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侯府的矜持
一瞬間,原本有些嘈雜的院子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看著錦和黃秋威,有幸災樂禍看好戲的,有同情的,也有憤怒的。
黃秋威得意的要命,他承認孟鈞是個人物,十分敬佩他,可袁錦卿算什麼,除了是皇后的表妹,還有什麼能拿得出手的?哦,她還是太醫,太醫又怎麼樣,身為王公侯府,誰家請不起太醫?不就是給他們看病的奴才麼!看好了賞兩個錢,看不好就是一頓臭駡。
憑什麼生不出來孩子還霸佔著孟鈞?他姐姐出身好,相貌好,樣樣都好,袁錦卿要是有點自知之明,就該給他姐姐讓賢。
上次他父親約孟鈞密談的事情他雖然不清楚具體經過,然而父親回來就把袁錦卿和孟鈞來回的罵,心肝肺都氣的疼了好幾天,姐姐也關在屋裏羞憤欲死,說是被孟夫人那麼羞辱,她沒臉見人了。
這回他逮著了機會,要當中修理一下袁錦卿,讓她沒臉,給姐姐和父親出口氣。
這算什麼?挑釁嗎?錦卿笑了,比這難聽的多的話她都聽過,黃家小少爺以為這麼羞辱她,她就要羞愧的無地自容了?太小瞧她了吧。
錦卿輕輕一笑,在一片寂靜中開口了,聲音清晰有力,“多謝黃公子的美意,只是將軍府不是一般的門第,不是只要能生崽子的阿貓阿狗都能進的,我理解黃公子心急定西侯府的……母狗沒人要。”
錦卿掩口而笑,眼波流轉,笑容清麗,口音著重強調了“母狗沒人要”,連她都知道,定西侯府的黃秋雲寡居在家,準備找男人二婚,想必這群人沒人不知道。
黃秋威的臉色已經開始難看起來,臉上的肌肉一抽一抽的,他不是傻子,他怎麼可能聽不出來,錦卿是在罵他姐姐。
錦卿放下手,接著說道:“可也不能見個人就塞吧!好歹也是侯府,先皇御賜欽封的,不說多矜持了可別自掉了身價!”
說完,看也不看臉皮漲成青紫色的黃小公子,錦卿直接轉身往前走了,臉上雖然掛著笑,錦卿心裏卻是在咬牙切齒。
好個定西侯府,她顧著面子把這事窩在心裏,就當自己吃悶虧了,他們一家子人到先嗷嗷上了,前夫才死沒幾個月,寡婦就開始到處挖別人的牆角,搶別人的相公了,他們居然還覺得自己占理?
當她是包子,是條狗就能來咬一口啊?
錦卿雄糾糾氣昂昂的走後,周圍人看黃公子的目光就帶上了揶揄和嘲諷,誰不知道定西侯府有個寡居待嫁的大小姐啊,前段時間更有風言風語聽說定西侯約了孟鈞將軍吃飯,回來後定西侯臉黑的像鍋底,一提起將軍府就大發雷霆,還據福順樓老闆私人爆料,以一副一般人我不告訴他的語氣,說將軍夫人那天也大駕光臨了福順樓。
這裏面的故事,相當的曲折動人啊!
定西侯府那位美豔大小姐的心思若司馬昭之心啊,看熱鬧的人士一個個頭頂都燃燒著熊熊的八卦火焰,恨不得立刻結束了宴會,各自攜手找個僻靜的地方好好的八上一八。
黃秋威又急又氣,環顧一圈,都是擠眉弄眼飽含深意的嘲諷眼神,原本他想拿狗獻殷勤的兩位小姐捂著嘴吃吃笑著跑開了,這下可壞事了,他原想羞辱袁錦卿來著,沒想到反而被將了一軍,還罵他姐姐是母狗,看周圍人這反應若是猜到了什麼不該猜到的,他姐姐的名聲可就不好聽了。
站在園子另一側的葉瑋安剛路過這裏,就看到了黃秋威向錦卿發難,原本是想上去幫忙的,然而看錦卿半點沒吃虧,抬出去的腳又收了回來,靜悄悄的站在那裏看著。
和他一道的是今年的新科進士,剛分到他的手下,典型的書呆子一個,因為剛進京做官,不瞭解京城八卦,更不知道錦卿和他頂頭上司那點往事,他來京城這段時間,偶爾聽說個什麼趣聞,也就是孟鈞將軍懼內的很,不敢喝花酒,不敢納小妾,不敢偷瞄女人……辦完了正事就回家陪夫人。
看了半天,新科進士忽然感慨道:“瞧孟夫人這伶牙俐齒的模樣,聰明又大膽,怪不得孟將軍會喜歡了。”說完又求證似地看了看領導。
葉瑋安沉沉的看了他一眼,新科進士立刻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惹領導不高興了,可又想不明白哪里說錯了。
葉瑋安轉身就往回走了,錦卿還是那樣,一旦開口,鎮定聰明伶俐,一群環肥燕瘦的美人當中,原本相貌不出眾的她就成了人們關注的焦點,身上的光環說不出的吸引人,讓人移不開眼。
他覺得自己簡直是個傻瓜,眼巴巴的站在這裏生怕她吃虧,怕她心裏難受,隨時準備捋袖子上戰場替她出氣,還在急琢磨著怎麼幫她才能不讓她尷尬,她倒好,張嘴就把人給鷺回去了,他就是吃飽了撐著才會擔心!
當初分開的時候,人家不是很痛快的說了麼,她不是那麼沒用的人,日後再也不需要他的幫助了。
思來想去,葉瑋安心裏滿是鬱鬱,連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生哪路子悶氣,無非是沒有能幫上錦卿而已,自己好像也從來沒幫助過她,一步一步,都是錦卿自己走過來的,有困難了,該他出現的時候,他卻沒有出現。
回到座位上時,吳夫人關切的問了錦卿一句,“怎麼去了那麼久?”錦卿湊到吳夫人的耳朵邊笑道:“跟條不講理的小狗打了一架。”
這孩子!吳夫人笑的拍了拍錦卿的肩膀,示意她多吃點菜,兩人相處的融洽,一旁看的張氏更是心頭不爽,感覺錦卿把她的朋友給搶走了,這是向她示威。
回去的路上,張氏氣在心頭,喋喋不休的跟同坐在一輛馬車裏的李秋棠抱怨,“你看那袁錦卿,剛把泥腿洗乾淨了兩天,就得意不可一世了,以為和吳府攀上了親就了不得了?眼睛都往頭頂上長了!”
李秋棠閉目養神,裝作沒聽到婆婆的話,有本事這話找袁錦卿說去,看袁錦卿怎麼罵回來,她等著看好戲呢。
葉瑋安騎著馬在馬車外面緩緩跟著,聽見了馬車裏張氏的話,重重的咳嗽了一聲,策馬快跑先走了,張氏頓時閉了嘴,她知道兒子心裏不快了。
李秋棠慢慢睜開了眼睛,她又不是傻子,她是不喜歡袁錦卿,可袁錦卿安安靜靜的在將軍府又不礙她的事,她要是像婆婆一樣一見袁錦卿就罵上幾句,葉瑋安更不喜歡她了。
張氏心裏不高興了,剛才兒子在的時候李秋棠裝模作樣的不吭聲,這會走了就露出原型了,“你倒是很會裝。”張氏挖苦道。
李秋棠撇了撇嘴角,懶得搭理她。
要是她親侄女還在,這兒媳婦哪會這麼囂張,張氏憤憤然,“妍兒在莊子上住的夠久了,明日就把她接回來吧。”張氏吩咐道。
李秋棠說道:“這可不是媳婦能決定的,當初是國公爺親自下令的,沒有他的許可,誰敢放張姨娘回來?”
再說了,想起張姨娘,李秋棠就恨不得生吃了她,若不是張妍,她懷的孩子怎麼會流掉,怎麼會傷了身子難以受孕?要她把張妍接回來天天噁心她,除非她死。
“張口閉口就拿國公爺來壓我,我自己兒子什麼樣的我不清楚?一定是你自己心裏怨恨,不肯讓瑋安接妍兒回來,李家怎麼教出了你這麼小心腸的妒婦!”張氏怒了,罵道。
李秋棠強按捺住心中的怒火,“婆婆若是不信,自管去問相公放人,相公若是肯放人,我一句話都不說,若是不肯,婆婆也少把火氣撒我身上,你單把張家的閨女當人看,別人家的閨女就不是人了?!”
照她來看,張妍害得主母流產,死一百次都不為過。
張氏被堵的氣哄哄的,下車的時候都不肯讓李秋棠攙扶,門口候著的小丫鬟急忙跑過來要扶她,被她一腳踢開了,“滾,不省心的東西!”
小丫鬟被踢到地上,捂著胸口哭的滿臉是淚。
葉瑋安在門口等了許久,等來的就是母親大發神威的臨門一腳,心裏又驚又怒,走過去吩咐管事帶小丫鬟去看大夫,忍住怒氣對張氏說道:“母親,又有何事惹你不快?也不能當街發到下人身上,被人看見傳出去,指不定說國公府的主子怎麼蠻橫不講理。”
張氏自知做錯了事,又不願意認錯,氣哼哼的說道:“你這好媳婦,一路上給我氣受,人家娘家又厲害,欺負我一個老婆子,我能怎麼樣?”
葉瑋安看了李秋棠一眼,李秋棠氣的扭過臉去,他娘什麼都是對的,他娘無理取鬧也是有理的,錯的永遠是她這個不孝敬婆婆的。
“母親,消消氣先進屋吧。”葉瑋安息事寧人。
張氏在葉瑋安攙扶下下了馬車,趁機說道:“妍兒出去時間也夠久了,她也知道錯了,該把她接回來了,一家人哪有分開住兩處的?”
葉瑋安垂著眼皮,緩慢而堅定的說道:“這事,以後再說。”
張氏咬咬牙,把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兒子這麼說,就代表著沒有商量餘地。李秋棠在後面嗤笑了一聲,老虔婆,這回親自問了該死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