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舅舅在哪里
很快,年紀輕的十二個通房被人牙子一一買走了,只剩下錢姨娘在那裏,人牙子不願意要,一來錢氏年紀大了,既不能做小妾又不能當丫鬟,二來錢氏一看就是養尊處優慣了的,做不來粗活就當不了粗使婆子,怎麼看怎麼沒用。
錢氏被人牙子肆無忌憚的打量著,目光裏的嫌棄意味她看的分明,嚇的哆哆嗦嗦,就怕被哪個人牙子買走了。
孟老爺子氣的兩眼一翻,暈了過去,錦卿把了下脈,翻了翻孟老爺子的眼皮,直接揮手讓人把他抬到了床上,不用擔心,離進棺材遠著呢!
孟和杜氏這會上壯起了膽子,哭著跑了過來,抱著地上的錢姨娘哭成一團,孟乾脆跪在地上給錦卿磕了個頭,哭叫道:“二嫂,做弟弟的求您了,別發賣了姨娘!”
錦卿冷笑,“你這是什麼意思?”
杜氏知道錦卿最不喜歡這樣,連忙扯了孟站起來,孟流著眼淚說道:“二嫂,姨娘她做事不地道,我是知道的,以後我一定好好勸勸她,嚴加管束,求您饒了她這次吧!我保證,她以後就在家裏老老實實的呆著,不會再打將軍府的主意了!”
錦卿原本也沒打算賣了錢姨娘,到底是生了兩個兒子的人,哪能說賣就賣,傳出去孟兩兄弟怎麼做人,擺出這麼大陣勢,也只是為了嚇唬嚇唬錢氏罷了,也是為了敲打孟老爺子,做人莫要太囂張,這麼肆無忌憚,以為他們沒半點辦法麼。
錦卿擺擺手,讓人牙子領著各自買好的姬妾先下去了,孟一看心中驚喜,這意味著錦卿是放過錢姨娘了。
然而這時,門口急匆匆的跑過來一個中年男子和一個年輕少女,隔得老遠,就聽到男子的怒吼聲,“我妹子犯了什麼罪,要發賣掉她?”
等兩人跑近了,錦卿才看到,那少女倒是熟人,錢姨娘的侄女錢麗環,想必這留著兩撇小鬍子的中年男子就是錢姨娘的哥哥錢帳房了,這些年在孟家做帳房,想必兩隻黑手撈的也不少了。
錢麗環看了眼趴在地上,滿臉眼淚鼻涕的錢姨娘,憤恨的瞪了錦卿一眼,錢帳房原本氣勢洶洶,然而看到錦卿跟前並排站的二十個將士後,立刻氣焰就下去了,拱手問道:“敢問夫人,我妹子犯了什麼錯,讓你非得發賣了她?”
錢帳房在孟家等於是半個主子,幾十年來地位超然,等同于孟府的大舅爺,然而這不代表著錦卿買他的賬。
眼看著人牙子走了,自己的親娘免了被發賣的命運,孟唯恐這個舅舅惹惱了脾氣一向不怎麼好的二嫂,連忙把他扯了過來,小聲道:“舅舅,莫要問了。”
雷嬤嬤年紀雖然大了,可耳朵相當好使,上前一步大怒道:“三少爺叫誰舅舅?一個妾室的哥哥也配當孟府的舅老爺?”
孟自知錯了,連忙羞愧的拱手道歉,“嬤嬤教訓的是,是我口快說錯了。”
雷嬤嬤神態稍緩,哼了一聲道:“三少爺,不是老身托大,這嫡庶尊卑可是大問題,在府裏叫錯了沒什麼,要是到外面也這麼亂叫,被人聽到了,可是要治罪的!您的舅舅,有涪陵劉家的,有京城馮家的,有隴西楊家的,可就是沒有姓錢的舅舅,您記住了嗎?”
錢帳房臉漲成了豬肝色,孟死死的拉住了錢帳房的手,不讓他說話,錦卿背後是他的二哥孟鈞,孟鈞早已不是數年前被錢氏和大哥聯手打壓到翻不了身的瘦弱少年了。
“謝嬤嬤教誨,我記住了。”孟恭敬的說道。
“記住就好。”錦卿淡淡的說道,不管孟是真心還是假意,至少現在孟家有了個能講道理的。
臨走時,錦卿回頭對著孟老爺子的房門,說道:“今天就到這裏,若是能好自為之,大家還是一家人。
醜話說在前頭,我這人脾氣一向不好,你們若是非要咄咄逼人,把我逼到那份上,有什麼後果,到時候可別怪我。”
孟老爺子還是昏睡,這話很明顯是說給清醒著的人聽的,孟陪著笑臉,“二嫂說的這是哪里話,我們是一家人,骨肉血親,打斷了骨頭還連著筋呢!”
錦卿走了之後,孟擦了把冷汗,連忙把捆錢姨娘的繩子解開了,又趕緊給錢姨娘擦臉,杜氏扶著錢姨娘坐在了院子裏,錢姨娘後怕連連,又哭的一塌糊塗。
錢麗環抱胸不屑的看了眼孟,嘲諷道:“我還當孟家的男人個個都是有出息的,看看!對著個女人,連個屁都不敢放,就會點頭討好,算個男人麼!”
杜氏大怒,“你胡說八道些什麼,沒出閣的姑娘家有你這麼嘴巴幹不淨的麼!”
錢麗環惱了,扯著錢帳房的袖子說道:“爹,你瞧瞧,他們一家都不是好東西!剛才對著那袁錦卿屁都不敢放一個,這會上對上咱們了,就開始抖摟他們少爺少奶奶的譜了!”
杜氏氣的發抖,指著錢麗環叫道:“好,你倒是有骨氣,剛才二嫂在的時候,怎麼不見你出頭啊?什麼好事都被你們占了,到頭來還埋怨我們?”
錢帳房這些年在孟家撈了多少,她心裏大概是有個數的,不然何以一個小小的帳房先生,又是買地又是蓋大房子,錢麗環一個普通帳房的女兒,都能穿金戴銀,打扮闊綽。
吃孟家的、撈孟家的,如今還敢來指手畫腳,杜氏只想撓花錢麗環那張豔俗又尖刻的臉。
“三奶奶,你這是什麼話!”錢帳房不滿了,“有你這麼對長軰說話的嗎?這就是杜家教你的規矩?”
孟向來脾氣溫良,然而不代表著他就是個軟骨頭的男人,當下冷笑道:“杜家教了她什麼規矩,不勞煩您來操心了,對於長輩我們自然是要恭敬的,只是錢先生,你算哪門子長輩?”
錢帳房勃然大怒,扯著坐在那裏流淚的錢姨娘叫道:“你看看你生的好兒子,沒飛上枝頭就翻臉不認人了!想傍將軍府,就迫不及待的要和我們劃清界限了!”
錢姨娘還在後怕中,被錢帳房吼的哆嗦了兩下,嘴唇灰白,委屈的看了他一眼。
孟怒氣衝衝的推開了錢帳房,叫道:“我娘都嚇成這樣了,你還吼她,她倒是把你當哥哥,可有你這麼做哥哥的麼!”
錢麗環翻了個白眼,姑母現在是越來越不中用了,早先還拍著胸脯保證一定讓她當上將軍府的姨娘,將來將軍府整個都是她的,現在看看,都成了這副上不得臺面的樣子了。
當下,錢麗環拉了錢帳房的手,說道:“爹,我們走吧,要是大表哥在就好了,大表哥是個有骨氣的,哪能由著別人這麼欺負!現在大表哥不在了,當家的就是條哈巴狗!”
杜氏再也忍不住了,上前去就是一個耳光,眼珠子瞪的極大,怒火沖天,“你罵誰是哈巴狗?再亂說話,我撕爛了你這小娼婦的嘴!”
錢麗環捂著臉驚叫了一聲,伸手扯住了杜氏的頭髮,“你敢打我?回頭讓我姑母揍死你!”
杜氏豁出去了,仲手就往錢麗環臉上撓,“你就是個不要臉的!整天想著爬別人家男人的床,你以為別人都不知道你那見不得人的齷齪心思?呸!放著正經人家的媳婦不當,非得上杆子去給人當妾,不要臉!”
錢麗環再怎麼彪悍潑辣,也是個沒出閣的姑娘,比不上杜氏這個已經做媳婦的女人豁得出去,一開始就處於了下風位置,身上被杜氏死命的掐了好幾下。
錢帳房和孟又驚又怕,連忙一人扯住了一個,分開了兩人,杜氏頭髮蓬亂,氣喘如牛,錢麗環衣服被扯破了,臉上紅紅的五個指頭印,手裏還抓著一縷從杜氏頭上拽下來的頭髮。
“錢先生請回吧!”孟沒好氣。“我會照顧好姨娘的。”
錢麗環惱的要命,拉著錢帳房就走,恨恨然說道:“三表哥一向不和我們一條心,如今又要巴結人家將軍,這眼裏哪還有我們這窮親戚,想打就打,想罵就罵。等大表哥回來了,等著瞧!”
孟冷哼,錢麗環之所以喜歡孟鋒,那是因為孟鋒對她和錢家一向大方,性格上最得錢姨娘真傳,而他從小性格就有些內向木訥,上了學讀了書明事理後,和錢家就不自覺的疏遠了。
他到是希望二哥能介入到孟府的家產分割中來,聽府裏的老人說,當年爺爺剛建府的時候,田莊鋪子是現在的十幾倍!孟府被他爹和他哥敗了個七七八八,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若是能平均分配,他和杜氏兩人好好經營,儉省點,日子也是能輕鬆過的下去的。
孟鋒是什麼樣的人,孟心裏清楚,若是等孟老爺子歸西了他作為長兄來分割家產,他這個做小弟的,恐怕是落不到一文錢的。他看的清楚,孟鈞半點沒把孟府的家產放在眼裏,若是他能來主持分配家產,分配的還能公平一點。
至於錢麗環和錢帳房,他有必要為了這兩個人得罪袁錦卿嗎?
看看狼狽不堪的媳婦和親娘,孟歎了口氣,那邊孟老爺子悠悠轉醒了,想起了剛才發生的事,張嘴怒吼大罵起來,又是一陣雞飛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