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在很久很久以後，一個自詡精通五行八卦陰陽風水的人對我說，我是逢五大變，我才恍然，是不是一切，早就有了定數？

　　我第一次見到王晶時，十四歲，正在上初三。勉強的說，我也算是八十後的人，不比那些正宗的八十後後的，我們並沒有享受過太多的福利，沒趕上大學擴招，也沒趕上宿舍改革……當然，這些都和我無關。

　　也沒有那些傳統的福利，比如子代父職，比如集體房……當然，這同樣和我無關。

　　我的意思只是說，總之，很不幸的，出生在八十才才冒尖的我們成了改革的試驗品，最明顯的一點，就是中學的搖號。

　　第一年實行搖號，很多規則都沒有建立起來。於是，我就被搖到了K市的8中，這個學校並不糟糕，但也說不上太好，勉強劃分的話，可能是中等偏上的水平吧，而以我本來的成績，是應該上重點的。

　　我的父母都是生意人，對我的學習並不是很重視。當然，他們也提過要花錢走關係，不過卻讓我攔住了。當時的我，心高氣傲，自認就算在最爛的學校也能考出最好的成績，就算只是在8中，我將來也絕對是能上K市一高

的。

　　當然，我最後之所以會留在八中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我們家一個拐彎的親戚在這裡當教師。從輩分上來說，我應該叫她姑姑，她是我爺爺的哥哥的女兒。我的爺爺和他的哥哥都是在我出生前就去世的，所以，那一房的

親戚也就不怎麼走動了。但總歸還是親戚，吃了兩頓飯之後，我的父母認為我能在八中得到更好的照顧，所以也就這樣定下來了。

　　其實，在知道這件事後，我倒還有點彆扭，我不想走後門，一點都不想。

　　我的父母是在我出生一兩年後就開始做生意的，他們不懂金融不懂貿易，連管理學這個詞當時都沒聽說過，不過那是一個只要做，就會賺錢的年代，又趕上了八八年的搶購風，所以，在那個年代，很是賺了些錢。說不上

富貴，但也足夠在K市這個中型城市衣食無憂了。

　　在萬元戶都要被羡慕的年代，我們家的產業也會被人說成是暴發戶。而像我這樣的子弟，很多都成了紈褲。在我父母的那些朋友中，我可以算是一個異類，我的學習成績足夠那些用小碗喝紅酒，穿著沒有剪掉標籤的名牌

西裝的生意人羡慕，這也令我的父母臉上很有面子，提到我都是一臉驕傲。

　　其實，我並不是一個多有天賦，或者多有自制力的人。我同樣愛玩愛鬧，在兜裡不缺零用錢的時候，也自有一幫同齡人以我為中心行事。我之所以能保持這樣的學習成績是因為一本畫冊。

　　那是一本外國畫冊，我看到的時候，它已經只剩半本了。那些文字部分很可能被家中的保姆撕了包什麼東西用了，就連那僅剩不多的圖畫部分也沾滿了油污。但是，那些圖畫還是那麼美麗，特別是其中的一個城堡。

　　新天鵝城堡，我在後來才知道關於這個城堡的故事，但只是那個圖片也足以令我痴迷。

　　那時候我才剛剛上小學，不過六七歲的年紀，但是也是知道美麗的。我完全被迷住了，覺得自己如果此生不能到那裡去一次，那真是死也不甘。當然，當時我還沒有這麼明確的想法，我只是覺得我要去，我一定要去！

　　我拿著那個畫報，對父母說，我要去那裡。在我的記憶裡，我的要求大多都能得到滿足，我本來以為這個也一樣，就像我要去動物園，父母雖然沒有時間，但也會找保姆帶我去。可是那一次，父母就對我說，那裡是外國

，如果我想去的話，只有好好學習。

　　“小威，如果你能一直考一百分，每次都得第一，你就能去了。”

　　當時，老媽是這麼對我說的。當我長大之後，我自然知道要去國外，並不只有學習好這一條路，不過在當時，我並不知道。那時候外國還是一個很神秘的字眼，代表著遙遠代表著強大代表著蠻橫代表著很多很多。

　　因為這一句話，我開始非常用功的學習。小學的課程，並不要求天賦，只要你用功，自然就能考出好成績。所以，在升學考之前，我一直都是全班第一、全年紀第一。

　　小學六年，我一直是老師的寵兒，但是在升學考試的時候，我卻因為食物中毒，發揮失常，於是只得了全年級第十四。而那一年，只有前十三名可以不用搖號直接上我們那個區的重點中學，第十四的我，只有參加搖號。

　　看，有時候天意真的是存在的，如果那一年不是搖號，即使是第十四，也是能上重點的。如果那一次我沒有食物中毒，以我的水平絕對不可能低於前十。但，世界上是沒有什麼如果的，所以我到了八中，所以，我遇到了

王晶。

　　其實，就算我是在重點中學，也是要遇到王晶的，因為他是我老爸朋友的兒子，但如果我在重點中學，那最起碼可以不用和他一個學校，也就沒有那麼多牽扯了。

　　第一次和王晶見面，是在秋天，在八中高大的梧桐樹下，他對我微笑。用帶著點奶聲奶氣的嗓音叫我：“李威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