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唱大戲
村口樹下已經搭起了一個高臺子,上面三四個年輕小夥子忙著擺放著凳子。
錦卿和錦知趕到的時候,前面已經圍了四五排的人了,擠的水泄不通,放眼望去,有不少生面孔,連外村也有不少趕來看戲的。
這年頭村子裏哪有什麼娛樂活動,來了個草台班子唱戲,就把村民們給美的上天了。
“姐姐,前面沒地方了,站這裏看不到啊。”錦知嘟著嘴回頭看向錦卿。
錦卿也很想看看唐代的大戲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奈何人這麼多,也不好去搶人家的地方,只得安慰錦知道:“外行人看戲,咱們是內行人,聽戲就行了。”
已經占到了好位置的栓子嬸聽到了錦卿的聲音,回頭看到了錦卿和錦知,連忙往裏挪了挪,熱情的招呼錦卿和錦知過來。這麼一挪,栓子嬸就撞到了旁邊的半大小夥子,那小夥子不樂意了,剛要說些什麼,就看栓子嬸兩手叉腰,一雙眼睛虎視眈眈的看著他,一副你敢不同意我就潑婦駡街的架勢。
那小夥子情知不是對手,翻了個白眼悻悻然的擠到另一邊去了。錦卿看著好笑,也不好拂了栓子嬸的好意,連忙拉著錦知擠到了栓子嬸那裏,連聲朝栓子嬸道謝。
栓子嬸大手一揮,笑道:“謝啥,咱都是鄰居的。”
錦卿笑眯眯的淡定看著戲臺,當初沒給您治病前,您可沒覺得我們是鄰居啊!
栓子嬸看著戲臺,嘖嘖的對錦卿說道:“到底是族長家啊,出手就是大方,將來也是當官人家了!”
錦卿微笑著點點頭,族長一家地不少,壯勞力也不少,可為了供他大孫子讀書,日子過的很是一般,這下子算是苦盡甘來了。平心而論,族長一家對她家還不錯,錦卿也為族長家的喜事感到高興。
“嬸子,都說族長的孫子當大官了,可知道是什麼官?”錦卿好奇的問道。
這下子可把栓子嬸問住了,“這,這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啥官,那官名老長呢,肯定是大官,大家都這麼說。”
錦卿忍住笑,認真的點點頭,官場上不就那麼回事麼,族長的大孫子在官場上沒個背景,初入官場哪可能輪到他當什麼大官,村裏人淳樸沒見識,也想心理安慰自己朱家村出人才了,都說是大官罷了。
等開戲的時候,墊腳等了半天的錦卿頗為失望,這個戲完全不是錦卿在現代看到的妝容戲服精緻華麗,武打臺步行雲流水的現代戲曲,更像是說唱版的相聲。
兩個人一個穿著正常的衣服,言語動作戲弄著另外一個人,另外這個人化著很滑稽的醜妝,負責搞笑,觀眾哈哈大笑的時候,兩人還會應景的唱上一首詩歌,平平仄仄甚是好聽。
錦卿不由得聽的入神,恍然覺得若是後世教育古詩都用說唱的形式,孩子們哪還會覺得古詩生澀難背呢。
就在錦卿聽的出神的時候,錦知扯了扯她的衣角,錦卿回過神來,錦知眼巴巴的仰頭看著姐姐,委屈的說道:“姐姐,我看不到。”
錦卿哭笑不得,蹲下身去一把抱起了錦知,錦知終於看到了心心念念的戲臺子,別人笑他也跟著拍手哈哈大笑。
錦知看的高興了,這可苦了抱著他的錦卿了,七歲的小男孩分量可不是輕的,沒抱一會,錦卿覺得手臂都不是自己的了,比背一天藥箱沉多了。
錦卿無奈的看著高興的錦知,這小傢伙哪里懂臺上的人在唱什麼啊,不過是看個熱鬧罷了。
栓子嬸見錦卿抱了錦知好大一會,累的汗珠子都往外冒,連忙說道:“錦卿,我來抱一會錦知吧。”
錦卿笑著搖搖頭,哪好麻煩別人,誰不想好好看場戲啊。錦卿回頭見不遠處的土包上有棵樹,有兩個小男孩爬到了樹枝椏上看戲,便對栓子嬸說了一聲,拉著錦知去了土包那邊。
果然是土包這邊地勢高,雖然有些模糊但沒了黑壓壓的人頭阻擋,錦知三下兩下便爬到了樹上,那兩個小男孩本是不願意有人占了他們的地盤,但見錦卿一個大姑娘虎著臉盯著他們,也不敢多說什麼。
錦知看的有趣,而錦卿早累了,坐在了土丘上歇息,臺上兩個人的打諢插科對她沒什麼吸引力,看多了現代笑話,古人這點搞笑的功力還真提不起她的興趣,錦卿只是在那兩人唱詩的時候才豎起耳朵,好好的聽一聽。
正在錦卿無聊之際,就看到了土丘下面的老熟人李福財,李福財穿著件破著好幾個窟窿眼的褂子站在一個盤著頭的小媳婦身後,從背影上看那小媳婦腰細屁股大的,李福財一隻手便不老實的往那小媳婦屁股上摸了兩下。
那小媳婦正看的有趣,冷不防被人摸了立刻驚叫出聲,回頭就看到了李福財,白胖的臉皮立刻氣的通紅,伸手就是一個響亮的耳光,罵道:“你個不要臉的老潑皮!”頓時看戲的人紛紛看向了這邊。
李福財沒想到這小媳婦脾氣那麼辣,頓時惱了起來,一把抓住那小媳婦的手腕,凶道:“你憑啥打我?你憑啥打我?”
這個地方離戲臺子遠,大部分人都看不到這裏,而周圍的人要麼是一副看好戲的姿態,要麼是不願惹事趕緊跑了。那小媳婦估計是沒受過這等委屈,氣的胸脯一顫一顫的,帶著哭腔說道:“你摸我……你摸我屁股!”
李福財嘿嘿笑了起來,露出又黃又黑的牙齒,“誰看到我摸你屁股了,長的這麼醜白給老子都不要,我看你是缺男人缺的癔症了吧!”
錦卿看那小媳婦面生,李福財又這麼肆無忌憚,便猜那小媳婦是外村來看戲的,周圍兩三個不懷好意的漢子開始附和著沖那小媳婦猥瑣的笑,目光也開始上下打量著那小媳婦。
錦卿看的直皺眉頭,這群人有賊心沒賊膽,真要讓他們去幹什麼強搶良家婦女的勾當他們也不敢,也就是揩個油,討兩句嘴皮子上的便宜。
然而那小媳婦沒經歷過這陣勢,臉上又氣又惱,白淨的面皮漲的通紅,周圍有看不過去的人想替那小媳婦說兩句話,就被李福財給瞪了回去。
李福財那個潑皮,向來是欺軟怕硬,那小媳婦的一巴掌惹怒了他,讓他在人前丟了人,他攔住了那小媳婦的去路,不讓人家走,還罵道:“就是你勾引老子,看老子不打死你!”
那小媳婦急的眼淚撲簌簌的就下來了,若是個剛烈的女子,聽到這話此刻撞樹尋死了也說不定,再說了,出了這事傳到那小媳婦的夫家也對她名聲不好。
錦卿看那小媳婦的眼神越來越絕望,趕緊往前走了幾步,站到土丘上居高臨下的對李福財喝道:“李福財,我明明看到你摸了人家,你怎麼不承認?”
李福財抬頭一看到錦卿,眼裏的凶光便一閃,但隨即想到了前幾天被錦卿下藥整的生不如死,便又縮了回去,蔫頭蔫腦了。
周圍幾個相熟的漢子一瞧見平日裏潑的族長都拿他沒辦法的李福財,居然被錦卿一個小姑娘給喝住了,大感驚奇,紛紛嘲笑他道:“李福財,你個熊樣!咋還怕一個丫頭片子?”
李福財抄著手,沒好氣的白了那幾個起哄的漢子幾眼,訥訥的就是不敢看錦卿。
錦卿朝那小媳婦使了個安心的眼神,接著說道:“李福財,你敢打人試試?你是不是還想吃蜜糖果子?”
李福財頓時哆嗦了一下,連聲朝錦卿說道:“錦卿,我可沒敢打人,我就是,就是嚇唬嚇唬她,鬧著玩的,你可別當真!”
錦卿冷笑了一聲,真是打了也不長記性,這種人活該被下藥,虧她當初還覺得心裏不安。
“哪個人願意跟你鬧著玩,還不快給人家道歉,在這裏鬧,你不把族長放在眼裏啊?朱家村的臉都被你丟光了!”錦卿喝道。
受了委屈的小媳婦感激的看著錦卿,錦卿看著李福財,提高了聲音道:“怎麼?不願意?要不要隨我去族長那裏說理?”
李福財頭也不抬,錦卿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皺著眉頭看著李福財的身子氣的發抖。錦卿打定主意,若他再鬧,便去找族長爺爺評理,在族長大孫子的好日子裏鬧這等傷風敗俗的醜事,恐怕族長不會善了。
而且下藥這事本來就有風險,若再下藥被李福財抓住了把柄,鬧到族長那裏,就是錦卿理虧了,恐怕族長也會處罰她。
半晌,李福財怨恨的看了那小媳婦一眼,小媳婦當場被他怨毒的眼神嚇白了臉。
李福財對那小媳婦不情不願的說道:“對不住了!”說著狠狠的往地上吐了口吐沫,頭也不回的跑了。
圍觀的三四個閑漢也覺得沒意思,頓時就散開了,那小媳婦含淚感激的看了錦卿一眼,錦卿歎氣道:“你趕快回家去吧,若有人日後提起這事,你就死不承認,我會給你作證的。”
小媳婦抬手擦掉了眼淚,沖錦卿點點頭,低著頭趕緊走了。
看到這麼鬧心的事情,錦卿也沒了聽人唱詩的興趣,等戲臺子上的人一唱完,錦卿就拉著錦知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