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洗三
到了洗三這天,一大早雷嬤嬤就準備好了東西,將軍府的馬出去接了劉嬤嬤過來,粽娘被包在繈褓裏,睡的香甜。
錦卿小心的把粽娘遞給了劉嬤嬤,劉嬤嬤看的心裏愛的不行,抱在懷裏捨不得撒手。
雷嬤嬤進來後就湊趣的笑道:“剛出去採買,聽到了個笑話,說是定西侯府的小少爺昨晚上喝花酒,早上迷迷糊糊起來準備回家,被人套了麻袋好一頓痛打,最後還扒光了衣服,五花大綁的吊在了街邊的門柱上。”
錦卿樂了,這種笑話她願意天天聽,劉嬤嬤聽的雲裏霧裏,錦卿撅著嘴把黃氏姐弟幹的齷齪事一五一十的講給嬤嬤聽了,劉嬤嬤聽了之後連呼三聲活該!
“不止如此。”雷嬤嬤笑道,“早上不少人都看到了,起先沒人認識,黃小公子被打的鼻青臉腫,壓根看不出來到底是個什麼模樣,還是定西侯府的人找不到少爺,看了他身上的胎記,才認出來的。這下定西侯府,可丟人丟大了!”
錦卿一整天心情都很好,對於黃氏姐弟,她提不起半分同情心。
洗三的大木盆裏放滿了明晃晃的小金塊,劉嬤嬤幫忙洗三,粽娘從溫暖的繈褓裏被抱了出來,放到了水盆裏,立刻哇的哭了出來,聲音比剛出生時響亮多了,劉嬤嬤一邊給粽娘洗身子,一邊念叨著祝詞,又把艾葉搓成一個球,點著後放到生薑片上,再把生薑片放到粽娘的額頭上,象徵性的炙烤了下,接下來拿小木梳給粽娘梳頭,用雞蛋在粽娘臉上滾了一遍,洗完後,把粽娘擦幹,重新包了起來。
直到進了溫暖的小被子,粽娘才委委屈屈的抽搭了幾聲睡著了。錦卿看的哭笑不得,最後劉嬤嬤拿了一根大蔥在粽娘身上拍了三下,叫人把大蔥扔到了屋頂上,錦卿一直擔心大蔥會爛在屋頂上,然而礙著一堆人,她沒好意思提出來。
孟鈞急匆匆的回來的時候,正好趕上洗三的尾聲,脫了外袍站在那裏看著,直到洗三完了,他才急不可待的去看女兒,錦卿看他一副眼饞的樣子,把粽娘抱給他,示意讓他來抱一會。
孟鈞手足無措,怕抱的不好弄的粽娘不舒服,“怎麼抱?怎麼抱?”孟鈞連聲問道。
“呃,手臂托住她的頭和屁股就行了吧。”錦卿自己也沒什麼經驗,見劉嬤嬤和雷嬤嬤都這麼抱,也跟著學。
孟鈞抱了一會,軟軟的肉肉的小姑娘就貼著他,想到這麼丁點大的奶娃娃,很快就會長大,將來還會嫁給別人,辛苦養大的女兒就成了別人家的了,心頭就是一酸。
還沒等他酸澀完,小姑娘就咧嘴哭了起來,駭的他連忙把孩子交給了錦卿,“怎麼哭了?”
錦卿養了兩天孩子也有了點經驗,揮揮手讓孟鈞出去了,解開衣襟讓孩子湊了上去,粽娘熟門熟路的找到了“奶源”,立刻止住了哭聲吮吸了起來。
到了晚上,粽娘早已經睡下了,孟鈞也洗漱完畢,厚著臉皮挨著錦卿躺了下來,看著睡在一旁小木床上的女兒,他忍不住一會摸摸臉,一會親親,越看越喜歡。
“別碰她了!”錦卿抗議道:“把她弄醒了又該哄半天才睡。”
孟鈞戀戀不捨的看了眼閨女,悻悻然躺了下來。
錦卿想起了上午雷嬤嬤說過的事,樂不可支的問孟鈞道:“哎,那個黃秋威的事,你知道麼?”
孟鈞搖頭,“他有什麼事?我不知道。”
錦卿懷疑的盯了孟鈞一眼,看的孟鈞臉色極不自然,才說道:“黃秋威的麻袋是不是你套的?”
孟鈞繼續搖頭,“怎麼可能?我怎麼會幹這種事。”說的正氣凜然。
錦卿這下迷茫了,“哎,不是你,那會是誰呢?你知道嗎?”
孟鈞一臉的嚴肅正經,憋著笑說道:“這種壞事自然只有孟保才幹的出來,本將軍一向與人為善,斷不會親自套人麻袋的。”
錦卿笑的撇嘴,輕輕擰了孟鈞幾下:“要不是你吩咐,孟保膽小謹慎成那樣,他敢給小侯爺套麻袋麼!”
月子裏的粽娘長的極快,錦卿感覺的到,每天一睜開眼,看到粽娘,就覺得她比昨日要大上一點。
等到了三月中旬,錦卿和孟鈞關於粽娘滿月宴的拉鋸戰也打開了,孟鈞疼女兒,不想讓女兒受委屈,要風光大辦,錦卿一則是懶得花心思,二則她擔心小孩子小時候風光太過,長大後會折福,最後兩人商議了很久,決定只請些親戚好友來,算了算人數,五桌就能坐的下了。
各家的賀禮也都陸陸續續的送到了,讓錦卿驚奇的是,居然還有錦知的賀禮,是一隻他親手雕刻出來的小玉猴子,粽娘是屬猴的,正合了她的生肖。
“你還會這個?”錦卿驚奇道。
錦知被誇的不好意思,紅著臉搓著手道:“是我一個同窗,他家裏是開玉石鋪子的,我跟著他學了兩天,這玉猴子還是他幫忙弄出來的。”
錦卿笑著拍了拍錦知的肩膀,錦知如今已經是個大人了,站在那裏比她還要高,“你疼愛外甥女不錯,可別耽誤了學業。”
錦知點頭,“不會的,夫子都推薦我去考國子學了。”在姐姐面前,錦知的驕傲之情溢於言表。
雷嬤嬤拍手笑道:“小少爺真不錯,鮮少有這麼小年紀就能夠去考國子學的,定能考中。”
錦卿也暗自高興,能進國子學的學生,考科舉都是沒問題的,然而國子學哪是那麼容易就能考中的,多少人考了一輩子不還是名落孫山。她對於錦知沒什麼要求,不強求他能多麼的出人頭地,只盼著他能平安喜樂的過一輩子。
“既然夫子舉薦你去了,那就好好準備,仔細溫書,不管……”錦卿本來想說不管考沒考中,轉念一想覺得不吉利,仿佛篤定錦知考不中一般,改口道:“不拘結果如何,這裏都是你的家。”
錦知點點頭,親了親粽娘,便先回屋看書了。
錦卿沒打算給鄭國公府發邀請,然而葉瑋安早得知了錦卿生女的消息,晚飯的時候,和張氏李秋棠說了起來,吩咐李秋棠準備些賀禮,送
其實本就是一件稀鬆平常的事,同僚得了兒女,其他人送些賀禮無可厚非,然而擱錦卿這裏,李秋棠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李秋棠嘴上雖然應承下來了,然而心裏卻是酸溜溜的,忍不住多嘴了一句,“不過是生了個女兒,還當成寶貝了?再說了,人家又沒給我們報喜,湊什麼熱鬧!”
葉瑋安眉峰聚集起了薄怒,看了看撇嘴斜眼的李秋棠,忍了忍,繼續吃飯,不做多說。
然而一旁的張氏正等著挑媳婦的刺,直接冷哼了一聲,陰陽怪氣的說道:“女兒怎麼了,能生女兒也是好的,比那些幾年都不下蛋的雞強多了!”
李秋棠氣的滿臉通紅,胸脯一起一伏,砰的放下了手中的碗筷,還未開口,就先紅了眼睛,顫巍巍的說道:“我沒有過孩子麼?我的孩子是怎麼沒的?你們一個個都心裏清楚!不過是欺負我,揣著明白裝糊塗!”說著說著,李秋棠心頭一陣委屈,嗚嗚的哭了起來。
這樣的戰爭幾乎每天都在發生,葉瑋安頭疼無力,溫言勸道:“你吃好了先回房吧。”總不能看婆媳二人又吵起來,讓下人看笑話。
張氏怒不可遏,這兒媳婦每隔幾天都要來鬧這麼一次,還有完沒完!張氏拍著桌子怒道:“你還有臉說?身為我葉家的媳婦,自己沒照顧好自己的身子,害死了我葉家的子孫,你倒賴給別人,推的一乾二淨了!”
李秋棠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哆嗦著說道:“都是你那好侄女害的,她害死了我的孩兒,弄死她一千遍都不為過,像她那樣狠毒的人,就該亂刀砍死,亂棍戳死,到了地獄裏下油鍋上刀山,讓人一片片吃了她的肉!”
張氏指著李秋棠氣的話都說不出來了,這女人真是狠毒。葉瑋安聽的直皺眉頭,叫過了門口低頭不語裝作沒看到屋裏的丫鬟,讓她們帶著情緒激動的李秋棠先下去了。
張氏看著低頭吃飯的兒子,半天才緩過勁來,咬牙切齒,“你看看,她惡毒成什麼樣子了?這些年動不動就拿孩子說事,到處跟人說,外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國公府虐待兒媳!”
她沒跟葉瑋安說的是,外人都說她這個婆婆陰毒,只偏心自己的侄女,不把別人家的閨女當人看。哪有媳婦這麼背地裏說自己婆婆的?想起來她就一陣怒火,要真是這樣,妍兒哪能在別莊上一住幾年?回回想起來,她就忍不住想咬李秋棠幾口。
葉瑋安面無表情的聽完了母親的抱怨,放下碗筷淡淡的說道:“母親是長輩,她不懂事,又受了刺激,難免有不受控制的時候,母親莫要跟她一般見識。”
這是要偏袒自己媳婦了?張氏氣的哆嗦,如今兒子也靠不住,她在這個家到處受氣,還有沒有辦法活了!
葉瑋安說完話就出去了,屋外的空氣清冷乾燥,擺脫了屋裏的烏煙瘴氣,葉瑋安突然就想起了錦卿生下的那個小女孩,倘若……
葉瑋安甩了甩腦袋,他已經不是幾年前那個青澀的少年了,這個世界上,沒有倘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