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學園生活 第二八八章 清醒

“嗯？什麼意思？”

夏洛少根筋的追問道。

“沒什麼。”

霍切利笑著搖搖頭，不肯明說。然後又趁夏洛還沒有發作的時候轉向千葉，禮貌的問道，“千葉族長覺得還好嗎？”

聽到霍切利的問話，千葉緩緩睜開閉著的眼，但還是保持著盤坐的姿勢。

現在的千葉，臉上的皺褶已經褪去了一半。只有鼻子以下還是皺癟著。只不過，這副模樣看起來更加嚇人。身上，也還沒有恢復，看著讓人禁不住渾身上下起來雞皮疙瘩。

所以，即便是看多了奇形怪狀東西的夏洛和霍切利，也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千葉似乎並沒有注意到夏洛和霍切利臉上一閃而過的不自在，只是輕聲說道，“多謝關心。我死不了。”

“喂！你怎麼——唔唔！”

夏洛剛要針對千葉傲慢的態度大發雷霆卻被霍切利眼疾手快捂住了嘴，於是正要出口的話被堵住，只刻下乾瞪眼亂撲騰的份。

“既然如此，我們也就不打擾了。如果有什麼事情就請按床頭的按扭，我們會及時趕過來的。”

霍切利笑眯眯的對千葉說了一句，然後就硬抱著夏洛離開了醫務室。

“辛苦二位了。”

霍切利和夏洛剛走出醫務室的門，就聽到了赤玉的聲音。

原來一群人安排完一切事宜，又全都自動自發返回了醫務室。

“分內之事。”

霍切利淺淺一笑，平靜的說道。

“兩位也辛苦了這麼久，趕快去休息吧。”

赤玉點點頭體貼的說道。

“好吧。那我們就不客氣了。如果還有什麼事情儘管叫我們。”

霍切利應了一聲，就扶著夏洛離開了。

“金陽大祭司那邊怎麼樣了？”

錦繡長出一口氣，斜倚著墻問向赤玉。

“靈力也是受損，不過倒是沒有什麼凶險。持裡維爾總統正守著。”

赤玉轉述了那邊的情形，“十二位祭司也已經啟程返回宗族了。畢竟族內也不能無人。”

“嗯。”

錦繡點頭，“十二祭司早先就觀星象得知近期將有一場動亂，因此才在兩月前急著離開宗族趕過來了呢。”

說到這裡，眾人一時之間都靜默了。

夜晚的校園，寂靜無聲，除了醫務室就只有一間教室還亮著燈。

現在眾人回味起來，不禁在心裡感慨一聲，現在校園裡面的平靜，使得剛才宇宙之中的混戰好像一場夢一樣。不過他們這些人也都是看慣了生死的人，倒也不會浪費太多時間去感春悲秋。

只不過……

眾人低頭看向對面燈火通明的教室，臉上不禁都露出一絲笑意——因為走廊裡實在站不下這麼多人，所以，翼部的學生在教室裡面等待消息。

這讓赤玉等人不禁感慨，經過這一次的事情，反側讓荒星的居民和新世學園的學生們更加團結一心了。

這樣，也算是因禍得福了吧？

“不過話說回來，永夜是什麼時候衝到那裡去的啊？”

過了一會兒，嵐琳的聲音突然打破了走廊裡的靜默。

“——”

錦繡眸色閃了兩閃，沒有說話。芬雪瞥了嵐琳一眼，也沒有說話。

其他人也只是沉默，好像沒有聽到嵐琳的話一樣。

嵐琳左看看右看看，見大家都不搭腔，也就無趣的聳聳肩，不再談論這個話題。

又過了一會兒，嵐琳又耐不住寂寞出聲說道，“你們剛才看到了沒？那個千葉族長使的是什麼招數啊？怎麼感覺那麼玄啊？你們看他那活像一副老乾屍的樣子，呃~~~想想都覺得寒毛直立！！”

嵐琳一邊說著還誇張的一隻手在另一隻手臂上快速摩挲著。

“你安靜一會兒，不會有人把你當做啞巴的。”

芬雪沒好氣的看著這個總是口沒遮攔的八妹。年紀也算一大把了，怎麼還總是這麼分不清時間地點場合的亂說話。

“唔！”

被芬雪這一番搶白，嵐琳也意識到自己口中的主角就隔著一道門在裡面，這才吐了吐舌頭住了嘴。

“……”

聽到門外嵐琳的話，千葉也沒有什麼表情，只是一雙眼直勾勾盯著躺在旁邊床上的永夜。

蒼白的臉，蒼白的脣，如果不是看到微微翕動著的鼻翼，真的會以為眼前的是一具沒有生命的屍體。

不過——

千葉伸手摸摸自己的臉，滿是皺褶的手早就感覺不到滿是皺褶的臉是什麼觸感。

嘴角微微上揚，卻不再是傾城一笑，反而怎麼看怎麼嚇人。

抬頭看看夜幕襯托下的玻璃窗，果然，自己的這一笑比鬼哭還要恐怖。

不錯，正如門外人所說，現在，更加像個乾屍的，恐怕是自己吧……千葉心裡有一搭沒一搭的想著。

視線緩緩收回，落到永夜身上，千葉眼中的疑惑更盛，低喃的聲音，就算把耳朵附在千葉脣邊，恐怕都很難聽清他在說此什麼。

“——”

靜默，當然，床上的人不會回答自己的問題。自己剛才說話的音量，即便眼前的人是醒著的，也不可能聽到。更不用說這個人還處在深度昏迷之中。

千葉低垂著頭，過了半曬，終於重新有了動作。

月光下，只見千葉手中多了一個小瓶子。

透明的玻璃瓶裡面，搖曳著紫色的液體，趁著朦朧的月光，顯得愈發神秘美麗。

從床上站立起來，慢慢踱到永夜床前。千葉又低頭端詳了永夜一會兒，才算撥開了瓶寨。

千葉手裡擎著瓶子，又低頭看了看一動不動的永夜，然後，舉起手裡的瓶子送到自己的脣邊。

千葉一揚脖，紫色的液體進入他的口中。

喝下半瓶液體，千葉卻沒有把它咽下，而是低下頭，脣瓣緩緩湊到永夜脣邊。

然後，月色掩映之下，脣齒相接之處，紫色的液體被千葉靈巧的度入永夜口中。

看到永夜喉結微動，做了一個吞咽的動作，千葉才重新直起身子，抹了抹自己的脣角。

不過多時，永夜的臉色漸漸變得紅潤起來，原本很是虛浮微弱的氣息也變得沉穩了許多，微蹙著的眉也緩緩展開，似乎進入了甜蜜夢鄉。

似乎也吞下了一點液體，千葉臉上、身上的皺褶似乎也加快了下退的速度。

又靜靜地端詳了一陣永夜的臉龐，千葉才轉回身重新坐到旁邊的病床上，然後，輕輕躺下，闔目，不多久，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醫務室的窗口灑入第一縷陽光。昨天，已成往事，新的一天開始。

千葉的臉已經完全恢復，只是，露在外面的手依然帶著深深的皺紋。

白皙粉嫩的臉龐趁著橘色的陽光，使得千葉的肌膚看上去幾近透明無質。一對羽扇漸漸加快了顫動，昭示著它們的主人即將醒來。果然，下一刻千葉張開了雙眼。

“……”

待適應了並不算刺目的陽光，千葉做的革一件事是轉過頭看向旁邊的病床。

“嗯？”

疑感出了一聲，千葉這才緩緩坐起身，看著永夜沉靜的睡臉，低聲嘟囔了一句，“怎麼會還沒有醒？藥應該起作用了才是……”

但是醫務室裡面只有千葉的自言自語，沒有任何其他的動靜。

“……為什麼，要突然出現呢？奇怪的人——”

再次響起一聲低語，說著等不到回答的問話。又或者，正是知道得不到回答，所以才挑在這個時候問出口吧？只是千葉似乎並沒有賽覺到自己自言自語似的問出這樣一句話，心裡莫名的動盪時為了什麼。

“為什麼——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呢？明明……是我這條命已經沒有存在的價值了。”

……

“其實——華不會喜歡的。所以，我——只想製造一些麻煩。不想讓那個男人的日子過得太逍遙。因為那樣對華太不公平。”

……

“其實讓他殺了我不是很好？我再也不用背負這麼多。也不用靠早已作古的想念和那一張快要褪色了的照片過日子。時間——真是一種頂頂討厭的東西。”

……

似乎很是滿足這種不會有任何回應的聽眾，千葉絮絮叨叨講著一此前言不搭後語的話。但卻又沒有一件事說得明明白白。

……

只是，說了許久，久到千葉的喉嚨都覺得乾到要冒煙了，還是沒有看見永夜有什麼動靜。

又沉默了片刻，千葉好像終於按捺不住，下了床，來到永夜病床前。又從懷裡掏出昨天用過的瓶子，“這生命之水，煉制可是很費功夫的呢。半瓶果然是不夠嗎？”

說罷，千葉咬咬牙，終於還是拿起瓶子剛撥開瓶塞，卻聽到一個非常欠扁的聲音悠悠響起，“原來葉這麼小氣，喂個聖藥還留一半啊~”

聲音很輕很輕，好像只是一陣風飄過。但是，千葉還是清清楚楚的聽到了。

驀地睜大雙眼，全部注意力集中在永夜的臉上。

果然，那一雙深藍色的瞳眸再次映入眼簾，並且，其中還含著熟悉非常的戲謔笑意。

只一瞬，千葉的表情恢復了平常，手裡的瓶寨也已經回歸原位。

“咦？葉當真這麼小氣？那是煉金術裡面的革一聖藥生命之水吧？這麼好的東西為什麼不早拿出來呢？要是早點拿出來，我也不用吊著半條命差一點去見創世神了啊……”

看著眼前喋喋不休的男人，千葉終於張開雙脣，涼涼的說道，“大少爺這不是精神得很麼？所謂聖藥，自然只是用來起死回生、妙手回春，絕不會浪費在無聊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