他絕麗臉蛋上回過神的主管們因為他這句話突然回神，紛紛露出一臉的錯愕。

傅語邦微笑的看著眾主管，但眼神冷酷的讓人忍不住頻頻拭汗，主管們也慢慢的發現傅語邦絕對不是一個好惹、也不是他們能夠『吞』得下的人物，他，絕對不簡單。

眾主管紛紛告辭離開會議後，連同小助理等也被趕到外面，傅語邦的眼神才恢復溫和的笑看眼前的團員和老闆，只有在面對自己人，他才能更愉快的訴說自己新婚的愉悅心情。

他眼前的五個人再也忍不住你一言我一語的追問。

「阿邦，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真的和你姐夫……？」席安娜最先忍不住的問，似乎還在消化這種讓人不敢置信的消息。

傅語邦大方的點了點頭，承認他和唐律的關係。

「他是你姐夫耶！」白梓奇不敢相信傅語邦竟然會和他的姊夫湊成一對。

看著白梓奇有些不贊同的表情，傅語邦有些無奈的低歎。

「我知道，我也很清楚他曾是慈的丈夫。」

「那你怎麼還……」

「可是我愛他，愛得很深、很深。」傅語邦認真的說道，話裏有著無法掩飾隱藏的濃烈情感，憾住了他們。

他們何時看過傅語邦這樣子的述說自己深愛著一個人過？就連當初那個對傅語邦很好的男人，傅語邦都不曾有這麼樣清楚的表態，但是唐律卻讓他這麼承認了，這也就代表，他是真的很愛很愛對方。

「你真的那麼愛他？」席安娜不能理解，即使悖德超脫倫常也要相愛的感覺是種什麼樣的感情。

「嗯。」傅語邦肯定的回答他們的問題，眼前的好友均露出迷惑不解，不解他愛上自己姐夫的事實。

「你怎麼這麼傻？萬一……萬一他是因為你和慈長得一樣，將你當成慈的替身，而不是真的愛上你怎麼辦？」白梓奇說出這個最令大家憂心忡忡的重點，情人之間，最怕的就是自己只是一個別人的替身。

而偏偏傅語邦和傅雨慈的長相又是那麼的相似，相似到讓他們覺得不安的地步，也難怪他們會為傅語邦操心。

「不會的，他不會將我和慈弄錯，也不會把我當成替身，至少他從來不會看著我、但眼神像是在看別人一樣，而且他對我的好，已經好到就算是替身也讓我很甘願的地步了，他是個很難讓人不去愛他的好男人。」一說起唐律，傅語邦的臉上就漾滿了濃濃的幸福，幸福到讓人羨慕忌妒的地步。

那個男人真的有那麼好嗎？眼前的五個人心中都有相同的疑惑。

「他真的有你說的那麼好？」洛莉好奇心十足的問。

「嗯。」傅語邦毫不遲疑的肯定。

五個人對望一眼，還是有些不放心。

「可是……」

「你們放心，我和他在一起，可是連我爸媽還有他的父母一起同意的，我媽他們可是很高興的呢！真說起來，我會和他在一起，也有部份是我爸媽他們推波助瀾的。」他笑笑的說出讓眼前幾人傻掉的爆炸性宣言，畢竟他們都知道，當初傅語邦會被趕出家門，就是因為他的父母無法接受他是同志的這一層身份，只是現在卻告訴他們，他的父母在他們兩個的發展過程還是推手？

「那……萬一有一天他在床上不小心叫出慈的名字，你不怕你會覺得難受嗎？」席安娜皺眉說著比較屬於限制級走向的話，引來另外四人的白眼。

那有人問這一種問題的啊？他們才這麼想著，然後將視線轉回到傅語邦身上，卻意外的看見了傅語邦竟然慢慢的臉紅起來？

「阿邦？」韓允離語帶疑惑的喚著。

「唔…嗯……安娜你說的應該是不會發生啦！至少到目前為止……還沒發生過這種事……」傅語邦在他們目瞪口呆集中過來的視線下，越說臉越紅，聲音也越來越細微。

「喂…你們不用用那種眼神看我吧？」好像他做了什麼很不得了的大事情一樣，他又沒有作奸犯科，不用用那種眼神看他吧？

「你……你已經和他發生過關係？」白梓奇不敢相信他們一向保護的好好的傅語邦竟然已經被吃幹抹淨。

「反正我們已經結婚了，這又沒什麼。」夫妻之間做愛又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雖然說他們兩個是男的比較不一樣而已。

雖然很意外，不過既然已經是成既定的事實，他們也不好說些什麼。

能夠愛那人愛到願意將自己奉獻給對方，也許對別人不過是大不了的事情，但對於傅語邦這個雖然是同志，但感情觀念卻也極為保守的人身上，已經是很不得了的事情了。

「你已經，可以放下邵鷹了？」席安娜小心翼翼的問，像是怕這個名字會刺激到傅語邦。

果然，傅語邦整個人一頓，席安娜不免被其他人賞白眼和拐子，怪她的多嘴，提起不該提的事情。

可是傅語邦接下來的反應也出乎他們意料，他並沒有出現他們想像中的落寞黯然，反而是接著一笑。

「你們知道嗎？我這次去德國遇見一個讓我非常意外的人呢！」

聽他那意外開朗的聲音，眾人不禁覺得奇怪，因為邵鷹一向算是傅語邦的地雷，但是現在卻好像一點都不放在心上，是因為…已經有了新的戀情，所以過去可以放下了嗎？

「誰？」韓允離是最先查覺他突然說出這一句文不對題的話不尋常的人。

「邵鷹。」他有趣的看著眼前幾人瞠大雙眼，彷彿聽見什麼夜半怪談的表情，忍不住的發笑。

「邵……邵鷹？」驚嚇程度十足的複述。

「是啊！」相較之下，傅語邦悠哉的程度實在會氣死人。

「他…他不是死了？」

「沒有，他還娶了一個很可愛的老婆。」第二道勁爆的消息砸的幾人完全消音說不出話來。

他們一直以為邵鷹是個很負責很認真的男人，對傅語邦也一定是抱持著真心，所以他們一直都很認同他們在一起，也才會在聽見傅語邦已經有了新的戀人時，有些替他感到遺憾與不值。

但是現在，他們突然不明白到底還要不要同情他了。

他竟然背棄傅語邦，詐死之後還娶了妻子？

女人，一向是同志情變之中最狠絕的致命傷。

但為什麼，傅語邦竟可以這麼平淡的接受？難道他不會有被背叛的感覺嗎？

「你怎會…在德國看到他？」洛莉充滿著錯愕語氣的問。

「他是律的…同父異母弟弟。」

驚人的答案，讓他們全都說不出話來。

「你口中的律……是那個姊夫？」

「嗯。」

「他知道你們曾經交往過嗎？」

「知道，但是他並不在乎，或者該說，我剛搬回去不久時，他就看過我和邵鷹的合照，也猜出邵鷹肯定是背叛我的，但他從來就沒說過他和邵鷹的關係，而且他說他那時還很火大的將邵鷹那部份的照片給燒了。」想來，唐律也是很會吃醋的人。

「那你呢？難道你不會覺得悲哀難過嗎？邵鷹那樣……等於是在玩弄你的感情耶！」席安娜忍不住高昂的聲音，也有些不能理解傅語邦此刻的平靜。

習慣性的低下頭摸摸手上那枚戒指，傅語邦溫和的笑了。

「如果，我是在愛上唐律之前知道這件事，我一定會很悲傷痛苦，因為我認為，如果他真的堅持不下去可以告訴我，不用利用這種欺瞞的方式來讓我為他傷心，我不是一個死纏爛打的人，也可以對他放手，可是在我愛上唐律之後，我才發現，也許以往，我並不是如我自己想像中愛他愛得那麼深，只是，因為他是我的初戀，所以我才會特別的依賴他而已，這是我在看到他之後，才赫然發現的事實。」傅語邦笑笑的說出自己這些日子以來反覆思考過後的感受，要他們別擔心。

他的一番自白，讓他們覺得震驚錯愕兼而有之，畢竟傅語邦曾是為那個男人那麼傷心過，可是現在，那個過去卻彷彿一團團的泡沫，嗶啵的破掉消失，不存在了。

「我現在真的很幸福，你們不用再擔心我，也該是你們尋找自己幸福的時候了。」傅語邦由衷的說道，他真的很感謝上天讓他幸運的遇見這麼一群努力保護他的好朋友，甚至為了他，不和那些對同志有任何一絲歧見的物件交往。

「阿邦……」他們的心情五味雜陳，看見傅語邦這樣快樂，他們當然也很欣慰，但是，還是有點失落。

簡單說來，就是那種父親嫁女兒的心情吧！明明都還未為人父母，但他們已經嘗到這種滋味了。

「你們現在該操心的不是我，而是該想想要怎麼能夠順利度過這次極有可能導致我們聲勢下滑的危機。」修長的手指在半空中畫了個圈，然後指向放置在會議桌上的資料公文，提醒他們現在該擔心的不是他，而是工作。

眾人的視線移到上面，然後忍不住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要怎麼樣才會贏得這份廣告機會啊？」一向給人犀利印象的總裁難得像個小女孩似的嘀咕，其實壓力也很大。

「卸妝之後百分之百能夠中的啦！就看你們願不願意了。」傅語邦笑瞇瞇的說道。

「這樣好嗎？」他們還是有些猶豫。

「有何不好，既然要給CHAOS改頭換面的再創高峰，這個『重新出發』的方式不是既顯眼又有品質保證？而且在專輯之前若是登上了這系列的廣告，憑我們的外貌一定也可以吸引到大量FANS的注意，並且增添神秘性，這樣不是很好？」傅語邦搖搖手指的說出意見，果然讓他們總裁大人恢復了生氣。

他們仔細想想，這的確不失為一個改頭換面的好方法。

「不過，我是比較擔心一件事情。」韓允離突然開口。

「什麼？」

「萬一Morson高層對於阿邦的『同志』身份有所介慮而刻意迴避怎麼辦？這也是個敏感問題啊……」他這麼一說，眾人才恍然想起這個極為重要的要素，再度的陷入了苦惱當中。

只有傅語邦一個人令人意外的揚起了笑容。

「我想，這應該不會有問題的。」唐律都敢『娶』他了，誰敢對同志抱有歧視的眼光？他踏進Morson時，所有知道消息的員工也沒人用異樣眼光看他，反而視他為救星哩！

「你怎麼知道沒問題？」

不想現在就告訴他們唐律就是Morson集團的總裁，他淺淺的笑了笑。

「既然他們會讓我們通過第一次的資料初選，代表我們還是有機會的。」要不然大可以第一關就將他們剔除，再說了，Morson集團裏的人都已經認識他，上至最高的唐律，下至打掃廁所的婆婆都認識他，尤其是員工餐廳裏的大廚還會跟他討教，而每個人都知道他是同志，也知道了當初雜誌上的謬報。

最奇異的就是公司裏會有一些年輕小女生跑來找他哈啦關於同志的事情，他也才知道原來對於他們這種唯美夢幻的同志戀情會被列為『BL』，其他還有許多稀奇古怪的專有名詞，常常讓他聽的傻眼，直歎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說的也是，不過，若是CHAOS將改頭換面出現的消息外流，那可就不新鮮也不稀奇，希望你們在這段期間也要更加緊密的注意，避免消息洩漏出去。」確定了CHAOS的參選廣告事宜之後，他們偉大的總裁同學叮嚀完後，就放行要他們自己去做準備打理自己的新造型。

因為她知道，這些年來他們五個人雖然都以視覺系裝扮來做偽裝，但是實際上他們的流行時尚敏感度一點都不輸給專業造型師，光看他們每次同學會出去時，他們五個都穿的像是模特兒在街頭走秀一樣就知道了。

她當初也是希望他們幾個能夠以真面目出道，可是又怕為傅語邦招惹來麻煩，畢竟傅語邦實在是美得太過引人注目了。

她也相信，CHAOS改頭換面的重新出發，肯定會引起大騷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