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父與子 第二十五章 三年之後

翔天閣，書房內。擎蒼正坐在書案前看書，忽然狹長鳳眼微眯，上身稍稍後仰。

“咻——”一道銀光閃過。

“小東西，你又失敗了喲。”擎蒼放下書，笑意盈盈的說道。

“爹爹賴皮！竟然叫冥血在門口放哨——”

銀光衝出去一段距離後才猛地停下，仔細看去，原來是一個五六歲模樣的銀發男孩兒。男孩兒嘟著嘴不悅的看著隨後進到書房內的羽靈冥血。

“嗯——小東西不要找藉口。願賭服輸。”擎蒼手肘撐在座椅扶手上，手托腮斜倚在椅背上，脣角一勾，抬頭說道。

“服輸就服輸。”男孩兒撇撇嘴，背著手不緊不慢踱到書案後面，伸手扯住擎蒼衣襟，踮起腳尖，在擎蒼臉頰上輕輕吻了一下。

“小東西，爹爹應該告訴過你這個不算‘吻’吧？”擎蒼似笑非笑地說道。

男孩兒繞到座椅背後，一雙胖嘟嘟的小胳膊掛在擎蒼脖子上，整個身子在擎蒼背後搖搖晃晃的，四隻銀色羽翼忽閃著，隱約看到還有兩隻偏小的新生羽翼將將成型。

“爹爹賴皮，這樣就可以了。”

轉回身去一把把男孩兒撈進懷裡，擎蒼寵溺的點點男孩兒的鼻尖，一如三年前初見時柔軟、剔透，“墨兒又找誰挑戰去了？”

“二。”已是六歲的銀墨卻全然沒有半大男孩兒的樣子，依然像只小貓咪一樣窩在爹爹懷裡，蹭蹭，“墨兒贏了！”

“呵。剛生出第三對翅膀，墨兒就急著去‘測試實力’？”

“那當然！當初和紅藍紫五個打過之後，墨兒就覺得自己實力太差，比做R94-012的時候差遠了。不然墨兒才不會乖乖待在族裡三年，不跟著爹爹一起出門辦事呢。”

“呵，小東西。”擎蒼好心情的俯身在銀墨臉上細密的親吻著。

爹爹柔軟雙脣的觸感、溫暖的烙印，使得銀墨舒服的眯起眼，發出一聲嚶嚀，“爹爹，喜歡——”

聽到銀墨滿是依戀的呼喚，擎蒼好像想起什麼似的，張口在銀墨晶瑩剔透的小耳朵上咬了一口。

“爹爹！？”銀墨驚得睜大雙眼，眼中氤氳著水霧。

“墨兒最近和你二哥走得很近？”擎蒼的聲音透著一絲冰冷。

“二的實力是這裡數一數二的，不是嗎？跟他比試才有意義。”銀墨在擎蒼的腿上坐起身，找個舒服的姿勢倚在擎蒼懷裡。

“爹爹其他幾個兒女個個都不差，墨兒為何偏偏選中永夜？”想起最近這小東西與老二經常在一起，擎蒼心中一陣不悅，攬著銀墨的手緊了緊。

“可是一總是不在；三、四、七、八每次見到墨兒都兩眼放光，蹂躪墨兒的手腳和臉頰；五、六每次都躲墨兒遠遠的；九和十見了墨兒咬牙切齒，十一、十三到十五都太弱了。”銀墨並沒感覺到擎蒼的不悅，數著手指說道。

“墨兒，爹爹其他孩兒的名字，你也差不多要記一記了吧？”擎蒼無奈的笑道。

“為什麼要記？”銀墨反問道，“爹爹自己還記得幾個？”

“這——”擎蒼在心中默默數了一數，除了老大赤玉、老二永夜、老三錦繡、老四蕓柳之外，其他人的名字，他也不是很清楚，“至少要比墨兒強些。”

“喂喂，擎蒼，同樣是你孩兒，你這對待差別也太大了吧？”一旁冥血說道。

“——”擎蒼冷冷掃了一眼冥血，冥血立刻噤聲。

“冥血難道爹爹孩兒的名字你都記得嗎？”

“這老大赤玉，老二永夜，老三錦繡，老四蕓柳，老五涵風，老六涵雨，老七芬雪，老八嵐琳，老九辰陽，老十汐月，十一浩波，後面的我就不知道了，該說見都沒見過。”

“——”銀墨聽到老二的時候思緒就不知道飄到哪裡去了，“爹爹太多孩兒了。”

聽出銀墨短短一句話中透露出的淡淡不悅，擎蒼伸出手抬起銀墨下顎，眼中閃爍著柔情，說道，“但是墨兒只有一個，不是麼？”

“族長爹爹。”房門外永夜聲音響起。

聽到永夜的聲音，擎蒼眯起雙眼，這小子，最近總是有事沒事來書房找他。小東西看不出，他可是看得分明，永夜看向小東西的眼神裡，滿滿寫著“興趣”二字。

“哼。”

一聲冷哼由門內傳來，永夜脣角微微翹起。他的族長爹爹，對他一再的挑釁有些失去耐心了呢。只是十二還是像一張白紙一樣，對他一直是愛理不理的樣子。雖然時常來找他“切磋”，但是總是比試過後扭頭就走，連多說一句話都稀奇的很。

族長爹爹，怪只怪是你先認識了十二。否則我也——

掩下心裡的情緒，永夜恢復一副高深莫測看不出端倪的平靜面容，推門而入。

“永夜見過族長爹爹。”

銀墨見永夜進了來，不再窩在擎蒼懷裡，而是自己跳下地，伸手抓了冥血到一旁蹂躪著玩。

擎蒼微微低頭看到小東西離開前竟下了個結界將自己的手禁錮在座椅扶手上，知道自己有這麼多孩兒，一直是小東西心底的一根刺，總是拔不去。想到小東西對他同樣有著獨占欲，擎蒼脣角微微上揚。

心念一動，結界輕易被破解，擎蒼看向不遠處的銀墨，發現小東西的視線也在有意無意的掃向自己這裡，便不動聲色的對著小東西投去一個示威似的眼神。

感受到爹爹的視線，又看到自己結下的結界被爹爹輕易解開，銀墨猛的轉過頭去不再理睬擎蒼。口中卻是念動一句咒語召喚出元諾。

“你昨天新教給墨兒的結界完全沒用嘛！”

“憑你現在的實力想要勝過擎蒼，當然不可能了。”元諾一如既往淡淡的說道。

“哼。墨兒已經生出第三對羽翼了。”

“‘只是’第三對，才對吧。”銀墨手裡的冥血涼涼的說道。

“——”捏著冥血的手微微使力。

“娃娃，你不要總是拿我來泄憤！你明知道若我傷了你，擎蒼定要宰了我！”

並沒有理睬冥血氣急敗壞的叫聲，此時銀墨的心思早已被永夜的話吸引了過去。

“稟告族長爹爹，特裡維爾將軍派人送來請柬，請族長爹爹出席Y星200周年星慶。”

“哦？”擎蒼表現出一絲興味的揚聲問道，“三年？”

“特裡維爾將軍用了三年時間，就找到辦法和我翼人族宗族取得了聯繫，永夜不得不說，那個男人，不簡單。”

“——”擎蒼並未理睬永夜的話，只是側過頭看向銀墨，發現銀墨也同樣看向他，擎蒼微微一笑，對著銀墨一招手，“墨兒，過來。”

銀墨張開兩對銀色羽翼，低低貼著地面飛到擎蒼面前，“爹爹。”

故意咬重“爹爹”二字，莫名的，銀墨很想強調，爹爹的其他孩兒都要喚爹爹為“族長爹爹”，而他，卻是直接喚做“爹爹”。這樣，是不是就可以證明，自己對於爹爹是特別的呢？

“墨兒，現在可是覺得可以隨爹爹出門了？”擎蒼伸手挑起銀墨的下顎，俯身貼近銀墨的耳旁，低聲問道。

永夜對於這父子二人如此曖昧的姿勢只是挑了挑眉，沒有任何表示。

呵，感受到擎蒼余光冷冷掃向自己，永夜心中一陣好笑，他的族長爹爹，竟也是會做“挑釁”這種“幼稚”事情的人呵——

“嗯，墨兒想跟爹爹出門了。”銀墨卻是對於自己和擎蒼之間的過分親密毫無知覺，仿佛早已習慣成自然一般，只是回答著擎蒼的問話，“今天墨兒已經勝過了他。”

銀墨側過身指了指永夜。

永夜心中劃過一抹失落——這個十二，認識了三年，卻還從未好好叫過他的名字，總是“你”啊，“喂”的叫著他。真想知道從十二口中軟軟喚著他的名字，聽起來會是什麼感覺。這個時候真是有點羡慕族長爹爹啊，每天聽著十二軟軟的聲音喚著他“爹爹”。

“這三年，爹爹為了墨兒，一直很少出門‘辦事’。墨兒不想成為爹爹的累贅。”

自然不知道永夜心裡的想法，銀墨只是滿心滿眼只裝著他的爹爹。三年來他一直努力跟元諾學習各種結界咒文，找“二”比試武技，還催促舞靈快快吸收靈力，又要金陽交給他怎樣靈活的把靈力運用到隱身術和幻術中。

一切的一切，都只為能早日和爹爹一起出門“辦事”，而不是要爹爹只能為了多一點時間陪伴他而減少出門的次數。他不要爹爹把他當做包袱，他不要有一天爹爹會把他當做沒用的廢品一樣棄之不理！

看著小東西認真的神情，擎蒼滿足的嘆息一聲，俯身抱起銀墨二話不說起身走出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