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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媳》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人為劫走

“三妹妹,你怎么樣,可傷著了?”

是大嫂的聲音……

方驚悚過后的三姑娘面色蒼白,呆滯地雙眼空洞,似乎整個靈魂都離開身體在外走了遭,渾渾噩噩的只覺得大腦空白,全身被雨水淋濕,從走到腳無處不冰涼。

“大嫂、三妹,小心!”

二姑娘算是鎮定從容的,自己反應后閃躲開,還沒緩過氣抬頭卻又見著另匹大馬而來,橫沖直撞地路線呈曲線而上,轉眼就要踢到道旁仍沒緩過勁的二人身上。

景晨在聽得二姑娘提醒前就察覺到了馬蹄的接近,偏是身旁人還在遲緩頓滯,若是往常自能機敏躲開,然此刻旁邊的是大爺的胞妹,君府里的三姑娘。這般逃離卻置她于危險不顧,待等之后可如何能同府中長輩眾人交代?

三姑娘可謂是驚魂未盡又遇可怖,嚇得整個子都僵硬難動,然而在以為此次在劫難逃的時候,身子突然側著往下滾去,雖被旁邊碎石擱得難受,待等回神過后卻發現沒有大傷。

耳旁驀然傳來眾人慌亂焦急的起伏呼喊聲:

大奶奶……

大嫂!

各色紙傘散落在泥路上,只見到著了秋荷色衣衫的二姐背雨扶著癱坐在泥地旁的大嫂,不停詢問著身體如何要緊類的問題。三姑娘終于回神,回想方才馬鞭掠過自己胳膊的感覺,心知對方定是為了救自己而受了傷,忙連爬待走不顧形象地上前口中急問道:“嫂嫂,您有沒有事?”

聲音哽咽且充滿悔意。

景晨輕聲悶哼了下,即使她反應再是速度,在推開確認三姑娘無礙后才側避,終究還是晚了步,被馬蹄踩偏至腳踝,此刻疼得眉宇皺緊,若非雨水,額上定是布滿汗珠她只得咬緊牙關。

眾人雖未聽她作答,然從她神色自能辨別出來,二姑娘反應過敏,忙吩咐人趕快上山報明情況。心里卻在道奇怪,方才還有收拾捧著物品下山的小廝人群,此刻怎么前后都不見人煙?

“不成,嫂嫂的右腳在出血······”

三姑娘抬手掩口,最是著急的就哭道:“大嫂,都是我的錯,都是我不好連累了你……”表情深刻,無比自責。

有婢子蹲下欲要查看傷勢,景晨皺眉輕動了下就疼的咬住下唇,由安濃安宜拖著上半身,避免直接接觸到地上雨水,可全部衣衫早就貼緊了身體,冰涼攜著疼痛,當真恨不得直接就閉眼睡去。可素來的求生欲又不容她產生如此意識,愣是用指甲扣緊掌心,以圖更加清醒。

聽得三姑娘似感激似歉意的聲音景晨搖頭,強撐著說道:“三妹,不要難過嫂子沒事。(看小說就到葉子·悠悠)

她本非善人,作此舉動亦不是純粹想要救三姑娘,自是有把握能保證自己不會有生命危險。畢竟,君府會是她將來很長一陣子的居所,自己受傷總比眼看著小姑傷疼最后惹得長輩指責府人指點要好。兩害取其輕,說不準,此舉還能讓近來對自己有所疏遠的老夫人改觀。

生活離不開算計,她要為自己留得最好的路。

然出乎意料的是原本以方才的動作,是可以避開那匹馬的若非腳下不知什么被絆著,遲緩了步怎會如此?

這時被三姑娘牢牢抓緊,景晨反覺得身子更是乏累,沒有精力再去周旋,便示意安濃扶著三姑娘往旁處去。安宜見自家奶奶神色似有恍惚,在她身邊當差了段時日,最是知曉她的要強,忙解開身上扣子將外衫披去,“奶奶,您身子貴,莫要著了涼。”

春衫原就薄透,又因雨水更顯得身姿具現,同為女子能做到這個,當下很多人都感觸動容,景晨望向安宜的目光止不住有些誠柔。畢竟,目前為止,她以為對這二婢,無非仍僅有主子威嚴同利益的誘惑,未能想到會有如此效應。

“不必了,你穿著吧。”

不知為何,素來對侍婢不會多加感情的自己,居然鬼使神差地說出了這話。

話畢,連景晨自己都有些驚詫。

旁處便有婢子將自己的衣衫解開為安宜披上,“安宜姐姐,您穿這個吧。”

景晨瞧了眼,是三姑娘的婢子麗雀。

不管對方是真心替主子還恩還是有心討好,景晨都令安宜收了下來。

這反教安宜不太好意思了,卻也知道自家主子說一不二的性子,當下只好先松了攙扶的手。然后將胳膊套進袖子,卻聽“啊”的一聲,旁邊方才還虛弱站著的大奶奶身子竟是倏然后仰,竟是掉入了后面的叢草下。

那旁正交代婢女分工的二姑娘和心中仍有后怕的三姑娘沖過來,這才發現小徑后竟是個斜坡,還不待仔細查看,耳旁又聽得一陣馬嚎嘶叫聲。

眾人往來時的路道方向瞧去,竟發現那幾匹沖上去的大馬似通人性般的居然轉身回返,當下又將人嚇得個四倒八歪,方整頓好的眾人隨著雨勢漸大而再次慌亂。

瘋馬下山嘶跑的情況比方才更加嚴重,閃躲撞擦受傷的人更多,三姑娘被二姑娘護著,又有婢女們掩護,終是平安而過。待等一切恢復平靜,眾人再趴著路邊往大奶奶掉下的地方看去,卻是見不到任何。

四下的哭喊叫喚聲更加響徹。葉子悠悠

二姑娘將三姑娘交給自己的近侍,而后踏到坡前,便稱要下去。婢子們無不狼狽疲憊,又了解二姑娘的倔強性格,無人敢阻,三姑娘卻自后拽住她的衣角,泣著害怕道:“二姐,你別去,咱們去找大哥。”

二姑娘轉身,模糊視線中,四處傘柄斷落油紙碎散,只有些許喊/疼呻吟的奴婢。她知曉自家妹子是害怕了,然不安地望了眼見不著底的坡底,拍著對方胳膊就安慰道:“三妹,大嫂腳上受了傷,又自這么高的地方上摔下去,此刻怕是不好,我得下去瞧瞧。”

三姑娘手中衣角不肯放開,苦著臉道:“等會大哥就到了的。”

“三妹!”

二姑娘的話中就有些惱意“咱們喊了半晌,底下也沒個動靜,大嫂回應不了定是昏迷著。”扯著對方胳膊,“乖,這個耽誤不得,回頭若真嚴重了,回府怎么跟祖母交代,又怎么與大哥解釋?”

三姑娘終于不情愿地松手,二姑娘就順勢撩起了裙擺踏上松動濕滑的泥土。

“姑娘小心。”

“二姐……”

二姑娘則手抓著細長而又青嫩的春草,迎著雨步緩緩往下此刻眾人周身皆沾了泥土,目光緊張地看著漸漸往下的人兒,心都提到了嗓子口,尤其是那些侍婢,更是瑟瑟發抖雙腿打顫。大奶奶出了,三姑娘受了驚嚇,二姑娘可千萬不能再有任何差池。

邊喊著“大嫂”邊往下,卻不知泥土中尚且雜著堅石,二姑娘的繡鞋底斜滑,眼看著就要掉下去·胳膊就被人一提,還不待反應過來,就返回到了上面。

“二姐·沒摔著吧?大哥,你可來了,快去救救大嫂,她掉下去了……”

大爺才將二姑娘松開,隨風飄著的墨發沾上雨水,尚未開口就乍聽三姑娘說到這話,移步探頭往方才的坡道下瞅去。未見任何動靜轉首則面對眾人,尋覓果真不見那張素顏麗容·緊張地就問道:“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會掉下去?”

“都是我不好,大哥·如果不是我,大嫂的的腳也不會受傷·她一定是因為沒站穩才掉下去的。”

三姑娘的話方落,便聽得不遠處傳來小廝的驚呼聲,“大爺。”

視線模糊,這才發現本還在自己身前的大爺已經到了下面,站在半腰處的地方仔細瞅著四周。

“大哥,看到大嫂了沒?”

大爺尋找,卻是連個人影都未瞧見,只待轉首往上看時,才驀然發覺側邊歪處的道上掛了見金桂色的纏枝普通褙子,卻似是丫鬟的衣裳。大爺凝緊目光,幾個箭步就轉到了枝葉旁,身子站得穩穩,聽得上方有人喊道:“那是奴婢的衣衫,是披在奶奶身上的······”

這個方向在側邊,若是滾落,怎的能遺留在這兒?

眼神還不待反應開來,卻發現從上流淌下的泥水有些怪異,修長手指握著手邊青草微微往上一提,竟是就離了泥土,恁地不對勁!目光再一聚集,則發現這掛著衣衫叢下竟是叢草松動,自己一摸,卻都是充數的閑草。

有古怪!

然要再深查下去,卻因雨水沖洗,任何痕跡都未留下。

大爺的心頭突然生出股憤怒。

上方的人見大爺下去后半晌沒有動靜,只握著那件濕噠衣衫停在原處,忍不住開口叫喚。

“意兒,你如何了,好好的怎么會突然出事?”

二夫人在婢子的攙扶下匆匆趕來。

二姑娘就迎上前,搖頭回道:“母親,女兒沒事,就是大嫂掉下了坡,此刻都沒有下落,尋不到人。”

得知她完好,二夫人松了口氣,就問起方才情況,越聽越是沉臉,滿是擔憂。伴著旁邊來自三姑娘“二嬸”的叫聲,甄氏忍不住就安慰了她幾聲,但顯然到底未有多少興致。

往道路前移了幾步,提聲就喊道:“大侄子,下面怎么樣了?”

二夫人待長房真心關切,眾人皆知。

大爺見四周渾然無異,幾個起落就到了上面。

忙有小廝上前替他打傘,用布巾為他擦拭,然此刻雨雖小了不少,可到底因在雨中淋了許久滿身潮濕。大爺內心揣摩著思緒,任由他們服侍,原溫和無波的臉上愁容畢現。

二夫人卻接過小廝手中的帕子,親自替他擦去額上雨水,滿是慈祥地說道:”浠哥兒,你明知身子不好,怎么能就這樣下去?侄媳婦不見了,遣幾個人下去找找就成,現下正下了大雨,回頭若身子不舒服了,該怎么辦?

你不顧惜著自個身子,也要想想老夫人和你母親,但凡侄媳婦知曉你這般緊張她后,心中也是歡喜的。但若因這事而有個什么不適,她該多自責?”神情越發復雜,心疼的同時夾著幾分深邃。

大爺待她向來敬重,頷首就應是,“謝嬸嬸關心,這兒雨大,山下道路怕是也不好走。上方已經安置了地方,您二妹、三妹先回去避避。此刻天色尚早,待等您會再行即可。”

“嬸嬸沒事,還是尋侄媳婦要緊。”

甄氏自然看得出眼前人對媳婦的緊張,想著該勸他保重身體,但亦明白勸不走的道理,索性干脆就不說,在此陪著他就是。

大爺則似有話說,卻又在心中斟酌詞句。

“姑娘,您怎么了?”婢女麗雀的驚呼。

眾人的目光投去,才發覺傘下的三姑娘竟已經昏厥。

二姑娘趕過去,甄氏亦去察明情況,大爺就大聲喚來小廝,開口吩咐:“平丘,帶幾個人護送二夫人和兩位姑娘上山,命人再催催山下的人,趕快送些衣衫和衾被上來。”

“是!”

大爺依舊要留下。

二夫人不放心地轉身看著他。

后者即開口,“嬸嬸,您與二妹、三妹先去避避,莫要受寒生了病,侄兒很好,切莫擔憂。”

待終于勸走她們,大爺才又喚人命令道:“你們下去四處瞧瞧,看有沒有大奶奶的蹤跡。”說完又指著尋到衣裳的地方,選了兩個素來能干護衛,“你們從這兒鉆進去,瞧瞧能通道哪里······”

那二人未有絲毫猶豫,當下拱手應是就跳了下去。

大爺背對著路道,正用帕子擦著手,目光瞬不瞬地盯著下方,看著府中護衛四處尋覓。等待了片刻,下道上就傳來腳步聲,“大爺,奴才下去查看,那些受驚突然跑出來的馬匹并非咱們府里的,且山下有人守著,之后未放人上來過,怕是早就在這山道里的。”

大爺雙眸瞇緊,“可有見到馬匹到達山腳?”

那人搖頭,恭敬道:“回大爺話,未曾。”

“找,派人再找!”大爺沉肅著整張臉,聲中含著怒氣,喝道:“今日要來祭祖,早前這兒都是誰負責的?難道連外人都能隨意放進山頭,還教人做了埋伏?!”

外人?埋伏?

眾人驚嚇,皆全部跪下,“奴才們失職。”

大爺臉色僵冷,雙手負在身后,抿緊了雙唇,遲緩了會再道:“都起來,再添人手,還有,令人去知州府打聲招呼!”

“爺,大姑爺和大姑奶奶不在城內。”早前回話的漢子抬頭提醒。

大爺聞后,則似想著了什么,復伸手招他近身,低語道:“不必再遣人回府,你且安排幾個能干仔細的,注意著知州府內的動靜!還有,這個事莫要再聲張,交代下去,誰都不準走漏大奶奶失蹤的事!”語氣堅定而充滿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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